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晚飯前，洛棠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來自許久沒見的周纖。
洛棠一接起來，對方就打了招呼，開門見山，而後一副想要問問題的口吻：“棠棠你現在有事兒嗎？”
“沒有呀！”洛棠停下自己一直哼著的小曲：“怎麼？年輕貌美心理醫生怎麼忙裡偷闲給我打電話啦？”
“嗯……”另一邊，周纖坐在咨詢室座椅裡，用手撐著額頭，看著另一隻手裡的病例，“我問你啊，你最近不是搞了個直播？然後我看好多視頻都是關於你和男主蘇延的，點進去看了看，你們倆……還是高中同學？”
洛棠承認地很幹脆：“是啊。”
周纖深吸一口氣，“那你們——”
“你還記得很久以前我跟你說，我高中時候喜歡一個人，但是因為他突然消失我就沒告訴你名字麼，”洛棠語速很快：“那個其實就是蘇延。”
“……”
周纖閉了閉眼：“這樣啊。”她微不可聞地感慨：“所以，原來他說的不是姓‘唐’……”
——而是‘棠’啊。
洛棠完全沒聽清：“喂？寶貝你說什麼？”
“沒什麼，”周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不自然：“就是突然看到微博好奇，打電話來問問你呀。”
周纖頓了頓，又說：“那棠棠你先忙，拍戲也要注意身體哈。以後有什麼事的話……我再找你。”
又開了兩句玩笑，兩人通話結束。
洛棠跟周纖雖然從小到大都不在一個學校，但兩家曾經住得近，他們的關系，說這些是完全不需要顧忌的，正因如此，周纖這突如其來的電話洛棠也並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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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飯洗完澡，洛棠換了睡裙在床上滾來滾去，怎麼也忘不掉白天兩人拍戲的場景。
不光今天這次，加上前幾次咬耳朵摸頭殺拉手全都回憶了一遍，她直接在腦內給蘇延做了個《小動作合集》。
當然，回憶了一遍的結果就是臉燒得有些發燙。
洛棠總是覺得他們兩個某些時候的相處模式，跟曖昧階段的宋景之和琴落，好像有點兒像。
不同的是，他們誰也沒戳破。
如果是一個曾經朝夕相處過的人，對他的了解足夠多，仔細想想他的各種舉動，也不難猜出……他的意圖和想法。
她翻身坐起，在微信上發了一大串“啊啊啊”給程橙。
而後打字道：【橙子，我要跟你說一件巨大無比的事兒】
程橙：【……】
程橙：【你別告訴我，你跟蘇延好上了……太突然了我他媽受不起這個刺激】
洛棠：【不是】
洛棠：【但是，好像，也沒差太多】
程橙：【？】
程橙：【還不趕緊說是要我把話筒塞到你嘴裡嗎.jpg】
洛棠深吸一口氣，咬著嘴唇開始戳手機屏幕。
洛棠：【雖然我沒有證據可以給你看！！！！】
洛棠咬著嘴唇，紅著臉噼裡啪啦地打下後一行字：【但我懷疑，最近一段時間，蘇延好像一直在故意撩我……】
程橙：【啊？無圖無據言吊？這不是你日常操作嗎？做個夢怎麼還成大事了？】
程橙：【網易雲音樂分享--夢醒時分】
洛棠：【………】
-
進組半月的時候，洛棠就已經拿到了據說有“不止一次的吻戲”的新劇本，那時候距離現在也已經過了一星期。
——而且，眼看著明天就要真槍真刀地拍吻戲了。
本來洛棠最近最緊張最期待最怕自己搞砸的就是跟蘇延的吻戲。她不提，偏偏蘇延也什麼都不說，弄得好像就她自己特別把這個當回事兒一樣。
但洛棠沒想到，在拍理想中最難的吻戲之前，她遇到了一個拍戲以來最難過的坎兒。
這會兒劇情進展飛速，兩位墜入愛河的少年少女其實彼此都以為對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自己知道對方的。
琴落告訴宋景之自己的名字，是閨名，隻有極少數人才知道。京城裡都稱呼她的封號，明琴公主，陛下最寵愛的小女兒。
隻有一個字相同，宋景之壓根兒沒往那方面想過。畢竟誰能想到自己一見鍾情的小姑娘是名動京城的當朝公主呢？太給自己貼金了吧？
宋景之這邊琢磨著要怎麼提親，雖然不知道琴落是哪方大小姐，但他依然覺得隻要不是皇室，自己再不濟也是個侯府世子的身份是完全夠格娶她的。
殊不知，此時此刻，也有別人跟他的想法一樣。
明琴公主生辰一過，就有跟皇上啟奏想要迎娶公主的。這場就單純是公主和老皇帝對手戲，老皇帝提了提想要做驸馬的人，頗有一番贊許的口吻。小公主慌了，當即跪下哭著說自己不嫁。
戲其實很短，臺詞也不多，但卻生生卡在了洛棠的哭戲上。
洛棠一直以來演技在劇組是頗受好評的，比如她第一次出場那場戲，被聞越山這樣苛刻的人誇了一句“演活了”，還有後面無數次一遍過的鏡頭。
這些並不是因為她有多天賦異稟，而是極為湊巧的，她本身跟角色的契合度太高而已。再加上大多數時候琴落撒嬌或者親密戲都是和蘇延對，簡直輕松又甜蜜。
眼淚想要說來就來，對於非演員專業的人來說，實在是不太容易。
洛棠從小順風順水被寵到大，本身就不是愛哭的性格。再加上最近心情實在是太好，經過昨夜跟程橙的交談，有些事情好像也有了點眉目，此時憋了老半天，眼淚還是完全憋不出來。
聞越山吩咐先把琴落哭之前的表情和臺詞都拍完，洛棠照做，而且她跟飾演皇上的廖志毅對臺詞也沒出錯，一次就過了。
可還是沒有感覺，剩下的，依舊卡在哭戲上。
有人建議聞越山用眼藥水，被他揮手拒絕了：“我最煩作假，用什麼眼藥水。”
而後，他突然把目光轉向洛棠：“我記得陳厲告訴我，之前《年少時光》時候蘇延把你罵哭了？”
洛棠：“啊？”
她“啊”完之後，立馬就想起來自己當時演的是招人煩的施音，被男主說了幾句，可不是就蹲下掉了兩顆金豆豆麼。
得改改了，她其實不是不愛哭的性格，而是不扯上蘇延的話，她才算是不愛哭的性格。
聞越山覺得洛棠這邊默認了，對著旁邊一直站著的蘇延道：“快，場景重現，你再罵一下她當初那幾句臺詞試試看？”
“……”
洛棠默默轉頭，跟蘇延對視了十幾秒。
洛棠一直都是專屬兩小時造型時間，今天也是顏值在線營業的一天，她坐在皇宮寢殿的椅子上，仰著頭看他。
小姑娘水瑩瑩的黑眸亮得不行，眼神卻很軟，像是會說話一樣，勾人而不自知。
蘇延突然偏過頭，喉結滾了滾：“我不行。”
聞越山：“？？？”
聞越山道：“你不行誰行？我罵她她都已經免疫了！！！”
蘇延態度也是十分堅定，搖頭：“我不會罵她，您找找別的辦法。”
聞越山：“…………”
我絕對沒聽出來這句“我不會罵她”裡面有沒有藏著什麼我觀察並且懷疑已久的奸.情。
最後，還是演皇帝的廖志毅從龍椅上下來給出謀劃策。
“我女兒追星，我知道他們這些小孩兒的心理，我來試試。”
廖志毅今年五十多歲，為人特別友善，女兒跟洛棠差不多大。他是演皇帝成名，之後幾十年演藝生涯裡演了不知道多少次古裝皇帝，各個朝代都快湊齊了。
聞越山有點兒好奇他能想出什麼辦法，摸著下巴道：“廖老師加油。”
廖志毅沒說廢話，直接伸手衝著聞越山說：“聞導，借一下手機。”
聞越山不明所以，但還是開了鎖遞過去。
過了會兒，廖志毅皺著眉：“你為什麼沒有‘咕嚕咕嚕’？”
聞越山：“啊？什麼咕嚕咕嚕？”
洛棠也懵了：“廖老師，什麼咕嚕咕嚕？”
“就那個，你們年輕人成天看視頻的軟件，粉色app圖標……”廖志毅還在形容，洛棠已經領悟了。
“看視頻的軟件，”洛棠強忍住笑：“您說的‘嗶哩嗶哩’吧……”
真是神他媽咕嚕咕嚕！廖老師您別一本正經的沙雕行嗎！
廖志毅一拍大腿：“對對對就是那玩意兒，我女兒整天看。”隨後他轉向聞越山：“聞導你這手機怎麼沒有呢？”
聞越山心道我他媽為什麼要有嗶哩嗶哩，還沒說出口，旁邊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機。
“我有，”蘇延說：“用我的。”
廖志毅接過去打開搜視頻，反倒是聞越山有些驚異：“你還會用年輕人用的東西？”
蘇延：“……”
洛棠當時給他分享“音譽cp”的時候下載的。
為了成為正式用戶回答了一百道問題，花了他整整一晚。
後來……好像還收藏了一堆“酥糖cp”視頻。
蘇延點了點頭：“對……隨便下的。”
那頭，廖志毅已經搜索完畢，把手機屏幕橫過來遞給一直在努力想自己悲傷的事兒卻依然沒辦法哭出來的洛小同學。
洛同學接過來的時候還有點兒疑惑，廖志毅說：“你看吧，點播放就行。”
聞越山已經開始想，不然就把哭戲刪減掉，畢竟是副線內容，小姑娘整天傻樂，可能實在是哭不出來，又耽誤進程，他也就不強人所——
短短一分鍾。
洛小棠那邊突然傳來啜泣聲。
聞越山看著越來越激動，到最後捂著嘴嗚嗚嗚哭起來的小姑娘，他一改之前的心思，打心眼兒裡敬佩地看著廖志毅，心道前輩就是前輩。
聞越山問：“廖老師給她看的什麼視頻啊？”
蘇延也看向廖志毅，等待回復。
“哎，我女兒不是追星也追得厲害麼，之前她喜歡的演員演了個角色死了，她哭了一下午。我尋思著小棠不是蘇延的粉絲麼，”廖志毅一副“我也沒幹什麼就是舉手之勞”的樣子，深藏功與名，“我就搜了蘇延，發現有人做了他那些主角以死為結尾的電影結局片段剪輯視頻。”
廖志毅：“我記得你的電影我全看了，小棠看的是剪輯了《圍歌》《奪龍》和《七爺》這三部結尾，蘇延你是都死了，對吧？”
蘇延：“…………嗯。”
聞越山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著兩分鍾前還擠不出半滴眼淚、此時哭出了鼻涕泡的洛小棠。
他簡直……嘆為觀止。
第44章 暗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