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齡看著眼前的牛奶芋泥燕窩,白白的,黏糊糊的,濃稠濃稠的。
高跟鞋中的腳趾逐漸蜷起,臉上一片火辣。
“我不吃…!”
她羞憤推開。
梅叔委屈,又熱情推薦:“那喝點粥?廚房有白米粥,山藥海鮮粥,雞絲皮蛋粥。”
易思齡:“………”
她現在隻想把謝浔之扔進池塘喂魚,順帶把梅管家也扔進去,主僕兩一起去遊泳吧。
最後喝了一杯清茶解膩,上好的明前龍井,把心裡的那股燥火,羞火,熱火壓得死死。
——
收到易思齡的消息時,謝浔之正在陪京夏銀行的董事長打高爾夫。
楓山高爾夫俱樂部是聞家的產業,私人預約制,隻對vip客戶開放。草地常年有專業的人員養護,即使是深冬,仍舊綠茵茵,再遠處是綿延的山和密集的樹林。
遮陽傘擋住明烈的陽光,謝浔之搭腿坐在戶外椅上,身上是一件淺駝色的長袖polo衫,外罩高爾夫專用的短外套,休闲褲,休闲鞋,舒適又慵懶的打扮。
小精怪:【微笑.jpg】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配方,謝浔之知道她是在暗示什麼,唇角勾了勾。
揮杆回望的謝明穗捕捉到這一絲笑容,挑挑眉,眼神微妙極了。
什麼長睡眠者,母親信,妹妹信,她可不信。她更信,幹柴烈火的新婚夫妻,半夜天雷勾地火,讓大嫂第二天下不來床。
Advertisement
大哥這種循規蹈矩,禁欲端方三十年的男人,一旦破了戒,怎麼可能放過如此漂亮可口,嬌嗲可愛的大嫂。
完全是羊入虎口。
一個月前,她還擔心大嫂和大哥不合,現在一想,真是杞人憂天。大嫂看著刁蠻霸道,其實最好哄,隻要萬事順她心,寵著她,她就高高興興,對人也和和氣氣。
大哥脾氣好,有什麼不順著大嫂的呢?
宴姨眼光老辣。
謝浔之慢條斯理地脫下手套,給易思齡回過去:【怎麼了,是早餐不合胃口嗎?】
他先裝傻。
觀望形勢。
-
第39章 金玉良緣
易思齡眯了眯眸,一張明豔奪目的臉板著。
那邊還在雲淡風輕地繼續:【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可以告訴我,我好有準備。】
謝浔之居然在跟她裝傻!
一旁的梅叔和陳慧看著少奶奶捏著手機,牙根緊咬,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這是為何。
若是謝浔之主動承認錯誤,保證以後不能在她大腦無法思考的情況下欺負她,再哄她幾句,賠她一套珠寶,她也就不跟他計較。但他選擇了裝傻充愣,這不是當她是傻子嗎?
易思齡最不喜歡玩這些虛以委蛇的虛招了,心累不說,還得生悶氣,幹脆光明正大拆穿他的伎倆:【還裝!】
——
楓山高爾夫俱樂部。
今天的高爾夫局看上去休闲輕松,實則是公事應酬。未來五年,藍曜集團將和京夏銀行達成合作關系,合作是板上釘釘,現在籤約卡在貸款利率上,謝浔之想再降1%,而京夏這邊不肯。
為這事,雙方都還在磨。
這三局是一個四杆洞,球道上有個小水塘,難度適中。謝浔之第一杆就把球送上了果嶺,球杆揮得勢如破竹。第二杆更是有如神來之筆,直接推球進洞,打了個漂亮的eagle。
周圍的球童和工作人員紛紛鼓掌。
高爾夫的規則很簡單,不同的洞有不同的標準,打入球洞的杆數也不同,但無非就是把球從發球臺打到果嶺上的球洞,其間,揮杆的次數越少越好。
eagle就是代表,比標準杆少兩杆。
謝明穗把球杆遞給球童,攤手:“大哥,你這樣不留活路,我們還打什麼啊?”
謝浔之打高爾夫的水平其實一般,平日都是陪一些領導、合作伙伴來玩,消磨幾個小時的光陰,邊玩邊談事,順便呼吸新鮮氧氣。
今天不知為何,格外幸運,好似上場之前,獲得了幸運女神的親吻。
“謝董今天運氣好好噢,老林,這下你壓力很大呢。”一道嬌俏的聲音闖進來。
說話的人是京夏的董事長林進東帶來的女伴,常年跟著林董出入高端場合,漂亮的場面話信手拈來,聲音又甜,幾分嗲意,聽得男人骨頭都酥軟,說話時,還不忘笑盈盈地看向謝浔之,眨眨眼。
謝浔之聽到這夾子音,有些生理不適,冷淡地掃女人一眼,看向林進東時,唇邊才掛了商務式地淡笑,“林董從前每場都壓我幾分,不如今天就給我放放水?”
林進東年逾五十,身材管理不錯,人站得筆直,手壓球杆,精氣神十足,聽到這話後,他哈哈一笑,“我看是你要娶媳婦了,最近春風如意,情場得意球場也得意啊。”
謝浔之笑了笑,面對這番可以用一笑帶過的調侃,他罕見地接了茬:“情場得意就好,球場隨意。”
作為親妹的謝明穗都聽不下去了,推了謝浔之的胳膊一下。
小聲吐槽:“大哥,你最近真是……”
怎麼到處開屏。
玩笑過後,謝明穗上場,謝浔之走回遮陽傘下,看易思齡發的消息。
小精怪:【還裝!】
小精怪:【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謝浔之揚揚眉,和她虛以委蛇:【拍電影應該適合你,你在大熒幕上肯定也很漂亮。】
易思齡在餐廳裡發出低低的尖叫,這男人就是四兩撥千斤的老狐狸一個,太能打太極了!
梅叔嚇得魂飛魄散,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少奶奶,怎麼了?”
易思齡撐著額頭,擺擺手:“冇事。”
“被上任第二天的塑料老公氣到了而已。”
梅叔:“………”
塑料老公是他家少爺嗎?
【謝浔之,我不和你打太極,我告訴你,你昨晚的行為我非常不滿。當然,現在裝傻充愣的行為我也非常不滿!】
謝浔之無奈地笑出聲,很紳士地詢問:【關於昨晚,你是指哪個?】
是趁人之危進到她房間,還是受不了她的逗弄將她壓在身下,亦或親吻她如此晦秘又柔軟的棉花芯子,或者是……
欺負了她那一雙漂亮的調皮的腳。
都很禽獸。
謝浔之冷靜地復盤昨晚發生的一切,眼眸在陰影的遮蔽下,如此深暗。
易思齡沒想到他居然還敢問哪個,隻說:【最變態的那個】
打完字,她下意識動了動腳,細而尖的鞋跟磕在凳腿,發出輕輕地一聲,臉上早就燒成瑰麗的朝陽。
手機的另一端,謝浔之凝神注視著變態二字。
變態。
他緊緊握著手機,滾了下喉結,心想,她說得對。
一個禁欲嚴謹,循規蹈矩三十年的男人,在領證的第一晚就迫不及待俯身吃吻妻子的秘園,還褻瀆了妻子的腳。何止是變態。
謝浔之能想到易思齡現在的表情,一定是鄙夷又憤怒,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他何嘗不鄙夷自己,也為此而羞愧,但他不能讓自己的形象在易思齡的心中成斷崖式暴跌。
一生這樣長,不能毀在第一晚。
【什麼是最變態的。】
【吻你。】
【還是讓你踩。】
易思齡吞咽了好幾下,如此羞臊的事,偏偏他還能說得如此平靜。她來勢洶洶的氣焰在這幾句平和溫淡的話語面前,倒顯得幼稚了。
說不定,他也認為她太幼稚了,都結婚了,不就應該做夫妻的事嗎?易思齡咬著唇,睜圓的眼睛緩緩垂下來,一對鞋尖抵著彼此。
【………】
【討厭你…你讓我以後怎麼穿鞋啊…】
她扭扭捏捏地打出這幾個字。
謝浔之籲出一口氣,冬日溫度低,這氣成了一小團白雲,隨後散開。
還好,隻是踩。不是吻。
她不抗拒他吻了她那裡。
他其實沒有這樣荒唐不羈,更是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俯身去吻女人的秘,地。不知為何,他隻是用指尖觸,隻是聽著她牙牙學語一樣的哼唧,就覺得滿心喜愛,那手指連著心,心裡也湿漉漉的。
想咬一咬,吻一吻,親一親。這念頭一起,又在那樣逼仄潮熱的氛圍裡,很自然就發生了。
一切都是如此水到渠成。
吻上的那一刻,他承認,他就是喜愛易思齡。
連她的脾氣,她的懶,她的刁蠻,她的嬌縱,她的高調,她的愛面子,統統都喜愛。
不想和她相敬如賓。
想和她如膠似漆,水乳交融,合二為一。
謝浔之胸口在發燙,面容卻愈發沉冷,一旁正在清潔養護球具的球童感受到男人身上強大又嚴肅的氣場,默默地往邊上挪了兩步。她不曉得,這個嚴肅的男人正在握著手機,跟自己的妻子,說曖昧的私房話。
易思齡一口一口溫吞吃著燒賣,手機振動,她立刻點開。
老古板:【怕你的手磨疼,所以才讓你踩我。】
老古板:【昨晚實在是忍得太辛苦,所以才考慮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