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浔沒忍住,發自內心地笑出來:“和你說實話吧,我其實剛失戀不久,現在總能想起我前女友,今天這個畫展,也不是我喜歡的,是我前女友喜歡。”
“啊......”
秦晗有些可惜,“那為什麼分手啊。”
兩個感情不順的人,聊著聊著,還挺惺惺相惜的。
秦晗覺得顧浔有點像寢室裡的好姐妹,她這麼和顧浔說時,顧浔哈哈笑了幾聲。
從畫展出來,兩個人幹脆一起吃了晚飯。
秦晗吃得挺歡的,她沒什麼男性朋友,非常謙虛地請教顧浔:“那你說,我媽媽當時做得那麼過分,他會不會怨我啊?”
“不會,怨你昨天就不會送你回家了。”
“可是......”
秦晗有些愁緒,“張鬱青這人吧,還是有些高深莫測的,我覺得他是那種就算心裡對我有怨氣,看見我淋雨也仍然會送我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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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挺大氣的,值得喜歡。”顧浔笑著評價。
“對對對,他特別大氣特別從容,我覺得我這兩年夠成熟了,但在他面前還是有些沒底的。”
秦晗紅著臉:“咖啡店的美女說他畫過我的畫像,總不會是因為怨恨我才畫的吧......”
顧浔敲了敲桌面,非常嚴肅:“秦晗,我是個剛失戀的人,秀恩愛的話就別說了吧?”
這麼聊著,晚飯不知不覺吃得久了些。
飯後AA時,秦晗堅持A了多的那一部分,比顧浔多花了23塊錢。
顧浔說,我開著車,那我送你回家吧。
秦晗也沒推辭。
她覺得顧浔也挺好,她在那兒嘰嘰喳喳地問,他也沒嫌她幼稚嫌她煩。
不過顧浔也是個挺直接的人:“這陣子也就是失戀,自己呆著難受,我要是能和女朋友復合,估計連你電話都不接了,你聊起你那個張鬱青,話是真多。”
車子開到秦晗家小區門口,她說:“就停這兒就行,我家就是門口那棟樓。”
“嗯,那你慢點,下次見。”
秦晗跳下車,笑眯眯地揮著手裡的小包包:“下次見。”
走到樓門前時,秦晗發現樓門口停了一輛車,她沒太在意。
秦晗今天心情不錯,因為顧浔說了,以他的分析,張鬱青一定沒有怨她,也一定對她也有點好感。
她哼著歌按下電梯按鈕,等電梯時,秦晗感覺到右側步梯的安全門動了一下。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拉進安全通道裡。
“啊——”
秦晗嚇了一跳,安全通道裡的聲控燈應聲而亮,她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張鬱青。
“......你怎麼在這兒?”
張鬱青沒回答,隻是沉默地看著她。
他那雙眸子沒像往常一樣帶著笑意,顯得深邃且沉沉。
秦晗背後是瓷磚牆,手腕被他緊緊握著。
片刻後,樓道裡的燈光在安靜中熄滅,重新陷入黑暗。
空間促狹,秦晗能感覺到張鬱青在靠近。
他溫熱的呼吸拂在她耳垂上,聲音又沉又壓抑:“喜歡他?”
52. 約定 這粉面含春的......
秦晗家的樓是高層, 步行通道很少有人來,兩人身處於一片黑暗裡。
詭異的安靜,又好像有什麼情緒蓄勢待發。
昨晚, 張鬱青收好了秦晗的那張照片, 想著找個機會還給她。
照片裡她是笑著的,開開心心, 說明那個男人給了她快樂。
小姑娘過得那麼好, 感情生活順利,是好事兒,張鬱青怎麼都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插手。
一晚上都沒睡好, 早起居然接到杜織的電話。
張鬱青坐在床邊, 搓了兩把臉, 接起電話:“嗯?”
他是心情不怎麼好來著。
做夢都夢見小姑娘和男朋友手拉手的畫面。
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但杜織不同, 她的聲音裡揚著一股“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興奮:“臭小子, 還睡呢?該起了吧?”
“醒了, 什麼事?”
杜織的聲音裡噙滿了笑意,為人師表的, 形象也不顧了, 十分貧嘴:“雖然我當年隻教了你一年, 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真要有什麼事兒啊, 你杜爸爸還是得向著你,你說是吧?”
張鬱青嘆了一聲,翻了件短袖套上:“......說事, 我今天頭疼。”
“那行吧,給你個小道消息,小秦晗今天要去相親。”
張鬱青動作一頓, 眉心緩緩皺起來,隔了幾秒才,聲音有些啞了:“相什麼親,她不是有男朋友麼?”
“我不知道哦,不是相親嗎?那大概我聽錯了,可能是求婚訂婚之類的吧。”
杜織說完,打了個呵欠,“消息我傳遞完了,怎麼做看你,掛了。”
掛斷電話後,張鬱青是茫然的,舉著手機坐在床邊,半天沒動。
怎麼做?
他能怎麼做?
他照常洗漱,照常拿出平板電腦,照常坐到桌邊。
直到羅什錦進來,大聲哼哼著《結婚進行曲》:“靑哥,今天結婚的特別多,剛才街口還有一對,新娘剛接走,未婚先孕,肚子都大了。”
張鬱青盯著平板電腦看了半天,忽然拿起手機和車鑰匙,大步往外走:“幫我關店,今天不接客。”
“啊?不是,青哥,你又要幹啥去啊!”
張鬱青說不上自己要幹什麼。
有種陌生的情緒淹沒了他,在他胸口橫衝直撞。
他在秦晗家樓下等了一天。
天色逐漸昏暗,太陽陷入地平線,華燈初上,整座城市入了黑夜,張鬱青才看見小姑娘歡快地從一輛銀色轎車上下來。
她手裡拎著小包包,笑眯眯地對著車子裡的人說:“下次見。”
燈光昏暗,離得又遠,張鬱青看不清車裡的人。
但他知道,那是一個男人。
張鬱青從容了27年,用羅什錦的話說,這操蛋的生活再怎麼折磨他,他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都抗過來了。
可看見秦晗從車上下來,他感覺胸腔裡揉了一把沙,悶得喘不過氣。
還算是春末的季節,小姑娘已經穿了一條連衣裙,路燈下能看見她漂亮的鎖骨。
她沒把頭發束起來,發梢掃著鎖骨,和車裡的人揮手告別時,很有小女人的味道。
她長大了。
也不再是他的小姑娘了。
有那麼一瞬間,張鬱青的理智全面崩塌。
樓道裡一片黑暗,張鬱青握住秦晗的手腕,猛地把她拉進步梯通道,略帶壓迫感地壓向她。
他的唇堪堪停在秦晗臉側,有幾根發絲掃在他的鼻梁上。
“喜歡他?”
張鬱青第一次這麼沒有耐心,沒等到她的回答,他把緊貼在牆上的人按向自己懷裡,手臂緊緊箍住她的腰,不受控制地想要去吻她的脖頸。
但衝動也隻有那麼一瞬。
因為他清晰地感覺到,懷裡的小姑娘在發抖。
理智瞬間回籠,張鬱青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所有衝動。
他克制著,輕輕拍了拍秦晗的背:“別怕,我不碰你。”
聲控燈亮了又滅,他能聽見秦晗極力抑制著自己的顫抖,在應他:“嗯。”
她太善良也太傻了。
明明無辜被嚇的是她,還要在這種時刻強做鎮定。
張鬱青那些崩塌的理智又慢慢回來了,他松開秦晗,稍微退開些,像以前一樣,揉了揉秦晗的發頂:“對不起。”
秦晗抿著唇搖頭。
“生我氣了嗎?”
秦晗繼續搖頭,看上去很乖。
張鬱青,你真是個混蛋。
他在心裡罵自己。
“真的沒生氣?”
還是搖頭。
張鬱青換了個問題:“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得到的又是搖頭。
他說話時,樓道裡是亮著燈的。
秦晗漂亮的眸子裡柔和著細碎的燈光,很亮,也勾人。
“是我不對。”
張鬱青捏了捏眉心,抑制著自己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盡量溫柔地解釋,“小姑娘,我想和你聊聊,但現在情緒不好。明天吧,明天我可不可以佔用你1個小時的時間?”
今天不是談話的好時機,他太衝動了,不確定自己如果聽到小姑娘笑著說起自己的男朋友,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能再嚇到她了。
秦晗很安靜地站在他面前,看著他。
張鬱青有些緊張,無意識地舔了下唇角:“明天,你願不願意,和我聊聊?”
秦晗的兩隻手都攥在包上,用力到指節泛白。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我明天給你打電話?”
她點頭。
“明天還理我嗎?”
秦晗繼續點頭。
張鬱青把秦晗送進電梯,揉了揉她的發頂:“回去吧,明天我聯系你,好嗎?”
小姑娘在電梯門關上之前,小聲地叫他:“張鬱青。”
“怎麼了?”
“晚安。”
“嗯,晚安。”
一直到張鬱青的身影消失在關合的電梯門外,電梯開始緩緩上升,秦晗才塌下肩膀,靠在電梯壁上。
她怔怔地抬起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頸左側。
張鬱青唇齒間溫熱的氣息,仿佛還縈繞在她的皮膚上,從那一側脖頸蔓延開的電流蘇蘇傳遞。
整個左半身的神經都陣亡了,秦晗覺得自己像個偏癱。
電梯到達樓層,秦晗繃著臉走出去,堅持用右手掏出包裡的鑰匙。
媽媽還沒回來,家裡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