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矮子,還挺神氣。
應隱來不及氣急敗壞,便聽到身後一聲輕笑。
她轉過身,黑色長發被風漫卷。
商邵站在夜下,懷裡捧一束淡色長梗花,配野漿果,用舊報紙包著,像是忽然起興的隨意之舉。
“你的小馬為你背井離鄉不遠萬裡,你好意思讓它吃苦受罪?”
挺浪漫的畫面,怎麼張口就是道德綁架?
應隱撅一撅唇,商邵更笑,挺溫柔地命令她:“過來。”
應隱挨過去,在商邵意味明確的眼神中,聽話又狀似不情不願地圈住他腰。
“不歡迎我?”他低沉了聲問,將懷中花垂至身側,另一手摟住她。
應隱這才用了點力,徹底抱住他。
怎麼辦,她不擅長談戀愛。這件事好像比在名利場上當交際花還難。
商邵牽住她,領著她往房子裡走,又將花交給佣人,讓著水醒好,送應隱房間裡養著。
應隱找準時機:“不用了,我今晚上就得走,下次再過來。”
商邵完全當沒聽到,把她並腿託抱起。
這姿勢熟悉,昨晚上就著這姿勢他幹了什麼,應隱還歷歷在目。她緊張起來:“不要不要……疼……還疼呢!”
商邵失笑出聲:“你在想什麼?我又不是什麼高中生,嘗了一次就沒日沒夜滿腦子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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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隱:“……”
商邵抱她進了書房。
他書房比臥室稍小一些,但也十分空曠,陳設一目了然,屋內的線條都做了打磨,沒有冷冰冰的鋒利感,反而如流水般。
啞光感的白鋪滿天地,莫名有股智慧寧靜的韻味。
商邵抱她在腿上坐下:“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你在這裡先自己玩會?”
“我不玩我要回家準備——”
話沒機會講完,被商邵吻住。
圈坐在懷裡的姿勢太適合接吻,應隱被他吻得暈乎,軟軟地喘了一會,商邵問她:“你要回家幹什麼?”
“我要回家……”
又被吻住。
他好像在戲弄她,但吻得認真。
商邵第三次吻完她,再問時,應隱不回家了:“明天早上再說……”
康叔親自端了紅茶上來的,至門口,沒出聲,識趣地轉身走了,順便體貼地幫他們把門帶上。
應隱赤腳,長腿並著,白襯衫和黑發都被吻得凌亂。他明明無時無刻看著不禁欲,接起吻來卻充滿危險氣息,好像隨時想要侵犯她。
兩人都沒注意到上樓的動靜,直到有一隻屬於少女的手擰開門把,“噔噔——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啊!!!”
商明寶兩手捂臉一聲尖叫,把裡面的兩個人都嚇得一激靈。
天可憐見,她昨晚上硬被康叔趕了回去,今天可是特意過來一解兄妹相思的!
怎麼會!她敬愛的!穩重的!不苟言笑的!可以出家的大哥,怎麼會在書房這種正經地方,抱著一個女人吻得難解難分?!
商明寶深刻記得,那個下午,她一個無憂無慮的細路妹,想窩他書房裡看一場短短三十秒的愛豆直拍,卻被他冰冷無情地單手拎出來丟掉!
那個時候她才八歲!
商邵反應很快,一把將應隱的臉按進懷裡,看清楚是商明寶後,才深沉一呼吸,冷冰冰地說:“出去。”
明寶心裡一抖,眼睛從指縫中漏出來:“大哥,我有一個價值千金的消息,你想聽嗎?”
“……”
商邵懶得理她,安撫地拍一拍應隱的腰:“我妹妹,別擔心。”
“要見嗎?”應隱輕聲問,臉上燒著,十分尷尬。
“你想見就見,不見,我就把她轟走。”
商明寶:“?我聽著呢!”
商邵一記眼刀橫過,商明寶嘴巴一撇,能屈能伸地忍了。她欠了大哥五百萬,不可以任性妄為。
應隱壓了壓心神:“改天好不好?今天不方便。”
商邵尊重她,趕人的話到了嘴邊,卻倏然改了主意:“擇日不如撞日,她不是什麼要緊的人,我想讓你見。”
“不是什麼要緊人”的商明寶,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聽到她大哥說:“過來,我給你介紹。”
應隱心懸到嗓子眼,先是從商邵腿上起身,繼而反復深呼吸,撫平身上寬大的男款襯衣。
換上得體的微笑後,她才轉過臉來。
商明寶的眼神從好奇到吃驚,從吃驚到茫然,最後喃喃道:“哇,大哥哥,你玩好大哦。”
商邵波瀾不驚:“叫嫂子。”
這兩個字一出,商明寶還沒怎麼,應隱先心口一緊,條件反射地拒絕:“不用不用……你好,我叫……”
其實她走到哪裡都不必自我介紹的,但此時此刻,她定一定神,十分認真謙遜地說:“我叫應隱,是個演員。”
商明寶當然認識,怎麼會不認識?她閉上嘴,咽下吃驚:“你好,嫂嫂嫂……嫂子,我叫明寶,明珠的明,寶貝的寶。”
“明寶。”
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是掌上明珠,享盡寵愛。
“也可以叫我babe,babe是我的英文名。”
應隱一怔,笑起來:“babe。”
原來昨天那通讓她吃醋的電話,就是跟她打的。
商明寶本來已經被震撼得神志不清了,透過大玻璃窗,看到外頭一道遠光燈不疾不徐由遠駛近時,才猛然想起來。
她慌不擇言語無倫次滿臉惶恐:“大哥哥五十萬的信息我先預支給你你要記得補給我哦——商檠業已經到樓下了!!!”
第52章
勞斯萊斯的遠光燈破開海邊夜幕,正筆直地穿過前庭草坪,徑自往正門口來。
商明寶話隱剛落,便看到她大哥臉色驟變豁然起身,三兩步就到了窗前。
視線中,勞斯萊斯車速越來越慢,即將打轉方向盤側位泊車。
下颌線隨著咬牙的動作而繃了繃,很顯然,這個男人此刻忍下了一句髒話。
沒時間多說,商邵拽住應隱手臂,一邊將人帶向書房門外,一邊冷靜地吩咐:“家裡房子夠大,你先往偏僻的地方躲一躲——別去外面,我會擔心,他不會待很久,等我安排。”
應隱鞋也沒來得及穿,赤腳跟著他跌跌撞撞,男士襯衣下的兩條長腿就這麼光裸著,任哪個家長看到了,都會覺得兩人不成體統。
樓下,黑色轎車已經泊好了位,司機下車,繞至側面,躬身打開車門。
商檠業從後座邁出,身上穿的還是在集團開會的那一身,西裝革履,衣冠楚楚,器宇軒昂。
他在二十二歲時迎來了人生中第一個孩子,現年五十八,跟林存康的年紀不相上下,但兩人風度顯然不同。
按理來說,商檠業要操心的事務更多,還有五個“不成器”的子女成天氣他,但他保養得當、精神矍鑠,又或許是商家人天然的基因使然,使得他看上去連五十都沒有。
他走了兩步,聞訊的康叔匆匆趕來,臉上是難得一見的緊張:“董事長。”
商檠業“嗯”一聲,徑直問:“他還好?”
康叔不知前情,但依然謹慎而模稜兩可地回:“大少爺很好,此刻正在書房。”
商檠業蹙眉:“不是發燒了,怎麼還工作?”
康叔瞬間了然,咳嗽一聲:“大少爺您是知道的,一刻都不肯放松自己。”
商檠業臉色和緩,但還是冷哼了一聲。
康叔滿腦子都是怎麼拖延時間,但商檠業氣場太強,又明察秋毫洞若觀火,尋常的蹩腳理由隻會讓他懷疑。一時間,康叔隻能喚過一名男佣:“快上去告訴少爺,董事長來看他了。”
男佣得了他的眼色,頷首說一聲“是”,腳步平穩但匆匆。
樓上,應隱已經被商邵拉到了走廊中段。商邵握著她肩,正視她雙眼:“我不能再耽擱了,你自己先待一會兒,等我,好嗎?”
應隱懵懂但正色地點點頭。
商邵腳尖已經調轉,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地多說了一句:“答應我,別亂想。”
等他走了,應隱才想明白,他說的“別亂想”是指什麼。
他是怕她誤會,覺得家長來了,隻能匆匆忙忙躲起來,不是正牌女友的待遇?受了冷落、委屈,覺得難堪?
其實反倒是商邵多想了。
應隱從沒想過要見他父母,尤其是代表權威的父親。
男佣到書房門口時,商邵剛步履匆忙地趕回,隨口一句“知道了”,接著便清了清嗓子,隨他一起到電梯口迎接。
商明寶跟在他身後,聽到她大哥吩咐道:“等下機靈點,知道嗎?”
商明寶坐地起價:“五百萬知道,一千萬努力,一千五百萬賣命!”
商邵深沉瞥她一眼,手指點了下她,像是要批評教育,話出口卻倏然變了:“成交。”
兩人腳步剛至電梯口,電梯就到了。
梯門開,康叔跟在商檠業身後走出。
見了明寶,兩人都是一怔。
康叔不知道商明寶是什麼時候偷偷潛入的,隻能跟商邵不動聲色地交換著眼神。商邵安撫他,讓他稍安勿躁,接著在沉舒一口氣的中途,劇烈咳嗽起來。
“怎麼還咳嗽了?”商檠業問,那份關切被壓在緊蹙的眉後,瞧著像審訊。
商邵把嗓子咳得啞了些,手抵唇回道:“昨天劃船時淋了雨,感冒發燒一起來了。”
商檠業點點頭,又轉向小女兒:“你呢?怎麼也在這裡?”
商明寶隻顧撒嬌:“我……我想大哥了呀!”
“他一個成天上班下班應酬的人,你想他有什麼用?”商檠業一句話聽不出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