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過一個小知識,說哈士奇的智商平時都是被封印住的,隻有在接觸到雪的時候才能被解開,”蕭維景百無聊賴地盯著小哈士奇毛絨絨的腦袋,頗為費解,“怎麼就想著要養哈士奇了呢?”
“哈士奇在同類中智商排到第四十五位,”棠柚跟上來,蹲在蕭則行面前,握著胖乎乎的哈士奇爪子愛不釋手,“比你在同類中智商排行可高多了。”
被棠柚一頓猛懟,蕭維景說:“邊牧還是犬科中智商排行第一呢,你怎麼不養邊牧?”
棠柚嘆口氣:“大侄子,你實在是太能槓了,這樣吧,以後換個工作吧,直接去收費站取代ETC自動抬槓去吧。”
蕭維景:“……”
棠柚沒理會蕭維景,仰臉看蕭則行:“二叔,你給它取名字了嗎?”
“叫芙芙怎麼樣?芙蓉的芙,”蕭則行含笑看她,“聽起來是不是更像糊糊妹妹了?”
“的確,”棠柚頗為認同地點頭,“就是兩個連起來叫有點點費勁。”
輪椅上的蕭維景不甘寂寞,再度插嘴:“二叔,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好像特別招狗狗喜歡?”
“有嗎?”蕭則行漫不經心地逗弄著小芙芙,“還好。”
小芙芙果然格外地親近蕭則行,房間中四個人,它衝著蕭則行尾巴搖的最歡實。
棠柚想了想,說:“可能因為狐狸也是犬科?同類相吸?”
梁卻葵說:“確……確實如此,有些國家也允許養寵物狐。”
鋼鐵直男蕭維景徹底陷入混亂:“什麼狐狸?狐狸關二叔什麼事?”
棠柚看了他一眼,隨後低頭,繼續逗弄小芙芙:“你不用知道。”
蕭維景驀然感覺自己和他們之間有難以逾越的代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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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面有點點受傷。
他覺著自己無形之中被這個家庭給拋棄了。
蕭維景不肯就這樣放棄,試圖重新找到話題,再次融入他們——
“聽說我小時候抓周,沒抓金子也沒抓筆,”蕭維景感慨,“倒是從沙畫上摳了一把沙子在手裡,現在想想,或許我最適合的職業應該是藝術家。”
梁卻葵並不贊同,她說:“沙子是建造房子最基礎的材料之一,或許表哥你生下來就適合做房地產。”
棠柚謹慎地提出另外一種可能性:“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最適合的職業可能是沙雕?”
蕭維景:“……”
-
蕭則行常年注重鍛煉,身體素質也好;昨天夜裡還發著高燒,退燒也快,下午順利地辦理了出院手續,一手抱著小哈士奇,一手牽著棠柚回家。
隻是棠柚仍舊不放心他,主動提出:“二叔,今晚奶奶不在家,你住在我那裡吧。”
這話一出口,棠柚就覺著不對勁來。
——聽起來怎麼這麼想“我老公今晚不在家,你過來和我一起睡”呢?
不行不行。
棠柚連忙嘗試進行補救:“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更方便地照顧你。”
蕭則行瞧著她緊張兮兮的模樣,也不再逗她,笑:“好。”
棠柚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個多麼糟糕的提議。
她隻單純地想到蕭則行的身體不適,雖然現在已經退燒,但醫生也說了,很有可能會繼續燒起來。
棠柚不希望二叔不舒服,不希望他沒有人照顧,更不希望晚上他陷入夢魘中時身邊空無一人。
在工作上,棠柚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完全沒有辦法來幫助蕭則行;但是她可以在生活上照顧二叔呀,至少在生病的時候可以陪伴他,晚上二叔做噩夢的時候也可以抱抱他。
棠柚心事忡忡地回了家。
糊糊性格溫順,此時見到家裡的新成員也沒有表現出絲毫排斥,反而樂呵呵地舔著小哈士奇,哈士奇被糊糊的口水糊了一臉,表情有點點難以置信的憨憨。
棠柚莫名感覺芙芙此時的表情有點像蕭維景。
棠柚吃的晚飯並不多,隻是等佣人說已經給蕭則行安排好客房的時候,呆怔了一下。
哎?難道還要分開睡嗎?
她下意識地看向蕭則行,蕭則行微笑著向佣人道謝:“謝謝。”
也對,孟雲秋一直都屬於比較嚴厲的長輩;她老人家可能不希望尚未訂婚的男方住在女方房間裡吧。
隻是不知道該怎麼照顧他了,還是說,等到睡覺前過去督促他喝藥?
明早起床再督促一遍?
棠柚泡在自己的南瓜造型的浴缸中,一邊刷牙一邊憂愁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還有,二叔明天晚上就要走了,她上午求婚是不是有點太倉促了啊?
一直到她換上睡衣都沒想好問題的答案。
新睡衣是睡衣品牌出的新小兔子睡裙,毛絨絨的耳朵和小尾巴做的更加真實,裙擺經過了改良,長到了腳踝,更適合秋冬季節穿。
剛剛穿好衣服,棠柚就聽到了敲門聲。
棠柚一蹦三跳地跑過去,眼睛一亮:“二叔!”
叫完之後,她才擔心被佣人聽到,又問:“有什麼事嗎?”
蕭則行垂眸看她,聲線低啞:“想看恐怖電影,不知道柚柚想不想?”
看恐怖電影。
棠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側身讓開,讓他進來,聲音幹巴巴:“那二叔看電影的時候,動作一定要小點啊。”
她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剛剛反鎖上,高大的陰影籠罩下來,蕭則行自背後將她摟在懷中,捏著她毛絨絨的小尾巴。
“柚柚,”他聲音低啞,鼻尖抵著她的耳根,“第一次見你這麼穿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考慮用什麼姿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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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媽媽最愛的小狗狗,自被撿到之後就獨得恩寵的棠糊糊認為自己的家庭地位遭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這種威脅並不來自於剛剛到的家庭成員小哈士奇芙芙同學,而是第一次留宿在這裡的蕭則行。
往常,棠糊糊的專屬小窩就安置在棠柚的床邊,但是今天不同,棠糊糊剛剛舒舒服服地趴在自己的小窩裡面,就被蕭則行連窩帶狗一起抱到隔壁。
隔壁是專門給棠糊糊準備玩耍的房間,有很多的玩具,棠糊糊晚上很少會在這裡過夜,嗷嗚嗷嗚地叫了兩聲,顯然並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被移出來。但是有著小芙芙陪伴著,棠糊糊決心在新的家庭成員面前做好大哥表率,乖巧地把小哈士奇移到自己身體旁邊,閉上眼睛睡覺。
沒過多久,兩條狗狗同時被隔壁房間的聲音驚醒,兩個房間中間有一個可以連通的小洞,並不大,有兩面都可以任意開合的小柵欄,遮住半個洞口。
這個設計顯然是為了貓咪準備的,狗不是液體,鑽不進去,棠糊糊也隻能趴在地上,從洞口中,看到了細白的一雙小腳,踩在床邊的毛毯上,對面是黑色的皮鞋,褲腳熨燙的平整。小腳很快離開地面,唯獨皮鞋和西裝褲仍站在原地,棠糊糊聽著令它格外不安的低泣聲,忍不住從喉嚨中發出嗚嗚嗚示威般的聲音;然而無濟於事,泣聲更大了,棠糊糊看著那雙皮鞋走了幾步,最終穩穩地站在了床邊。
哈士奇小芙芙從來都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場面,縮成毛絨絨的一小團,黑豆般的眼睛望著棠糊糊。
隔壁的動靜越來越大,棠糊糊忍不住,把嘴筒子從牆壁上留出的小洞中鑽進去,可惜張不開嘴巴,隻好悻悻然地又抽回來,仍舊趴在地上可憐巴巴地看,隻看到一雙瑩白的小腳垂下來,指甲頂端染著淡淡的紅,肌膚白的如玉一般,透著淡淡的粉,腳背繃直,像正在跳芭蕾的舞者。
下一刻,大手便握住了腳,腳小巧,正好被裹在手中,溫柔地捏著大拇指,一點點地揉開。
初來乍到的哈士奇護主意識遠遠沒有棠糊糊那麼嚴重,小耳朵垂下來,呼呼熟睡過去;棠糊糊始終守在洞口,看著燈一直亮到一點多鍾才終於關閉。
棠糊糊嗷嗚嗷嗚叫了好幾聲,終於聽到門響,它搖晃著尾巴,看著一身睡衣的蕭則行走過來,往棠糊糊的小飯碗裡面倒入狗糧和小零食。
蕭則行彎腰,順著棠糊糊的背往後撫摸,笑:“糊糊乖一點,媽媽好不容易才睡著了,別打擾她好不好?”
棠糊糊低頭咬了口零食,大尾巴懂事地掃了掃地面。
嗚。
爸爸說沒事,那應該就是沒事了。
一無所知的小哈士奇蜷縮著身體,睡的香甜。
-
棠宵坐在孟雲秋家中客廳裡,等著棠柚下樓。
他近來有些春風得意。
江沉庭這個孩子雖然不是他親生的,但是比他親生的這兩個孩子都要爭氣。
旁人誰見了都得誇贊一句,隻是有一點不好,江沉庭至今遲遲沒有女友。
這點令棠宵有些擔憂,畢竟江沉庭答應過他,將來的孩子都會姓棠,當作棠宵的親生孫子。
除卻這點之外,其他的事情倒是如他所願;隻是聽說棠柚似乎和宋妤起了爭執,還涉及到了綁架。具體細節棠宵聽不明白,隻知道還驚動了蕭則行。
恰好昨天晚上,蕭老爺子讓人過來知會了棠宵一聲,棠宵當時喝的醉醺醺的,具體的聽不清楚,醒來的時候隻記得好像是說棠楠和蕭則行結婚的事。
棠宵早晨清醒過來,也不敢再去找蕭老爺子問清楚,想了半天,隻好過來找棠柚。
棠宵摸不準蕭則行到底是個什麼想法,畢竟棠楠前段時間進局子的事情鬧的還不小,雖然最後是出來了,但這件事情的負面影響沒有消弭。
為了這個,江桃帶著棠楠出去旅行散心,至今仍舊沒有回來。
思來想去,也隻有棠柚和蕭家人關系最好,也隻能寄期望於棠柚身上。
但棠宵還惦記著上次求助棠柚結果被冷漠拒絕的事情,強烈的自尊心讓他仍舊拉不下臉來,試圖保持著自己身為父親的威嚴。
棠宵打了好長時間的腹稿。
等一會見到棠柚,他一定要先擺出父親的威嚴來,語重心長地教育上棠柚一頓,等把她說的愧疚之後,再說幾句軟話,像訓貓一樣,順著貓毛往下捋,賣賣慘,他相信棠柚能體諒他的一片慈父之心。
畢竟棠楠也是她妹妹啊,血濃於水,血緣關系是斬不斷的;日後棠楠要是嫁給了蕭則行,蕭則行那樣護短的性格,肯定也會更加照顧棠柚。
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棠宵越想越感覺自己簡直是個極好的父親。
旁側的佣人木著臉,徑直給他上了一盞茶水。
棠宵沒有喝,他現在上了年紀,慣在酒色場中打滾,已然嘗不出茶水的好壞來;不過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來,他轉臉,有些不耐煩地問佣人:“棠柚怎麼還不下來?都十點了,難道這丫頭還不起床?”
佣人收好託盤,公式化地回答:“我上去看看小姐。”
棠宵不悅。
他隱隱約約感覺棠柚是在擺譜。
真是混賬,對自己的父親都敢這樣蠻橫無理,以後還不是要蹬鼻子上臉?她這要上天啊!
再不樹立好威嚴,棠柚是真的不會再把他放在眼中了!
他心裡面的火氣越冒越旺,忍不住站起來,叫住佣人:“等等,我跟你上去。”
佣人猶豫:“您去不太合適。”
棠宵沒有理會他,催著讓帶他過去。
一路到了臥室門前,佣人敲了敲門,清清嗓子,提醒:“小姐,棠先生過來看您了。”
棠宵板著一張臉。
都這麼晚了,棠柚竟然還不肯起床,懶成這個模樣,是該狠狠地教訓一頓——
臥室門打開。
襯衫凌亂的蕭則行自若地從棠柚臥室中走了出來。
慣常整潔到一絲不苟的白襯衫多處有褶皺,脖頸上有顏色已然變深的吻痕,鎖骨上還有隱隱約約的抓痕,紅紅的三道,剩下的被襯衫遮住。
蕭則行居高臨下地看著棠宵,順手把臥室門關的嚴嚴實實。
他說:“柚柚還在睡,有什麼事對我說就好。”
第56章 終章
棠宵此時的神情, 不亞於看到太上老君和觀音菩薩一起坐在棠柚房間中涮著火鍋打麻將。
不。
比那樣還要震驚。
棠宵耗費了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 才艱難地發出聲音:“蕭……蕭先生?”
棠宵認為自己多半是喝多了。
無論從哪個角度老看, 蕭則行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或者說,即使是他現在站在這裡,衣服也不應該如此的凌亂不堪, 脖子上更不可能會有這麼多可疑的痕跡……
蕭則行面色坦然:“伯父,您有什麼事嗎?”
仍舊用上了敬稱。
棠宵陷入漫長而又困惑的混亂之中。
臥室門關的很快,他看不到內裡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