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進來,別被人看見了。”
賀青池這會也顧不上和他白天鬧的那點變扭,連忙把人推進主臥:“浴巾都是酒店每天新換的,洗完就出來。”
溫樹臣一言不發,任由她安排。
主臥房門關上後,周圍瞬間減少了男人的存在感,賀青池站在原地了幾分鍾,理智也逐漸回升,她指尖扶額,深刻謹記著等會溫樹臣換了衣服醒完酒,就跟他把事情說清楚。
那條紅繩要真被舒桐以拿走了,就是當物歸原主,還給了溫樹臣。
賀青池走到廚房去燒了一杯開水,擱在茶幾上放涼。
浴室內,淡淡霧氣絮繞在鏡面上。
溫樹臣把帶著酒味的西裝換下,颀長的身形穿著白色襯衣和黑西裝褲,在燈光下,他抬手,不緊不慢地扣上每個紐扣,直到領口處,將修長的喉也遮擋住半寸。
鏡面上視線往下看,那襯衫挽起的袖口處,結實小臂處隱隱還能看到刺青圖案。
不過很快連襯衫袖口都被男人長指扣緊,不露半點。
溫樹臣將沾染酒氣的衣服疊好放在一旁,目光所及之處,還看見了一條黑色蕾絲吊帶隨意扔在浴缸沿處,裙角已經滑落在地上。
他頓了少許,伸手將裙子給撿了起來,從容淡定地將它疊好放在西裝旁邊。
過了兩三分鍾,緊閉的房門被打開。
賀青池幾乎是立刻抬起腦袋,轉過去。
看到溫樹臣一身穿得嚴嚴實實的,也沒故意搞曖昧解個扣子,她內心緊張情緒淡去許些,出聲道:“你酒醒了?”
“嗯。”溫樹臣神色清明,不像是之前喝醉過。
Advertisement
他邁步走到客廳,看到茶幾上放著一杯水,很自然地伸手端起。
賀青池覺得現在的氛圍很合適兩人接著談,正醞釀著要開口,防不勝防地卻聽見男人嗓音低沉輕緩傳來:
“你家裡父母,有給你定過婚事嗎?”
賀青池訝異看他,對視了那一雙墨色清亮的眸色。
“你喝的酒是不是還沒醒?”
溫樹臣淡定喝完半杯水,擱在一旁櫃子上,薄唇抿著沒有回答她。
他不說話,賀青池想問也問不出。
她指尖無聲地攥緊了自己手心,知道溫樹臣這是要等她先開口回答他的問題,才會說。眼睫毛因為一絲緊張而顫了幾下,隔了兩秒才出聲說:“我要說已經定親了呢?”
“是跟哪家定了親?”
溫樹臣很快接下她的話,言語間直白的連遮掩的意思也沒了:“我親自登門拜訪,幫你退了。”
賀青池再遲鈍也看出他的狼子野心了!
她倘若跟別人定了親,他以什麼身份跑去退親?
這不是變相以她未來男朋友,甚至更親密關系的身份自居了嗎。
溫樹臣深沉的視線望著她不移開,緩了緩,維持著平日的冷靜從容,又繼續往下說:“你如果沒定下婚事,我就幫你定下了。”
賀青池所有的情緒被他三言兩語間給醞釀了個徹底,她坐在沙發上越發不自在,忍不住地反問:“溫樹臣你幫我定什麼親事?我看你是沒醒酒,秘書電話多少?我打電話讓他接你走……”
兩人才認識多久,他委婉表示出求婚的意思?
賀青池覺得這段關系進展的太速度了。
甚至是,她和他根本就不是那種男女關系。
她起身想要去拿手機,腳步還沒抬起,男人低緩平淡的嗓音輕輕念了一聲“青池”二字。緊接著,便聽見他說:“你如果離開沙發半步,與我距離拉近一寸,青池,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短短幾句話,就把賀青池僵在了沙發不動。
她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在會所包廂內,環境漆黑之下,他強勢地逼近自己,企圖想陌生自己唇的舉動。
溫樹臣沒有在不適宜的開玩笑。
他眉目間的神色無比認真,修長的手緩緩抄在褲袋裡,從上至下,看著她坐回沙發處,因為反復眨動細密的眼睫而泄露出緊張情緒的模樣。
賀青池這一下心口跳動的厲害,今晚想說什麼都忘得幹淨了。
她反復地回想兩人之前接觸的畫面,一幕幕,就算是有沒挑明的曖昧,也不至於到能讓溫樹臣跟自己談婚論嫁的地步……
賀青池就怕,今晚他的言行,隻是酒精影響下的產物。
她抿唇半響,很誠實地告訴他自己的想法:“溫樹臣,如果你是想求婚,我拒絕。”
能拒絕吧?
現在又不是封建年代了,沒有強迫人結婚的道理。
溫樹臣深不可測的眸底情緒斂起,低聲說:“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快。”
賀青池漆黑的眼透著茫然。
——所以,他現在是又改口了?
“你對我的態度,好像隨時隨地都能翻臉不認人。”溫樹臣說這句話時候,唇畔牽出許些笑痕,這樣讓他看上去不至於咄咄逼人,好端端追求女人的行為變得跟逼婚般。
他今晚有認真想過,要不要聽從朋友的指點,先把賀青池貼上他女人的標籤。
顯然隻是試探一二,賀青池本人就已經很不情願了。
溫樹臣緩緩地,把下半句說完:“所以青池,我想改變我們之間關系。”
賀青池全程一個字都沒說,茫然又異常平靜地聽完他的話。
如果解讀的沒有錯,他是暗示她拔吊無情?用完他的資源就翻臉不認人?
這一刻,讓人有種有口難辯的感覺。
她偏偏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白天是看見那位舒影後和他站在一起,堵心得不想理人。
面對溫樹臣的坦言相告,賀青池笑的很牽強,解釋也是:“白天在劇組裡你和舒桐以沒一會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片場,你可能不知道,劇組私底下的八卦很多。”
“所以你才假裝不認識我?”溫樹臣問。
賀青池點頭不是,不點頭也不是。
“避嫌會讓人耳根子清淨些,何況我也不想讓郭導知道他電影被刪減臨時加的那些戲份,是因為我找上了你。”
這聽起來像很真實的解釋。
溫樹臣暫時先接受,語調暖和許些:“即便郭道知道了,有我在,他也不敢對你心生怨意。”
賀青池就笑笑不說話。
倘若他到時候反悔不護她了,郭導得知事情內幕,不得在劇組每天擺臉色給她看。
溫樹臣又將話題,重提回來:“你白天假裝不認識我是因為這個,晚上為什麼不來酒局?”
他沒有提那條石沉大海的短信,也給她留了兩分解釋餘地。
其實賀青池說什麼,他都會信。
又是借口:“酒局烏煙瘴氣的,我不喜歡。”
溫樹臣眉目展開舒服之意,平素裡溫和的姿態似乎又回來了,逐漸淡去今晚那點不正常情緒。
“嗯,是我考慮不周。”
賀青池就是隨口找個借口,沒想到他還真信了。
這讓她一時該怎麼說呢。
溫樹臣真的是難伺候的時候,也纏人的緊。
好說話時,你是女孩子,說什麼都是對的。
……
接下來賀青池在客廳跟他相處就正常了,關系還沒熟到接觸彼此生圈子,能聊的,也就是分享彼此這段時間的生活。
溫樹臣和她說話時,笑痕便會在瞬時達了眼底,這讓賀青池看了許些緊張,去倒杯水喝,重新走回來時,問了句:“舒桐以好像也是你朋友?”
倘若仔細聽,她的語氣是帶著遲疑的。
也不知問的合不合適。
溫樹臣神色不變,沒有半點躲避她的打量:“算是。”
賀青池身為女人能看得出舒桐以對溫樹臣態度不同,那樣冷清孤傲的一個女人,姿色即便無人能敵,在喜歡的男人面前都會流露出本能的謹小慎微。
她竟然問出口,也沒什麼不好意思往下問的:“你和她?”
“嗯?”
賀青池抱著水杯蜷縮在沙發上,膝蓋處還蓋著一塊薄毯,滿頭黑色綢緞般的秀發披散在肩膀處,臉蛋表情有些復雜,又漂亮的像一個瓷器娃娃。
她想了會,向他輕輕一笑:“這部電影她想演女主,你又還給我,不怕夾在中間不好交代?”
先前舒桐以直降片酬聯系劇組導演空降進來,一看就知道是沒和溫樹臣打過招呼的。
而上一次,他直接把角色從舒桐以手上拿了回來,賀青池很好奇,溫樹臣是怎麼處理好這事的。
賀青池也知道胡亂猜測別人私下關系這點很不禮貌,補充了一點:“畢竟她是你朋友。”
“這部電影的女主角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言外之意,是不需要交代了。
賀青池低垂下眼睫,喝了口茶。
溫樹臣思忖幾許,定定打量著女人精致的側臉輪廓,聲音溫潤低沉開口道:“你今天是不是把手繩掉了?”
賀青池猛地抬起腦袋,眼眸裡有意外。
溫樹臣從褲袋裡,拿出了她原先那條紅繩,上面殷紅的佛珠還懸掛著。
“舒桐以的助理在化妝間撿到,下次別再弄丟。”他面容上泛起溫柔神色,沒有半分責怪她沒有好好保存,停頓幾秒,語調帶著不容拒絕的引誘,說:“把手伸出來。”
賀青池不由自主地聽話,抬起纖細的手,雙唇輕動:“是舒桐以這樣跟你說的?”
溫樹臣掀起眼皮看她,他動作沒有停下,將紅色手繩戴在她雪白的手腕上,而賀青池心情略難以形容,兜兜轉轉了半天,又回到了她手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