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禮物也太多了,大哥並不是奢靡揮霍的人。
謝明穗不管那麼多,連衣服都沒換,就開始拆繁瑣的包裝,一件兩件三件…拆到第十三件碎花裙的時候,謝明穗有種深深又無助的疲憊。
這些都是什麼…
謝浔之剛把那三袋也許會讓自己被迫禁欲兩周的睡裙藏起來,就收到了謝明穗的微信。
【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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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給我送的禮物都是些什麼???】
【你中了碎花毒嗎?】
他很輕地蹙了下眉,在微信上說不好,他幹脆直接走去謝明穗的院子。
謝明穗還在苦惱該如何處理這些衣服裙子,謝浔之踱步進來,嚇了她一跳。
“大哥!”謝明穗又不好跟親大哥發火,隻能暗戳戳說,“你選的這些衣服,我一件都穿不出去。”
謝浔之在面對弟妹時,那種揮之不去的嚴肅又浮了上來,他沉默地看著那一堆衣服,的確感受到了易思齡口中的醜。
當時真是鬼迷心竅,怎麼能把這些醜衣服買下,還從紐約一路帶回來。
謝明穗不懂謝浔之想些什麼,她倒是想出一個絕妙的方法,“這樣吧,大哥,我把這些衣服送給大嫂,她比我會穿,肯定能搭配好。”
謝浔之眉心一跳,迅速沉聲擊破她這個想法:“不必。這不是她的風格。”
“這也不是我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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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浔之自嘲地笑了笑,第一次被幾件衣服難倒,“明穗,大哥拜託你一件事。”
謝明穗一幅洗耳恭聽的表情。不懂大哥還有什麼事好拜託她、
“這些衣服你留著,如果易思齡問起,你就說這些是你自己選的,讓我給你從紐約帶回來。”
謝浔之溫和地看著自己妹妹,明明是打商量,散發的氣場卻是不容置喙,“好嗎?明穗。”
謝浔之知道,他提出的要求,家中弟妹都不會拒絕。他是這個家裡,說話最有分量的人,甚至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要超過父親的威嚴。
謝明穗:“…………”
——
這種疲憊和無助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晚上。謝明穗穿著代表她心情的黑色風衣,把自己打扮成看不見的人,珍珠耳釘不戴了,絲巾也取下。
邁巴赫安靜地停在車庫,引擎已經發動。
易思齡早早就坐在車上等著,翻著營銷部整理出來的節目企劃案。謝明穗一上車,她就察覺出不對勁,目光在對方身上來回掃動,像一臺精密的X光。
“怎麼穿這麼低調?我都快認不出你了。”易思齡笑著靠過去,意味深長,“我還是喜歡你穿成春天的小桃花。”
謝明穗兩手抄在口袋裡,“大嫂,我現在是秋天的殘荷。”
“對了穗穗,你讓你大哥帶的東西都拿到了嗎,一開始梅叔把禮物拿到我這邊了,我以為是我的,還拆開了。沒有缺漏吧?”
不提還好,一提,謝明穗就想到佔了她一小格衣櫃的花裡胡哨的醜衣服,“拿到了,大嫂。”她恹恹地說。
坐在副駕駛的謝浔之微不可察地松一口氣。
吃飯的地方在一座四合院裡面,是謝浔之安排的餐廳。池桓禮作為客人,居然到的比他們還早,坐在包廂呷起了茶,看上去至少提前了一刻鍾。
“不好意思,池總,請你吃飯,我們還來晚了。”易思齡因為不好意思,聲音放得特別溫柔。
謝浔之看她一眼,易思齡回瞪他。
謝浔之失笑,“阿池,久等了。”
“沒有,嫂子,我也剛才來。”池桓禮笑著把茶杯放在茶案上,起身走到謝浔之身邊,沒有一如既往地勾肩搭背,而是恭敬地喊了一聲:“哥。”
“?”
謝浔之蹙眉,沒懂他這是鬧哪一出。
平日裡一群人都三哥三哥的喚,可沒有誰會喊一聲“哥”,隻有小起這個親弟弟才會。
池桓禮這一聲哥,直接讓他的身份高出一截。
謝浔之敏銳地反應過來,池桓禮這是在拿自己當明穗的官方男朋友,所以跟著明穗喊他一聲哥。
這家伙臉可真大。
謝浔之心底的怪異越盛,但易思齡三令五申交代他裝傻,隻能面無表情地颌首,“都到齊了,就先上桌吧。”
易思齡笑著牽起謝明穗的手,把看上去平靜淡然,實則不情不願尷尬到背上冒冷汗的謝明穗帶到飯桌邊。
“你坐我邊上,穗穗,挨著我。”
池桓禮趁機落座謝明穗對面。
長條方桌,相對而坐。易思齡對著謝浔之,謝明穗對著池桓禮,彼此表情都淡定,喝茶的喝茶,拿熱毛巾擦手的擦手,連空氣都偽裝成雲淡風輕,雁過無痕。
服務生正在有條不紊地上菜。易思齡照顧謝明穗的口味,點了銅爐羊肉火鍋。
很快,食物的香味就飄散在空氣裡,謝明穗看著那咕咚咕咚冒泡的火鍋,很餓,但又很飽。
沒人知道謝明穗快要在這種氛圍裡融化了,她鎮定地拿手揮了揮風,“好熱啊,今天。”
池桓禮一秒接話:“有鍋子,肯定會熱。”他立刻喊服務生,等服務生進來,他吩咐:“把溫度調低一些,半小時後再調高。”
謝明穗尷尬地瞥他一眼,眼神在說:你胡亂現什麼殷勤。
易思齡怕自己不小心笑出聲,連忙握住茶杯給自己塞了一口茶。謝浔之慢悠悠地啜著一杯猴魁,默不作聲,將易思齡想笑又憋笑的可愛表情盡收眼底。
這頓飯,吃得很新鮮。
池桓禮眼見自己弄巧成拙,謝明穗已經完全不理他了,心中懊惱,但又不能做任何補救,幹脆問易思齡:“嫂子,你說的那個綜藝有沒有企劃案?”
易思齡:“有的,我帶來了。還準備等吃過飯後再說呢。”
池桓禮接過企劃案,“沒那麼多應酬上的虛禮,您是我大哥的夫人,就是我親嫂子。”
謝浔之聽不下去了,指腹很輕地在茶杯邊緣點了點,有必要提醒他:“阿池,我隻是明穗小起和寧寧的大哥,不是你大哥。”
池桓禮涼涼地瞥一眼,“我就愛叫,我以後偏就喊你哥,反正喊三哥也是哥,我——”
聲音戛然而止。
是謝明穗在桌下踩了他一腳。
池桓禮當即意識到自己話太多,連忙打了個圓場,翻開企劃案,假裝認真地看。
一時間包廂裡安靜下來,這種安靜是稀松平常的,畢竟易思齡和謝浔之沒必要在池桓禮看企劃案的時候打擾他。唯有心虛的謝明穗覺得這種安靜很壓抑。
包廂是雅致的中式裝潢,金燦的屏風繪著青竹,高幾案上擺一盆開得嬌豔的大紅芍藥,倒流香如瀑布般流轉而下,在幽靜的空間裡沉沉散開。
最後一道菜是菌菇黃魚湯。廚師推著餐車進來,上面擺著一條剛剛處理幹淨的鮮黃魚,和各類掛著水珠的新鮮菌菇。
湯底是小火滿煨的老母雞湯,廚師把黃魚放下去,拿大火悶煮,不一會兒,玻璃鍋裡就霧氣騰騰,白湯滾沸。
謝明穗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鍋現場制作的魚湯。
池桓禮在這時看完了,蓋上企劃案,“我大概知道了,嫂子。你這種能做,悅享剛好有團隊的檔期空著,之前制作過一檔S級的綜藝,導演陳金金,你認識嗎?她的風格很細膩,能把很搞笑的東西拍出內核。”
易思齡點點頭,“那就好。”
池桓禮還是沒忍住,瞥了一眼謝明穗,隻見她發呆,一雙瑩潤如黑葡萄的杏眼望著不遠處出神。他偏過頭,見廚師在那做湯。
謝明穗餓了。
“不如先吃?”
“對!先吃!邊吃邊說吧,我也餓了。”易思齡笑盈盈。
謝明穗如願以償,第一口就是喝的魚湯,鮮香盈滿口腔,溫溫熱熱的流進胃裡,帶來莫大的安慰和滿足。
易思齡和池桓禮邊吃邊談,謝明穗慢慢松弛下來,享用晚餐。
“那價格呢,池總。我的要求是下個月月初就要開拍,爭取月末上線,是有點急,但沒辦法,新品上市前三個月是黃金宣傳期。”
池桓禮初步預計了一個數字,沉吟道:“至少得兩千——啊哦——”
他疼得松開了筷子。
易思齡:“怎麼了池總?”
池桓禮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我剛剛不小心踢到了椅子。”
“哦,這樣。”易思齡輕輕挑了挑眉尾,餘光瞄一瞄她今晚的寶貝明穗。
謝明穗一邊平靜淡定地涮羊肉火鍋,一邊在陰暗處重拳出擊。她這兩天潛藏的幽怨都在此時全線爆發,欺負不了大哥,還不能欺負一個沒名沒分的飯友?
還想要兩千萬,怎麼不去搶錢啊這人。
易思齡自己就是玩小把戲的高手,精明而隱秘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一圈,她笑容曖昧,秒懂這是什麼狀況。心跟著痒痒起來,於是優雅地把腿搭起來,絲絨鞋尖很不經意地蹭了蹭對面慢條斯理喝湯的男人。
謝浔之原本松弛握著湯匙的手指,驟然緊繃,分明的指骨連著幾道青筋。
他滾了下喉結,咽下魚湯,不動聲色地抬眸,對上易思齡的眼。
不懂她這是在玩什麼。
池桓禮哪裡能分心去管謝浔之和易思齡,隻是緊張地看一眼謝明穗,思索了片刻,“這樣,就一千五百——”
又是一腳。
池桓禮面部表情僵硬,兩隻腳快被踩麻了,他餘光觀察著謝明穗冷淡的臉色,“一千——”
“五百吧!”
池桓禮破釜沉舟,大不了自己掏腰包把這綜藝給做了,沒什麼。
“五百萬,嫂子你覺得怎麼樣?”
易思齡如何不應?還沒砍價呢,這人自己就把價格打下來了。
輕輕松松。
她甚至假惺惺地問:“五百萬會不會太少啊,池總,你可別看著我們關系好,就給我這樣大的優惠,還是得保質保量呢。”
池桓禮麻木:“保證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