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池整天陪著家人很熱鬧,也會有想他的時候。
她一邊點點頭,一邊把他從房間門口推到了床邊,很體貼的說:“你休息會,我爸那德行……下午和晚上肯定要叫他的親朋好友來賀家熱鬧,到時候少不了你上下周全的。”
溫樹臣手臂摟著她腰肢沒放,將西服外套脫了,襯衣的領口也解開兩顆,很自在慵懶地躺在女人的被窩裡。
賀青池腦袋枕在他的手臂處,黑色柔順的長發也鋪散下,襯得臉蛋過分的白淨,眼睫毛跟著低垂,就陪他安靜地躺一會兒。
十幾分鍾後,見溫樹臣半合著雙目,卻沒有入睡。
她仰起腦袋,看著他問:“現在沈復在溫氏幫著溫越跟你作對,還應付的過來吧?”
現在溫越拿著溫景椿的底牌,又聯合一個老股東想要公然和溫樹臣搶奪溫氏,兄弟倆內鬥得你死我活,誰也不願意給對方留有一席之地。
溫氏內部不少人都在觀望,站隊的也有,就看到底誰能贏。
賀青池身在賀家,隱約也聽到了自己父親提過幾句局勢。
說到底,賀家也是在關心著溫氏到底是什麼情況。
溫樹臣顯然是不願意讓這些煩惱的事情影響到她,說起這個,也要跟她提起一件事:“我這次過來拜訪你父親,明天就走。”
賀青池輕聲問:“那我們不去一趟你堂奶奶家嗎?”
誰知溫樹臣緩緩地說:“你可以經常去走動,堂奶奶對我照顧有加,也會很喜歡你。”
這話字面上是沒錯的,可是賀青池很快就反應過來,表情茫然的坐起身,看著躺在她床上的男人:“什麼叫我去?”
溫樹臣眼眸沉定的落在她臉上,薄唇溢出的語調平靜到仿佛已經跟她商量好了似的:“這幾個月你先留在賀家,等我那邊事情結束了再來接你。”
賀青池捫心自問從來不會主動給他添亂的,這樣平白無故被送回娘家,難免會有一絲情緒:“留在別墅陪你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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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樹臣抬起長指,想要碰她的下巴。
賀青池略躲開了,幽幽地看著他:“還是說你已經找到女人陪了。”
“我能找哪個女人陪?”溫樹臣被她幾分醋意的話說笑了。
賀青池繼續板著臉說:“那可不好說呢,沈復都能背著曲筆芯藏一個女人,你要是藏十個我也不會意外的,把老婆送回娘家,沒人查崗隨便你怎麼玩。”
她不是懷疑溫樹臣會出軌,隻是不願意在這個緊要關頭的時候。
自己躲在賀家享樂悠闲,讓他獨自去面對老宅的那些人。
溫樹臣也亦是明白這一點,口頭上和她調侃著找女人這事,並沒有放心上。
賀青池指尖去拽他的領帶,把話放在這裡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回江城,你要敢偷跑了就再也不要來我家了。”
溫樹臣見她堅持,眸色深沉,久久都沒有說話。
賀青池看他像是深思熟慮著什麼,便找鞋子下床,丟下一句話:“你自己想想吧。”
*
溫樹臣這個決定,是完全得到賀爸爸的支持。
在賀青池離開房間的時候,看到老頭子鬼鬼祟祟地就站在門口,好像是在偷聽牆角。
兩人防不勝防地正面對上。
賀爸爸這輩子都沒這麼尷尬,很想假裝自己在夢遊。
而賀青池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走到書房去了。
賀爸爸猛地回神也跟上去,等四周都沒人的時候,才關起書房的門說話:“寶貝兒,你幹嘛還要回江城溫家啊,在家裡好吃好喝玩個幾個月不好嗎?”
賀青池朝沙發一坐,沒有抬起眼睫看他,兀自把手伸到茶幾上,倒了杯涼水冷靜下。
“爸,要是賀家出事了……溫樹臣躲在江城不見人影,你覺得我心裡面會怎麼想?”
不能因為溫樹臣是男人,就完全不照顧他內心的感受。
倘若就因為溫樹臣能力出色,是外界傳言那般觸不可及的男人,就忽略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強大的外表下也需要感情和溫暖陪伴的。
那他娶她這個妻子有什麼用?
是娶來放在家裡做花瓶供他賞心悅目的嗎?
賀青池沒有辦法狠心做到待在賀家不聞不問,等他重新在溫家站穩腳跟了,又沒事人一樣回到江城,繼續站在他的身邊做個富貴悠闲的太太。
“爸……”她很清楚的跟自己父親表面立場,眼眸下沒有一絲猶豫:“我知道,溫樹臣當初娶我的時候,肯定跟你承若過不會讓我卷入溫家的內鬥,所以現在想把我留在賀家,可是我不想這樣,他贏也好,失敗也好……就算變成喪家之犬,我也不會放棄他的。”
賀爸爸表情有些沉重,很長時間都沒有表態。
賀青池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旁人很少能左右的了。
她骨子裡的倔犟,是與生俱來就遺傳了自己的母親。
認死理,撞的頭破血流丟了性命也不會後悔。
賀爸爸終於感慨地嘆氣道:“凡事都是有緣法,你媽走的時候,我就不止一次想過,當初要不是把她娶進門,也不會害了她年紀輕輕就車禍離世,如今對你也是……”
要不是當初他放任溫家那兩個小子接近自己女兒,都沒有今天什麼事。
賀青池淡淡笑了笑:“可能都注定的吧。”
無論如何她是不會留在賀家幾個月,這個態度很決絕。
到了晚上的時候,賀家來了不少親戚,大家都熱鬧的在飯桌上喝酒。
溫樹臣作為女婿自然要陪客,整晚都被一群人熱情包圍著,喝點酒,又聊著各方面領域裡的事情。他什麼話題都能接得上,連三歲小孩都哄的住。
賀青池因為白天那點小變扭,就徹底不管他死活了。
隻吩咐賀梨煮一碗解酒湯給她堂姐夫端上去,自己先上樓。
酒桌上的應酬到很晚才散,賀爸爸喝得滿臉通紅,酒量卻出奇的好。
到最後客人都一一離席了,他和溫樹臣還勾肩搭背的喝個痛快。
兩人的西裝外套都擱在了椅背上,嫌悶熱,襯衫都扯開領口的紐扣,多了幾分慵懶自在。
溫樹臣面容薄紅,眼神倒是還清明,而賀青池的父親就已經是滿臉通紅,打了個飽嗝,念念不休的說道:“小子……要不是看在你十幾年前拿命護著我寶貝閨女的份上,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賀家大門你別想進。”
溫樹臣繼續給嶽父大人倒酒,不管說什麼話都是從容應對。
賀爸爸小酌一口後,特別感慨的長嘆氣:“養這麼大……還是要折在你手上啊。”
“伯父,我拼盡全力也會護住青池,當年是這樣,現在也是。”
溫樹臣薄唇說出來的聲音,字字清晰且冷靜無比。
不管賀青池的父親是用什麼態度對待他,兩人的出發點都是一致的。
都想讓賀青池好好的,活在自己的庇佑之下。
賀爸爸眯著眼,看了他沉靜俊美的面容半響,突然有個疑惑;“那小子這張臉也很吃香啊,跟我當年一樣很多姑娘追求,怎麼非要我閨女不可?”
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清楚。
溫樹臣在沒有遇見賀青池之前,也簡單的接觸過形形色色的女人。
有智慧型的,年輕漂亮的,事業上能力超越男人的。可是沒有一個能讓他心動,想要追求的打算。
賀青池出現的一剎那,就在他眼裡印下了身影。
溫樹臣靜默的喝了杯酒,半響後,語氣極為輕:“如果有別的女人選擇,我情願不是她。”
這樣他就能讓賀青池平安的置身事外。
可能很多年後,也會在某個高檔的場所晚會碰上一面。
他可能會遠遠一睹,記起賀家這個小妹妹。
也有可能會替她做一件事,不留下姓名。
永遠讓溫樹臣這三個字,都不要和賀青池牽扯在一起。
事已成定局,溫樹臣重新遇上賀青池,兩人又有牽扯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輕易放手,有很強烈的衝動想跟她在一起。
賀爸爸今晚的酒,是越喝越惆悵。
到了快凌晨的時候,他再喝下去估計就要叫救護車了,起身準備回房間休息,走之前,還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溫樹臣的肩膀,交代了一句隻有男人才聽懂的意思:“晚上別折騰我閨女啊。”
溫樹臣坐在原位,修長手指端著玻璃酒杯,對此隻是忽地笑了。
一個面容俊美幹淨的男人,不經意間也會笑得幾分桃花相。
安靜的院子裡,黑夜無聲侵襲著四周。
溫樹臣身形沉靜地坐在昏黃的燈光下,他低垂著頭,半天都沒有上樓的打算。
賀家的保姆又重新煮了一碗解酒湯端過來,然後也去休息了。
靜悄悄的環境下,這次徹底沒有任何動靜。
直到半小時後,傳來了一陣細細的腳步聲。
溫樹臣眼皮掀了一下,看到賀青池安靜地站在門廊前,淡淡燈光籠著一身纖柔的睡裙,臉蛋的表情沒有生氣,也沒有情緒就這樣看著他。
半響後,溫樹臣專注盯著她好一會兒,慢慢的起身了。
他拿起椅座上的西服外套,腳步沒有半分凌亂,走路還算是很穩的朝女人過去。
距離近的時候,賀青池抿唇開始說他:“我不下樓找你,你今晚就坐這裡過夜了?”
溫樹臣伸手牽起她的手腕,低聲緩緩道:“你舍不得。”
聽聽這話,算是吃定了她性格一樣。
賀青池沒好氣的瞪了眼過去:“我是怕你把我爸喝進醫院。”
“爸爸對身體健康很重視,已經上樓休息了。”
才一夜喝酒的交情,溫樹臣就已經改口,從客氣有禮的伯父變成了爸爸這個稱呼。
他叫出口沒有半點違和感,嗓音低沉又好聽。
賀青池一兩秒沒反應過來,抬頭看他:“你喊我爸什麼?”
溫樹臣把她原路帶回房間,關上門又上了鎖。
他周身有股濃鬱的酒味沒有散去,就去抱住賀青池要親近,也不回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