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儀走到宴文柏面前,問:“好了嗎?”
一旁的警察笑著說:“都處理好了。”
顧雪儀點了下頭:“辛苦。”
“應該的,應該的……”
顧雪儀把手裡的彩虹糖甩到了宴文柏手中:“那就走吧。”
宴文柏條件反射地接到了手裡。
他愣了愣,問:“這是……什麼?”
“獎勵。”顧雪儀說。
宴文柏攥著包裝袋的手指緊了緊,塑料的包裝袋發出了噼啪的聲響。
他宴四少從來不吃這種甜兮兮的玩意兒……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的人面。
宴文柏回了下頭,瞥見了裴智康望著顧雪儀,一副遺憾又向往的模樣。
宴文柏低下頭,修長的手指抓住塑料袋一扯,飛快地拆出了一顆彩色的糖豆扔進了嘴裡。
然後他含著糖,走在顧雪儀的身後,不動聲色地擋去了裴智康的目光,嘴裡含含糊糊地說:“嗯……好吃。走了……”
裴智康在後面捏緊了下拳頭。
顧雪儀和宴文柏很快走出了警局,上了車。
警局內,裴智康突然回頭問:“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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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時間沒敢答。
裴智康輕笑了一下,也不再問他們,而是問起了那個被打的人:“還疼不疼?不疼的話,走吧,今天所有消費我買單。好歹我也是宴家的親戚,宴少不給你賠罪,我來給你賠。”
那人立馬露出了笑容:“裴少大氣。”
旁邊的人馬上跟著又恭維了幾句。
有那麼少數幾個頭腦還算清醒的,心底卻忍不住犯嘀咕。他們之前嘴上是忍不住嗨兩句,但等真見了人,那就不敢生什麼心思了。而且人家是誰啊?人家是宴總的妻子啊。怎麼剛才裴少還問那樣的話?
這樣……總會出事的吧。
上了車,顧雪儀問:“手傷了嗎?”
“沒。”宴文柏把手往後面縮了縮。
“拿出來,看看。”
宴文柏猶豫一下,拿了出來。
指骨蹭掉了皮,露出了一點粉紅的肉。上面分布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顧雪儀彎腰取了個醫藥箱給他。她頓了下,說:“上次你和江靖打架的時候,我就想說了。……你為什麼會打不過他?”
宴文柏一僵。
有點面子扒下來的羞恥。
他下次不和人打架了,還不行嗎?
“沒有想過請一個老師嗎?”顧雪儀問。
宴文柏怔住了。
……所以她並不是瞧不起他的意思,而是在認真且客觀地和他討論這個問題?
宴文柏喉頭動了動,那顆糖的甜意還在嘴裡打轉:“嗯……請過。但是……不一樣。請過跆拳道和散打的老師。江靖他……他是跟他叔叔學的。他叔叔在軍隊裡待過,手上功夫是見真章的……”
顧雪儀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顧家軍出來的兵士,也往往比那些請了名師的公子哥兒要更厲害。
因為軍隊裡學的東西要嚴酷得多,那都是保命的本事。
“那你想學嗎?”顧雪儀問。
“什麼?”
“學會了,下次再有人挑釁你,你能做到一招制敵。而不是靠反復擊打,才能威懾對方……這樣還容易鬧出人命。”
宴文柏坐在那裡,一時有點震撼。
他沒少打架。
但沒想到有一天,會是顧雪儀來教他怎麼打架。
沒等宴文柏再出聲,顧雪儀就拍板了:“就從伏虎拳先學吧。”
宴文柏:?
他沒聽錯吧?
這個名字一聽就很像武俠小說裡瞎編的……
顧雪儀卻已經在心底給他制定好了一套完整的訓練表。
也免得他再跟著別人漫無目的地混日子。
“你的底子不錯,要不了太久。”顧雪儀想了想,說:“半個月吧,半個月後江靖就得被動挨打了。”
真的……?
如果真的可以這樣……
那他就擁有她口中的自我保護能力了嗎?
他也能……保護她?
回到宴家後,顧雪儀很快就默寫了幾份東西出來,一份是顧家軍中常用的拳法,剩下也是軍中的訓練方式。
她把這些東西都給了宴文柏。
一抬頭,卻發現宴文姝站在樓梯口看她。
“怎麼了?”顧雪儀出聲問。
“你給了宴文柏什麼東西?”宴文姝眼底透出了點眼巴巴的味道。
她頭上的小髒辮早就拆了,微微卷曲的長發貼著臉頰,看上去乖巧了很多。
“書。”
“我也要。”宴文姝脫口而出。然後她才意識到顧雪儀說了什麼。
書?
顧雪儀說書?
宴文姝高中就去國外念書了,她其實在學習上是聰明的,隻是等進了大學之後,她反倒一下失去了動力,她已經很久沒碰過這東西了。
大學好幾次想要給她辦理退學,最後都礙於宴家而選擇了放棄。
“你想要什麼書?”顧雪儀問。
“都……都好。”
反正一想到顧雪儀隻給了宴文柏沒給她,她就會忍不住懷疑,顧雪儀不喜歡她。
顧雪儀轉身上了樓。
她的大書架裡填滿了書,各種各樣的都有,這是她為了了解這個世界買回來的。
顧雪儀隨手抽出一本還沒有翻過的,給了宴文姝。
宴文姝接過來一看。
高等數學。
宴文姝兩眼一翻,差點當場昏過去。
但顧雪儀就在面前,宴文姝牢牢扣著書的邊緣,結結巴巴地說:“嗯……我一定會……好好看的。”
“嗯。”顧雪儀這才露出了一點淺淡的笑容,然後上了樓。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宴文姝抓著書,深吸了一口氣。
不就是從今天開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嗎?
我肯定比宴文柏強!
裴智康去了江市一趟,回來的時候,他的拉杆箱裡放了好幾個禮盒。
他徑直到了寶鑫。
裴麗馨打開辦公室的門,讓他進來。
“拍下來了?”
“嗯,拍了。”
裴麗馨伸出手:“好,那張卡先給我。你這個月的零花,姐姐另外打給你。”
裴智康詫異道:“那張卡裡面都沒有錢了,你要回去幹什麼?”
裴麗馨腦子裡嗡嗡作響,一時愣在了那裡:“你說什麼?”裴麗馨連忙伸手去翻他的兜:“你花完了?”
“嗯。這次拍賣會上展出了不少好東西……”
“你拍了多少?”裴麗馨急切地問。
“不多啊。就一條綠松石的項鏈,一隻玉镯,一個黃金打制的項圈,和一顆23克拉的鑽石……”
“就全花完了?”
“也沒有,還剩了七萬多,我去江市住酒店的時候刷了。”
裴麗馨眼前一黑。
“你買那麼多幹什麼?”
裴智康笑了笑:“如果她不喜歡,才好換別的啊。咱們又不是沒錢。應該大方一點,不是嗎?”
裴麗馨用力吸了兩口氣,才穩住了。
她沒想到自己為了哄顧雪儀,竟然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但裴麗馨也顧不上肉疼了:“你給她送過去……讓她想辦法弄到宴朝的章。”
裴智康也不歇,拖著拉杆箱就走了。
裴智康直接到了宴家。
而這時候,簡芮剛好上門道歉。裴智康在宴家大門外被擋了好久,才得以進門。
本來裴智康心底還有些怨氣。
這幫宴家的下人,實在狗眼看人低,竟然認不出他是裴麗馨的弟弟!算起來,他是宴家的親戚,當然也算是他們的主子!
等女佣引著他進了門,裴智康一眼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簡芮,裴智康的怨氣才消了。
那是簡家人。
難怪宴家的人讓他再等等。
簡芮轉頭看了一眼裴智康,驚訝道:“宴太太這裡還有客人?”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顧雪儀低頭抿了口茶,說。
簡芮站起了身:“那也不好再打擾了,前些天,謝謝太太了。您先收下這些東西,如果有什麼不喜歡的,有什麼格外喜歡的,都請您及時告訴我。我先回去了。”
顧雪儀應了聲。
裴智康聽見簡芮的話,本能地往顧雪儀面前的茶幾上看去。
隻見那裡攤開了一排的盒子。
盒子裡擺放的都是稀奇的寶石,光是第一個盒子裡的鑽石,就是他曾經見過的大名鼎鼎的艾克沙修鑽石……
簡家當然不會送假貨上門。
裴智康眼皮一跳,心底還有點後悔,更有點埋怨裴麗馨。
裴麗馨給的錢太少了,拍不了更貴重的東西。
現在他手裡拿著的禮盒,在這些東西面前,就實在顯得拿不出手了……
裴智康覺得,自己想要得到她一個笑臉,變得更難了。
“裴少有什麼事嗎?”顧雪儀抬眸看向他。
裴智康平時在外面也是相當有派頭的,他背靠寶鑫這座大山,又頂著和宴家有關系的名頭。外面大部分人都得捧著他。
但這會兒,站在顧雪儀的面前,裴智康竟然有點相形見绌,張不開口了。
“沒……沒什麼,就帶了一點小東西給太太。”裴智康把裡面的東西挨個拿出來,也不讓顧雪儀挑了,就這麼全部堆在了那裡。
他更張不開口提裴麗馨的要求了。
簡芮送了這麼多東西,都沒對顧雪儀提要求,他們再提要求,豈不是顯得他們裴家小家子氣!
裴智康想了想,說:“太太如果能賞光的話,7號有個慈善晚宴……”
“我想想。”顧雪儀說。
裴智康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是自己太拿不出手,於是點點頭趕緊走了,免得再看見簡芮送的那堆東西,越看越覺得難受。
送走了裴智康,女佣走過來,小聲問:“太太,這些東西……”
“嗯,都收起來,放我房間吧。”顧雪儀表現得並不怎麼感興趣。
角落裡的王月卻結結實實地被震驚到了。
裴智康她是見過的,那是裴麗馨的弟弟。平時比宴家少爺的派頭擺得還大。
可今天呢?
今天不僅簡家的簡芮先上門送了東西,連裴智康在顧雪儀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
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而顧雪儀卻是在這時候,又翻開了那本沒看完的《貨幣戰爭》。
這次她剛看到了第91頁,電話又響了。
顧雪儀擰了擰眉,是有人存心想讓她看不完這本書嗎?
她接起電話,那頭傳出了保鏢的聲音。
這個保鏢負責盯著宴文柏,免得他亂來,更免得他在這樣的關頭,被人拿來威脅宴家。
這也是今天,顧雪儀才剛從陳於瑾那裡拿到了保鏢的聯系方式。
顧雪儀告訴他,如果宴文柏遭遇了什麼麻煩,他要及時上報。
“太太,四少進了一家會所……”保鏢在那頭說,語氣稍微有點怪異。
顧雪儀聽出了他語氣裡的怪異,問:“嗯,會所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