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跟著笑了。
雖然逸哥不說,但是他們有眼睛,兩個人吵架那會兒逸哥做什麼都心不在焉的,後來他們和好了,逸哥恨不得天天把微笑掛在嘴邊,某次食堂,有個人打了糖醋排骨,逸哥一本正經的讓他們猜嗎,誰喜歡吃糖醋排骨。
這些男生都不喜歡吃甜的,把所有人都猜了個遍也沒猜著。
結果逸哥溫柔一笑,說顧逸邇喜歡吃。
就差沒把“我喜歡顧逸邇”六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
逸哥終於長大了啊。
有個人不安的問道:“顧逸邇告白的話,咱們更沒必要跟去了吧?”
二更一拍大腿:“要是別的女生我肯定不會管了,可是是顧逸邇啊,逸哥多喜歡她啊,他要是一個沒撐住,當場暈了怎麼辦?他心靈那麼脆弱。”
“那逸哥要是沒暈呢?咱們打擾了良辰美景也不太好吧。”有人提出質疑。
二更奸笑一聲:“不暈咱們就躲著偷看唄。”
“…你其實就是想偷看吧…”
二更嚴肅反駁:“說什麼呢!不要把純潔無暇的我說的這麼猥瑣!”
司逸一直有個不能說的秘密,這秘密隻有他們這幫小團體知道,那就是逸哥害怕女生跟他告白。
尤其是那種私底下約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告白的那種。
剛上初中那會兒,司逸第一次被告白是在初一開學的第二個月,那女生在信裡說要和他約在學校後山上。
十二歲的司逸屁都不懂,還以為有女生要找她打架,叫上二更去給他當打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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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到了那地兒,就一個小女生紅著臉站在那兒,脫口而出就是我喜歡你我想跟你耍朋友,司逸沒緩過勁兒來直接給拒絕了,惹得小女生嚎啕大哭最終把老師給引了過來。
司逸因為欺負女同學這項罪名,被自個老媽領回家,慘遭一頓毒打。
後來又陸陸續續收到過好幾封情書,女孩子眼巴巴等在那裡,司逸人很調皮但對女生一直是謙和有禮,也不可能不去,基本上每次都找二更陪著一起,給他當證人,證明女生哭不是因為自己打了她,而是因為告白被拒絕了。
等到了初二,和司逸告白的是一個初三的學姐,個子比司逸高力氣也比司逸大,當時那學姐一個箭步衝上前就要霸王硬上弓,司逸沒撐住,嚇得當場昏厥。
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當時在英才讀書的學生們都知道了,小霸王因為被一個學姐強行告白,受不住心理壓力當場昏了過去。
這件事老師也挺哭笑不得,私底下批評了那個學姐,又給司逸送了點水果以示同情,也沒把這事兒告訴雙方父母。
當時司逸在醫務室醒來以後,握著二更的手,說以後隻要有女生約自己告白了,就讓二更抄上家伙在一旁吹。
美其名曰讓他保持清醒,千萬別再暈過去了。
一直到初三畢業,凡是有女生約司逸了,必有二更和一幫子兄弟在後頭躲著,隻要那女生一有什麼過激舉動逸哥快撐不住了,一群人就衝上去護崽。
也多虧了他們,逸哥才能清清白白守身如玉的活到十六歲。
眾人統一好行動,二更負責領隊,吩咐道:“你們去音樂教室借樂器去吧。”
“借什麼樂器?”
“廢話,當然是嗩吶了。”
保證逸哥就是昏死了也能給他吹醒過來。
***
目送著二更興高採烈的離開,林尾月心中疑惑,沒再細究。
她找值日生要來了教室鑰匙,說是晚點回去,主動肩負起了鎖門的任務。
雙手不安的交錯著,朝辦公室走去。
其實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要去找慕老師,隻是因為心裡有空,所以想去看看他,哪怕隻是遠遠地看著他也好。
林尾月走到辦公室,慕老師不在裡面,問了其他老師說是剛剛有人來找慕老師,所以去小會議室談事去了。
她下意識的就往小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的門關著,但是窗簾沒拉上,她能透過玻璃,看到裡面正在交談的二人。
和慕老師在說話的是一個女人,衣著精致,臉上還帶著墨鏡,看不清五官。
但是非常熟悉,林尾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慕老師看著眼前的女人,目光如水。
他就站在女人的對面,一句話也不說,但林尾月也能感覺到,兩個人的關系不一般。
兩個人似乎交談的很愉快。
或許是女朋友?
林尾月抿唇,躲在窗戶下,腦子裡亂成了一鍋漿糊。
不知道在那裡蹲了多久,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林尾月反應不及,站在那兒看著會議室的兩個人走了出來。
慕老師似乎很驚訝她會出現在這裡:“林尾月,你怎麼在這兒?”
林尾月張著嘴,根本開不了口解釋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戴著墨鏡的女人倒是先一步開口,語氣輕快:“這就是你的小尾巴啊?”
“嗯。”慕老師輕輕一笑,又轉身對林尾月說道,“怎麼還沒回家?”
“有事找老師。”林尾月垂眸,撒了一個再明顯不過的謊。
女人抿唇笑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師生二人了,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她說完這句話,衝慕子獅擺了擺手,接著又走到林尾月身邊,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跟子獅說的一樣可愛,再見了,小尾巴。”
女人個子很高,比林尾月高出了一個頭,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讓人流連。
長及腰際的棕色卷發,精致昂貴的穿著,紅唇似火,是成年女人獨有的韻味和成熟。
林尾月低頭,不願放大自己心裡的自卑。
女人走了後,林尾月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傻愣愣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怎麼了?”慕子獅走到她身邊,低頭看著她發愣的神情。
林尾月抬起頭來,恰巧撞進了慕子獅關切的眼神中。
“慕老師,那個姐姐是……”她欲言又止,沒有說完。
慕子獅微微笑了:“是老朋友,找我來說清楚以前的事。”
“你們不是…”
沒等她問完,慕子獅就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不再是了,她已經找到了個好歸宿,不要誤會。”
林尾月知道自己隨意打聽老師的事情,是她逾越了。
他其實沒有必要解釋的,可他還是解釋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隻是潛意識裡,有個聲音不斷地在給她希望,告訴她,這並不是她自作多情。
“蹲在這裡挺久了吧,腿酸嗎?”慕老師柔聲問了一句。
林尾月猛地抬起了頭,他知道!
“我曾和你說過,當老師是為了讓自己收心,不再那麼任性。”慕老師目光深沉,像是化不開的夜色,“可是我發現,我還是很任性。”
林尾月呆呆的看著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原本不解釋才是最好的,可我不想你誤會。”
天色漸暗,走廊裡的燈亮了起來,照亮了他高大清瘦的身影。
天邊處,朦朧的月亮悄悄探出了頭。
“今晚月色很美。”他的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腳步急促的旅人終於想停下來,抓住月亮的尾巴,從此安定下來。”
林尾月腳步虛浮,她的一顆心就這樣飄在空中,起起蕩蕩,就是不肯好好地待在那裡。
她回到教室,正打算拿書包鎖門離開。
卻發現教室的燈還亮著,付清徐還沒有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寫作業。
“咦?你怎麼還沒走啊?”她開口問他。
付清徐抬眸望著她:“在等你。”
“等我?”林尾月有些心虛的笑了,“我待會和慕老師一起走。”
付清徐抿唇,一言不發的看著她,林尾月心中有鬼,不敢直視他,默默地收好了書包就要離開。
剛走到門口,就被一股蠻力推到了牆上。
她訝異的看著眼前的男生。
教室外月色清冷,淺淺的銀色月光灑了進來。
付清徐眸中的光,比那月光還要陰冷幾分。
往日裡那個對什麼都是一副可有可無態度,沉默寡言的男生,此時眉頭緊蹙,就那樣緊緊地盯著她。
他像極了那冰冷的月亮,不見絲毫溫情。
付清徐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沉聲問她:“你喜歡慕老師,是不是?”
少女那不可言說的心事,就這樣被袒露在月色下。
林尾月手足無措的看著他,不知道該怎樣搪塞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眼中的驚慌,已是最好的答案。
***
顧逸邇跟著司逸來到了碧翠亭,現在離和孫杳約好的時間還早,他們兩個人先到了也不知道該幹嘛。
司逸問她:“時間還早,聊會天吧。”
“聊什麼?”
“隨你,你想聊什麼?”
顧逸邇想了想,問道:“你叫上我來,是真的怕孫杳對你不軌嗎?”
“是也不是。”司逸坐在亭子裡乘涼,語氣懶懶的。
顧逸邇在他身邊坐下:“這麼說你真被人不軌過?”
司逸的臉色一下子有些發白,含糊的唔了一聲。
“那你豈不是不純潔了?”顧逸邇故作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誰知道司逸立馬反駁:“沒讓人得逞好嗎?我純潔的一批。”
在顧逸邇的追問下,司逸說出了他年少時的可怕經歷。
顧逸邇皺眉:“那你是怎麼從那個學姐手底下逃出來的?”
“裝暈唄。”司逸靠在護欄上,眼睛盯著湖面,“我又不能給她一拳,隻能倒在地上裝死了。”
顧逸邇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一時間有些好笑:“那你以後每回都是裝暈躲過去的?”
“二更他學嗩吶的。”司逸挑眉,語氣得意,“我騙二更說,我一被女生告白就怕,為了防止鬧笑話,隻要女生一開口,他就躲在一旁吹嗩吶,那女生說什麼我都聽不見,更別說告白了。”
“……”顧逸邇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怎麼?被震驚到了?”司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顧逸邇猶豫了片刻,又問:“你就是這麼躲女生告白的嗎?”
司逸點頭:“是啊,女孩子啊,都跟水似的,打不得罵不得,既然鼓起勇氣來告白了,就不要怕被拒絕啊,還真以為跟我掉幾滴眼淚我就能心軟啊。”
“那你怎麼不叫上二更,我又不會吹嗩吶。”顧逸邇撇嘴。
司逸敲了敲她的腦袋:“傻啊,怕你吃醋唄。”
顧逸邇死鴨子嘴硬:“我才不會吃醋。”
“行,當我自作多情。”司逸聳肩,“待會你可得保護好我啊。”
顧逸邇乖乖的坐在他旁邊,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亭子裡的小燈已經點亮,映照著亭子裡各有心事的兩個人。
已經到了約定時間,顧逸邇起身躲在了旁邊的榕樹後。
孫杳一分不差的過來赴約了。
她沒穿校服,一身純白的連衣裙,看上去清純動人。
“等很久了嗎?”孫杳小聲問道。
司逸搖頭:“沒有,有什麼話你直說吧。”
孫杳深吸了一口氣,笑道:“難道你還猜不到嗎?”
司逸張了張嘴,偏過了頭:“抱歉。”
“我早猜到了。”孫杳苦澀的笑了,“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暗戀你四年了。你不知道吧?”
司逸搖了搖頭,很顯然沒有料到她會說這句話。
“我比任何人都要早一步喜歡上你。”她低低的聲音,仿佛在傾訴著一件平常不過的小事,“初一開學的前一天,我自己一個人坐車去英才,想要看看新學校,可是我到了學校,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走,糊裡糊塗的,就走到了練琴房。”
“我聽到了鋼琴聲,傳來鋼琴聲的那個房間沒有關門,我悄悄走上前去,看到了一個男孩子坐在那裡彈鋼琴。他彈得很認真,根本沒注意到我,我蹲在門口,聽著聽著,就睡了過去。”
“後來我醒了,那個男孩站在我面前,告訴我,在這裡睡覺會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