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桃目光如炬:“你沒背著我,搞外遇吧?”
謝行川:“……”
謝行川:?
“最好別被我抓到。”
眯眼說完這句話,她這才走出浴室。
去錄制節目的車上,她無聊刷了刷微博。
正好在熱門看到之前演過的影視片段,是她扮演的女主角被前男友綠了,評論區有人感嘆:【首先這就不合理,有簡桃這種女朋友,誰會出軌?!腦纏嗎?!】
想想也是,她放下手機,暫且打消了這個疑慮。
*
走進演播廳,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彩排忙到沒時間多想,走位、調整臺詞、找機器,等到忙完,已經離正式直播不剩多久了。
她簡單地補了個妝,按照節目組要求,去到最中間的那個小房間裡。
今天導師們要提前錄制些東西,作為備採花絮放給觀眾。
錄制主題由節目組提供,這次的主題很簡單,是和自己第一部 戲相關的任何東西,順便還可以邀請導師們來波回憶殺。
簡桃是這麼猜測的。
等她走進房間,人差不多都已到齊,機器一亮一亮,是在拍攝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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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導師挨個打開包,邊介紹邊回憶。
“這個是我第一次演戲時候留下的繃帶,很小的一個角色,危險系數很高,沒人願意演,我去了,結果確實也留了傷,但是給我後來演戲帶來了很多機遇,還挺感謝的。”
“我第一部 戲演的是女五號,沒什麼單獨的戲,但是要一直在鏡頭裡那種。留了一副太陽鏡,沙漠裡風沙特別大,有時候戲拍完都要衝洗眼睛,這個留下來,也算憶苦思甜吧。”
……
大家挨個說完,最後輪到謝行川。
簡桃以為像他這樣的人,應該什麼東西都不會留下,誰知道他的盒子居然是最大的,打開後,裡面是套戲服。
一件白T。
她正想說一個T恤還得拿這麼大的盒子裝嗎,但越看越覺得熟悉,繞到旁邊一看,果然又有一道花體字的Logo。
她對這個盒子無比熟悉。
一中側門有個文具店,老板娘幹過很多工作,所以某些節日常有彩蛋,例如聖誕的雕花蘋果、中秋節的手工月餅,以及……
七夕的夾心巧克力。
前一周向老板預約,七夕當天,可以收到一盒全定制夾心的巧克力。
夾心不僅可以選內餡,還可以挑字母,用巧克力醬澆上模具定型,分別塞進口味各異的巧克力裡,收到的人每一口都像在開盲盒。
要問她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因為但凡是這些帶花樣的東西,她全收到過。
她至今仍舊無法忘記,鍾怡從巧克力裡吃出“JianTao I Love You”時的震撼,為了拼全整個句子,鍾怡吃了整整一下午,第二天因為上火沒來上學。
……
那會兒隻覺得好笑,現在想來,居然能和此刻遙遙呼應。
謝行川將衣服抖開,簡桃無法控制地脫口而出,指著盒子問:“你怎麼用這個裝衣服?”
他說:“沒找到別的。”
也就是說,隻找到了這個。
接下來的時間裡,簡桃似乎什麼都聽不進去了,隻是在想,他為什麼會有一款七夕限定的巧克力盒?
簡桃確定自己收到的那盒,早已被班主任拿去充公裝雜物了。
而這款巧克力在短暫風靡過後,被學校全面禁止,隻在高二那年短暫出現過,而那年的謝行川,沒收過巧克力。
也就是說,這是他買了,但沒送出去的。
盒子還一直留著。
他是多麼懶散隨性的人,簡桃一直都知道,一個盒子怎麼會陪一個錦衣玉食的小少爺這麼久,一定是有特殊的意義。
這些天像是翻書,她一頁一頁地想快速揭過,然而故事卻不受她控制地,隨著頁碼的增加,而逐步展開。
越來越深。
拍攝結束後,簡桃回到自己的休息室,隻覺耳邊似乎有不少飛蟲一陣接一陣地叫,吵得她不得安生。
某個猜測也逐步清晰,更加準確。
她打開微信,給鍾怡發消息。
【你覺得……一個男的,轉學之後又大老遠偷偷飛回原學校,寫了情書,買了七夕巧克力但是都沒送出去,是什麼原因?】
鍾怡不難看出這句話在說誰,正在輸入了幾分鍾,最終言簡意赅地,將“轉學”和“男的”兩個詞圈出,然後給她發了個問號。
撿個桃子:【嗯。】
撿個桃子:【我覺得,謝行川在高中的時候,有個暗戀的人。】
第45章 揭霧
簡桃當天還是盡職盡責參與完了節目的錄制, 第二天下午,工作的休息時間,她和趕來的鍾怡見了一面。
鍾怡抵達咖啡廳包間時,簡桃正撐著腦袋坐在臺燈旁, 淺黃的燈光倒映在她眼底, 她一手託著下巴, 一手漫無目的地攪動果汁。
見鍾怡來了,她這才回神:“怎麼突然就過來了?給你批假了嗎?”
鍾怡無所謂地聳肩:“反正也不是很想上了, 幾天假而已,正好散散心。”
她“噢”了聲:“喝什麼?我這果汁還可以。”
“跟你一樣吧。”鍾怡手機下了單,這才目光轉了一轉,言笑晏晏地看向她,似嘆似慨, “真沒想到, 有天能輪到我處理你的感情問題。”
簡桃偏過頭去, 嘴硬道:“我哪有什麼感情問題。”
“這還不算問題?”
“我就是……好奇他喜歡誰,”簡桃抬頭, “難道你不好奇嗎?”
鍾怡挑眉:“他不是喜歡你嗎?”
她撇嘴:“我說之前。”
謝行川這樣的人, 隨性又散漫, 最愛的應該是自己, 她怎麼也想不出, 那一年他鮮衣怒馬、乖張無序的學生時代, 數不盡的愛慕眼神中, 他竟然,也會, 瞞著所有人, 喜歡一個人。
暗戀這兩個字, 怎麼能和他搭上邊?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能忍的人。
他向來以惹她為樂,綁她的書包帶,下雨天搶她的傘,打雪仗的時候用冰的要死的手去按她脖子,大晚上給她打電話就為了找出她習題冊裡的一個錯處——
但原來,其實他也有另一面,隻是她不知道,也和她無關。
這樣的認知,真是讓人覺得好沒意思。
這時候,對面的鍾怡開口。
“我覺得,是誰都不重要。”鍾怡難得認真起來,“那都過去了啊,就算他以前喜歡過誰,現在也是和你在一起啊。”
鍾怡說的這些她當然想過,但有再多的理由說服自己,仍舊無法忽視的是——
這對她來說很重要。
他曾喜歡的那個人是誰,喜歡到值得跨越數萬公裡去見她嗎?喜歡到買了的禮物送不出去也心甘情願嗎?喜歡到寫她看不見的信、做她看不見的事、保有一份始終無法開口的喜歡,也甘之如飴嗎?
他怎麼會,這麼喜歡一個人。
心口像是被什麼堵著,沉甸甸地往下墜。
鍾怡說:“其實你就是想知道,他對那個人的喜歡,是不是比對你的更多。”
簡桃:“當然啊,不然我——”
鍾怡替她接下:“你會不平衡。”
“你喜歡他,如果不出意外隻喜歡過他,他除了你之外還喜歡過別人,並且也許是在和你認識的時候,那麼毫無保留地喜歡那個人,這件事當然會讓你不平衡——”
鍾怡靠在沙發裡,又笑又嘆息:“哎,我們小桃,吃醋咯。”
簡桃愣了下,這才飛快開口:“別開玩笑,怎麼可能。”
她說:“我們關系一直很差,你知道的啊。”
“我知道?”鍾怡坦誠道,“我從來不覺得你們關系差啊。”
……
簡桃抬起頭。
封閉的空間內飄著華夫餅的香氣,鍾怡坐在對面好整以暇地看她,有一瞬間,她仿佛透過那雙眼,看到了謝行川。
鍾怡說:“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這樣覺得的。”
“以我對你的了解,如果你真的不喜歡他,我覺得,無論任何時候,你都不會讓他碰你的。”
那些畫面湧進腦海,例如他得寸進尺後,她是怎麼一次次將界限拉低,再到消失不見;又或者他那些行為,如果是換做任何一個人,她根本不可能接受。
似乎安靜了很久,她低著頭攪拌果汁,瓷杯的正中心漾出個淺淺淡淡的小漩渦,她沒想過瞞自己,然而也是真的沒有發現。
好像這回事,永遠都是旁觀者清。
鍾怡說:“譬如你這幾天一直在各種調查,你如果不喜歡他,你根本不在乎他喜歡過誰、現在那個人還是不是他的白月光,又或者他以前為她做過什麼,你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啊,簡桃。”
“你連發現他曾經可能喜歡過別人都會委屈得想哭。”
……
走出咖啡廳時,時間正到傍晚。
鍾怡留給她獨自思考的空間,簡桃伸手理了一下耳後的口罩,忽然,面前有輛車突兀地鳴起笛來,又打開雙閃。
她原本以為是謝行川,看了車型後才感慨自己太魔怔——
他壓根都不知道她會在這裡。
可是無法避免地,思緒被拉回剛領完結婚證的那天。
那也是個黃昏,她站在樹下等他開車過來,面前就是喋喋不休的簡偉誠,無止境地沒有後路的貶低裡,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站在懸崖——
然後他的車開到面前,用鳴笛制止正在言語貶低她的人,對她說,簡桃,我們回家。
好像就是一個很簡單的瞬間。
但是在她的人生裡,很重要。
她原以為自己那個瞬間是恍惚,這一刻才發覺,她的心動就始於那個細小的瞬間,他為她撐腰的那個瞬間,做她後路的那個瞬間。
她從來知道身後空蕩,因此連跌倒時都不敢閉眼,但自那之後數不清的時刻裡,竟然也會有了,想要恃寵而驕的瞬間。
*
等她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了。
街邊正是熱鬧,成年人的夜生活剛拉開帷幕,街邊燈牌接連閃爍,她都被晃得有些眼花。
簡桃一腳剛踏進房間,謝行川的聲音隨之傳來:“怎麼才回?”
他抬眼與她對視,大概是知道她的工作五點就結束,然而現在已快八點。
“有點事去了,”她抿了抿唇,“和鍾怡見了面,在樓下的時候又接到夢姐的電話,修改了明天的航班和酒店。”
“你明天要出去?”
“嗯,去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