“嗯。”她點點頭,“反正以後有該說的都可以說給我聽,不要一個人憋著了。”
梁寓似笑非笑地看她:“該說的說給你聽,那不該說的呢?”
“不該說的也可以說給我,我都會聽的,聽完就忘。”她表情很認真。
他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那我說了?”
鄭意眠:“嗯,你說吧。還要說什麼,都說吧。”
梁寓也學著她,板著一張嚴肅真摯到可愛的臉,開口道:“那個人的兒子確實很優秀,我收回之前的話,我覺得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他。”
氣氛重新過渡到輕松領域,鄭意眠跟著梁寓回了基地,迎接他們的又是一大片曖昧的歡呼。
趙遠搭腔道:“明顯能感覺到,自從嫂子來了以後,整個隊伍都士氣大振啊,尤其是我們寓哥……我靠,簡直是勢不可擋,無人能敵……”
鄭意眠笑他:“行了,我知道了,你們什麼時候比賽?”
“大概一周以後,具體時間還在等通知。”趙遠興奮地搓手,“嘿嘿,期待。”
室友看他:“除了寓哥,你才是最想打完比賽回去的那個人吧?”
鄭意眠:“嗯?他怎麼想回去?”
“不是給他介紹了個妹子嗎。”室友毫不留情地拆他臺,“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那妹子長什麼樣。”
鄭意眠失笑,跟趙遠講:“等你們比賽完回去,我幫你找機會。”
“仗義!”趙遠手豪爽地伸出來,作勢要跟鄭意眠握手,手剛伸出去,感受到梁寓的目光,又把手收回來,自己跟自己擊了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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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聊了兩句,鄭意眠就該起身出發了,走之前,她還不忘回頭道:“我等大家的好消息啊。”
梁寓送她到了機場,臨了告別時,鄭意眠一點一點地囑咐:“要按時吃飯,少熬夜,你最近運動量大,營養一定要跟上。”
梁寓好笑地看著她,眼睛彎成一彎月:“知道了。”
“那……”鄭意眠往後退,準備轉身,轉身之前,手指在耳邊比了比,“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他笑意忽然盡數斂去,搖了搖頭:“不行啊。”
鄭意眠一愣,轉身隻來得及轉一半,就被人攬進懷裡,他的氣息籠罩下來,像一張溫柔的網。
他在她耳邊低聲說:“抱一下吧,好不好?”
鄭意眠眨眨眼,嘟囔:“抱都抱了,還問這個……”
心跳碼數被人捏著指針拉到最大值,鄭意眠頭昏腦漲,亂七八糟地想該不會連梁寓都能聽到吧,他聽到了會不會又笑自己啊……
她抬起手,有點僵硬,卻又有點熟悉地,試著抱住他的腰。
她嘴唇堪堪抵在他肩膀邊,被捂著,說出來的話就翁翁的:“不過,你剛剛說什麼不行?為什麼不能給我打電話?”
他很自然地接話:“想見又見不到你的時候還打電話,不是在挑戰我忍耐的極限?”
梁寓松開手,鄭意眠咬唇,嘴唇在齒下摩挲幾道,這才道:“那好吧,那我們就電話也不要打了,這樣你就不辛苦了。”
梁寓輕聲笑,聲調散漫上勾:“學壞了啊你。”
她眯著眼笑了笑,像站在平衡木上翹著尾巴的貓,轉身拉著行李箱,一溜煙兒地跑走。
他站在原地,目送她身影消失,在原地頓了會,像是在回味,回味完了,才折身回了基地。
一周之後,籃球賽的決賽終於正式開賽。
大一支隊伍順利殺出重圍,奪得桂冠。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鄭意眠正從門外扔完垃圾回來。
李敏激動得跟什麼似的:“雖然我們沒看到比賽,但是賽後採訪是直播,我們可以直播看採訪啊!”
鄭意眠去洗手池洗手,轉頭問:“直播有什麼好看的?”
“這話居然從你嘴裡說出來!你都多久沒見到梁寓了,一點都不想他嗎?!”李敏控訴。
鄭意眠走到位置上,對著直播鏡頭看了眼:“他應該不會接受採訪吧。”
下一秒,她手機忽然一亮,梁寓的消息發過來:在看直播?
鄭意眠:在看,你要接受採訪嗎?
梁寓:你看我就接。
她剛看完消息,一挪目光,就看見梁寓的臉出現在鏡頭裡。
“我說什麼,我說什麼?”李敏指著屏幕,“怎麼樣,服不服?”
鄭意眠笑著看她一眼,把目光挪回到屏幕上。
感覺梁寓好像,瘦了點。
記者問:“你們這場比賽發揮得特別棒,我聽你們教練說,你們每個人基本都打出了有史以來的最好水平。那你們比賽的時候都在想什麼呢?”
梁寓把話筒移到一邊,示意大家先講。
“我在想怎麼更好地進攻。”
“我在想怎麼樣突圍。”
“我希望能為我們學校爭光。”
“沒別的,想的就是努力搞。”
“太累了,沒時間想別的。”
最後一個,輪到梁寓。
他頓了一下,旋即目光坦蕩地看著鏡頭:“想快點打完比賽,回去見女朋友。”
李敏激動得差點把手機扔了:“我的媽呀,他也太敢說了吧?!兩萬個人看著直播呢!”
直播裡,記者一看有料可挖,又繼續問:“你知道我們有多少直播觀眾嗎?!是特意選這個時候說這些話的嗎?”
“有多少人不重要。”梁寓說,“她在看就行了。”
就像剛剛,本來確實不想接這種蠢得要死的採訪,就算教練說什麼直播人數高達幾萬幾萬,她沒在看,人再多他都沒興趣;
她在看的話,哪怕觀眾隻有一個人,他就很高興了。
直播以最快的速度收場,看得出隊員都歸心似箭,記者倉促給直播劃了個句號。
李敏笑嘻嘻地給手機鎖屏,看向鄭意眠亮起光的手機。
手機上,是一條來自梁寓的新消息。
上車了,很快回來。
晚上的時候,鄭意眠還笑著跟李敏說:“實際上看起來是在一起了吧,但是結果一在一起,他要出去比賽,我要參加慶典,真正的約會都沒有過。”
“剛戀愛就異地是吧。”李敏笑,懂了她的意思,“沒事啦,這馬上不就回來了嗎?大學生活還這麼長,有大把的時光給你造作啊。”
鄭意眠正想回她,手上拿著的手機忽然一震,是梁寓打電話過來了。
她接起來:“喂,你到了嗎?”
“剛到。”他聲音微啞,語調裡攙著疲憊,但雖然疲憊,卻依然很高興,“來找你吧?”
鄭意眠轉頭看了一眼掛鍾,道:“這都十點了……你今天也挺累的了,要不今晚先洗洗早點睡,明天我們再見面?”
他聲音頓了頓。
旋即,聲音帶著電流從聽筒裡傳出來,裹著一股子慵懶的性感。
“可我現在就想見你。”
第37章 三十七條魚
她心髒軟了一下。
很快,又鎮定道:“今天真的太晚了, 我怕你休息不好。明天再見, 行不行?”
他慢悠悠地, 像在講價似的:“明天見的話, 要見整整一天。”
“好——”她失笑, 拉長音調慢慢回他, “一整天,上午到下午, 行了嗎?”
他在對面電話那端挑起唇角,點頭說好。
掛了電話, 李敏看著鄭意眠:“眠眠,你知道你倆特像什麼嗎?”
鄭意眠:“什麼?”
李敏咳嗽一聲:“他像隻夾著尾巴的狼,你是隻壓根沒法分辨他物種的兔子, 然後跳啊跳啊, 小兔子還很高興,砰地一下就栽到狼設的坑裡。更可怕的是, 你自己還毫無察覺。”
“看起來是在講價, 講著講著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鄭意眠這也才反應過來, “算了, 無所謂, 他高興就行了。”
“噢。”老三吹聲口哨,接茬道, “寵溺哦。”
鄭意眠:“……”
第二天一早,梁寓本來說要來接她,但老三一大早起來也要去那條街上買什麼東西,鄭意眠便跟著她一起去了,隻是和梁寓約好在一個標志性的冰激凌機旁見面。
那天早上她特意早起,洗了個頭換了身衣服,打扮之後才出了門。
梁寓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二十分鍾到,抬頭一看,發現鄭意眠已經在前面等著了。
她今天穿了條櫻桃小白裙,斜背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白包,靠在冰激凌機旁邊等待,看起來像是剛買過東西,在等號了。
梁寓走到她旁邊,看她捏著那張取貨單,看得很認真。
他低頭:“看什麼?”
她一愣,這才抬頭:“你來了啊。”
又道:“剛剛買了冰激凌,我聽大家說這個可以自己擠,而且味道也很不錯,準備試試。”
話音剛落,店員叫號:“五號。”
她上前去,把取貨單交給店員,彎下身子,開始擠冰激凌。
她一手扶著最上邊的操作杆,一手捏著脆皮,順著冰激凌下滑的趨勢繞圈轉動。
因為認真,她咬住下唇,眼睛一眨不眨,全神貫注在自己的冰激凌上。
好不容易擠完了,她漾出一點兒笑,捧著自己的東西走到他旁邊,張嘴咬了一口。
這味道確實跟以前吃過的甜筒不太一樣,奶味比較足,也很正,更不會過分膩。
梁寓看她吃得很投入,沾了一點到嘴角上,不禁笑問她:“好吃麼?”
他隻是隨口一問,她卻會錯了意,以為他想吃,把東西舉到他嘴邊:“你試試。”
他身子頓了頓,垂眸,低頭,迎上她遞來的甜筒,順著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
她抬起臉,問:“你覺得怎麼樣?”
他攢出一點笑,看著她,意味不明道:“……很甜。”
鄭意眠未作多想,點了點頭,又咬了一口甜筒,問他:“接下來去哪?”
梁寓不答,反問她:“你想去哪?”
“我都可以。”鄭意眠指指前面,“那我們邊走邊看吧,反正也沒什麼事兒。”
梁寓點點頭,見這條街上人逐漸開始多了,把鄭意眠往自己這邊攬了攬。
她在後面專心致志地吃冰激凌,自然會有跟不上他步伐的時候,眼見著腳步就要落後,她伸手抓住了梁寓的袖子。
他抖了抖袖子,鄭意眠有點失落,以為他不喜歡被人扯著,誰知道下一秒,溫熱的手指穿過她指間縫隙,他牢牢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
他回頭道:“你安心吃,我帶你走。”
她低頭看著被他握住的手,迷糊地想著這好像是第一次兩個人在大街牽著手走路。
時間和機緣是多麼巧合的東西,曾經兩個人隔著一條街遙遙相望,不過多久,卻牽著手做把彼此前後都安心交付的情侶。
她心裡泛出了一點兒什麼別的感覺,壓下去,餘光掃到什麼東西,轉過目光——
有個攤位,是拿來打氣球的。
那個攤位熱鬧非凡,大多數都是情侶聚集在那裡,男生想要一展身手給女朋友贏個小禮物,女生則期待著男朋友給自己帶來驚喜。
鄭意眠原本不太感興趣,但是看到一邊懸掛禮物的位置,擺了一張檜木面具。
面具帶著一股濃重的古色古香氣韻,鄭意眠靠著圖案沒法兒分辨,隻是猜測道,畫的大概是中國古代某種妖怪。
她下一本長篇畫的是妖,各色各類的妖,因為這面具跟自己要創作的長篇出乎意料地吻合,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梁寓發現她的目光往一邊匯聚,放慢腳步問:“怎麼,想去玩?”
“不是,我喜歡那個面具。”鄭意眠指了指,“我們去問問老板面具賣不賣吧。”
走到攤位邊,有人正全神貫注地同小氣球作鬥爭,鄭意眠伸手碰了碰檜木面具的尾端,轉頭問老板:“老板,這個賣嗎?”
老板笑:“真有眼光,這面具是我自己的私藏,多少人想要都沒拿到。賣肯定是不賣的,不過如果你們能達到要求,這面具就直接當禮物送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