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綿敲了敲鍵盤,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她,有種老粉等自己回家的感覺,尤綿還挺感動。
隻是過了一分鍾後,對面又發來一條。
曉曉要努力XD:尤綿?
尤綿怔住了。
現在粉絲已經狂熱到這種程度了嗎?!
突然被一個網友直呼姓名,尤綿有點害怕。
小羊陪你學習XD:你是?
曉曉要努力XD:張知曉呀。
哦,是她!
尤綿突然笑了下,覺得這個世界還挺小,張知曉畢業那年和她道別的時候,就去了香港。
這個女孩經過不懈努力,最後還是考入了香港中文大學。
尤綿最初就知道她能做到的。
曉曉要努力XD:要出來見一面嗎?
尤綿回想起兩人高中時期還當過冤家來著,後來被董明排座位坐在一起才算老實。
想想那些回憶尤綿都想笑,她當時覺得張知曉可真幼稚,但其實回想起來,自己也在暗暗和她較著勁。
但後來的張知曉真的可以算是她良師益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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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綿至今都能想起來她舉著自己的英語錯七道題的完型,嘴巴撅得老高,然後罵罵咧咧著:“尤綿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挨罵的尤綿就玩玩手指頭,笑嘻嘻地求她再給自己講講。
張知曉嘴硬心軟的性格,也是尤綿後來才發現的。
————
兩人見面在一家咖啡館。
張知曉和以前變化很大,她生來長得就恬靜,隻是總會被家裡人嘲諷是苦瓜臉,苦相是不吉利的。
從小也瘦,看起來營養不良,張知曉自己明白,是壓根吃不飽飯的原因才導致了這樣。
現在的她很健康,長卷發搭在肩膀上,笑容自信,眉眼間依舊淡淡溫柔。
“真的是你,高中我就猜到是你了。”張知曉將手機擺在她的面前。
尤綿看過去有些小吃驚,張知曉不但把她設置為特別關注,而且還把她的視頻下載下來反復觀看,最早的甚至能追溯到她剛開始創立賬號。
網絡上是她的偶像,現實裡卻是她的小對家。
張知曉回想起來也覺得幼稚。
“是不是有種偶像就在自己身邊的感覺?”尤綿單手託著臉頰和她開玩笑。
“真好,你一點都沒有變。”張知曉感慨著。
“嗯?”尤綿從頭到尾重新打量了遍自己。
張知曉笑笑不說話。
她心思向來敏感,來香港這些年,和高中時期的同學幾乎都沒有保持聯系,和尤綿私下裡的聯系也少,在網絡上提出見面的要求,她覺得有些不妥。
萬一見面尷尬了怎麼辦,同學這麼久不說話會不會就不太熟了,尤綿會不會覺得她陌生了。
這些疑慮在見到尤綿本人後,全部消散不見。
尤綿就是尤綿,和她說話,張知曉的顧慮就全部消失了。
“第一次看你的視頻啊,我記得那次考試我考得很差,快被擠出年級前一百五,我媽把我臭罵了頓,說我以後就在家給弟弟泡奶粉吧,長大也不會有什麼出息。”張知曉陷入回憶,這麼說著。
“我說不要啊,我才不要給你兒子當保姆,我以後一定要考得遠遠的,離這個家要遠遠的。”張知曉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是你送來輪滑班的那個弟弟嗎?”尤綿也突然想起來早些時候她在廣場上見到張知曉陪弟弟上輪滑課,她當時還是個小老師呢。
“對,是他,高三那年你看見的治療哮喘的藥盒子,也是我弟用的,他天生哮喘病。”張知曉繼續說。
“作為姐姐,我心疼他,但是在那樣的家庭,我又很厭惡他,說遠了,就是那次和我媽吵完架後,我躲在房間裡,開始搜一些網課看,不知道怎麼的,就看到了你的視頻。”
“你還記得嗎?你第一個視頻錄的是你一天寫了12個小時的數學題。我數學差,屬於看見數字就眼花的那種,我當時好佩服你,我覺得你好厲害,你真的全程堅持了下來。”
“那天下午,我收拾好心情,看著你的視頻,寫了一下午的題。”張知曉說得停不下來。
尤綿說實話,其實有些記不太清了,但是那一條視頻確實很受歡迎,有很多粉絲關注她都是因為:哇,這人能連續不斷寫12小時的數學題,太牛了,關注!
但大部分就是看看當個樂子,尤綿自己都覺得挺離譜的。
張知曉卻真的實打實地跟在身後學了起來。
並且她還覺得非常有效果。
“然後我的視頻就一直激勵你努力?”尤綿問她。
張知曉點點頭,亮眼放光崇拜地看著尤綿,“我超級喜歡你用的文具,感覺自己用了也能寫題又快又準確。”
尤綿被她逗笑了,“其實我有時候錯多了的地方,會剪輯掉,剪掉你們就看不見了。”尤綿比了個剪刀手的姿勢。
“啊?”張知曉震驚,“還可以這樣?”
尤綿“噗”地笑了出來,“怎麼樣,偶像濾鏡破碎了吧?”
“沒有沒有。”張知曉搖搖頭,她頓了會,“想想以前也挺傻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你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尤綿愣了。
“我們的那個程峰,他喜歡你,這件事你知道了吧?”張知曉提到了另一個人。
尤綿遲疑地點點頭。
她當初懷疑張知曉暗戀程峰。
因為程峰不管在哪裡,在幹什麼,張知曉似乎都在他的身邊,看似形影不離,但其實兩人中間又保持著距離。
張知曉總是喜歡觀察他,了解他所有的動向。
“我當時計劃著撮合你倆來著,我想著你倆如果談戀愛的話,肯定就不會好好學習,然後我就突飛猛進把你倆從班排名擠下去哈哈哈哈。”張知曉說完自己都笑了。
尤綿傻眼了,“啊?”
“你在廣場上輪滑課也是我告訴他的,還有你補習班的事情,也是我向他透露的,甚至運動會表演的那次,我對他說沒準你和我演出一次,惹她吃醋試試,他就真願意了。”
“我還在想你真是個木頭,程峰每天盯著你看,都要把你看穿了,你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但我又莫名其妙地慶幸,暗自希望你別理會,好好學習和我公平競爭,這樣我也能少一點罪惡感。”
“我想,如果尤綿和我一樣是個不為感情所亂的女性,那我就勉強把她當成同類好朋友吧。”張知曉笑著將曾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尤綿聽後也笑笑,“什麼是同類好朋友啊,怎麼了,你不為感情所動?冷冰冰。”
張知曉學著她的樣子,單手託著臉頰,“對啊,我發誓要當一個隻會學習冷冰冰的機器人。”
“那你最後也沒考過我。”尤綿嘿嘿笑著。
“有過一次。”張知曉打斷了她,“高三那年有次聯考,你英語考得像狗屎那次。”
“不過當時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想想也就不重要了,我不在乎了。”她說。
尤綿點點頭,“那我們現在依舊是好朋友。”
兩個女生對視笑笑,釋然了一切。
聊到了傍晚。
張知曉看見男人從咖啡館門口走進來,從走進來的瞬間,他的視線就停留在尤綿的身上。
她愣了下,恍然回憶起當初演出前幫她順手彈了遍鋼琴曲的“熱心同學”。
是他。
沈御出現在尤綿的身後,修長骨感的手溫柔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更加證實了張知曉的想法。
“原來你們真的是一對。”她突然這麼感慨了一句。
尤綿拍了拍沈御的手,回過神看向張知曉,“嗯?”
“當初我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身上某種東西很像你。”張知曉勾唇笑笑。
“像我?”尤綿看了眼沈御,以為有什麼夫妻相。
“像視頻裡的你。”她緩緩說。
“像視頻裡,你帶給我的感覺。”
“在我最灰暗迷茫,尋求幫助的時候,你們總是不經意間幫助了我。
但是又與我隔著無法跨越的距離。
我很羨慕你們遇事有種理智的解決方法。
形容不好這種感覺,冥冥之中,我也想成為你們這樣的人。”
“你們很般配。”
張知曉將一切說了出來舒心了很多。
沈御看著她,回想了會,才記得起來那天在附中順手幫助的那個尤綿的同班同學。
時隔很久,他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但是很喜歡她說的那句“你們很般配”。
尤綿沒有想過張知曉的心思會這樣細膩,她緊緊拉過張知曉的手,“可是張知曉,你已經是了。”
“我有時候也很佩服你的努力和勤奮,你和我都做到了夢想的成真,我們都很棒。”
張知曉回握著她的手,抬眸看了看沈御,又看了看尤綿。
離別的時候,她笑著留下一句,“喜酒記得喊我。”
“不是,我們還沒有......!”尤綿還沒有說完。
張知曉已經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走出了咖啡館。
櫥窗玻璃倒映著少女驕傲的身影。
現在的張知曉依舊是十七歲的張知曉。
尤綿覺得她變了,又好像沒有變。
她看著張知曉的背影笑笑,又目送了自己一段青春遠去。
第60章 系我呀 45
尤綿被沈御帶去了學校,所有人見到她都很驚奇地圍了上來。
沈御在他們心中向來習慣獨來獨往,研究所遙不可及的大佬,參加集體活動的次數也屈指可數,身邊搭訕過的女生基本都以失敗告終,什麼時候能看見有個小姑娘在他身邊轉來轉去。
幾個人都看傻了眼。
“的家屬哈哈哈,沈御你怎麼帶家屬來上班啊。”
“好可愛啊,是女朋友吧,我早就在沈御朋友圈裡見過你。”
“在內地讀大學嗎?看起來好小一隻啊。”
尤綿剛開始還有些局促地躲在沈御身後,主要她擔心都用英語交流。
雖然她現在英語提升了許多,但是心裡還是多少有點陰影。
她的粵語也很塑料。
“你甚至可以和他們說南京話。”沈御悄聲告訴她,“我教了他們不少。”
尤綿衝他眨眨眼,顧慮消散後,很快和那群博士打成一團。
她天生討人喜歡,路人緣都很好,大家很喜歡和她聊天。
沈御就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看著。
“博士畢業了有想過下一步嗎?”沈御的老板站在他旁邊,喝著茶開始八卦地問道。“成個家什麼的?”
沈御視線停留在尤綿身上,許久沒有說話。
安靜了會,他才緩緩說道,“追隨她。”
“她想做什麼,我隻要做到在她身邊。”
博導樂呵著點點頭,“別人都一心想往國外跑,你倒是目標明確。”
沈御隻是看著尤綿的身影。
少女從人群裡轉過臉笑嘻嘻地望著他:“沈御,我們中午吃什麼呀?”
沈御將她從眾人身邊輕輕摟了過來,“餓了?”語氣溫柔得不像話。
眾人被灑了一臉的狗糧。
————
四月底,江娆母親的病情再次惡化。
尤綿抱著小狗坐在沈御家陽臺的搖籃椅上,聽著江娆電話那邊說的話,眉頭皺在一起。
江娆有些微醺,說話語序很亂,吐詞也夾雜著上海強調。
“他怎麼這樣?一點情義也不講嗎?”尤綿聽到她那個前男友是商業競爭對手,並且還給剛創業的江娆下套,想讓企業直接扼殺在搖籃裡,手段險惡。
“這個事情我有能力掰回來,但是,尤綿,我真的好擔心我媽,不想讓她就這麼離開。”江娆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我不該給你打這個電話的,我隻是太想找個人傾訴。”
“你應該和我說啊,我們是朋友,沈御他們也得知道,我們會和你一起面對的。”尤綿急忙說。
江娆安靜了好久,無力地嘆了口氣。
“江娆,你需要我,隨時都在的。”尤綿輕聲地對她說。
聽筒裡傳來輕微的抽泣聲,尤綿知道江娆在哭。
她身上獨自扛下的擔子太重了。
尤綿在五月悄悄定下來去上海的車票。
上海距離南京很近,她結束完周五下午最後一節課就匆匆趕去了南京南站。
尤綿知道自己替她分擔不了什麼,但這個時候,尤綿想陪在她身邊一起度過。
尤綿早些去沈御父母家裡的時候,總是會聽柳沁談起他們的友情。
江娆和左屹還有沈御是打小就認識的發小,都從一個機關幼兒園畢業的,三個人彼此的糗事都相互見證過的。
凌川是高中出現改變沈御性格的重要朋友,後來也經常被他帶回家和父母認識。
沈御交朋友到最後總是會把人帶回家,柳沁每天開門都要擔心誰家小孩又跟著他身後瞎野去了。
柳沁總是說他們幾個彼此心有靈犀,看起來狐朋狗友每天吊兒郎當的,但是關鍵時候又驚人的團結。
尤綿坐在去往上海的高鐵,給沈御發了消息。
——猜猜我現在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