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的,閔稀自顧自道:“明天上午你陪我去選鑽戒?”在哪邊的旗艦店選款式都一樣,用不著特意回北京選。
傅言洲:“我明天早上六點就走,來不及。”
“你不是說明天休息不去公司?”
“同學結婚,中午參加婚禮。”
閔稀猛然想到祝攸然的婚禮,隱約記得那天餘程潭和她提過,說婚禮在月底,明天二十八號,可不就是月底了。
她向他確認:“什麼同學?大學同學?”
“高中同學。”
傅言洲把她的婚戒放在他素戒旁,又道:“你同行,祝攸然。”
閔稀‘哦’了聲,再沒說話。
傅言洲躺下,關燈,把胳膊給她枕。
閔稀沒枕,挪到自己枕頭上躺好。
黑暗裡,傅言洲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怎麼不枕?”
閔稀不想跟他爭吵,自己一個人消化情緒,謊稱:“醫生說我頸椎不好,讓我注意睡姿。”
“那還讓我來上海?”
“讓你過來是想讓你陪我選戒指。”閔稀隨便扯個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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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晚安。”
她眯上眼。
睡睡醒醒,睡得不實,再次睜眼是五點半,被傅言洲起床的動靜吵醒,以前他多早起來都不會吵醒她。
醞釀了十幾分鍾還是睡不著,她開燈坐起來。
傅言洲洗漱過,從浴室出來,“起這麼早?”
閔稀穿上睡裙,靜默片刻才說:“不困。”
傅言洲詢問:“想吃什麼?七點鍾讓人送過來。”
“不用麻煩,不餓。”閔稀整理睡裙肩帶。
她聲音冷淡,傅言洲再遲鈍也覺察到她在生悶氣,他能想到的她生氣原因就是他要回去參加婚禮,沒空陪她選戒指,她不高興了。
“戒指我下周過來陪你選。”
他又耐著性子解釋:“高中其他同學的婚禮,邀請我的,我都參加了,今天參加完祝攸然的婚禮後,還有同學聚會……”
閔稀打斷他:“你不需要長篇大論解釋,我對你這些事不感興趣。”
他過去所有的事情她都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腦補的就越多,就會越難受。她撈起手機,離開臥室。
傅言洲正好彎腰拿起自己的那枚婚戒,被她的話氣到,又將戒指丟回床頭櫃上。
他在露臺足足站了十分鍾,才把心底的火氣壓下去。她被嶽父和閔廷慣壞了,什麼事都得順著她的心意來,從不考慮別人。
閔稀坐在書房失神幾分鍾,看到了擺臺旁邊的兩包煙。
她拉開抽屜,把兩包煙丟裡面。
思緒煩亂,她打開筆記本登錄郵箱,昨晚發給盛見齊的郵件,盛見齊還沒回復。
書房門口有腳步聲靠近,一道黑影在門口站定,她沒抬頭,握著鼠標隨意亂點。
傅言洲穿戴整齊,戴著婚戒的左手在門板上叩了兩下,主動來找她和好,然而閔稀沒任何反應,目光始終落在電腦屏幕上。
他克制情緒,溫聲道:“去不去機場送我?”
閔稀:“我忙。”
傅言洲轉身就走。
第17章
七點鍾, 酒店準時給她送來豐盛的早餐。
他人趕回北京,倒不忘給她叫餐,隻是閔稀沒心情吃。
換衣服出門前, 她打電話給閔廷, 叫他安排個司機,理由已經找好:難得休息,想四處逛逛,自己又懶得開車。
其實是自己無法集中注意力開車,安全起見, 還是讓司機跟著。
不到半小時, 司機趕來, 問她想去哪裡轉。
閔稀說:“不知道。”也不能讓司機為難, 想了想又說:“隨便找個展看看。”
司機不懂什麼展符合她的心意,於是發消息求助閔廷,閔廷給了幾個建議, 並把票也買好。
【心情不好?】閔廷關心道。妹妹隻有在心情不怎麼樣時, 才會隨意打發自己的休息時間。
閔稀回:【打工人的心情, 能有幾個好的?】
閔廷以為她在工作上遇到了不開心的事, 【後悔入公關這行了?當初你跟餘程潭回國幹這行, 我就勸過你不要一時衝動。】
閔稀連發兩條:
【不後悔。還不興人家吐槽一下?】
【再說, 我又不幹危機公關,隻對營銷感興趣。】
閔廷欲言又止:【心情不好就打電話給傅言洲, 讓他過去陪你。】
閔稀看到傅言洲這三個字,頓時沒了聊下去的欲望。
【不需要,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事。】
閔廷:【結婚不就為了互相提供情緒價值?不然結這個婚有什麼意義。】
閔稀不跟他爭論:【知道了。】
結束聊天。
看了兩小時的展, 中午的餐廳是閔廷提前給她預定好,菜品也是精挑細選。
吃完大餐, 閔稀找了一家臨江咖啡館,點了一杯咖啡,坐在露天卡座,打開筆記本電腦。
吹著江風,可以盡情走神。
旁邊喝咖啡的人還以為她在專心忙工作。
刷到餘程潭的朋友圈,他po了幾張婚禮現場的照片,並配文:【新婚愉快,百年好合。】
餘程潭平時從來不發私人動態,頂多轉發一些危機公關的經典案例,今天這條動態應該是餘董事長下發給他的任務,不得不發。
他朋友圈一發,她們嘉辰公關的大客戶負責人都能看到。
哪個客戶不想跟一個會處事的供應商合作。
閔稀沒點開祝攸然的婚禮照片放大看,給餘程潭這條動態點了一個贊。
餘程潭私聊她:【別人點贊就算了,你一個知道內情的人還點贊。這條朋友圈是我爸讓秘書拍了照,勒令我發的,我都替自己的虛偽不恥。】
閔稀笑笑:【虛偽是人生常態。】
一杯咖啡喝完,服務員又給她續上一杯。
從午後到日落,她統共喝了三杯咖啡,兩次登錄郵箱,盛見齊始終沒回復。
最後一絲餘暉收起,天色暗下來,筆記本的電量也耗盡,自動關機。
一天下來,傅言洲沒有電話沒有消息。
她點了一份簡餐,把晚飯解決。
從昨晚得知他要趕回去參加祝攸然的婚禮,一直到此時此刻,她心裡沒有一刻不難受。
這種難過又說不出口,沒人能懂。
夜色沉下來,司機詢問閔稀,接下來去哪。
閔稀靠在汽車後座,考慮半晌:“在附近找家安靜的酒吧。”
酒吧不比咖啡館,停車後司機跟著下車,即使是清吧,他也不放心閔稀一個人過去。
進了酒吧,司機自覺跟閔稀分開坐,保證閔稀在他的視線範圍裡。
閔稀點了一杯酒,給司機點了果汁,又付錢點了歌,點的都是特別悲傷的慢歌,她現在的心情不宜聽輕快的歌曲。
坐在吧臺,她支著下巴望向臺上的駐唱歌手,思緒早就不在酒吧裡。
她旁邊不遠處,還有一個也在認真聽歌的人。
一連三首唱下來,每首都合褚逸的心境,他衝工作人員招招手,給了駐唱歌手小費,打算再點幾首。
工作人員告知:“不好意思,點歌的話現在唱不了,那位女士今晚包場。”
褚逸順著工作人員示意的方向看過去,那位女士背對他,正看著舞臺方向,腰背筆挺,胳膊長腿長,背影綽約。
褚逸收回視線,把點歌的錢當成小費給了歌手。
他端上幾杯還沒喝的酒,挪過去。
“謝謝你點的歌。”
聞聲,閔稀轉過身。
晦暗不明的燈光下,褚逸還是看清了對方長相,畫著精致的淡妝,眉眼清冷,氣質空靈出塵,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疏離感。
她面前沒有其他酒杯,隻有手裡一杯酒,快見底。
“不能白聽你的歌,請你喝一杯。”
閔稀興致缺缺:“謝謝。一杯夠了,我是來喝酒,不是來買醉。”
褚逸汗顏,說:“向你學習。”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司機看在眼裡,司機暗暗觀察著褚逸的穿著和氣質,褚逸也沒過分的舉動,他就沒貿然上去打擾。
一首歌結束,駐唱歌手又繼續下一首,唱到褚逸的心坎裡,他跟閔稀碰杯,再次感謝她點的歌。
今天祝攸然辦婚禮,他在北京難受,於是拿出差當借口躲到上海來,以為離得遠一點心裡能舒坦點,可沒用。
他忍不住犯賤,中午時發消息給傅言洲,問傅言洲高中同學都去了哪些人。
傅言洲沒回他。
對陌生人能輕易說出心裡的苦悶,褚逸一口氣悶下整杯酒,偏頭對閔稀說:“我喜歡的人今天結婚。”
閔稀頷首,說了句:“今天日子好,不少人結婚。”
褚逸突然接不住話,笑出來。
閔稀抿了一口酒,“你沒我慘。我老公去參加他喜歡的女同學的婚禮去了。”
“謝謝安慰。”褚逸多了一句嘴:“婚後才知道你老公有念念不忘的人?”
沉默一瞬,閔稀說:“婚前。”
褚逸嘆口氣,肺腑之言:“你是不是傻,明知他心裡沒有你,怎麼還嫁給他。”
閔稀許久沒說話,後來轉頭又看向舞臺上的駐唱歌手。
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對方不願說的,褚逸不會沒眼色追著問,他又要了一杯酒,在傷情的歌聲與閔稀的沉默不語裡喝完。
朋友打電話給他,喊他去打牌。
褚逸臨走禮貌性跟閔稀打聲招呼,走到酒吧門口又折回來,“要不要給你叫輛車?”
閔稀轉頭,表情依舊寡淡:“謝謝,我有司機。”
“那就好,聽完歌早點回去。”褚逸拎著西裝離開,人很清醒。
如果不是閔稀那句‘我是來喝酒,不是來買醉’,他今晚不可能清醒地走出酒吧。
十一點多,周末的狂歡才剛剛開始。
司機看眼時間,沒催閔稀。
酒吧的人漸多,不時有人找閔稀搭訕,他起身坐到閔稀旁邊的高腳凳上。
司機其實是閔廷朋友的保鏢,臨時找他來給閔稀當司機。又有人來搭訕閔稀,他隻一個冷厲的眼神,那人識趣走開。
閔稀不知道現在幾點,轉身想問司機,張張嘴又什麼都沒說,自己拿出手機,看時間時總忍不看一下屏幕上有沒有人聯系她。
此時,幾十公裡外的別墅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