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池繼續盯著他的手,要是今晚穿的是裙子的話,估計這男人更能放肆了。
她啟唇說話,兔子很清楚:“別墅房間多的話,應該夠你睡的了。”
溫樹臣的手一頓,很識趣移開了。
賀青池側臉看向窗外,街道已經沒了什麼車輛,偶爾有出租車經過,路燈光線照明著溫樹臣開始駛入銀湖山莊的別墅區域。
沈復所在的那套別墅很好找,燈火通明的那一棟就是了。
溫樹臣是業主身份,保安不會攔阻,還親自給他車引導了方向。
還沒下車,隔著車玻璃的視線,賀青池就看到了別墅門口前停駛了曲筆芯的車,等溫樹臣把車停好,兩人才走下去。
“我們就這樣進去嗎?”
賀青池突然問出聲。
她看向身邊俊美的男人,而溫樹臣目光是直視前方,低聲告訴她:“不用進去。”
正當賀青池茫然的時候,她順著男人的視線引導,看到一抹白色清致的身影從別墅門口跑出來,可能是被什麼絆倒,又摔在了草坪裡。
緊隨其後的,便是沈復的身影了,他沒戴金絲邊的眼鏡,穿著黑色襯衣和西裝褲,深夜下,無形中給人一種過於靜漠又隱隱壓制著怒火的錯覺。
賀青池隔著一段距離,看到沈復把那位大提琴演奏家抱了起來,眉心突然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結果不出她所料,曲筆芯也追了別墅,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抱著別的女人,聲音幾乎要刺破別人的心髒,氣得都在發抖:“沈復你把她給扔了,不許抱她不許抱她!”
沈復還是第一次對曲筆芯發怒,側臉輪廓線條異常寒冷:“別讓我重復第二次,你現在上車回去。”
“憑什麼要我回去?”曲筆芯黑白分明的眼睛瞪了起來,情緒到了極端,讓她看起來略有幾分恐怖,與沈復懷裡那個裝柔弱的女人簡直成了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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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追到別墅裡來查崗那一刻開始,似乎就已經敗得一塌塗地了。
可是曲筆芯不甘心,從臺階下跑了下來,踩著腳上的高跟鞋一點點逼近沈復,眼眶也是紅了又紅,帶著太多的委屈:“你什麼都是我給的,她又能給你什麼?沈復!我才是你法律上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個女人算什麼?”
隨著曲筆芯的靠近,沈復察覺到懷裡的女人在害怕的發抖,他皺起眉頭,這時,沈亭笈反倒是抬起了年輕的臉孔,靜靜地看著曲筆芯氣急攻心在鬧笑話。
她一個單音節都沒發出聲,落在曲筆芯眼裡就是在挑釁。
活生生,在挑釁著她這個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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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青池看了不妙,曲筆芯這個率真小綠茶一碰到段位高的白蓮花,恐怕隻有認輸的份。
沈亭笈安靜地被沈復護在懷裡,隻穿著潔白睡衣裙,胳膊和臉頰處隱約還有擦傷的痕跡,也不知是不是被人給推傷了。
她抬起臉的時候,還朝曲筆芯一笑,蒼白的唇張了張,什麼字都沒說出來。
這時曲筆芯已經沒了理智,當著沈復的面,咬字罵道:“她衝我張嘴是什麼意思,啞巴了不成!”
這句話剛落地,賀青池看到沈復終於變了臉色。
心想,曲筆芯這才是真正的輸了。
第62章
別墅一層的燈光通亮著,許久沒過來居住的緣故, 很多房間都緊閉, 看著清冷幹淨。
溫樹臣讓保鏢過來收拾出了兩間房,又送來換洗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他氣定神闲的待在客廳沏茶喝,而賀青池把情緒失控的曲筆芯帶到了樓上的客臥裡。
關上門, 再也沒有外人看, 曲筆芯坐在床邊,微垂著腦袋,色澤烏黑的齊耳短發也凌亂了, 小巧蒼白的臉蛋上, 硬生生忍下的眼淚不爭氣從眼眶裡直直砸落下來,抿緊了的唇也在發顫著。
賀青池見了,去把窗戶也關緊, 淡金色的簾子拉上, 這樣一丁點兒聲音也傳不出去,她緩緩轉身平靜的問:“我要不要出去幾分鍾?”
曲筆芯抬手快速擦去眼睛的淚, 仰著頭,呼吸抽了好幾聲。
賀青池不知道做什麼表情,等她情緒稍微冷靜了, 才遞了張紙巾過去:“沈亭笈身上有擦傷, 沈復帶她去醫院了。”
“我知道。”曲筆芯紅著鼻尖與眼眶,聲音卻透出殺意:“是我推的。”
賀青池很復雜地看著她:“你下次動手,能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
當著沈復的面動手, 她是怕自己輸的不夠慘?
“那小賤人朝我笑,我怎麼能忍的了?”曲筆芯委屈是受不住了,盤踞在胸口的委屈和憤怒都仿佛找到了傾訴的對象,咬著牙說:“我進別墅的時候,她就坐在沙發上,一字不說。我問沈復在哪裡,她朝我笑?他媽的還笑!”
“沈亭笈不會說話。”賀青池提醒她。
但是也知道恐怕沈亭笈是故意朝曲筆芯笑的,包括方才那一幕。
曲筆芯聽到這句,像是沒力氣倒在枕頭上,看起來很沮喪且狼狽。
賀青池很少會看見曲筆芯這一面,這個女人要面子,還爭強好勝,平時都是拿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現給大家看,就算哭,也多半是故意裝可憐博取家中長輩憐惜,很少這樣情真意切的哭一場。
她剛要走過去,先聽見了曲筆芯低低哽咽的說:“我十九歲遇見他後,心裡就再也裝不下別的男人了,花了整整四年的青春時間,給他錢,陪他創業,親眼見證著他從最底層爬上來,就算他事業遭受過打擊,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他這個人……”
“沈復……他怎麼能放棄我。”
說到最後啞了聲,曲筆芯眼角處溢出了一顆晶瑩的淚水,很快滑落在枕頭上消失不見。
賀青池慢慢地走到床沿坐下,抬手要覆在曲筆芯顫抖的肩膀,又頓了下來,說:“我也不好勸你什麼,沈復的事,你最好和家裡攤牌,以免曲家在江城的資源繼續被他利用。”
曲筆芯突然抬起臉蛋,還有淚痕:“我爸會打斷他腿的。”
“他四年裡都不碰你,你真的認為是正常嗎?”賀青池想搖醒她腦袋。
曲筆芯嘴巴動了動,卻再也無法說出沈復是憐惜她身體這種自我安慰的話了。
賀青池分析給她聽:“你頂著未婚妻的名分跟他生活了四年,現在又領證成為合法的妻子,而沈復天天面對一個年輕鮮活的女人身體,卻能始終保持著冷靜。他倒是也想做個人,知道騙了你的感情外,不會輕易動你。”
曲筆芯此刻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打擊。
被自己未婚夫自己新婚丈夫這樣冷淡對待,簡直是白做女人了。
她企圖挽尊,跟賀青池說:“沈復吻過我。”
“不然怎麼哄你拿出嫁妝給他創業?”賀青池輕飄飄回了一句。
曲筆芯被懟的啞口無言,指尖緊緊抓緊了枕頭一角:“我不會放過那個啞巴的!”
賀青池怕她又滿血復活跑到醫院打人,放輕聲說:“今晚你再鬧沈復也沒時間搭理你,先在這冷靜睡一晚,明天想怎麼鬧都隨便你。”
“你讓我今晚就幹坐在這裡,讓那個啞巴霸佔沈復一整晚?”曲筆芯想到沈亭笈的笑容就來氣,牙齒都快被她咬碎了。
“那你也學她摔一身傷試試?外面二樓反正也摔不死你,頂多瘸腿殘廢,這樣你和沈亭笈正好兩個都殘疾,看看沈復能憐惜誰一點?”
賀青池諷刺起人來,臉蛋是沒有笑容的。
曲筆芯瞬間就沒了聲,很不甘心。
她重重朝枕頭一躺,還不忘把賀青池也拉下來:“今晚你陪我!”
-
賀青池就算不想陪她,也被抱住腰跑不出房間。
兩人一前一後洗了澡,換了幹淨的睡衣躺在客臥這張雙人床上,比起她漸漸有了困意,曲筆芯今晚算是徹夜難眠了。
她抱著被子翻來覆去,沒停幾分鍾就開始伸手去搖晃安靜側躺在床沿的女人,把手機拿給她看:“沈復連一個電話都不打過我,他真的不打。”
賀青池強撐著一絲清醒,被屏幕的強光照得眼睛都快睜不開,隱約看清上面的時間。
都快凌晨五點了,還差十分鍾。
“他可能睡下了。”
“睡下?他跟誰睡下?”曲筆芯滿腦子都是自己被綠的畫面。
賀青池艱難地在這張床上躺了十分鍾,最後放棄了,抱起枕頭起來。
曲筆芯看她下床,瞪起雙眼問:“你去哪裡?”
賀青池找到地上的拖鞋,然後很平靜說:“我去隔壁跟溫樹臣睡。”
她不想十分鍾就被這個女人搖醒一次。
曲筆芯整晚都眼巴巴看著自己手機,就盼著沈復能打一通電話過來,哪怕是發條短信解釋也是,而這些都沒有,她又悶悶地躺回了床上,看賀青池離開房間,氣得把臺燈也關了。
漆黑一片,四周也終於靜了。
外面,賀青池抱著軟綿綿的枕頭,朝隔壁走了幾步,手握著門把輕輕推開了緊閉的房門,裡面安安靜靜的,窗簾隻擋住一半落地窗,即便不開燈,視線也看得清楚環境。
她無聲打了個哈欠,趿拉著拖鞋朝中央那張雙人床走去,然後掀開被子一角,慢慢地躺了上去。
身旁是熟悉的男人軀體,被子間還有他清冽好聞的幹淨氣息,就更能引得賀青池熟睡了,濃翹的眼睫毛合上,下意識地朝他靠近了一點點。
幾乎是同一時間,溫樹臣手臂就已經把她摟在了懷裡,動作自然,就跟抱小孩一樣。
“是我吵醒你了?”賀青池額頭貼著他鎖骨處,帶著困意,輕輕嘟哝了幾聲。
溫樹臣手掌在黑暗中摸索到她臉蛋和耳朵,指腹下一抹極為柔軟的觸感,讓他嗓音也跟著低柔:“怎麼跑我這裡睡了?”
賀青池暫時放下跟他的變扭,比起睡眠,這些都是小意思了。
她困得提不起精神來,腦海中隻記得他問什麼,就跟著回答什麼:“曲筆芯不睡覺,我要睡。”
溫樹臣見她實在缺睡眠,連他吻她都沒什麼反應,於是也很善良沒再鬧出動靜:“睡吧,明天我幫你跟劇組請假。”
有他這句話,賀青池也放心了。
她臉蛋又朝他懷裡貼了貼,以前不知道,也沒多大感覺。
現在才發現原來躺在他懷裡睡覺,是這麼舒服,比她一個人躺在劇組酒店冷冰冰的床上要好多了。
*
第二天上午,十點鍾之前二樓都沒什麼動靜。
隻有溫樹臣獨自悠闲地坐在餐廳裡,而他對面,這次坐的不是賀青池。
“曲小姐,這是您要喝的陳記老牌豆漿。”旁邊宋朝開車跑了幾條街,終於給這位姑奶奶買了一杯她點名要喝的豆漿,見溫總也沒說什麼,隻能忍著伺候著。
曲筆芯接了過來,手指碰了碰溫度,開口問:“少放糖了嗎?”
“少放了,一杯豆漿要熱的,少放糖。”宋朝都記在了腦門上,心想平時沈復在家是怎麼伺候這位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連早上喝個豆漿都要專門指定喝誰家的。
“我從小就喝陳記老牌豆漿長大的……二十三年每一天都沒變過。”曲筆芯心滿意足喝到想喝的,也賞了句話給宋朝,免得他逞強擠出笑容。
宋朝咦了一聲,看了眼氣定神闲坐在餐桌前看報紙的溫樹臣,忍不住地問:“曲小姐,你不是離開了江城四年嗎,那這四年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這話帶有一丟丟的諷嘲意味,曲筆芯難得不計較,喝了口豆漿,情緒瞬間低落了:“沈復花重金讓陳記老牌豆漿在外面開了連鎖店,讓我每天早上都有新鮮的豆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