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失蹤上一天一夜,他們才會著急。宴文姝對宴朝的作用其實不大,宴朝未必會為宴文姝讓步。畢竟是宴家的私生女麼。”旁邊有人插聲道。
“但顧雪儀會管的,宴文姝對她那麼親近,她們關系應該不錯吧。最近宴朝又在重新追求顧雪儀……這不正好嗎?一個套,兩個人都會鑽進來。”
宋圓聞言,卻是臉色白了一下。
她當初也是真心拿宴文姝當朋友的,畢竟都是私生女啊,身世一致啊,她們正應該抱在一塊兒取暖。
但後來宋圓就發現,宴文姝這個私生女卻過著和她截然不同的生活。
宴朝雖然待她冷漠,但是從不會克扣宴文姝的錢。宴文姝很有錢,更因為頂著宴家的名頭,隨著宴朝手握的權勢財富越壯大,宴文姝在國外就越受歡迎,還成了名媛圈裡爭相追捧的對象。
這也就算了。
宴文姝回國後,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開始聽她大嫂的話了,她開始親近婚生子那一方了……
宋圓想到這裡,心底就升起了一股怒氣。
宴文姝卑躬屈膝,就能換來宴家的好生活,做名正言順的宴家三小姐。
她呢?
她的家卻被顧雪儀和宴家摧毀了!
宴文姝還不痛不痒地說什麼,我贊助你一些錢啊……
宋圓的臉色慢慢恢復了紅潤。
她笑著說:“嗯,還是晚一點打電話吧,下面我們可以做很多事嘛。”
他們的車開進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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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早就有人等著接應了,直接帶著他們就進去了。
而這邊前腳剛到。
後腳宴朝的車也到了。
盛煦一推車門,就扶著一棵大樹哇哇吐了起來。
他懷疑宴朝是報復他。
顧雪儀倒是面色不改,隻是面頰雪白得過了頭。
宴朝用力抿了下唇,還是朝顧雪儀看了過去,問:“冷嗎?”
“還好。”
城市天氣逐漸回暖,但是偏遠一些的鄉村卻溫度極低。
這會兒顧雪儀是有一點不太適應。
宴朝盯著她的面容仔仔細細看了會兒,最後還是脫下了外套,罩在了顧雪儀的身上。
顧雪儀愣了下,回頭去看宴朝。
宴朝面上溫和之色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了,他面上再不帶一點笑容,連眸子都是深沉的。
這是顧雪儀從來沒見過的宴朝。
不,倒也不是沒見過。
宴朝在切了龍珍的時候,有一瞬就露出了這樣的表情,但也隻是一瞬。隨即他就又浮現了淡淡笑容,仿佛那位紳士的宴先生。
顧雪儀倒並不怕宴朝的模樣。
她拉了下身上的外套,裹得緊了點。
身上的確一下溫暖了許多,顧雪儀這才沒有再提還回去的話。
那邊盛煦已經吐完了。
他慢吞吞地站直了身體,說:“咱們走吧。”
“急什麼?”顧雪儀淡淡道。
盛煦:“嗯?不急嗎?”
“你連他們為什麼進村子都不知道,就往裡闖,兵法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盛煦舔了下唇:“不是為了更好地藏匿嗎?”
宴朝淡淡接口道:“那你知道,整個村子是否和他們一伙的嗎?”
盛煦:……
盛煦:“沒可能吧。”
盛煦:“還真有這種可能?”
顧雪儀淡淡道:“昔日我父親帶兵,行過一處村落。那村子便是全民皆兵……若是一著不慎,恐怕就著了道。”
宴朝也道:“國內有些偏遠的村子,也都是以村為單位進行制毒販毒,拐賣人口……”
盛煦:“……草。”
他還是太年輕了。
“國外這樣的也不少見。甚至有一些國家,大部分村落都是全民武裝。……國內禁槍,他們不至於裝備武器。但如果掉以輕心,也可能被制住,從主動變為被動。”
盛煦有點氣悶。
大嫂懂就算了,宴朝也懂。
就他不懂。
“那我們怎麼辦?”
“等天黑。”顧雪儀和宴朝幾乎同時開了口。
然後兩人對視了一眼。
宴朝卻先一步挪開了目光。
顧雪儀怔了下。
宴朝突然變得怪怪的。
盛煦望著這一幕,卻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好氣。
他恨不得現在打電話去租一個大哥來冒充盛老大,把宴朝氣死得了。
“回車上,開遠一點。”顧雪儀發話。
盛煦連忙說:“這次我來開,這次我來!”
不然宴朝開車,能把他搞死。
宴朝這次倒是沒再說什麼。
等上了車,顧雪儀猶豫一下,還是問:“你擔心宴文姝?”
宴朝愣了下。
他自然不是擔心宴文姝。
但他低低應了一聲:“嗯。”
顧雪儀:“宴氏的保鏢應該也快趕到了。”
如果不是宴朝車開得太快,後面也不至於甩開得太狠。
盛煦也回頭說:“一會兒警車也要到了。”
宴朝淡淡應了聲:“嗯。”
顧雪儀眨了下眼,突然想到了點什麼。
她歪過頭,壓低了聲音和宴朝淡淡道:“我們那時嫡子與庶子也是有分別的。我雖然待他們好,但也不會要求宴總也與他們親近。婚生子與私生子,從身份層面上,本就是尷尬對立的。宴總過去那樣謹慎,並算不得是小人之心。反而是省卻了許多麻煩事……若是放縱他們任為,於家族,於他們自身,於宴總自己,才正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顧雪儀在寬慰他。
宴朝猛地攥緊了手指,哪裡還有什麼冷意。
顧雪儀以為在他在情緒低落?
宴朝心底砰砰砰炸開了一朵朵煙花。
但臉上卻是分毫不顯。
他轉頭看向顧雪儀,啞聲道:“當真嗎?”
顧雪儀迎上宴朝的目光。
他眸光微微顫動,面容分明是冷的,但目光卻又像是撤去了刺的穿山甲,透出了一點柔軟。
前頭的盛煦看了一眼地圖:“舞草!這裡,這裡叫小元村?”
盛煦猛地一拍方向盤:“哎呀我大哥就在小元村附近的山上修行啊!”
宴朝的表演就這麼被打斷了。
他扭頭盯住了盛煦,再不掩飾目光森森。心底綻放的煙火也都一朵朵熄滅了。
一個在山上帶發修行,奉行佛法的和尚。
他會生氣嗎?
宴朝捏緊了指骨。
啊,他好氣啊。
第97章
盛煦掏出望遠鏡,對著小元村仔仔細細盯了三個小時,眼睛都盯到酸脹了。
盛煦脖頸僵硬地轉過了頭,語氣迷惑:“沒有啊……看了半天了,他們除了扛著鋤頭拎著背簍回家的,騎著小三輪拉貨進出的,就沒有別的了……他們看上去沒有武器,也並不兇悍。”
他們的車停在了樹叢裡。
雨噼裡啪啦下得更大了,敲打著車窗,有點吵。
顧雪儀忍不住問他:“你車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哦,你說這些啊。”座椅上,攤開的箱子裡有□□、望遠鏡、照明燈、打火機、指南針等等……儼然是野外求生的裝備。
“我們家身份不同嘛,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和同學出門參加個活動,都容易遇上危險。就帶了這些東西,以防意外了。”
顧雪儀輕笑一聲:“倒是有備無患。”
宴朝這時候收起了手機。
顧雪儀立刻扭頭問:“怎麼樣?”
“車被砸了。”
“怎麼回事?”盛煦立刻皺起了眉。
“小元村山外的路段,到高速路段,有多處滑坡塌方。他們的車剛好被砸中。人沒事。”
宴氏的保鏢反應都很快。
盛煦眉頭皺得更緊:“那完了,警車肯定也堵後頭了。”
顧雪儀倒是依舊神色平靜:“你把望遠鏡給我。”
盛煦連忙遞了過去。
宴朝淡淡道:“他們追不追得上來,倒沒關系。”
“嗯?”盛煦看向他。
“今天雨夾雪,溫度會飛速下降的。山村本來就比城市更冷。”
“我們的體力會下降更快……”盛煦接口。
“嗯。”
盛煦輕嘆一聲:“早知道出門的時候該看一下天氣。”
“情況緊急。”顧雪儀說著,將望遠鏡交還給了盛煦:“宴總跟我下車。”
“你們去哪兒?”
“去村子。”宴朝說。
顧雪儀看了一眼宴朝。
她的確是這樣想的。
陷入困境的時候,得果斷做決定。
“你車裡要是有雨衣,穿上去找找你大哥修行的那座山。”顧雪儀頭也不回地說。
“有,有雨衣。”盛煦連忙從另一個箱子裡翻了出來,那裡面還放了帳篷和睡袋,“大嫂你拿著吧,我不穿。”
顧雪儀輕笑一聲:“這時候還爭搶什麼?”
說著,她推開了車門,把身上屬於宴朝的大衣外套往上拽了拽,正好將腦袋也遮在了裡頭。
盛煦:……
是他沒用,今天沒穿大衣。
宴朝倒是勾了下唇角,不自覺地笑了。
顧雪儀大步走了下去,宴朝也緊跟其後。
盛煦望著他們的背影,雖然套上了雨衣,但也還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而顧雪儀走了兩步,就頓了下。
她轉過身:“宴總和我一起躲著吧。”
宴朝:“我不用。”
雨雪落下來,模糊了他的面容。
顧雪儀皺了下眉,伸手抓住了宴朝的手腕,將人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分了一點大衣給他。
宴朝喉頭一動。
心情仿佛坐上了過山車,霎地又從谷底衝向了頂峰。
宴朝一把攬住了顧雪儀,幾乎將她整個都按入了懷中。
大衣也就順勢將兩人包裹得更多一些了。雖然兩人還有半邊身子淋在雨裡,但聊勝於無了。
他們走了一段被雨淋湿後,逐漸泥濘的路,才進入了村子的範圍。村頭還掛著一隻紅燈籠,風雨飄蕩中蕩來蕩去。
盛煦在後面看著,忍不住道:“還挺恐怖的。”
二人很快走入了村子,迅速找到了第一戶人家。
農村的房子都有獨立的大院兒,大院兒是敞著的,連院子裡的門都是開著的。
顧雪儀和宴朝一探頭,就和屋內坐在看雨的人,視線撞了個正著。
那是個五十來歲的婦人,滿頭銀絲,卻很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