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不光是程易,還有他背後一整個程姓家族。
所以不管是程易張易還是王易,對她來說都一樣,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不管在哪兒,這些人代表的都不僅僅是自己。
“我爸當初娶我媽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最後會那樣收場……我媽不說一點錯沒有吧,但終歸,這裡的婚姻都逃不過錢和權。”
“所以我拒絕接觸這個圈子裡的人。不是他們不好,是我在聽過見過經歷過父母的婚姻後,根本不願意去嘗試……”
“直白點兒說,”阮安安摸了摸手機裂痕的地方,“因為我是個膽小鬼,我害怕變數。”
害怕再怎麼堅貞的愛情最終都要屈從於現實。
害怕若是接受了家族商業性質的聯姻,自己今後的婚姻生活將會永遠和利益掛鉤。
這番話換別人聽肯定是雲裡霧裡,但殷媛和姜怡是知道她口裡每一件事的來龍去脈的。阮安安也就隻有對她倆說這些才放心,也不用去過多的解釋。
兩人也忍不住心裡嘆氣,對視一眼,齊刷刷地轉移話題。
“……害,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我們倆就開個玩笑。”殷媛說:“你看現在也不需要去嘗試圈子裡的人啊,這圈兒外找的翹屁股多好?又會撩又清純一大學生——說出來我都覺得臉紅,這麼矛盾的人間極品啊,是不是?”
“可不是麼,”阮安安特別同意地點頭,“我本來以為我自己恐婚呢,但我竟然做夢夢到過我倆領證同居了!如果是跟他,我竟然可以接受結婚!”
姜怡給她倒滿酒:“對!極品!你今天給我倆說的這些事兒,連我都覺得這翹屁股太可以了!實在不行就直接上,包養走起!”
殷媛舉杯:“為了翹屁股!”
阮安安噗嗤笑了,原先那點點小情緒一掃而空,也借著酒勁兒跟兩姐妹一起喝:“為了翹屁股!!”
……
遠在另一方,正在打牌、並且贏到全桌共憤的翹屁股突然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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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應!這就叫報應!!!”薛昭輸的最多,罵罵咧咧,“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顧訣淡淡看過來:“所以就罰我打了個噴嚏?”
薛昭:“……”你媽的。
他知道,耍嘴皮子他是說不過這條狗的。他開始轉移話題:“喂,你們不知道吧?這萬年鐵樹剛一回國就開花了,顧狗正在追小妹妹呢。”
包廂內一共五人,都是高中那會兒很熟悉的同學,除了薛昭以外都不是圈子內的。
聞言全都震驚臉。
“我.操,是誰啊?”
“哪個妹妹啊?能把顧哥搞定,這麼牛批?”
“顧爺您知道不,就前兩天我們同學聚會,班花還問我現在跟你有沒有聯系,問我你現在是不是單身……她都有男朋友的人了還問這!誰也不服就特麼服你!”
“別提了,這是當年一個人引出那麼多花兒為他撕逼的男人,你以為呢?顧爺就上了兩年高中吧我記得?全是哐哐撞大牆的迷妹。”
“操,你們也不看看這張臉,要我是個妹子我也喜歡啊。”
“……”
幾人說說笑笑起哄鬧了一陣兒,而後總算有人問到點子上。
“所以這女孩兒是你剛認識的?剛回國,一見到就看上了?”
出乎所有人預料,顧訣很快就否認了:“不是。”
隔了幾秒,他的聲音似乎帶著很多感慨,室內燈光偏暗,半隱匿在陰影裡的清俊輪廓被光影分割成兩半。
“我看上她都多少年了啊……”顧訣揉了揉鼻梁,笑了,“總算找到了。”
這話一出,包廂內瞬間炸了。
“多少年——?!看不出顧爺這麼長情???”
“……”
大家瘋狂起哄過後,緊接著開始打賭顧訣多久能抱得美人歸。
大部分都覺得是一個月,還有一個覺得顧訣能看上的姑娘大概很難拿下,三個月也說不定。
顧訣在他們說完之後,語速緩慢地說:“不知道,我努力……”他看了看天花板,輕聲道:“半年?”
“半年——?!”
“這他媽也太久了吧——連你都得追半年??”薛昭瞪大眼,非常不贊同:“自信點兒啊顧狗?”
“就是,怎麼可——”
“等會兒,你們誤會了。”顧訣清了清嗓子,眾人迅速安靜下來,他又彎著眼睛笑了笑:“我是說……半年,領證?”
套路
有了上次宿醉的經驗, 這回喝酒沒敢喝太多,也沒喝到太晚。
剛過九點,阮安安就早早的回家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神清氣爽地起床上學。
九月末的股市非常繁忙, 各大金融企業家們天天研究折線圖樹狀圖。以前在外國的時候阮安安還得跟著在林氏的企業裡實習幫忙積累經驗等等, 而現在暫時脫離了那些,她簡直十分享受自己的校園生活。
――九月末的校園與股市一樣忙,卻是在為運動會作準備。
作為一個體育盲, 阮安安以前是完全杜絕這項活動的,她不光籃球不行, 跟體育沾邊兒的都不行,就算想為班級做貢獻也做不了。
高中那會兒體育課也就是充當一下給運動員送水送巧克力的角色。
阮安安當時學習好,除了有時候跟好學生的作風不太一樣以外是妥妥的老師的寵兒,安排任務的時候恨不得專門讓她去給男生送,美其名曰鼓舞士氣。
所以殷媛和姜怡倆運動員就拿她開涮, 你啊,在運動會上永遠就是個花瓶。
這次也是一樣。
當被體委問到要報什麼項目的時候,阮安安忙不迭地搖頭拒絕了:“體委你信我,你讓我去就是給對家送人頭,我體育真不行,真的真的太丟人了。”
勸不動阮安安,體委隻好換了個人勸:“顧哥, 顧哥您呢?”體委快哭了, “救救孩子吧, 您籃球打那麼好, 體力那麼牛逼,腿長一米八, 報個長跑沒啥問題吧?”
阮安安也跟他一起看向顧哥。
選課開了不過一周,顧訣從以前的帽子一戴誰都不愛到現在已經能跟班裡部分男生說得上話――並且被叫“顧哥”或者“顧神”的地位。
阮安安不懂也不太能理解一起打球時建立的友誼是不是比正常聊天來的深厚,總之每次見到有男生叫他,都是百分百的崇拜語氣。
顧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今天明顯睡眠不足,眼睛半睜不睜,眼底淡淡的青色在冷白的皮膚上有些明顯,嘴裡叼著根棒棒糖。
就這麼淡淡地掃體委一眼,特別有那種校園大哥的範兒,可白色的糖棍讓他看起來又有種突兀的反差萌感。
隔了幾秒鍾,他勉強掀起眼皮,像是剛聽清了一樣問:“……報什麼?”
音色清疏,帶有一點點的啞和鼻音,特別好聽。
體委忙不迭地翻開報名冊湊到他眼前:“您看,運動會是有籃球比賽的,在田賽徑賽之後的團隊賽,這您肯定得參加吧,”他又翻了一頁,語氣活像個推銷的,“田賽現在男子鐵餅啊鉛球啊跳高啊都能報,徑賽更多,一百兩百四百八百一千......”
顧訣抬眼,含著糖打斷他:“......你是想搞死我?”
這話不知道哪兒戳中了阮安安的點,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兩人一同轉頭望向她,才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們繼續說。”
“......”
顧訣卻沒再看那邊。
他伸手把嘴邊叼著的糖棍兒扯下來,盯著她道:“這位同學,你有什麼喜歡的項目嗎?”
“啊?”阮安安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喜歡的項目......怎麼了?”
“沒怎麼,”顧訣挑眉,“說出來,給我做個參考。”
“噢。”阮安安點點頭,她還在想呢,可人家體委聯系到最近論壇和班級群裡的種種緋聞,當即反應過來了:“害,我給你翻譯一下,不是你有什麼喜歡的項目――是你覺得什麼項目比較帥啊?”
顧訣臉上有了點笑意,看了眼體委,“你還挺明白。”
阮安安一愣。
可能是大早上沒那麼敏感,體委要不說她還真沒考慮到。
所以他的意思是。
你覺得哪個帥我就報哪個,反正我哪個都可。
嘖,這可真是……又裝逼又甜。
阮安安忍住笑,認認真真地想了想說:“我喜歡跑步吧,長短都行。”
“那就跑步吧,”顧訣跟復讀機一樣,一個字兒不改:“長短都行。”
體委開心地在本子上畫勾勾:“好嘞!一百二百八百安排了!”
阮安安:“......?”
你是在點菜嗎???
她試圖阻止:“那個,體委,三項有點兒太多了......跑下來會累死人吧。”
兩人齊刷刷地看著她。
阮安安是真覺得跑這麼多項太累了,但又不好意思直說老子心疼老子的翹屁股啊喂!
隻好硬著頭皮給自己打補丁,“其實我剛才的意思是隨便報一個,長短都可以......”
“沒事,報吧。”顧訣說。
體委得到授權開心點菜的同時,顧訣又回過頭看著她。
他神情好像沒有剛才那麼困倦了,唇邊掛著淡淡笑意,壓低聲音用體委聽不到的音量說:“別擔心,我體力還真挺好的。”
尤為意味深長。
阮安安:“............”
他來了他來了他又帶著那種調調來了!
說能跑就說能跑,說什麼體力好啊!
體委在給顧訣登記,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而阮安安瞪大眼睛,絲毫沒底氣地回復道:“......我又沒說擔心。”
頓了頓,她更沒底氣地指責他:“你......別自戀。”
但顧訣似乎沒當回事,一直沒開口。
兩人間距離不遠不近,顧訣嘴裡叼著的棒棒糖是騷粉色草莓味兒的,水果香濃鬱,她聞著聞著竟然有種想一把把糖棍兒揪下來自己吃的衝動。
然而腦海內剛閃過這個大膽的想法,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招呼聲。
“早啊兩位大神――!”
宛如打雷一般響徹耳畔,阮安安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包似的驚了一下,猛地偏過頭,發現是陳宋。
他平常也一驚一乍的,神經粗大,完全沒發現自己打攪了怎樣的氣氛。正一臉好奇:“喲,體委也在,你們說什麼呢?”
“在說運動會報名。”
體委本來隻是隨口一答,結果抬起頭看到是連浩他們三個,眼睛蹭的就亮了:“――是你們三個啊!快快快我簡直瘋了這一早上,全是拒絕我的,各種理由!就顧神給面兒!我太難了,我可算把你們仨小傻――咳,給盼來了!快看看今年要報點兒什麼呢?”
“……”
不得不說,體委這架勢,活像是在旅遊景點蹲遊客的黑車司機,嘴裡吆喝著你信我我絕壁比出租便宜絕不坑你的那種。
阮安安就這麼看著體委跟三人頭碰頭嘰嘰咕咕,三人飛速選好了各自的項目,花了才不到一分鍾,連秋妍都報了倆。這下子體委名單豐滿不少,心滿意足地走了。
阮安安心裡好奇,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們報這麼多……很喜歡運動會?年年參加麼?”
“是啊是啊,我們幾個體育還都不錯。”秋妍搖頭晃腦,“這不是自誇,都是小時候滿鎮上跑啊跳啊上樹啊練出來的!”她指了指已經開始玩手機的陳宋:“這位,從小缺心眼兒,你別看他考進C大了,除了會學點習以外一無是處。”
秋妍又指著哈欠連天的連浩:“這位,我和陳宋所有的髒話都是他教的,小時候的孩子王,長大後的嘴臭大王。”
阮安安:“………”怎麼突然就開始黑起發小來了?
陳宋的手機傳出熟悉的“大你”、“炸彈”、“飛機”……然後是他的一聲暴怒吼叫:“啊啊啊啊啊艹這殺千刀的地主!這局輸了九百六十萬豆子!!!”
“活該,”連浩打著哈欠嘲諷他:“天天抱著自閉鬥地主,你這智商,早晚真自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