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甜氧》, 本章共3862字, 更新于: 2024-10-31 15:54:07

  張鬱青抱著北北起身,從紋身室裡拎出一套深灰色短袖短褲,又翻出卸妝油和酒精棉,丟給李楠,“腿上的傷,也稍微消消毒吧。”


  


  天色漸暗,他關上店門,按開一盞燈。


  秦晗看著他站在燈光下,忽然覺得,張鬱青身上,有種“已識乾坤大,尤憐草木青”的從容。


  


  張鬱青從自己褲兜裡摸出錢夾,遞給羅什錦。


  羅什錦結過去:“買燒烤回來是吧?那我現在就去。”


  


  “換完衣服就別走了,在我這兒吃個便飯,晚點送你們去車站。”


  瞥見秦晗猶豫的目光,張鬱青頓了頓,“男孩子應該沒事,你呢,家裡有沒有門禁?”


  


  秦晗搖頭,爸爸媽媽其實不太管束她幾點回家,但:“明明是你幫了忙,應該我來請客吃飯的。”


  


  “不是買過很多東西了麼,”張鬱青笑著指了指桌上那些紙袋塑料袋,“算你請了一半。”


  


  “可是你還因為我們打了架,還受傷......”

Advertisement


  


  張鬱青輕輕“嘖”了一聲,稍稍弓背,指著自己的下颌和秦晗平視:“都說了,這是正當防衛。”


  


  對話間,羅什錦已經拿著張鬱青的錢包走了,秦晗沒機會掏錢,隻能在心裡暗暗記下一筆,自己又欠張鬱青一個人情。


  真是還不清的人情啊。


  


  入夜的遙南斜街有種說不出的安靜,沒有萬家燈火,長街浴著月光,星星點點亮著幾扇窗。


  張鬱青說,這條街都是門店,到了晚上都關店回家休息了,也就冷清些。


  


  沒一會兒,羅什錦拎著一大兜燒烤回來了。


  油灼過的孜然辣椒格外香,打包盒一開,鐵籤子上排著各式食材,滿室煙火氣,饞得北北眼睛發亮。


  


  桌邊的椅子是那種木質長椅,坐久了屁股硌得疼。


  張鬱青不知道在哪兒拿了個柔軟的小墊子,遞給秦晗:“墊著坐。”


  


  “謝謝。”


  


  “青哥!你這是偏心眼!偏心眼!”


  


  張鬱青睨羅什錦一眼:“你是小姑娘?”


  


  洗掉妝容的李楠坐在秦晗身邊,他張了張嘴,飛快地瞥了一眼張鬱青,像是忍不住似的,極小聲地問:“秦晗,剛才幫我們的帥哥,是你男朋友嗎?”


18. 想通 她喜歡張鬱青


  夜色裡隻有北北饞燒烤的“嗚嗚”撒嬌聲,不知道是誰家關了店門在麻將,麻將牌相碰的聲音摻雜在蟬鳴裡,附近大概是有河的,偶爾還能聽見一聲兩聲的蛙鳴。


  明明還在帝都市,卻好像離家幾百公裡遠,一切都讓人覺得新鮮且鮮活。


  


  “秦晗,剛才幫我們的帥哥——”


  


  秦晗沉浸在遙南斜街不一樣的夜色裡,忽然聽見李楠的問題。


  


  聽完前半句的時候,秦晗以為李楠要問的會是,張鬱青是不是她的朋友,她下意識想要回答“是”。


  輕輕吸了一口氣,連唇都微微地撅起,“sh”差點從唇齒間發岀音來。


  


  “——是你的男朋友嗎?”


  


  聽完李楠後半句問題,秦晗猛地咬了下舌尖,止住自己的話,又匆忙抬眸去看張鬱青。


  張鬱青坐在秦晗對面,左側是窗,他正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總之是沒注意到這邊。


  


  秦晗松了口氣,小聲又惶然地說:“不是的。”


  


  她說完,心裡居然有些莫名的可惜。


  而且耳朵又開始發燙,像是有人在她耳畔縱火,借著晚風,火勢大起。


  


  桌上有張鬱青倒給他們的冰水,她端起玻璃杯,一口氣喝掉一大半。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秦晗一直都沒仔細去想,這會兒靜下來,她才開始琢磨。


  


  其實她給羅什錦和張鬱青講那個小哥哥的時候,並沒有像當年講給胡可媛那麼仔細。


  她和胡可媛說起時,是抱著閨蜜間分享的情緒,但到了給羅什錦和張鬱青講,就好像一邊在說服自己,一邊又在說服他們——


  你看,我不是對張鬱青有意思。


  


  她隻是......


  隻是什麼呢?


  


  搓麻將的那戶人家正打到起興,有人把牌“鏘”地拍到桌上,喜滋滋地笑著:“糊了!”


  緊接著是洗牌的聲音,柔柔地散在夜裡。


  


  有人遞過來一串羊肉串,秦晗下意識接過,腦子裡還在迷茫——


  隻是什麼呢?


  


  她沒有說遇見小哥哥的具體地點,也沒有說那個公園插著的彩旗標志就能看出小哥哥的大學,更沒有說小哥哥他們的活動服是白色的。


  而她最開始,就是因為那群男生穿了白色運動服,在陽光下白得晃眼,才吸引了她的目光。


  


  和胡可媛講時,她是事無巨細地在描述的。


  但今天她沒有,到底是為什麼沒有呢?


  


  羊肉入口,孜然和羊肉的鮮香在唇齒間爆開,但秦晗還在凝滯地想:


  在講小哥哥時,她腦子裡好像一直都是張鬱青的身影。


  


  這意味著什麼?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


  


  秦晗正愣著,忽然聽見張鬱青的訓斥:“北北!放下!”


  其實聲音並不大,在愣神的秦晗也還是嚇了一跳。


  


  她看過去,張鬱青已經把北北從地上拎起來,兩隻手舉著它和自己平視。


  他下颌因為擦傷被羅什錦強制貼了創可貼,徒增了些痞氣,有點像小說裡桀骜偏執的男主角。


  


  可他的眸色是含笑的,聲音也溫柔:“亂翻女孩子的包?這位小伙子,你很不紳士啊。”


  


  秦晗這才注意到她的背包被北北翻開了,裡面從圖書館借來的書掉出半截,還有一沓寫過字的便利貼。


  背包在羅什錦腳邊,羅什錦一邊拾起書和便利貼,一邊問:“雪泥雞爪?好吃嗎?”


  


  “什麼?”秦晗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那個便利貼是她用來記一些書裡的好詞好句的,寫過一遍雖然說不能倒背如流,也還是有個印象的。


  


  可是,什麼雞爪?


  她應該不會把零食的名字寫在上面才對啊。


  


  李楠是第一次來張鬱青店裡,稍顯拘謹,但也向秦晗投去好奇的目光。


  


  秦晗伸出手:“我看看。”


  


  羅什錦捏著的便利貼還沒落進秦晗掌心,張鬱青忽然開口了:“雪泥鴻爪。”


  


  他還是看著北北的,秦晗卻忽然想起,自己的的確確是記過這樣一個詞。


  


  不是雞爪,是雪泥鴻爪。


  她當時覺得這個詞很美,記下來之後又因為不常用,一時沒想起來。


  可張鬱青怎麼什麼都知道?


  


  羅什錦一臉的懵逼:“什麼玩意雪泥鴻爪,啥意思?”


  


  “鴻雁在雪上留下的腳印,事過留痕。”


  


  羅什錦把書丟給秦晗,嘟嘟囔囔:“啥玩意,聽不懂,來來來,喝酒吃肉,一會兒串涼了我還得拎回去讓人家加熱。”


  


  秦晗這頓飯走神走得嚴重,幾乎沒怎麼說話。


  坐在她身旁的李楠因為對環境陌生,更沉默。


  


  其實她應該說些什麼,圍繞著李楠的、或者是方便李楠融入的話題。


  但秦晗腦子空空,總覺得有什麼思路就在眼前,但她沒抓住。


  


  就像解幾何題,明明感覺關鍵的輔助線就在很明顯的地方,但又怎麼都想不到,讓人焦慮。


  


  她愣愣又緩慢地吃完一串羊肉,機械地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串烤板筋,聽著他們三個闲聊。


  


  張鬱青沒有讓李楠惴惴太久,狀似不經意地提起關於他的話題:“冒昧地採訪一下,你為什麼喜歡女裝?是排解壓力還是什麼?”


  


  “因為......”


  李楠猶豫一瞬,但看出張鬱青眼裡沒有任何反感的情緒,稍稍松了一口氣,“就是很喜歡,小時候總看媽媽化妝,就覺得化妝是一件美的事情,也、也覺得女裝很漂亮。”


  


  其實小時候媽媽偶爾還會給他塗個紅唇什麼的,然後領著他給家裡人看。


  家裡人看見他,都會哈哈大笑。


  


  但初中有一次,李楠自己偷偷塗了口紅,化了妝,媽媽卻給了他一個耳光。


  他喜歡的事情是見不得光的,隻能藏在心裡,連爸媽都不能說。


  


  “你這愛好比較特別,大眾對這件事接受度其實不算高。”


  張鬱青拿起手邊一罐啤酒,輕輕晃了晃,酒液在金屬罐裡輕撞,清脆的聲音傳入夜色。


  


  “堅持這樣的愛好,比常人面對更多的非議是一定的,也會有更多壓力,你要想清楚。以後擇偶時候呢,可能人家姑娘會不喜歡你的愛好,也會有怕你帶壞小孩的,反正會遇到的困難挺多的。”


  


  李楠沉重地點頭:“我知道,大學我也挑好了,就是不知道成績夠不夠,我想學服裝設計。”


  


  “服裝設計學院嗎?”


  


  “不不不,”李楠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我成績沒有那麼好,上不了一本的,可能是三本。”


  


  “所以,”張鬱青把他的啤酒罐伸過來,在李楠面前裝了冰水的玻璃杯上輕輕一磕,“道阻且長啊小兄弟,祝你好運。”


  


  從來沒人在這件事上和李楠聊這麼多,而且是完全不帶有任何偏見的。


  李楠眼眶紅了一圈,點點頭:“謝謝青哥。”


  


  天氣太熱,那個老舊的風扇被羅什錦搬到窗邊的桌子前。


  大概是怕正對著吹會把燒烤吹涼,風扇180度搖著頭,偶爾還要發出一點“咯咯”的機械卡頓聲。


  


  風扇的風偶爾才掃到秦晗臉頰上,驅不散夏夜的暑氣,哪怕喝著冰水,也讓人汗津津的。


  張鬱青找來的坐墊上面縫著一層竹席,秦晗能感覺到自己的腿上已經印下竹席的紋路,可是在他店裡坐著,又比躺在家裡吹著空調吃雪糕舒服太多了。


  


  羅什錦也熱得不行,不知道從哪兒拿了個大蒲扇,呼哧呼哧扇著:“青哥,這風扇是不是要退休了,咋一點也不涼快?”


  


  “希望它能撐過這個夏天。”張鬱青笑著說。


  


  秦晗看向張鬱青,能感覺到他手頭並不寬裕,但這些又似乎沒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他剛剛和李楠對話時,身上有種“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的氣質。


  


  秦晗手裡的板筋隻吃了一塊,就這麼一直舉著,還是張鬱青看了她一眼,把雞翅推過來:“板筋涼了不好吃,吃雞翅吧。”


  


  燈光盈盈落在他眸間,秦晗忽然想通了。


  她念念不忘地喜歡的,根本不是多年前的小哥哥,而是張鬱青。


  


  她喜歡張鬱青。


  


19. 夜蛾 害怕就閉上眼睛(一更)


  發現自己喜歡張鬱青之後, 秦晗反而很坦然。


  她坐在窗邊,出神地看著他和羅什錦、李楠談笑風生。


  


  是會有這種人的,當你發現自己喜歡他, 並不會太驚訝。


  你會覺得他值得被喜歡。


  


  大概是秦晗還沒學會怎麼掩飾自己, 她的目光太過直接,張鬱青看過來, 盯著她看了兩秒, 忽然笑了:“還拎著那串涼板筋呢?放一邊吧,不是把雞翅給你遞過去了麼。”


  


  秦晗目光流連地掃了眼香噴噴的雞翅,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矯情:“......沒事, 我吃完吧。”


  


  張鬱青隔著桌子把手掌伸到秦晗面前, 輕輕勾動指尖:“拿來。”


  


  秦晗一時沒反應過來, 以為張鬱青有什麼加熱的辦法, 愣著把板筋遞到他手裡。


  這人把她吃剩的半串板筋往自己餐盤裡一放, 手又伸過來, 挑了串最大雞翅塞進她手裡:“吃吧。”


  


  羅什錦仍然扯著嗓子:“偏心!偏心眼!”


  


  張鬱青也還是那句話堵他:“你是小姑娘?”


  


  那半串板筋就一直放在張鬱青餐盤裡,秦晗有意無意地, 看了好幾眼。


  


  飯桌上隻有羅什錦最外向, 話也比其他人多一些。


  他講起遙南斜街的事兒, 說起前些年鬧得轟轟烈烈的拆遷的事情,羅什錦笑得挺惆悵:“我爸那老頭特有意思, 一件襯衫穿了12年,袖口都磨壞了不舍得買新的,一聽說要拆遷, 這老頭以為自己要暴富了,去商場買了件新襯衫,你們猜猜花了多少錢?居然!花了800多!”


  

潛力新作

  • 校園文男主死對頭的初戀

    "江雨茉在生日這天發現自己生活在一本校園文中,是男主對照組段野的初戀。 男主跟段野都是五中有名的刺頭,平日裡井水不犯河水,看對方一眼都嫌晦氣,說是死對頭也不誇張。"

    我那不可言說的竹馬

    我和杜行川是死敵!原因有很多,比如他搶了我高中三年的校草稱號。 個子比我高一個頭,我喜歡了三年的女生,和他告白了! 最可怕的是,上了大學之後。 我偶然間發現,杜行川居然拿我的那個做那種事!

    抓著蠱王學認字

    苗疆少年善蠱,妄圖逃避義務教育。 我支教大學生,抓著蠱王學認字。 「十六歲的人了,大字都不會寫兩個。你的蠱蟲再厲害,能厲害得過義務教育法嗎?!」 面前一身華麗銀飾,面容陰冷的少年,震驚地抬起頭來,迷茫地歪了歪腦袋。 「?」

    我還沒摁住她

    "吵過架後。 秦渡掛了電話對朋友冷冷道:「等著瞧,這小孩過會兒就得來屁顛屁顛給我打電話道歉。」 一個小時後。 秦渡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就不該浪費時間和她吵架。」 又過一小時。 秦渡胸臆難平:「老子有錯嗎?沒有啊!」 他朋友道:「……」"

  • 榜一大姐的跳舞小甜心

    我大手一揮刷了十個火箭成為他的榜一大姐,接著忍痛發彈幕飄屏。 「別擦了,你值得被愛。」 沒想到說完他又給我來了段擦邊舞,還說是寶寶專屬。 於是我又給他刷了十個飛機,穩居榜一大姐的位置。 「繼續擦吧,我愛看。」

    採薇

    我爸死在了邊境。 陸景答應,陪我去收屍。 半路卻為他的灰姑娘,拋下了我。 我頭一次求他:「別留我一個人。」 他沒有回頭。 後來聽說。 京圈陸太子,動了全部的勢力。 也再沒能從邊境,搶回他弄丟的小公主。

    胖子的情書

    我是個混社會的胖子,在醫院撿到一個要跳樓的少年。 我把他帶回家,砸鍋賣鐵給他治病。 可是。 他病好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甩了我這個死胖子。

    聽竹

    "小時候,我為救程之琰雙耳失聰。 後來,他卻為了哄校花女友開心,在高考前調整了我的助聽器。 而我因此與夢想院校失之交臂。 復讀一年,我如願站在清大校門口 程之琰來接我。 他喊我「小聾子」,嫻熟地拿我手上的行李箱,一如從前。 「不錯嘛小聾子,哥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的。」 我沒理他。 轉頭撲進剛從清大走出來的男人懷裡。 聞時聽揉著我的腦袋,微笑道: 「寶寶,怎麼提前來了?」"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