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有港來信》, 本章共3743字, 更新于: 2024-10-30 16:42:25

  穿高定已經是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吃飯喝水一樣自然,別說赴宴、商務接待,就是在深水灣主宅喂個火烈鳥,也是穿的高定。不過她也有傷心之處,不知道是自己年紀大了審美固化,還是這些年的時尚圈不行,每年時裝周挑挑揀揀一周,也就是個差強人意,遠談不上盡興。


  她今天穿的也是古董高定,掐腰漏鬥形的雙排扣上衣,硬挺的西裝面料,袖口至小臂中寸,戴一副黑色半掌羊皮手套,下半身是同系列的鉛筆裙,及膝,與上衣的廓形剪裁形成完美收放,十分端莊婉約。


  Greta的中國區總裁已經迎上去。他是意大利人,頭發花白,身材高大,在溫有宜面前十分自然地微微躬身,用令人如沐春風的語調問候她這一路是否順利愉快。


  溫有宜微微偏過下巴,輕頷首,摘下右手手套,將手遞過去與他輕握,為自己缺席了一年一度與老友相聚的盛會而深表歉意,並對他們遠道而來為她辦秀一事深感榮幸與感激。


  此前來邀請應隱的中國區公關總監也在列,上前一步寒暄輕語:“距離開場還有半小時,我們準備了一些茶點和水,您舟車勞頓,辛苦了。”


  她躬身探手,剩餘人自動分開兩側,讓出中間道路,好讓他們的總裁Albert和這位貴賓寬敞地通行。


  這次負責接待的,都是從門店抽調來的精英銷售和公關專員,但他們其實並不知道溫有宜的真實身份,隻互相交換眼神,咋舌道:“你看到她項鏈了嗎?”


  “100克拉?”sales目測道。


  107克拉的枕形切割濃彩黃鑽過於出眾,以至於旁邊的幾百顆透明陪鑽顯得很微不足道。這是好萊塢兩千萬片酬俱樂部超級女星用來走奧斯卡紅毯的行頭,但被溫有宜佩戴得舉重若輕。


  “看出來了嗎?她穿的是Jacob接手Greta後的第一套作品,1990年米蘭春夏。”


  Jacob是意大利的國寶級時裝設計師,也是奠定了千禧年後Greta氣質的關鍵性人物,但目前年事已高,已經退居幕後。這套衣服顯然對品牌來說意義深遠,溫有宜穿它出席,充分表達了她對今天這個場合的尊重。


  有sales將手掩唇,偷偷問:“到底是什麼來頭啊?”她問總部的人。


  “我也唔知啊。”對方也隻能搖頭。


  在各大品牌的名錄中,和其他高定貴婦一樣,溫有宜的身份信息擁有最高級別的保密權限,隻有少部分職位才會知道她的一些底細。對於門店日常接待她的sales來說,隻說得出她英文名叫Tanya,別的就沒了。


  麗寧公館是座老洋房,典型的法國建築風格,因為歷史原因,又顯然融入了一些南洋元素。從門口拾階而入,前廳十分寬闊,穿過長長的拱形門廊,公關總監介紹道:“我們今天還邀請了兩位大使和幾位超模陪您一同看秀,她們已經在休息室等您了。”


  溫有宜點點頭:“讓他們久等了。”

Advertisement


  應隱和幾個超模確實是等了有半個鍾。這裡面,她是香氛支線大使,剩餘的還有一個亞洲全線大使,日本人,另外兩個則是知名超模,一個是中國人,目前是品牌摯友,聽聞在考察期,一個來自波蘭,是腕表代言人。四個人語言不通,便用英文交流。雖然彼此都不熟悉,但既然常出席於各式場合,自然練就了一身本領,social起來都很輕車熟路、一見如故。


  熱聊一陣,耳麥中傳來調度,說客人已經往這邊來了,工作人員便上前一步,輕言提醒道:“幾位,Tanya馬上就到。”


  幾人便都停了聲音,將杯碟擱下。如此靜等一會兒,白色的法式對開門被一左一右拉開,走廊上,出現一行人的身影。


  本來還安坐著的四個明星,都不自覺提前站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中心位的那個女人身上。她走路的步幅從容,動起來的身段極好,有種不費力不造作的優雅,仿佛天然如此。


  這種天然的優雅無疑是賞心悅目的,即使是最漂亮的女人,看到了也會心向往之。


  在應隱根據過往經驗的想象中,這種級別的貴婦要麼冷若冰霜、高高在上,要麼充滿著一股公式化的、訓練過的親和親切,讓人疲於應付。但顯然,眼前的女人跟這兩者都毫不沾邊。她眼神清澈明亮,氣質沉靜,從上至下無一不得體而恰到好處。


  當然,她一定也是有距離感的,但源自於門第和出生,而並並非她刻意昭彰的結果。


  應隱看著她,忍不住出神了一些。這樣的感覺,她以前隻在商邵身上看到過。


  總裁Albert一一為溫有宜引薦,不說title,隻說職業和姓名。


  至應隱。


  “這位是中國電影演員,應隱。”


  溫有宜始終客氣的眼神,在應隱身上顯而易見地多停了好幾秒鍾。


  跟柯嶼拍廣告片借位接吻、善於抓豬和喂豬的女人。


  溫有宜情緒復雜,伸出手,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應小姐,百聞不如一見。”


  應隱與她握了一握,十分落落大方,心底卻莫名緊張。


  怎麼回事?


  與她們的介紹相比,Albert對溫有宜的介紹詞就更為精簡了,隻說:“這位是Tanya,我們的老朋友。”


  工作人員端上茶水茶點和果盤,應隱稍稍陪坐了會兒,借口失陪,去往洗手間。


  她打開手拿包,拿出手機,抵著洗手臺給商邵去電。


  港·3已經到了麗寧公館,但被守在門口的公關攔住了,他對著駕駛室彬彬有禮拒人以千裡之外:“先生,不好意思,今天這裡不接待外客。”


  正坐在後座閉目養神的男人,聞言睜開了眼眸。


  看來第一步“先到了地方”就遇到了難處。


  看到應隱來電,他一邊接起,一邊意興闌珊地揮了下手,意思是這種小事,讓司機自己去搞定。


  司機下車,身後,邁巴赫的深色車窗緩緩上升,掩住了後座男人的面容。


  “在門口。”商邵簡短地說,“你開始了?”


  “還沒。”應隱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雀躍,又問了一次:“真的來了?可是你要在車裡等我好久。”


  “沒關系。”商邵八風不動,把自己的企圖隱藏得很好,隻說:“看得無聊的話,就來坐坐,見我一面。”


  應隱舔了舔唇,又咬住,聰明又似乎控訴地說:“不要,……坐坐你就不放我走。”


  商邵低笑一聲:“這臺車子是我爺爺送我的,我不敢。”


  說是這麼說,但他的語氣太穩,又淡,讓人揣摩不透真假。


  應隱理智上不信,情感上卻倒戈得很快,像一網蛛絲,是無條件順著商邵的心向傾倒的。


  她纖細的手臂環著胸:“那你進來了嗎?我現在可以來見你。”


  輕熟的聲線,一旦輕輕低低起來,就鋪上了一股曖昧的暗色。


  車窗半降,商邵將手掌輕輕掩住聽筒,男公關走過來,雙手交疊鞠躬道歉:“抱歉,先生,給您增添不便了。”


  商邵沒說話,隻是點一點頭,重新回到通話中:“一分鍾,進車庫。”


  應隱看了眼腕表:“那我回去了。”


  “就差這一分鍾?”商邵帶笑無奈地問。


  應隱“嗯”一聲,真掛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扔進手拿包,又從中將那封信拿了出來。


  會是商邵的親筆信嗎?還是康叔寫的呢,當時那個時間,也許是康叔把兩人未竟的一億合同寄了過來。


  應隱吃不準要不要現在拆開看,心髒突突地跳著,又捏了捏,試圖判斷出是合同還是信紙。


  洗手間門在這時被推開,她嚇了一跳。


  啪嗒一聲,信件掉在地上。


  應隱的慌亂很快被掩藏好,她微笑打招呼:“Tanya。”


  溫有宜俯下身,幫她將那封信撿起,“抱歉,我應該敲門的。嚇到你了?”


  要遞出去時,她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上面,那種優雅的微笑在臉上凝固。


  這世界上也許有很多母親認不住孩子的字跡,但那“許多”裡絕不包括溫有宜。商邵寫得一手好字,不管是硬筆還是毛筆。他的字結構勻稱端正,看上去四平八穩,不如別人龍飛鳳舞,但一折一捺,筆勢有沉鈞之力,筆鋒中盡藏鋒芒。


  這是……阿邵的親筆信?


  溫有宜的目光從信封移到應隱臉上。


  好像什麼事都串聯起來了。


  當初她給商邵物色相親對象,多少漂亮千金,到商檠業嘴裡成了“看不上通通看不上”。


  喝下午茶回來,商檠業一反常態看起了內地綜藝,一看就是耐心十足的一個半小時。愉悅到了嗎?完全沒有,那模樣仿佛在解什麼未知之謎。


  那麼……除夕夜,也是為了她而缺席的。


  可惜他當時電話裡隻說,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姑娘。溫有宜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商邵不是外貌黨,那麼這姑娘便是普通家庭、普通樣貌,但一定擁有美麗心靈、聰慧學識……算了,阿邵喜歡就好……雖然很希望他能找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最好能與柯嶼相當……嗯,不對,相當是相當了,但是關系是不是有點亂……


  溫有宜的腦海裡劃過極度紊亂的意識流,直到指間一空,那封信被應隱接了過去。


  應隱將信放回手拿包裡,正想著說點什麼客套話脫身時,聽到眼前的女人問:“應小姐,是不是跟柯嶼關系很好?”


  應隱怔了一下,酌情而官方地回答:“是,我跟柯老師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我是他的影迷。”


  “啊。”應隱恍然大悟,笑容真心地明媚起來:“我也是。”


  溫有宜站得端莊,聊得很含蓄:“你覺得柯嶼怎麼樣?”


  “我覺得……”應隱一頭霧水,不知道為什麼要在女士洗手間聊柯嶼,“他演技很好,人也很好。”


  “身材不好?”溫有宜稍稍直白地問。


  應隱:“……”


  這就是富婆嗎?果然很直接……


  她謹慎又周全:“我覺得是好的,但不是我的type。”


  溫有宜點點頭,心裡輕舒一口氣。


  應隱一出門,就忍不住給商邵發微信:「柯老師好多富婆粉。」


  商邵興致很淡,出於禮貌關切:「點解?」


  應隱:「這次看秀的客人是他粉絲,還問我覺得柯嶼的身材好不好。她會不會想包養他?」


  商邵:「你這麼有空,不如下來跟我當面聊。」


  應隱換了個對話框。


  應隱:「導演,你的小島哥哥很受富婆歡迎。」


  商陸:「?」


  應隱:「她說他身材好,you know?」


  商陸:「地址。」


  應隱:「麗寧公館。」


  又說:「別這樣,你要相信柯老師暫時還是愛你的。」


  看到麗寧公館這四個字,商陸剛剛豁然站起的身體又定住了,叫了聲明叔,問:“上星期小溫讓我陪她看秀,是在哪?”


  管家明叔答:“Greta的秀,在麗寧公館。”


  下一秒,商陸安穩地躺坐回了沙發中,腳踝搭膝蓋地架起腿,冷笑一聲,對應隱說:「good luck。」


  應隱最後點開柯嶼的對話框。


  應隱:「柯老師,你好大的魅力。」


  屏幕顯示“您的消息已發送,但被對方拒收了”。


  湿漉漉的灰黑色沙灘上,柯嶼赤著腳,卷著褲腿,將什麼螺扔進了紅色塑料水桶裡。今天也是個趕海(並躲避追殺)的好天氣。

潛力新作

  • 深情淺淺談

    周時安和漂亮的轉校生告白那天。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破防,跑來哭鬧阻止。 可一直到告白結束,我都沒有出現。 周時安並不知道,當時我正套著他室友的衛衣,坐在他室友的床上,一臉無辜地問: 「我把你床弄濕了,晚上怎麼睡啊?」 梁聿深移開視線,喉結滾了滾,扔給我一條毛巾。 「去吹頭發,我換好床單你再睡。」

    戲精影帝,在線釣妻

    我是娛樂圈走清純人設的女明星。由於白天太壓抑,我晚上在被窩裡就開始發瘋,看各種戀愛視頻。 還陰陽怪氣地轉發給經紀人的微信小號: 「你看這個場景刺激嗎?我什麼時候可以談戀愛啊? 「這接吻接得我心動了,那吻技賊 6 啊。 「嘶哈嘶哈,我也想嘶哈啊~」 後來,頒獎典禮上,影帝薄祁在更衣間堵住我: 「不是想接吻嗎,這裡夠刺激。」 救命,我轉發錯人了?

    胡三娘子隻想成仙

    "成親三年,我夫君許仁山帶回家一個姑娘。 那姑娘自稱天師門人,她說我是狐妖,還要許仁山休了我。 我問許仁山:「自我嫁入你許家,孝順婆母,教養弟妹,操持家務,未得一日清閒。你真要為了外人的一句話就休了我嗎?」 許仁山不敢看我:「三娘,人妖殊途,你我本非同類,且好聚好散吧。」 那姑娘也說:「胡三娘,你雖是狐妖,可我念在你不曾為惡,今日便放過你一碼,你快走吧,莫要再與許相公糾纏!」 我樂了:我是來報恩的,原本需要報七年,現在才三年就可以走了。"

    無謀而婚

    娘親說大姐知書達理,可嫁宗親侯府,支應門庭。二姐伶俐討喜,可嫁名門望族,開枝散葉。至於我,幹啥啥不行,臉還生得圓潤多汁,配個書生舉子,隻求將來不拖累兩位姐姐便好。 我本深以為然。 可秦王府幼子秦之凡,一等一的功勛之後,卻看上我,將我堵得沒有法子。 「什麼時候跟你爹娘說?」 我嘴唇都快咬破皮,聲音弱的不能再弱:「求你,別逼我了。」 「呵!爺逼你?」秦之凡倔得九頭牛都拉不住,「行!明日就上你家提親。」

  • 離婚後豪門千金不裝了

    老公的白月光回國了,他拿出支票作為補償。 婆婆嘲諷我這隻不下蛋的母雞要滾蛋了。 小姑子和老公的狐朋狗友笑我好日子到頭了。 我嗤笑,直接給首富哥哥打了個電話。 「哥,結婚遊戲不好玩,我還是回去繼承家業吧。」

    落跑小丫鬟

    少爺不懂風月之事。 我身體力行地把他教會。 他從此食髓知味,每晚都要我伺候。 卻在我懷孕後,跟旁人炫耀: 「不過是個下人,玩玩而已,爺以後要玩的女人多了。」 我心如死灰,徹底從府上消失。

    京華

    我跟姐姐出生時,國師說雙生公主不祥。於是姐姐被送到邊疆由舅舅撫養。 邊疆嚴寒,她受不了日日夜夜練武,出逃時被敵軍抓住,淪為低賤奴婢。 而我卻養尊處優深受父皇寵愛,還將跟姜國結親,嫁過去就是尊貴的皇後。 姐姐含恨藏在送親隊伍裡,毒殺了我。 可沒想到我們重生了。 這一次她率先抽了那根代表留下的長簽。 「邊疆的苦也輪到你去嘗嘗了!」 可她不知道,那看似光鮮亮麗的深宮,才是真正的地獄。

    吞吞

    誤打誤撞發現人人稱贊羨慕的校草季茗在宿舍自殘。 他威脅我如果把說出去的話我會很慘。 我:“雖然情景不太對,但是,我現在想要表白的話,你這邊方便嗎?” 手上還拿著帶血美工刀的季茗:“……” “速戰速決。” 我:“知道了。”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