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一整天,晚上也沒有睡,雖然身不在國內,但仍動用不少國內的關系網;乘機再轉機,花了近十五個小時才抵達國內,隻為了確認她的平安。
他還生著病,發著高燒。
如果不是棠柚強迫他量體溫,隻怕這人現在仍舊不當回事。
棠柚鮮少能看到蕭則行睡著後的模樣。
畢竟以往每次都是她困到爆炸後被蕭則行抱著清洗後塞到被窩中睡覺,清晨時候,也是蕭則行比她先醒。
她仔仔細細地觀察著他。
總體而言,蕭則行的眉眼與鼻梁其實隨了蕭老爺子,這點和蕭維景也有些相似,但是他的嘴唇要比蕭維景要薄一些,笑起來的時候好看,生氣的時候也好看。
隻不過蕭則行從來都不會對她生氣。
現在她最喜歡的那對小酒窩沒有出現。
棠柚偷偷地、謹慎地在他小酒窩處的位置親了一小口。
兩瓶水很快打完,護士拔了針,叮囑棠柚替蕭則行按好手背上的針孔。
棠柚十分緊張。
她擔心自己力氣太大,按疼了他;又擔心按的輕,止不住血。
就那麼僵硬著按了十分鍾,動都沒敢動一下,挪開棉籤看了眼,已經不流血了,棉籤上有一枚小小的紅色血跡。
棠柚這才松口氣,把棉籤丟掉。
蕭則行仍舊沒有醒,藥效終於上來了,他額頭沁出汗水,棠柚拿來幹淨的毛巾,輕輕地給他擦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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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都是二叔照顧她。
現在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顧二叔啦。
不止是臉頰上出汗,他的脖子、手背上也有,第一次照顧病人的棠柚有些不知所措,隻能把能擦的到的汗水耐心細致地擦幹淨。
二叔的下颌線分明,喉結也很好看,棠柚喜歡親吻他的喉結,隻是蕭則行不許,一碰就要欺負她;隻是在做某些事的時候她不敢親,親一下她能難受好久。
擦到了手背,和棠柚不同,他的手掌寬大,血管也格外的明顯,微微凸出來,格外的具有攻擊力。
如今蕭則行的身上很燙。
溫度還沒有下去,棠柚憂心忡忡,忍不住叫來護士。
護士笑著和棠柚耐心解釋:“像這種情況很正常,燒退的很慢;現在退燒也不能證明病人已經痊愈,明天還會再燒上來,仍舊需要接受治療。”
得到科普後的棠柚擔憂地守著蕭則行,旁邊是臨時給她加的病床,她也不敢上去睡。
就這麼搬了個小凳子,坐在蕭則行床邊,趴在他的病床邊,迷迷糊糊地休息。
小憩一陣,棠柚聽到蕭則行的聲音,沙啞,低低的,正朦朦朧朧地叫著什麼。
蕭則行陷入一片夢魘之中。
棠柚湊上去,仔細聽,終於聽清楚蕭則行模糊不清的話。
“……媽……我疼……”
他眉頭緊鎖,仿佛是夢到了極為可怕的事情。
棠柚一愣。
她跪坐在床前,伸手拿過來棉片,沾了水,輕輕地貼到蕭則行唇上,潤著。
他身上很燙,像是要著起火來,卻還在不停地呢喃著冷。
棠柚把他不知道何時移出來的手重新放入被子中,隔著被子擁抱他。
似有所覺悟,蕭則行輕聲叫她的名字:“……柚柚……”
棠柚收回了手,小心翼翼地將棉片丟掉。
私人病房的床鋪很大,棠柚脫掉鞋子,鑽入被窩,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他,把臉貼在他胸膛上,小聲說話。
“二叔,我在呢。”
“你的小柚子來陪你啦。”
第55章 五十五朵玫瑰
蕭則行醒來的時候, 懷裡的棠柚還在睡。
她這一次的睡姿格外的霸道且狂野, 直接將單條腿搭在他身上, 小腳丫蠻橫地搭在他身上,一隻手摟著他的胸膛,另一隻手放在臉頰旁邊, 呼吸均勻,臉頰睡到粉撲撲。
格外的乖巧招人疼愛。
蕭則行早晨的高燒剛退,晚上還出了不少汗,並不怎麼舒服;他想要去換身衣服, 隻動了一下, 懷裡的小姑娘就自動地伸出胳膊, 仍舊牢牢地抱著他, 眼睛還沒睜開,夢囈:“……二叔, 別怕,我來陪你了。”
蕭則行低聲叫她:“柚柚?”
棠柚終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不同以往的先索要早安吻, 第一件事就是先摸他的額頭, 試他的體溫。
“二叔, ”她緊張不已地問,“你現在有沒有好一點啊?”
棠柚還擔心自己的手量出來的體溫不精準,學著小時候媽媽檢查她體溫的方法, 額頭抵著他的額頭。
她抿著唇, 圓圓的眼睛一下也不眨, 嚴肅地與他對視。
直到確認他體溫並沒有如昨晚一般高到離譜,棠柚才松口氣,眼巴巴地看他:“二叔,你昨晚快嚇死我了。”
蕭則行坐起來,看她一臉的緊張,不由得笑:“發個燒而已,又不是什麼大病。我也是人,生病很正常。”
他這樣寬慰著棠柚,有些訝然她此時緊張兮兮的模樣。
棠柚已然跳下了床,去倒了溫水過來,小心翼翼地遞到他手裡面:“醫生說了,要多喝水。”
病號服寬寬大大的,襯著她整個人都小巧;鞋子也不合適,露出一小截瑩白的肌膚來。
蕭則行握著那水杯,在她的目光中,喝了一口,瞧著她笑:“昨天柚柚怎麼跑我床上來睡了?”
“你一直在說冷,”棠柚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身上熱,想暖一暖二叔。”
這個回答令蕭則行心頭一軟。
像是堅硬搭建起來的堡壘,瞬間軟成了棉花糖,輕飄飄的膨脹開。
蕭則行意外地發現小姑娘比以前更黏人了。
他洗澡換衣服,棠柚也同樣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口,不說話,搬了小板凳過來,低頭給朋友發著消息。
江沉庭因工作在外地,不能夠及時趕來,昨天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緊張不已地詢問她情況;一大早又發了好幾條短信過來,棠柚耐著性子,一一地給他回復。
聽見衛生間中已經好久沒有動靜,棠柚擔心蕭則行出了意外,站起來,敲了敲門:“二叔?”
很快聽到男人的回應:“進來吧。”
蕭則行已經簡單地衝過澡,換上了新的病號服,下颌線上還掛著水珠,手中拿著剃須刀。
棠柚對他手中的電動剃須刀很感興趣。
蕭則行的胡茬長的很快,現在已經冒出了好幾個尖尖;棠柚看在眼裡,很想要伸手去摸一摸,最好是能親手給剃掉——
蕭則行垂眸看她,問:“我的胳膊有點酸,柚柚能不能幫我剃掉胡子呢?”
棠柚眼前一亮:“真的嗎?”
“當然。”
棠柚頗為新奇地拿到剃須膏,仔仔細細地閱讀著膏體背後的使用說明。
為了方便她動作,蕭則行彎下腰,手撐在她旁邊的牆壁上,把她圈起來。
棠柚小心翼翼地擠出剃須膏,微涼的薄荷味兒,在手指上暖化之後,她才敢塗到蕭則行的下巴上。
剛剛冒出來的胡茬很硬,她皮膚嬌嫩,刺的她手指有點不舒服,但棠柚仍舊塗的很仔細,包括他下颌,一點兒也沒有遺漏。
棠柚第一次給人刮胡子,雖然知道電動剃須刀弄不破皮膚,仍舊小心翼翼地貼著他的下巴,擔心把他弄疼。
她的動作很輕柔,仔仔細細地清理幹淨,才松口氣,規規矩矩地把東西交到他手中:“二叔,好了。”
嗚嗚嗚,現在的二叔也好喜歡。
他的喉結好漂亮,好想親一口啊。
棠柚努力地克制著自己那些糟糕的想法,試圖讓自己從蕭則行的美色迷惑中保持著清醒。
早飯過後,棠柚拿勺子挖了西瓜球,主動地喂給蕭則行吃。
就像他以前喂自己喝奶一樣。
她舉著胳膊,遞到蕭則行唇邊:“啊——”
小姑娘表情格外的認真,頭發上還翹著一根倔強下不去的呆毛。
蕭則行俯身,順從地張開嘴,咬住西瓜球。
坐在輪椅上艱難移動近來的蕭維景,恰好看到這一幕。
棠柚舉著手,抿著唇笑,專注地看著蕭則行。
那種柔軟而幹淨的目光令蕭維景心中一動。
他本來想探望一下二叔,沒想到遭受暴擊的竟然是自己,隻好輕輕地咳了一聲,提醒:“二叔。”
棠柚看了他一眼,如同看空氣一般,又轉過身,認認真真地挖了一塊西瓜球,遞到蕭則行唇邊:“吃。”
蕭維景心裡不舒服,嚷嚷開了:“我也想吃。”
“想吃自己挖,”棠柚隨口說,“還有半個西瓜呢,工具也有。反正你傷到的是腿,又不是手。”
蕭維景委屈了:“柚柚,你忘了我舍身護你的模樣了嗎?我這條腿可是為了保護你才被人打了一棍啊!”
“別沒大沒小的,”蕭則行斥責蕭維景,“柚柚現在是你二嬸,直接叫名字不禮貌。”
蕭維景被蕭則行的話噎了一下。
果然。
娶了老婆的二叔,潑出去的水。
“況且,以前柚柚也救過你,”蕭則行微笑,不動聲色,“你不是一直念叨著報恩麼?現在正好還清了。”
蕭維景一句話哽在喉中,上不去,下不來。
差點憋死。
正當他鬱悶非常的時刻,病房門被輕輕地推開,梁卻葵露出半張臉來,抱著一隻小狗狗,瞧著房間內的人,抿著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柚……柚柚,我把小狗狗帶來了。”
她胳膊裡是一隻灰白毛的小狗狗,大半部分被遮住,隻露出兩隻毛絨絨的耳朵來,乍一看,瞧不出具體品種。
因著養了棠糊糊,棠柚對小狗狗無比地喜愛,她驚喜地跳起來,觀察著梁卻葵手中乖巧的小狗。
是一隻哈士奇的幼崽,幼年的哈士奇還沒有那種渾然天成的霸王憨憨氣息,毛絨絨的,格外地招人喜歡。
蕭維景費解:“我還是第一次見人探病送狗的,卻葵,你這份禮物挺別具一格啊。”
梁卻葵連忙解釋:“不……不是,這條狗是二叔先前訂下的;狗舍那邊剛剛送過來,是糊糊的妹妹。”
“糊糊?”蕭維景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糊糊是誰,說話也酸溜溜的,“嘖,你們一家四口倒是挺和諧的。”
棠柚沒有理會他,星星眼地看著小哈士奇。
嗚嗚嗚,果然所有生物的幼崽都一樣的可愛。
梁卻葵告訴棠柚狗舍那邊的提醒:“小……小狗還需要打兩針疫苗,你看看接種時間和類型……”
蕭維景這才對蕭則行說起正事:“如果沒意外的話,宋妤估計要在牢裡蹲上十年。”
“以她犯的罪,坐二十年牢也不冤,”一提到宋妤,蕭則行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弭殆盡,他看著蹲在地上和小哈士奇玩的棠柚,慢慢地說,“既然敢做,她就得有坐穿牢底的覺悟。”
蕭維景說:“宋明斯還在為這事四處奔走。”
“沒用,”蕭則行尚在病中,棠柚堅決不允許他喝茶,他喝了口溫熱的水,“既然這麼闲,也該給他找點事幹,免得在這種事情上白費功夫。”
“二叔,那您什麼時候回去?”蕭維景問,“那邊的事情應該還離不開您吧?”
“明天晚上就走。”
聽到這句話,棠柚逗弄小哈士奇的手停了下來。
啊。
二叔明天晚上就要走嗎?
好快啊。
小哈士奇邁著四隻還不高的小短腿,啪嗒啪嗒地跑了過來,走到蕭則行腳邊趴下,拿小爪子玩弄蕭則行的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