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柚:「老爺子這邊已經同意解除婚約啦!」
棠柚:「不用再壓抑自己啦!」
正發的熱火朝天,蕭則行忽然停下。
棠柚沒有注意,一頭撞上他的脊背,脆弱的鼻梁也撞上去,疼的她嗚了一聲,捂著額頭,微微彎著身體。
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她腦子裡唯一的念頭——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樂極生悲吧。
鼻梁被撞的又酸又疼,額頭也疼,棠柚揉著鼻梁,含著淚的餘光中瞥見男人的衣角。
蕭則行單膝蹲在她面前,垂眸看她,蹙眉:“抱歉,我沒注意。很疼嗎?”
棠柚捏著山根,揉了揉,吸氣:“還好,不疼了。”
“讓我看看。”
棠柚順從地抬了抬臉。
離得太近了。
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蕭則行下巴上有一點點青色的胡茬。
應該是漏網之魚,他沒有注意到。
蕭則行撥開她的手,輕輕託著她下巴,仔細看了看,確認沒有大礙之後,才松口氣,無奈地笑:“怎麼一眼看不到就又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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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他順手將掉在腳邊的手機撿起來。
黑掉的手機屏幕重新亮起,是苗佳溪剛剛發來的消息——
苗佳溪:「哇!那你是不是可以肆無忌憚地泡帥弟弟吸小哥哥了?」
苗佳溪:「嗚嗚嗚嗚黃心柚你終於可以和我一起自由自在地ghs了」
棠柚一個激靈,飛快地把手機從他手中拿走,訕訕地笑:“謝謝二叔。”
蕭則行沒什麼反應,毫無波瀾,像是沒有看到。
他站起來:“走吧。”
棠柚原本還想跟在他後面,走了沒兩步,卻被蕭則行隔著衣服扯住胳膊,往前拉了拉。
男人扯的力道很輕微,像是怕捏壞了她。
“站我旁邊,”蕭則行低頭看她,“別走丟了。”
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怎麼可能會走丟。
棠柚原本想反駁他,話到唇邊又吞下去。
算了算了,剛剛還被他看到那麼羞恥的消息……
不過還好,他沒有提這件事,大概也是顧及到她這個小輩的顏面吧。
仰臉看他,蕭則行似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薄唇緊抿,下颌線完美。
二叔果然還是個正經長輩啊。
棠柚從尷尬中回過神來,放下心,跟他上了車,規規矩矩坐在副駕駛上。
剛剛扣好安全帶,猝不及防聽到蕭則行平靜地問:“黃心柚是什麼意思?怎麼這樣叫你?”
棠柚盯著前方,毫不遲疑:“因為我是炎黃子孫,而且柚子裡面黃心柚特別的甜,她誇我可愛,所以給我取名叫黃心柚……”
“原來如此,”蕭則行笑:“那ghs呢?”
棠柚目不轉睛,面不改色:“ghs是‘幹好事’的縮寫啦。佳佳的意思是,解除婚約之後,我沒有了束縛,能夠更好地把精力都投注到做好事行義舉上面去,走到群眾中去,為人民服務,為共同創建和諧美好社會添磚加瓦……”
蕭則行極輕地笑了一聲:“你初中政治學的還挺不錯。”
棠柚十分謙虛:“還是當初老師教的好。”
蕭則行悠悠拋出三連問:“那泡帥弟弟呢?”
“吸小哥哥呢?”
“你喜歡和你年紀差不多的男人?”
棠柚感受到了窒息。
啊啊啊啊啊!這種東西難道他也看到了嗎?!
在她耳朵臉頰脖子逐漸變紅的時候,蕭則行淡淡開口:“少年多愚蠢,魯莽,固執;瞧瞧維景,你就明白了。”
棠柚壓根意識不到他在說什麼,埋頭:“嗯。”
“你適合年紀大一些的男性,不過也應該謹慎一些,”蕭則行說:“男人可不如你想象中單純。”
棠柚胡亂應了一聲,手指一下一下地摳著安全帶,亂了陣腳。
瞧她六神無主的模樣,蕭則行笑:“果然還是孩子氣。”
棠柚想要反駁他,自己已經快要大學畢業了,這些隻是和好友口嗨而已。
又不是真的要去泡男生,她當然知道保護自己很重要。
但一想到那兩條短信全被他看了個幹幹淨淨,頓時又覺著自尊被按在地上拼命摩擦,面紅耳赤,什麼都說不出口。
棠柚想要猛烈吹點彩虹屁,好讓他放過自己;深呼吸之後,她試圖轉移話題:“二叔,您現在真的是救了我的命啊。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後我一定給你當牛做馬,聽候您任意差遣!”
蕭則行沒有看她:“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下一句不是這個吧?”
棠柚愣住了。
蕭則行問:“不應該以身相許麼?”
她僵硬地轉身,看向蕭則行。
他的神色什麼都瞧不出來,看不出喜怒,淡然而平靜。
並不明亮的光線中,眼底有些許細碎的光芒,遮住一片沉寂。
蕭則行微微側臉,看她一眼,頰邊酒窩淺淺:“瞧你嚇的,開個玩笑而已。”
收回視線,蕭則行笑:“既然這麼感激我,有時間給我下面吃吧。”
他補充:“面條的面。”
……當、當然隻可能是面條的面!
幹嘛要特意說明啊!
她才不會想到其他地方。
棠柚捏著安全帶,心跳很快。
二叔果然不是正經長輩!
-
一切都如蕭則行預料的那樣。
棠柚第二天睡的迷迷糊糊,接到了棠宵的電話。
棠宵氣急敗壞,聲音都啞了,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他的生氣和憤怒:“棠柚!你TM瘋了?腦子裡進水了?啊?你個死丫頭竟然敢跑去找老爺子要求解除婚約,多好的婚事你都不珍惜,你知不知道——”
棠柚昨晚上睡的晚,本來就因為被吵醒而不樂意,此時聽棠宵斥責,直接毫不客氣地回懟:“好個屁的婚事,這婚我退定了!要嫁你去嫁,別來煩我!”
棠柚往日裡都是一副乖巧花瓶狀,什麼時候這麼暴躁過?
棠宵被她震住了。
趁著這個空檔,棠柚掛斷電話,毫不客氣地拉黑棠宵的所有聯系方式;她裹好被子,繼續甜甜地睡。
一覺睡到自然醒,神清氣爽。
吃完飯,梳妝打扮,等到約定的時間到了,才悠哉悠哉地坐上去蕭家的車。
今晚的家宴上,蕭老爺子將會正式宣布她和蕭維景的婚約作廢。
當初訂婚時候隻是兩家人一起吃飯,今天解除婚約,也不會鬧的多麼大。
棠柚無比愉悅地邁入了蕭家大門。
她在正門前遇到了蕭維景。
蕭維景站在臺階之上,一身黑色的西裝,和當初訂婚時穿的別無二致,就連臉上的表情也如出一轍。
唯獨眼神不同。
蕭維景看著棠柚,恍然間有些失神。
他當初險些溺水而亡,水沒過他口鼻,難受到窒息疼痛。
瀕死邊緣,他恍惚間看到一尾紅色的人魚朝他遊了過來。
意識模糊中,一個纖細的手拼命地拉著他、試圖託著他沉重的身體往上遊,他甚至能感受到那隻手一直在抖,卻始終沒有松開,隻是更用力地拽著。
快要抵達岸邊時,他吐著水,聽到“人魚”嘀咕了一句:“可累死老子了。”
蕭維景眼睛睜不開,看不清她的臉,隻把自己手串給了她;後來,也是憑借著那串手串認出了文靈。
雖然文靈的長相和瀕死間看到的臉龐並不一致,但是蕭維景也知道,自己當初泡在水裡,眼睛根本就睜不開,不可能看清她的臉。
那個美好而不清晰的臉龐,多半是他的幻想。
是他把自己對未來伴侶的所有憧憬,融成那麼一張明豔的臉龐。
而現在,幻想中那張明麗的臉,漸漸地具像化,和眼前的棠柚重疊在一起。
棠柚就站在臺階下,紅色的裙子襯的她腰肢纖細到不堪一握;肌膚透著溫潤幹淨的白,不再是那種楚楚可憐的妝容,而是明豔張揚。
蕭維景從來沒有見過她穿這種顏色,更沒有見過她臉上有如此自信從容的表情。
……明明是同一張臉,此時卻像是注入了精神活力一般,明亮到令他失神,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紅裙雪膚烏發,說是傾倒眾生都不為過。
人間絕色。
棠柚完全沒有在意他,邁步上來,衝蕭維景笑了笑,眉眼彎彎,漂亮的眼睛裡沒有一點不舍或者愛意,隻有即將解脫的興奮。
經過他身邊時,蕭維景清晰地聽到她無比愉悅的聲音——
“再見了,小王八羔子。”
第24章 二十四朵玫瑰(捉小蟲蟲)
蕭維景疑心自己現在是出現了幻聽。
從認識到現在,棠柚一直都表現出一副弱不禁風乖乖女的模樣。
在他面前從來都沒有展露過任何生氣或者其他糟糕的情緒。
乖軟的像是一灘水、一枚軟糖。
蕭維景冷靜地問:“等等, 你剛剛說什麼?”
他認為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一定是。
或許剛剛棠柚說的是“再見吧, 我的未婚夫”, 或者,那個詞可以換成“我的少年”,“我的初戀”,“我的唯一”, 等等等等。
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是“小王八羔子”這麼一個極具有侮辱性且不雅觀的詞語。
棠柚停下腳步,疑惑地轉身看他, 蹙眉。
燈火通明,棠柚膚色白,就連眼瞳的顏色都比常人淺一點, 眼底透亮幹淨。
他從未正視過的美。
棠柚字正腔圓地重復了一遍:“終於能擺脫你了,小王八羔子。”
……這次不是幻聽。
蕭維景身體僵直, 笑容凝固。
棠柚毫不客氣地抬腳離開。
她才不想和這個“前未婚夫”再有更多的牽扯。
雖然棠柚馬上就要摘掉“蕭維景未婚妻”這麼一個頭銜, 但蕭老爺子早就表示出自己的態度, 和下面人說了, 以後還是把棠柚當作蕭家人一樣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