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喻千下意識反駁:“當然沒有!”
轉而迅速岔開話題:“沒想到宋女士有事沒事就搞這種封建糟粕,什麼娃娃親,都什麼年代了,還娃娃親!”
商珩倒是神色愉悅,雙手捧起溫喻千的面頰,俯身在她紅唇上親了一口:“娃娃親也不錯,早早定下商太太。”
“哎呀,前面還有司機呢,你別亂來。”溫喻千餘光撇到前方正襟危坐的司機,沒好氣的拍著商珩的胸口。
她現在有很多很多的疑問。
但此時,她突然覺得,等到了那個古泉那邊,似乎就可以解開謎底。
她不著急。
可以慢慢等。
凌晨兩點了,車子抵達湘緣古鎮相隔的一座小城市。
從小城市進入湘緣古鎮,隻有不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湘緣古鎮被當地保護的很好,裡面除了當地人之外,並沒有被過度開發。
甚至連住宿吃飯的地方都沒有,要想吃飯住宿,都要來隔壁小城市。
商珩帶著溫喻千在這座小城裡面唯一一家四星級酒店入住,準備第二天上午再去秦眠家裡。
溫喻千這一天舟車勞頓,本來以為自己睡不著,卻沒想到,差點在洗澡的時候就睡著了。
等到醒來時,已經是翌日九點。
溫喻千一睜開眼睛,便看到穿戴整齊的商珩,正坐在床邊看劇本。
她醒神了幾秒後,趴到商珩膝蓋上仰頭看他:“你要接新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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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珩放下劇本,長指順著小姑娘因為睡覺而有些凌亂的發絲,低聲應了一聲:“嗯。”
“對了,等會去秦眠家裡,你不要驚訝。”
商珩從醒來就開始思考,要怎麼跟自家太太說秦眠的事情。
還是決定提前跟她打個預防針,以免等會去了秦眠家裡,接受不了真相。
“啊?”
溫喻千猝不及防,猛地從他膝蓋上坐起來,動作太急,太突然,差點撞上商珩的下巴。
幸好商珩早就準備躲避,往後側了身子,順利躲開商太太這致命一擊。
“你剛才說什麼,秦眠怎麼了?”
溫喻千雖然不擅長揣度人的心思與話中深意,但商珩的話,卻讓她一下子便了然,肯定是秦眠出什麼事情了,所以商珩才會這麼說。
溫喻千拽著商珩的衣袖,白皙臉蛋上因為著急,而微微泛紅:“是不是出事了?”
“不是。”
商珩將她纖細的身子摟入懷中,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意味很濃:“隻是你會意外。”
溫喻千細白的指尖緊緊攥著商珩的衣袖。
直到把他的睡衣袖子都捏的起皺了,還沒有松開的意思。
“秦眠前天已經離開湘緣古鎮,她去F國了。”商珩緩緩覆在小姑娘被攥的指尖泛白的小手上,與她十指相扣,“她在家裡給你留了一樣東西,去看看嗎?”
溫喻千纖細的身子僵直在商珩懷中,腦子嗡嗡作響,完全沒想到,秦眠居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出國了,或許不會再回來了。
這麼突然,突然的讓她完全想象不到。
商珩看著溫喻千迅速泛紅的眼光,聲線溫沉,手指輕拍她的後背:“她怕你不舍得,怕你會哭,所以才等離開了再告訴你,你確定要拂了她的好意嗎?”
溫喻千突然帶著哭腔道:“我以為她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
從大學一入學,她認識的第一個就是秦眠,她們感情好到,秦眠為了能夠跟她一起上研究生,拼命的學習,其實她本來是一個特別隨心所欲的人,但是不想分開,所以努力的靠自己考上了青大的研究生。
“你不知道青大的研究生多麼難考,但是她就是考上了。”
“隻是因為她覺得我要是自己一個人待在學校,會變得孤僻。”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為她做。”
甚至於,連遇到楚江淵,讓她經歷這些事情,其實都是自己的錯。
偏偏秦眠從來沒有怪過她。
她那麼好,為什麼要讓她經歷這些。
知道小姑娘現在需要發泄,商珩沒有開口,隻是輕輕的抱著她,掌心貼著她的後背,像是給她灌輸力量一樣。
一個小姑娘被小三,又懷孕,現在還背井離鄉,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溫喻千突然抬起湿漉漉的長睫,看向商珩:“眠眠去了國外之後,要怎麼生活,肚子裡的孩子要怎麼辦?”
“楚江淵會不會發現?”
等冷靜下來之後,溫喻千最先擔心的就是秦眠在國外的生活。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商珩輕拍溫喻千的肩膀,“孩子她應該會選擇打掉,去國外做流產比國內要私密的多,不會有人知道她流過產,她可以重新開始。”
“我給她安排了學校,她會在國外繼續進修,等下次你們見面的時候,秦眠還是秦眠。”
商珩難得跟溫喻千說這麼長的話,是為了另外的女人。
但是看到小姑娘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商珩一句一句的將她情緒平復下來:“所以,現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秦眠給你留的東西?”
“去。”
溫喻千擦了擦眼淚,聲音還染著哭腔,但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了。
她定定的看著商珩,一字一句:“我要去。”
“真乖,那就擦幹淨眼淚,別讓秦眠的家人擔心。”商珩俯身將小姑娘從床上抱進浴室。
動作溫柔而自然的給她洗臉刷牙,最後用熱毛巾給小姑娘冷敷了一下泛紅的眼睛。
溫喻千從鏡子裡面能看到商珩清雋的眉眼,此時眼睫低垂著,正在照顧她。
她閉上眼睛,手慢慢爬上商珩的勁腰,將冰涼的臉蛋貼近男人的心口處。
上午十一點。
溫喻千與商珩踏入了湘緣古鎮的地界。
古樸的青石板路,帶著悠久的歷史沉澱,巷口很深,兩側都是將近千年的古建築,因為被保護很好的緣故,雖然看似破舊,卻不顯狼藉。
行至途中,並沒有多少人,住在這裡的,大部分都是老態龍鍾的老人,固執的守著這家族留下的寶藏。
商珩攬著溫喻千的肩膀,長指微動,指向不遠處那棵聳立的高大槐樹:“千年古泉就在槐樹不遠處。”
“怎麼有香火氣?”
溫喻千總感覺到隱約繚繞在鼻尖的淡淡香燭的味道,有點像檀香,越往前走,氣息越清晰。
“那邊是個廟,廟中有僧人守著古泉,千百年來,代代相傳,雖然現在人少了,但整個湘緣古鎮的居民,依舊會供奉香火。”
當初他外婆與溫喻千的外婆,便是在廟中相遇的,祈求腹中孩子平安。
巧得是,一場大雨,讓她們被攔在了廟中三天三夜。
這場大雨,讓她們成為手帕交,甚至定下了娃娃親,可惜的是,她們懷的都是女兒,後來溫喻千的外婆提議,讓女兒們未來的孩子,成就緣分,也算是結了她們這一場難得的緣分。
畢竟,她們被阻攔的廟,是月老廟。
溫喻千聽著商珩徐徐清潤的嗓音,在自己耳邊說著外婆她們當年的故事,突然覺得,似乎她跟商珩之間的緣分,早就定下來了。
小指晃著,最後勾住了商珩的手指,溫喻千抿了抿紅唇,突然在青石板上站定,仰頭看向商珩:“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商珩垂眸看著她,身後古樸的建築映襯下,商珩本就清雋的眉眼如巧手工匠精心雕琢的一般,畫卷一般徐徐鋪展開來。
他淡色薄唇微啟:“會。”
所有人都會離開她,唯獨他會永遠留在她的身邊。
第 91 章
秦眠家距離月老廟不遠, 從巷子走過去,盡頭一戶人家便是秦眠家。
站在泛著歲月印記的黑色木門,溫喻千腳步頓住, 她是第一次來秦眠家裡, 卻沒想到, 秦眠並沒有陪在她身邊,而是商珩陪著她。
敲門之前, 商珩看似隨意的將小姑娘的手指握住,黑色的大衣袖口內,兩人手指緊緊相握。
溫喻千平靜了一會兒,才看向商珩。
商珩了然,抬起空出來的一隻手, 指骨扣著門板上方的銅環, 敲響了大門。
未免商珩擔心自己, 溫喻千臉上揚起了一個懷念的笑容:“沒想到眠眠那麼活潑的一個人,居然出身於這種大戶人家。”
“如果是古代,她應該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吧。”
想到秦眠平時的行事作風, 完全沒有如這個小鎮一般的古風古韻, 便是長相,也是明豔動人那一掛的,跟小家碧玉的秀美完全不搭邊。
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眠眠倒是變異了。
想到秦眠, 溫喻千漆黑的瞳仁閃過一抹思念。
感覺才很短時間沒見面, 可一想到她如今已經在千裡之外的國外, 溫喻千心裡便受不住。
秦眠父親不在, 家中隻有秦媽媽一人。
看到溫喻千之後,她臉上和藹:“你就是喻千吧, 總是聽眠眠提過你,果然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溫喻千進門後,先是驚訝了一下。
沒想到整個客廳居然掛著可以稱之為藝術作品的刺繡作品。
“伯母您好,我是溫喻千,是秦眠的好朋友。”溫喻千立刻伸出手握住了秦媽媽的手。
她的手指關節比正常人的要粗糙一些,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繭子,大概是常年用針的緣故。
沒有寒暄太久,大概是看得出來溫喻千他們的不自在,秦媽媽也不是那種喜歡寒暄的人,便將一個精致的木盒子從房間內拿出來,交給溫喻千:“這是眠眠留給你的。”
溫喻千看著長相跟秦眠很像的秦媽媽,雖然年紀大了,但依舊風韻猶存,尤其是穿著一身簡約秀美的旗袍,有那麼一剎那,她仿佛看到了二三十年後的秦眠。
“謝謝您。”
溫喻千抱緊了那個不大不小的盒子,朝著秦媽媽彎腰。
看秦媽媽的樣子,溫喻千便知道,她應該是不曾知曉秦眠的事情的。
這麼溫柔的母親,才能養出秦眠那樣活潑開朗討人喜歡的性子吧。
秦媽媽溫婉一笑:“你這孩子,真懂禮貌,眠眠真該向你學習。”
“秦眠很好,特別好。”溫喻千十分認真的看著秦媽媽的眼睛說,“她很優秀的。”
不需要向任何人學習,她就是她。
從秦眠家裡出來之後,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溫喻千沒有待太久,怕自己克制不住情緒,會被秦媽媽發現。
月老廟內的大槐樹下。
溫喻千仰頭看著紅綢飄搖的槐樹,眼睛亮了一下:“這裡好多人許願啊,真的有用嗎?”
大多數紅色綢布都是兩條系在一起的,有一對大概是沒有系緊,被吹到了槐樹下面簡樸的圍欄頂部。溫喻千彎腰撿起來那有點褪色的紅綢,上面用馬克筆寫的願望。
【祈求月老保佑我和向元長長久久,白首不離。言h留】
【希望言h的願望可以實現,向元】
兩個人的字跡明顯不一樣,但是溫喻千卻從裡面看到了真真切切的愛意,她晃了晃手中這兩條紅綢,問身側男人:“你說,他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紅綢已經褪色,估計有年份了。
商珩接過溫喻千手裡的那兩個紅綢,掃了一眼,便頓住了。
語調低越平和:“或許。”
“那你幫他們掛上去吧。”溫喻千本來因為秦眠還有些泛紅的眼眶,此時眼眸彎彎,指著旁邊的樹杈。
商珩思索幾秒,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沒什麼分量的石塊,將兩個紅綢系到了石塊上,而後往樹杈上一丟。
順著那紅色的弧度,溫喻千看到它們穩穩地重新掛在了樹枝上。
風一吹,輕輕飄著,但是很穩,如果沒有狂風暴雨的話,應該不會再被吹下來。
她若有所思:“你說其他人的怎麼都沒有刮下來,偏偏就這兩個人的掉下來了?”
“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大風大雨的天氣,上次你說過的外婆們的遭遇,估計幾十年都難得遇上一次。”
“難道他們感情不順利?”
不得不說,女人的腦洞就是很大,隻是被風吹下來而已,便能聯想到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