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假,林氏事情多,姜怡和殷媛也忙得不行,今年三人都沒空去小別墅小住一段時間,除了那一晚之外沒再碰頭,這些事兒也隻能暫且擱置。
過年前的某一天,阮安安正在辦公室,接到了前臺電話說林謠來公司找她。
阮安安出去接她進來,很驚訝:“媽媽,你來幹什麼?”
林謠最煩曾經林松柏逼著她學的管理公司,所以公司幾乎不來,不知道這次親自來是為了什麼。
“你是不是給顧訣做了個刻著他名字的頭盔?”林謠見到她,就直奔主題,“那個要多久?”
“……?”
阮安安沉默幾秒,消化了一下她話裡的信息,沒忍住聲音拔高:“這個大嘴巴又把這事到處說了???”
林謠頭疼:“不是跟我……是跟他嶽父。你知道,男人有時候幼稚起來,是不分年齡的。”
“……嗯?”
阮安安沒能理解她話裡的意思,這怎麼就牽扯到男人的幼稚不分年齡了?
她疑惑道:“所以……是你聽顧訣說完,自己想要麼?刻你的名字?林謠?”
“不是我,”林謠搖了搖頭,望天,“刻……沈原。”
“……”
阮安安後來回去問了顧訣,總算知道了男人幼稚故事的來龍去脈。
於是年三十那天,媽媽帶著女兒,阮安安和林謠湊在一塊聊天,聽她講這些年裡發生的驚險刺激的趣事……而嶽父帶著女婿,沈原和顧訣各自戴著刻著自己名字的頭盔,一本正經玩起了遊戲。
兩人穿衣風格有些相似,都是黑色,身材都好,窩在一起排排坐的背影看起來簡直有種莫名其妙的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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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阮安安聽到遊戲聲音,聽出來沈原屢戰屢敗。聽林謠說了太多事跡,她心裡還是蠻擔心的,聊天的時候也頻頻回頭觀望,一直到林謠說了一句“他又沒帶槍你怕什麼”,阮安安這才徹底放心。
顧訣見她的父母比她見顧家父母早了半個多月。
阮安安第一次見到顧家父母是大年初一。
顧家三口從美國飛回來,還碰巧趕上了大面積延誤,阮安安原本想要給公公婆婆哥哥留下一個好印象,和顧訣建議道:“我們是不是應該早點去機場接他們?”
“不用那麼麻煩。”顧訣說,“我爸媽肯定安排了司機去接,今天外面很冷,老實在家裡呆著吧。”
就這樣,顧家新晉兒媳婦一片赤誠孝心就被他一句話給輕飄飄地否定了。
美國飛來的航班從上午延誤到中午,吃過午飯,兩人和往常一樣在客廳呆著,阮安安坐地毯上逗貓,顧訣半躺在沙發上玩悲傷鬥地主。
顧訣連贏幾局,覺得沒意思就退了遊戲,轉而專注地盯著身邊的一人一貓。
阮安安垂著頭摸笨笨,白皙的脖頸旁邊搭著隨意綁起的長發,她在家的時候穿著隨意,身上一件米白色毛衣,襯得整個人格外溫柔。
留住老婆最美瞬間是經常要做的事情。
顧訣看著看著,手機靜音著,給她拍了張照片。
“夏天的時候回一趟C大吧……我之前搜過,好像六月份畢業典禮。”顧訣打開軟件,邊修圖邊說,“畢業典禮上人多,我彌補去年的遺憾,當眾跪下求婚……完美。”
“???”
這他媽說的啥玩意?
阮安安一下子坐直抬頭:“不是,求婚早就求完了不說,結婚都一年多了,還去什麼C大啊……”她無語至極,“我當時去C大上學一方面為了比賽,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泡你啊!泡都泡到了,馬也都掉了,再回去不是有病嗎?”
她是真的害怕顧訣說到做到,拉著她興師動眾轟轟烈烈地跑去C大求一次婚。
這人就是享受那種呆在聚光燈下,眾人團團圍著他專心致志看他秀恩愛的感覺。
但制止他的同時,阮安安不小心把真心話給說出來了。
價值千金的把柄就這樣落到了顧訣的手裡。
“為了……泡、我?”顧訣挑眉,“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你上學的目的。”
“……”
阮安安默不作聲。
顧訣不依不撓。
“之前為什麼不說?我雖然猜測過,但你不是否認了嗎?原來你真是因為這個才……”
“……你閉嘴!”
阮安安簡直後悔死了。
這話說出來以後,“泡你”怕不是會成為一個梗。
稍微想象了一下顧訣到處和人講“嘿你知道嗎我老婆為了泡我回去讀大三”的場景……
阮安安抬眼瞪他:“你別一直重復,我害羞,忘掉這句話,別告訴別人,你要是個有教養的紳士,你就趕緊――”
“不好意思,”顧訣立刻打斷她,“我不是紳士,我是畜生。”
“……”你是畜生你還有理了。
阮安安快氣死了。
他這個人簡直太配他的名字,顧訣,實在是太絕了。
以前上學的時候和同學聊天秀恩愛,現在見了她家長竟然還秀,秀到林松柏面前就算了,甚至還逮著沈原秀頭盔……走親戚和人家長輩聊天也秀,不分場合不分地點就開始說家裡瑣事――中心無非都是一個:我老婆她真的好愛我。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阮安安忍不了了。
她一把抱過旁邊正在吃手手玩魚魚的笨總,大聲道:
“――顧訣,我警告你,你別太過分!再這樣我就不跟你過了!孩子歸我,你別想要!!!”
吐字清晰,擲地有聲,聲音清脆,尾音甚至還在大廳內久久不散。
笨總在媽媽懷裡一臉懵逼。
與此同時,門邊傳來一聲輕咳。
剛才拌嘴的兩人齊齊回過頭,這才注意到,身邊的大門開著,門邊站著的兩男一女也和笨總是同款懵逼臉。
耳邊傳來顧訣一聲“爸,媽,哥”……阮安安抱著“孩子”,張了張嘴,腦海裡閃過無數感嘆號。
這他媽是什麼尷尬的初遇啊!!!
她還愣神的時候,那位唯一的女士走到她面前。
女人長得特別漂亮,不笑的時候,幾乎看不出臉上的紋路,明顯是保養極好。五官柔和又精致,一眼就能看出來眉眼之間與顧訣的相似,看起來年齡和林謠差不多。
面對這個大美人,阮安安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
林謠和她吹牛逼自己當年是名動青城的第一美女……顧夫人難道不在青城?不然這個第一美女應該是兩個人並列吧?
“顧訣這熊孩子!懷孕這麼大的事兒竟然也不跟我們說!”這位明顯是顧夫人的大美人語出驚人,她回頭訓完二兒子,又轉頭對阮安安溫聲細語,“媽媽知道你受委屈了。”
阮安安:“?”
您等等――
顧夫人雖然極力掩飾,但仍然難掩話語裡的激動:“媽給你做主,我教訓他我收拾他,你可千萬別衝動,一切為了孩子啊!”
“…………”
反套路
那兩句非常有電視味道的臺詞――“媽給你做主”、“一切為了孩子”從顧夫人口中說出來的一瞬間, 阮安安太陽穴立刻突突跳了兩下。
這誤會……可太大了。
阮安安花了五分鍾,解釋完她和顧訣其實隻是小兩口拌嘴吵了一架,而所謂的“孩子”, 實際上是地毯上這隻抱著魚玩具貓臉懵逼的小喵咪……顧夫人這才“啊”了一聲, “抱歉抱歉,是我誤會了。”
她的笑容得體, 隻是那聲婉轉的“啊”,泄露了太多太多的遺憾之感。
“……”
阮安安和顧夫人重新打了招呼。
當初顧訣知道了林謠身份後, 根本沒有“伯母”這個過度, 一聲“媽”叫得跟親媽一樣順口, 阮安安覺得自己可能是被他給感染了, 也一點兒不卡地叫出了“媽”。
後面輪到顧啟中, 她叫完“爸”之後, 敏銳地發現他手裡拎著的東西。
――細長的一根黑色棍棒, 看起來格外堅硬, 還泛著隱約的光澤。
“……!”阮安安心裡一驚, 面上不顯,問道, “您手上拿的這是……?”
“哦,”顧啟中回過神來,抬手扭了扭哪兒的部件,把小棍子折了兩折,收起來放回口袋裡, 抬頭對她道, “你別怕, 我以為顧訣這小子又瞞著我們這麼大的事兒……談戀愛瞞著,結婚瞞著, 這都算了,剛才我以為我兒媳婦都懷孕了,他要是再敢瞞著!我今天、現在就要打斷他的腿――!”
他越說聲音越高,最後瞪著顧訣,“打斷腿”三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阮安安看著他額角青筋:“…………”
您冷靜一下傳聞裡您不是這樣的啊!!!
顧啟中帶領顧氏這麼多年,創下了數不清的輝煌,顧氏海外市場大部分都是在他的決策下開拓的,目前顧啟中雖然有收手退居幕後的趨勢,但曾經的風光都在新聞上記錄著呢,二十年前也是青城最想嫁的單身漢排行榜榜首。
據說他風度翩翩,高冷,專一,格外寵老婆……單身時是可望不可及的鑽石單身漢,結婚後是可望不可及的老婆奴。
顧啟中的神仙人設裡,可並沒有任何一條說他這麼易怒啊!!!
“爸,您稍微收一下,別嚇著弟妹。”一道男聲恰好插了進來。
阮安安轉過頭,看到一張格外俊朗的笑臉。
“你好,我是顧訣的哥哥,顧銘。”
顧銘長相更像顧啟中,五官沒有顧訣和顧夫人那麼精致,但硬朗,特別有男人味,依稀可以窺見顧啟中年輕時候的風採。
挨個打過招呼之後,幾人脫了外套坐在沙發上,有保姆拿過茶具倒茶。
阮安安發現這一家三口看起來都是抗凍的人,這麼冷的冬天,裡面一件毛衣,外面一件大衣,隻是大衣的款式稍有不同。怪不得之前顧訣也天天穿那麼少,原來家裡人都這麼穿,她現在倒是有些理解了。
顧夫人本名非常好聽,周琴韻。周家是書香世家,她當時和顧啟中也算是門當戶對,兩人的婚姻是青城一段佳話。
顧夫人說話簡直像是春風拂面一樣,柔和又舒服,讓人完全沒有在跟長輩對話的壓力。
顧家基因好得不行,顧銘顧大公子長得英俊瀟灑一表人才,也非常精通語言的藝術,但阮安安對這個人已經帶著某種光環了……
――那光環叫做“弱智弟弟”。
不管他說什麼,阮安安都忍不住腦補這人坐在電腦前如痴如醉打遊戲的樣子。
但她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這個光環被顧銘自己給摘了下去,從“弱智弟弟”變成了“大喇叭”。
幾人聊天的時候,顧啟中在一邊和顧訣說公司的事情,阮安安主要聊天對象是顧夫人,顧銘一開始很沉默,很文靜(?)。
但到了後半段,這裡突然就變成了他自己的主場。
“弟妹,你不知道顧訣小時候有多臭屁,我們當時上學,從小學開始就整天有人給他送糖送巧克力……那會兒我也能收到,我把人家巧克力當寶貝一樣都舍不得吃,他就不,他收到的吃的全都給我,一點兒不在意……”
“還有啊,他初高中就倆愛好,一個打架一個玩遊戲。打架這個嚴格來講倒也說不上是愛好,最初,他跟人打架都是人家來找事兒的,你看他長得這麼好看,人家有男朋友的小姑娘也追,別的學校的也追,所以男生看不慣他的多了去了,一來二去就找到我們學校來找事兒……”
“所以他給我講他那麼早就看上你了,我是真的嚇了一跳。”
“說到玩遊戲,顧訣嫌棄市面上沒有好遊戲這才決定自己做的,沒想到弄出來之後這麼火,這《六界》啊……”
阮安安從最初的聚精會神,到中間的雙目無神,到最後已經差不多要呆滯了。她隻是機械地在顧銘偶爾停頓的時候,適時點頭搖頭給點兒回應表示自己在聽。
非要形容的話。
顧銘就像是一個三百六十度立體環繞聲大喇叭,圍繞著你的頭你的耳朵一直一直吹: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林謠和林松柏早就知道顧訣父母今天飛回青城,晚飯定在了漓江酒店,是雙方父母第一次正式見面。所以幾人在這兒呆了一下午,天色發暗的時候,準備一同動身出發去漓江酒店。
上樓換衣服的途中,阮安安仿佛滿腦子還都是顧銘不急不緩的聲音。
“我哥和一個人熟悉的標志,”顧訣摟著她,湊到她耳邊說,“就是看他願不願意跟你逼逼廢話。”
阮安安:“…………”
那我真是可太榮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