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洲:“住我們自己房子,在周裕家隔壁。”他忘記有沒有跟她說過周裕是誰,又補充道:“我大學校友。”
閔稀點點頭,說起他大學,她有很多遺憾。
“什麼時候去你們學校看看。”把遺憾補一補。
傅言洲在看手機,漫不經心道:“你以前不是經常去,還想去?”
“嗯。再去故地重遊,這次你帶我四處轉轉。”
以前每次去,都不是他陪她。
那幾年裡,她每到放長假就帶著不同的朋友去他所在的城市遊玩,順便再參觀打卡他們學校。
然後叫上嚴賀禹,再喊上他一起吃頓飯。
三次有兩次他都沒空去吃飯。
其實她是專程飛過去看他,又沒有合適的理由,於是旅遊成了她的擋箭牌。那會他一定覺得,她的生活隻有吃喝玩樂。
到了飛機上,閔稀坐在傅言洲邊上看電影。
傅言洲闲不下來,原定在江城四天的行程壓縮到兩天,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處理了一小時郵件,他讓空乘準備一杯咖啡,又問閔稀想吃什麼。
私人飛機上餐品沒準備那麼多,不過勝在精致。
閔稀突然想吃甜品,又要了一杯檸檬茶。
傅言洲雙腿交疊,靠在座椅裡休息,俯瞰舷窗外,此時不知道是在哪座城市上空,夜幕下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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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稀無意間轉臉看他,他神色淡然,意興闌珊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摘下耳機,拽他衣袖:“忙完了?”
傅言洲回頭:“沒。休息幾分鍾。”
閔稀挪過來坐,靠他更近,“那玩把遊戲放松一下。”
傅言洲:“什麼遊戲?”
閔稀詢問他的意思:“玩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今天她開誠布公一回,隻要他問她,她什麼都會告訴他,包括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喜歡了他多久。
他的東西她也一直珍藏。
傅言洲無奈看著她,還以為是多新鮮的遊戲。這種無聊遊戲他從來不玩,包括以前高中同學聚會時,沒人能讓他破例。
今天破例一回。
他主動提出:“我選大冒險。”
就隻有他們倆,隨她玩也玩不出花來。
閔稀:“…還沒開始遊戲呢,輸的不一定是你,你確定選大冒險?”
傅言洲頷首:“確定。”
“你向我表白,直到感動我。”
“……”
閔稀笑:“你自己選的。不能怪我。”
他沉默大半分鍾,她也不強人所難,本來玩這個遊戲就是讓他放松,不是為難他,“你要實在想不出來怎麼表白,那我再換一個冒險。”
“不用。”傅言洲在沉默的時間裡已經想好:“你心態好,冷靜執著,有人格魅力…”
閔稀哭笑不得,推他一把,“你這叫挖苦,不叫表白。”
“不是挖苦。”傅言洲攥住她的一隻手不讓她亂動,語氣寵溺:“別打斷,我沒說完。”
閔稀另隻手支著下巴,做出洗耳恭聽的架勢。不管他說什麼,隨意說兩句她都會給他過關,本來遊戲就是為了開心,她不會較真。
“以前覺得這些特質跟你沒一點關系,因為當時不了解你。”
傅言洲看著她的眼,四目交匯,他接著道:“再說說你的性格,你脾氣軸,又任性不講理,動不動愛找茬,但在我這,沒人能比得上你。你性格改還是不改,都不影響我喜歡你。”
閔稀沒出息,明知這是一個遊戲,他在按遊戲規則來,可聽著聽著眼睛不自覺湿潤,她慌忙別開視線不看他。
無措幾秒,她抱住他:“不管了,就算是大冒險,我也當真了。”
傅言洲抬手把她攬懷裡,輕捋她後背。
她要的甜品準備好,空乘送過來。
閔稀放開他的腰,轉回身坐好,若無其事拿起叉子吃甜品。
心頭悸動,怎麼都無法平靜。
第35章
閔稀想去江城旅遊這事, 江芮放在了心上。
女兒的事情與當天的工作,她從不拖到第二天,打算等晚一點打電話給閔疆源。
晚上洗過澡, 她坐在鏡前吹頭發, 手指梳攏頭發時發現了白發,還不止一根,放下電吹風,她找出镊子拔白發。
即使到了她這個歲數,還是不想面對衰老。
江芮剛拔了一根, 臥室門推開, 閔疆源回來。
她微怔, 但很快又恢復表情。
他連著一星期天天回來, 她很不習慣,今天早上出門時,他讓司機把行李箱拎到車上, 還以為又要出差。
曾經異地時, 天天盼他能在家多待幾天。
現在她已經不關心他何時休息, 何時出差, 又要在外多久。
閔疆源把衣服掛起來, 經過她旁邊頓下腳步, “有白頭發不是正常?”
別說他們這個年紀,現在二三十歲的年輕人都有少量白發。
江芮沒搭腔, 自顧自拔白頭發,對著鏡子有時距離把握不好,從鏡子裡看感覺夾住了頭發, 經常拔空,什麼都沒夾住。
閔疆源看她幾秒, 從她手裡拿過镊子,把幾根他看得見的白發拔下來。
如果擱以前,江芮難以想象自己會有多高興,但此時此刻,心裡跟平靜的湖水差不多,泛不起一絲漣漪。
“稀稀明年春天想去江城度假,讓一家人都去。”
“明年五六月份沒空。”
有幾個國際性會議都集中在第二季度,這是目前已經確定的會議,還有很多暫時沒定下來的工作和活動,想擠時間都擠不出來。
閔疆源這些年最愧對女兒的就是,有時連女兒一個很小很普通的願望都無法滿足。
“我明年盡量抽幾天時間陪你們出去。”
江芮強調:“是陪稀稀。”
閔疆源不跟她爭辯,繼續給她拔白頭發。
兩人相顧無言。
鏡前反光,閔疆源有時分不清是白發還是光線問題,他去床頭拿了眼鏡戴上。
江芮隨手翻開桌上的一本書打發沉默的時間,這本書看過多遍,內容差點都能背下來。
閔疆源打破沉默,詢問她:“明年五月初有個活動,可以帶家屬,你去不去?”
江芮頭也不抬:“我抽不出空。”
閔疆源想說,你行程都比我還忙?
現在就能知道明年五月份抽不出空?
江芮感應到他一直在盯著她看,似乎不滿她的回答。
她難得解釋:“外人都知道我們感情好,我不陪你參加,他們也不會疑心我們感情有問題。演戲挺累,我現在不是年輕那會兒,表情還能收放自如,不想承認也老了,還想留點力氣在稀稀面前演。”
那時對他感情炙烈,不用演,眼裡全是愛。每次陪他出去,能跟他多待幾天,她是從心裡邊高興。
現在不一樣了,再演也演不出來。
在外人面前扮演恩愛夫妻,她沒有那個心力,不想勉強自己。但為了女兒,她心甘情願去演,再心累也能堅持得住。
她虧欠兩個孩子太多,陪他們的時間少得可憐。
女兒小時候說,她是住在電話裡的媽媽。
閔疆源拿镊子的手停下半刻:“你非要演?用不著演。我們這個歲數,在外人面前正常交流就行。”
江芮:“如果不演,我連你一眼都不想看,還怎麼正常交流?”
不管白頭發拔沒拔幹淨,她合上書,起身去了床上。
閔疆源在化妝臺前站了有一支煙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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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飛機落地墨爾本。
周裕差不多時間到了機場,之前不知道傅言洲要過來,前幾天老婆帶著孩子度假去了,他一個人過來接機。
按照傅言洲的要求,他讓人把房子收拾幹淨,買了五百二十朵白玫瑰布置房子,畢竟閔稀不會一朵朵數,他吩咐管家,讓花店老板把清單打出來,務必保證閔稀看到玫瑰花朵數。
買了那麼多玫瑰花,老板免費贈送白洋桔梗。
從傅言洲說要帶閔稀來度假,還使喚他幹這幹那,他就十二分好奇,傅言洲的理想型老婆到底什麼樣。
想象不出閔稀的容貌,但性格應該比祝攸然還要溫柔。
傅言洲說過,最不喜歡的就是驕縱的那類。
等了許久,傅言洲一行人終於過了海關出來。
周裕迎上去,他戴著墨鏡,多看了兩眼閔稀,特別面熟,閔稀氣質特別,應該在哪見過,但一時回想不起來。
走近,他摘下墨鏡。
傅言洲給他們互作介紹,對閔稀道:“跟你說過的,我大學校友兼曾經的合伙人周裕。”
“我老婆,閔稀。”
他這麼對周裕說。
閔稀伸手,笑著說:“久仰。”
周裕還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閔稀。
熱情寒暄過,他們往外走。
傅言洲與周裕邊走邊聊,閔稀走在傅言洲另一側,機場人來人往,周裕還又在旁邊,她沒挽著傅言洲。
傅言洲正說著,回頭看一眼閔稀,把手遞給她。
閔稀微怔,忙抓住。
他攥緊她的手,轉過身去繼續同周裕聊:“我在這邊待三天,給我兩輛車,其他不用你忙活。”
“就三天?”
“再去黃金海岸玩幾天。”
到了汽車前,周裕才注意到傅言洲一直牽著閔稀,讓他大跌眼鏡,不懂浪漫的人也會在公共場合牽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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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別墅,閔稀徑直去樓上臥室,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不管是出差還是旅遊,到目的地的第一件事是洗澡換衣服。
她喜歡白玫瑰家裡人都知道,母親和哥哥經常買她喜歡的花布置餐桌,家裡的花園也種了很多株,經常看便習以為常。
所以在進了別墅看到客廳的白玫瑰時,她沒有特別的感覺。
走到樓梯轉臺,她不經意間回頭俯瞰客廳,從她這個角度看廳裡擺放的白玫瑰,即使看慣了,還是有被驚豔。
至少得有三四百朵,不然沒有白色花海的視覺效果。
閔稀忙轉身又走下樓梯,步子比上樓時快多了。
她拿手機把這些玫瑰花拍下來留念,邊幾一角還有一張清單,她彎腰拾起來看。
今天用來裝飾客廳的白色玫瑰品種不同,產地也不同,單子上列出來的一共有六個品種,來自四個國家,合計是五百二十朵。
每個品種後面都用黑色筆打了勾,應該是工人核對每個品種朵數後,把清單落在了邊幾上。
她發消息給傅言洲:【玫瑰花我收到了。謝謝老公。】
傅言洲人在院子裡,周裕開了一瓶酒,兩人還沒開始喝,他收到閔稀的消息,看後問周裕:“買花多少錢?我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