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已經算不得什麼多麼機密了,裡面能暴露出寶鑫問題的地方並不多,但如果是由陳於瑾和簡昌明來審核的話,那就能收獲不少了。
於是裴麗馨也拒絕了。
最後是倉庫。
陳於瑾和簡昌明不能看,但顧雪儀能看,她看了又帶不走。當然不會暴露任何問題。
於是,裴麗馨最終答應了。
這是很簡單的一種手法。
先提出不可能的要求,再層層遞減,提出最後的真實要求,往往比一開始就提出真實要求,要更容易達到目的。
她很聰明。
甚至,好像這樣的事,她相當有經驗一般……信手拈來。
陳於瑾扣著茶杯,面上笑眯眯,心底卻浮動起了一點焦灼。
她獨自跟著裴麗馨去倉庫,真的沒問題嗎?
這麼多人在這裡。
有他和簡昌明,最後卻讓顧雪儀去了……陳於瑾心底湧動起了復雜的情緒。
這頭簡昌明神色淡淡。
幾個高層使出渾身解數也討好不得。
簡昌明的目光越過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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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演技一流。
連剛才傲氣凌人的模樣,都讓人再難產生半分的惡感。反而覺得,她仿佛天生就該是尊貴驕傲的。
……
寶鑫究竟麻煩到了什麼地步呢?
之前顧雪儀特地在萬能的網絡上,搜查過相關的信息。可相關信息非常少。她是從某個冷門小眾愛好者的論壇裡,看見了一點隻字片語。
到這一刻,顧雪儀才大致弄明白,寶鑫究竟是幹什麼的。
它承接工程。
但承接的不是單純的建築一類的工程。
它承接的是來自官家的軍工項目。
顧雪儀置身倉庫裡。
倉庫佔地面積很大,周圍擺放著各種集裝箱……
顧雪儀對宴家究竟有多厲害的認知,又上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兩個小時後。
“看夠了嗎?”裴麗馨問。
顧雪儀抬了抬下巴:“嗯,走吧。”
裴麗馨松了口氣。
照她這麼個走馬觀花式的看法,恐怕連集裝箱上的字都沒能看清呢。她看得出來個屁?
大家很快回到了會客廳。
等看見陳於瑾和簡昌明在喝茶,顧雪儀冷聲道:“陳秘書在幹什麼?我們走了。下面還要去慶和看呢。”
慶和,那是宴氏另一家子公司。
果然是來點“遺產”的吧?
裴麗馨輕蔑心道。
陳於瑾丟開了茶杯,跟上了顧雪儀。
顧雪儀走了幾步,突然扭頭說:“簡先生就不用一起了吧?”
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自然是一點訊息就足夠心領神會了。
簡昌明淡淡道:“宴朝不在,我得替他護著點宴太太。”
顧雪儀冷冷地別過臉,進了電梯。
裴麗馨的猜測全部坐實。
她笑著送走了顧雪儀。
這次笑得真情實感極了。
簡昌明回到自己的車裡。
顧雪儀和陳於瑾上了另外的車。
兩輛車一塊兒行駛了出去,真去了一趟慶和才各自返回。
“裴麗馨不麻煩,躲在後頭的老烏龜才麻煩。這個事不解決,宴家這一筆生意就做到頭了。”陳於瑾突然開口。
等說完,陳於瑾又陡然意識到,他和顧雪儀說這些幹什麼?
現在的顧雪儀是聰明。
但這樣的麻煩,也不是她所能解決的。
她也許聽完,又要擔憂宴氏破產了?
陳於瑾抿了下唇,正猶豫著要不要出聲安撫一下顧雪儀。然後就看見顧雪儀神色平靜地應了一聲,隨即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她說:“我現在過來。”
好像今天的所見所聞,對她沒有絲毫的影響。
陳於瑾怔了一秒,然後才重新出聲。
“去劇組?”
“嗯。”
陳於瑾不自覺地脫口而出:“我送你?”
“嗯,好啊。”顧雪儀應得理所當然。
陳於瑾噎了噎,幾秒過後,他露出了一點無奈的笑。哪怕是理所當然的顧雪儀,也比過去的顧雪儀,要可愛得多。
陳於瑾親自開車送著顧雪儀到了劇組。
而這時候,已經是傍晚七點了。
陳於瑾這才有點後悔,把時間都花這兒了。他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宴氏大樓裡工作才對。
顧雪儀下了車,李導就先迎上來了。
他一眼就認出了陳於瑾。
誰能不認識這位宴氏的代言人呢?多少人想要扒上宴氏,可都得先扒上陳總才行啊。
“陳總好。”
“宴太太好。”
打完了招呼。
顧雪儀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時間,轉又頭對陳於瑾說:“很晚了,辛苦陳秘書,陳秘書先回去吧。”
她主動提起了很晚。
陳於瑾嘴唇動了動,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不急。”
顧雪儀聽見這句話,也就不再過問了,轉而問了李導更詳細的情況。
“平谷跳傘都是白天跳,這位大少爺非得晚上跳。他經紀人說是,覺得晚上的平谷更美麗……”李導一邊說著,一邊摸自己的頭。
瞧瞧,自從開拍這個電影。
他都禿了多少了?
“在哪裡開始?”顧雪儀問。
李導馬上找來了工作人員:“這是他們跳傘點的,你帶宴太太過去。”
工作人員忙不迭地應了,帶著顧雪儀徒步往山坡上走。
等到了半山腰,顧雪儀看見了一個小房子。
工作人員注意到她的目光,介紹說:“這是咱們穿戴安全設施的地方。”
顧雪儀頓住了腳步:“嗯,給我也穿一套。”
“啊?”
一直不近不遠跟在後面的陳於瑾,眼皮猛地跳了跳,脫口而出:“你瘋了?”
顧雪儀卻已經推開了小房子的門,走了進去。
陳於瑾用力地抿了下唇。
突然意識到,現在的宴太太,十分的有主見……這一點上,好像比過去的宴太太還難搞。
顧雪儀很快換好出來了。
陳於瑾的唇抿得更緊了,一顆心吊了起來。
這不該他來管的。
陳於瑾試圖說服自己。
但越是在腦中強調,他反而越是忍不住去想。顧雪儀也不應該管宴文嘉的事……她知道有多危險嗎?
哪怕遇上天大的事也從來不急不緩的陳秘書,這會兒卻陡然間湧起了強烈的焦慮。
“好了。”顧雪儀說。
宴文嘉在平谷泡了溫泉,睡了一覺才起來換衣服,準備跳傘。
登上直升機後,直升機很快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
美麗的夜空變得觸手可及。
夜空下的平谷也變得更加美麗。
直升機的門打開。
宴文嘉知道,教練就坐在他的身後。
宴文嘉閉了下眼,再睜開。
他深吸了一口氣。
突然間,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力道,宴文嘉被一腳踢了下去。
失重感陡然籠罩住了他,心跳瞬間升到頂點。
宴文嘉:“草!”
緊跟著,一隻手勒住了他背後的帶子,一提。
宴文嘉感覺自己的肩帶一緊,仿佛老鷹抓小雞,而自己是被拎的那隻小雞一樣……對方牢牢抓住了他,兩個人似乎被綁在了一起。
對方也跳了下來。
他們緊挨著朝平谷落了下去……
降落傘打開。
風兇猛地吹拂著面頰。
宴文嘉艱難地睜開了眼,別過頭。
不是本來的黑皮膚的教練。
取而代之的,是進入視線的一點白皙的皮膚。
“顧……雪……儀……”
他的聲音被風吹散。
美麗的夜空下。
宴文嘉差點當場心肌梗塞。
她怎麼敢!
陳於瑾眯起眼,望向顧雪儀的身影——
肆意大膽又過分美麗,如同一隻翻飛的蝴蝶。
強烈的視覺衝擊之下,陳於瑾的心跳驟然加快了。
第21章
宴文嘉攥著降落傘的繩索,腦子裡嗡嗡作響。
他沒有快樂。
他隻有悲傷。
等到滑行降落的時候,顧雪儀還踩了他一腳。
“你怎麼會和我一起跳下來?”宴文嘉的聲音從牙縫裡擠了出來。
“我讓他們踹你一腳,踹你下飛機。他們不敢。那就隻好我來了。”顧雪儀的口吻毫無情感起伏,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
“你什麼時候來的?”宴文嘉問。
“三個小時以前。”
“三個小時前,你就在直升機裡等我了?”宴文嘉擰起眉。
工作人員這時候趕上來給他解開安全帶,宴文嘉推開了人,自己抬手抵在了搭扣上,目光緊緊盯著顧雪儀,就這麼目不轉睛地一邊解掉了身上的安全設施。
顧雪儀卻沒有立刻脫下,而是問:“還來嗎?”
還……來?
宴文嘉都快以為,今天來玩跳傘的其實是顧雪儀,他隻是個來陪襯的了。
宴文嘉涼涼地扯了扯嘴角:“好啊。”
誰會認輸呢?
反正宴文嘉不認輸。
顧雪儀看向陳於瑾的方向:“已經是凌晨了,陳秘書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陳秘書?”
“陳秘書?”
顧雪儀疑惑地看了看陳於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