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洲看著秦渡那種一日看盡長安花的得意勁兒,心中充滿疑惑……
過了會兒,在許星洲確定秦渡不在客廳之後,她終於確定般地,做賊般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歐派……
許星洲:“……唔。”
許星洲揉了兩下歐派就心中充滿逼數,深刻地覺得自己不能侮辱秦師兄。
人家好端端一個太子爺,哪能看上這種A罩杯啊!
這簡直是審美碰瓷。
-
……
外頭,秦渡喊道:“許星洲你到底在幹嘛?我不是讓你吃飯嗎?”
許星洲沒聽見,盯著浴室鏡子裡,自己的倒影。
……人生真是一關一關又一關,都準備接受秦師兄了,還要面對這樣的苦難。許星洲又摸了摸歐派,心裡人身攻擊自己:許星洲你這個沒用的女人,沒有化妝在人家懷裡睡了好幾天就算了,連胸都平。
話說不就是成長期沒胖起來嗎!憑什麼就不長胸!好氣人哦……
秦渡不爽喊道:“許星洲你出來吃飯!在浴室裡生孩子麼?你不出來我進去找你了!”
許星洲這次終於清清楚楚地聽見了秦渡的不爽,然而她還沉浸在A罩杯的悲傷之中無法自拔,她一出浴室,又看到了自己的熊布偶小黑,小黑已經陪她睡了將近十年,是一隻合格的破熊了。
許星洲:“……”
許星洲看著小黑乖巧的紐扣眼睛,悲觀又抑鬱地心想,大概也就這隻熊能接受主人的平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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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秦師兄談戀愛看臉,而且秦師兄的胸都比自己的大。
她腦筋還是不太對勁——這點體現在許星洲直接將那隻小破熊拖了出去,下樓,坐在了吧臺邊,甚至還把那隻破熊放在了自己旁邊的高腳凳上。
吧臺的燈溫暖地亮著,細雨沙沙,外面城市鋼筋澆築,卻散落了星星般的燈光。
秦渡端著在微波爐裡轉了幾圈的番薯薏米粥出來,一看到許星洲旁邊那隻熊先是一愣。
“這是什麼?”秦渡把碗往許星洲面前一放,問道。
許星洲認真地說:“是小黑。我奶奶給我買的玩具。我抱著小黑睡了很多年,前段時間沒有它抱著,我有點睡不著覺,謝謝師兄帶它回來。”
然後許星洲怕秦渡不喜歡自己黏人,小聲說:“我以後應該不會夜襲師兄,給師兄添麻煩了。”
秦渡:“……”
許星洲說完又帶著點小難過,伸手牽住了小黑毛茸茸的爪子。
秦渡酸溜溜地說:“這個熊能頂什麼,你還是來夜襲——”
可是他還沒說完,門鈴就叮鈴叮鈴響了起來。
秦渡這邊酸味兒還撲著鼻,秦長洲直接刷了指紋,開門進來了……
玄關處燈光冷白,秦長洲站在玄關處,笑著道:“啊呀。”
“居然打擾了你們吃飯,真不好意思——”他一邊自顧自換鞋,一邊笑著解釋道:“渡哥兒託我來看看星洲你身上恢復得怎麼樣了,你們先吃,不用在意我。”
然後秦長洲換了拖鞋,到吧臺處坐著,摸了秦渡囤的果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秦渡在一邊酸溜溜道:“許星洲,你把那隻破熊拿開,我看它不順眼。”
許星洲倔強至極:“我不!”
秦長洲身上似乎有點酒味兒,許星洲知道這是大夫的常態——臨床大夫這職業應酬相當多,什麼藥代什麼器材公司的應酬,恨不得個個都喝出酒精肝來,因此酒量也是個頂個的好。
秦長洲注意到許星洲的眼神,拿起玻璃杯晃了晃,莞爾道:“這個度數低,不影響判斷。”
許星洲,頓時,十分不好意思……
這人得怎麼稱呼呢?那是秦渡的堂哥,卻不是自己的,叫哥哥總歸不合適——但是叫秦大夫又太過生分,給人的印象不好——許星洲求救般望向秦渡,似乎在徵詢他的意見,到底應該怎麼稱呼他哥哥……
秦渡卻十分不爽地、酸不拉幾地眯著眼睛道:“你看我幹什麼,許星洲,你給我把那隻熊送回去。”
許星洲:“……”
小黑哪裡惹到他了啊,許星洲簡直想抄起熊揍他,卻突然靈機一動。
天無絕人之路!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還是會給你留下一扇窗!還是有一個合適的稱呼的!
秦長洲不解地看著她,又問:“怎麼了嗎?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許星洲嚴謹地道。
秦渡極度不爽地盯著許星洲……
“這段時間給您添麻煩了。”
許星洲想了想。
——這是04級臨床醫學院畢業的老學長,叫哥哥不合適,叫秦大夫簡直就是找茬,因為級數差的太多,也不好叫學長。
於是,許星洲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對秦長洲順從地喊道:
“……秦、秦師兄。”
第55章
“給您添麻煩了……”
“……秦、秦師兄。”
秦師兄三個字一說出來, 許星洲莫名地覺得空氣凝固了一下。
秦渡望著許星洲, 一雙眼睛狹長地眯起。
許星洲莫名其妙地覺得他可能準備戳自己一指頭——但是師兄這個稱呼又不是秦渡專屬的,何況真要說的話秦長洲這號老畢業生才是師兄,秦渡就是個來蹭熱度的。
任你是天皇老子都沒有強佔這個稱呼的道理。許星洲思及至此腰板立時挺直,用調羹拌了拌自己碗裡的清粥,當著秦渡準備戳她一指頭的眼神,堂堂正正吃了口稀飯。
秦長洲絲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說:“麻煩什麼,不麻煩——渡哥兒託我來的, 你吃飯就是。”
許星洲也笑了笑,在桌下一手牽著自己的小熊。
秦長洲又問她:“現在心態怎麼樣?”
“……還好。”許星洲認真地道:“這裡環境比較陌生,感覺稍微壓住了一點……現在心情就還可以, 也在堅持吃藥。”
秦長洲想了想,又問:“我聽於典海講, 你以前住過院?”
許星洲:“是的。”
“我六歲的時候小, 發作不算嚴重, 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所以是我奶奶照顧我的。”許星洲想了想道:“但是初中那次,就是我奶奶去世之後, 我自己都覺得我自己非常難搞。”
秦長洲凝重地皺起了眉頭。
許星洲說:“……我那時候經常失控,反復失控,情緒一上來就很絕望……每次一難受倒也沒什麼殺傷力,不會破壞周圍的東西, 但是很需要別人看護。”
秦長洲:“什麼程度?”
許星洲把手腕翻了過來,給秦長洲看那條毛毛蟲般的傷痕。
“……很偏執, ”許星洲道:“我這些都是在醫院割的,那些醫生護士都看不住我。第一次我用的是隔壁床小哥哥的指甲剪,第二次用的是中華牙膏,鐵皮的那種,我在窗臺上弄出了個很長的豁口,然後硬是磨開了自己的手腕……所以傷口會這麼凹凸不平。”
“……”
秦長洲咋舌道:“我的親娘啊,牙膏皮?你怎麼下得去手的?用那些東西?”
“就是,不想活了。”許星洲道。
“……一旦進入那個深淵,就什麼都不能想,是個無法思考的程度。”
溫柔燈光落在姑娘削白的手臂上,那蒼白的、凹凸不平的傷口被光灼燒了一下,許星洲觸電般將那塊傷口遮了。
許星洲像是為那條傷疤自卑似的,連耳根都紅了一塊,羞恥地小聲道:
“因為我不被父母需要,奶奶也沒有了,就算留在這個世上也隻是一縷幽魂……當時大概就是這種想法,而且這種想法就像夢魘一樣,我完全無法擺脫。”
“……所以我那年滿腦子想著死,以至於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那的確是抑鬱症病人的生態,尤其是那些重症發作期間的、自殺傾向嚴重的人。
秦長洲聞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想起自己在上精神病學課時老師在課上說過的話。那瞬間空氣中流淌著的尷尬的沉默。許星洲耳根紅透,似乎還在為那條瘡疤感到羞恥,不敢看在場的兩個人。
打破了那片亙古沉默的是秦渡。
秦渡漠然出聲道:“現在還有這種想法?”
許星洲羞恥而又誠實地道:
“偶爾,很偶爾了。”-
秦長洲給她檢查了一下。
許星洲腳踝已經隻剩一點紫黃的淤青和腫脹,現在活動幾乎已經不受限了。他給許星洲看完病,又留下蹭了點中午剩下的花雕醉雞——他說是女朋友加班不陪他吃飯,讓他自己在外頭糊弄一頓,他還沒吃晚飯。
許星洲坐在吧臺前,問:“……秦師兄,你的女朋友是花曉花老師嗎?”
秦長洲哧哧笑了起來,夾了一筷角瓜,漫不經心道:“是啊,這都叫上老師了,我們確實年紀不小了……”
秦長洲看著對面的小姑娘,不無懷念道:
“……我認識她的時候,也就是渡哥兒認識你的年紀。”
“那時候簡直是最好的時候了。”
秦長洲又說:“她小,我也小,不懂得珍惜。好在誰都沒忘了誰。”
許星洲點了點頭,眼巴巴地咬著筷子。
秦渡不讓她碰酒精,因此許星洲這倒霉蛋隻能吃桌子上的角瓜炒蛋和扣三絲,葷菜隻剩乳鴿湯一樣,許星洲——一個無辣不歡湖北人,嘴裡硬是淡出了個鳥來。
秦渡還是一言不發,秦長洲放下筷子道:“哥吃完了,回家了。”
秦渡對著秦長洲不爽地道:“我今天不想送你,你自己走吧。”
許星洲趁著秦渡不注意,伸筷子去夾醉雞。
——然而這位秦師兄顯然不是個好糊弄的人類:許星洲直接被秦渡搶了筷子,他充滿刻意地夾了條乳鴿腿,連湯帶水丟進了她碗裡。
他是故意的!許星洲悲憤喊道:“秦師兄——”
秦長洲披了外套,極有長輩風範地接了話茬,道:“師兄在。渡哥兒,你欺負人家小姑娘幹嘛。”
秦渡:“……”
秦長洲衝許星洲一點頭,展顏笑道:“好好恢復,小師妹,加油。”
許星洲對他揮了揮手,禮貌地笑著說:“師兄再見!”
然後秦長洲拎包走了,將門一關,將他的堂弟——秦師兄一世和小師妹留在了身後。
渾然不知,自己留下了怎樣的腥風血雨-
秦渡將門插上插銷,踩著拖鞋走了回來。
許星洲坐在高腳凳上,赤著腳踩著橫欄,苦惱地盯著碗裡的飯,頗想告訴秦渡她不想吃了——他到底為什麼要找這個茬呢,許星洲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燈光柔柔落在黑玻璃上,許星洲踢了踢橫欄,突然感覺身後一股殺氣。
秦渡危險地道:“你剛剛叫他什麼?”
許星洲還沒反應過來:“……啊……?”
她那一聲還沒叫出來,秦渡一把將許星洲壓在了牆上。
那瞬間簡直令人措手不及,秦渡結實的胳膊摁著她的肩膀——那力道非常大,許星洲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被捏得連胳膊都抬不起來,幾乎稱得上是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