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生意……”他頓了頓,垂眸注視她:“應小姐跟幾個人做過?”
應隱一身沒必要的反骨:“商先生是第三十一個。”
商邵看不出喜怒,緩了片刻,隻吩咐她:“以後別做了。”
氣定神闲的,也看不出到底是信沒信。
應隱被按著吃了一通,心想現在總可以起身了吧。誰知屁股剛抬,又被商邵按了回去。
“別動。”
“嗯?”她鼻腔間微弱疑惑的一聲。
“不方便。”
應隱懵懵的,過了會兒,她似乎有些明白過來,遲鈍而下意識地將臉垂下——
商邵沒給她機會,大手撫住她的後頸,一把將她臉按進懷裡。
“別看。”
他堅實的胸膛還在起伏,男性荷爾蒙氣息滾燙地散發出來,突破香水味,像冰面上驀地一座火山。應隱臉色爆紅,隻想連滾帶爬立刻逃開,但商邵的禁錮那麼緊,她根本逃無可逃。
“報紙不是說……”她吞咽一下。
商邵面不改色地說:“被你治好了。”
……誰信啊!
應隱又羞又怒,轉念一想,功能障礙有許多種,那也許他不是不舉,而是……早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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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男人充滿性危險的氣場,和早泄兩個字聯系起來。
她聽話,不再輕舉妄動,小心翼翼地與他保持住微妙的距離。
直到沉默的兩分鍾後,才聽到頭頂沉冷的一聲“好了”。
應隱低著頭,僵硬著肢體從他懷裡後撤:“我、我坐過去……”
雖然邁巴赫的後座是連貫的一道中控,她隻能半跨過去,場面也許不太漂亮。
但這男人的身上,她是一刻也待不住了!
“就這麼坐。”商邵按回她的腰,攬著她的肩。
“啊?”
商邵有些無奈地垂眼注視她:“讓我抱一會。”
他……好像需要她。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一點,她驀地軟下來,剛剛的僵硬尷尬和無處排解的慌亂燥熱,都像揚起的灰塵般,又安穩地落了回去。
“商先生,你很累麼?”她低聲問。
商邵閉著眼眸:“嗯。”
應隱便不再說話,任由商邵抱著她。車子自始至終都停在停車場的僻靜角落,她甚至不知道康叔還在不在車上。
康叔自然是不在的。他早就下了車,指尖擎煙,抽了一支又一支。
他難以想象車上發生了什麼,要如此之久。
但……說難聽點,車身又沒動,連晃都沒晃。
不能再想了,康叔咳嗽了兩聲,純給自己聽的。
他的少爺不是這樣子的人,在車上亂搞女明星這種事,既不符合他的身份,也有損他的格調,他絕對不會幹。
應隱被商邵安安穩穩地抱了幾秒,聽見他問:“擁抱要收費麼?”
好壞,是故意的麼?
“要呢,一千萬……半個小時。”
“讓康叔轉賬給你。”
“接吻不續費麼?”應隱大腦缺氧般地問。
商邵一怔,輕輕失笑一聲:“你想我續?”
應隱臉色薄紅,但口吻若無其事:“有得賺為什麼不賺?”
“嗯,這個似乎比睡後一億賺得更快。”商邵意味深長:“畢竟睡一場,應該不是十分鍾能解決的事。”
應隱被他噎了一下,低聲很窘地懇求:“不要再提這個……”
商邵笑了笑。
很奇怪,他確實覺得沒原先那麼累了。懷中的重量是真實的,他從骨頭縫裡都滲出慵懶的舒適。
“剛剛上車的時候,為什麼說自己難過?”他看向懷中的女人。
其實不算關心,而是某種嘉獎吧。應隱能感覺得出來。
因為她讓他覺得愉悅,所以他嘉獎她,纡尊降貴地問一問她的心情與難處。
她無聲笑了笑,“謝謝商先生關心,但現在已經不難過了。”
商邵眉心的蹙意轉瞬即逝,他平淡地說:“應隱,我從小接受的教育,首要一點就是尊重。不管是私事,還是公事,開心,還是難過,我隻會問一遍,如果你選擇不說,我會默認你不想告訴我,尊重你,不再追問,更不會私底下調查,希望你明白。”
“商先生是在教我,不要跟你玩欲擒故縱、口是心非麼?”應隱的驕傲勁又上來,抿唇一笑:“那我就先謝謝你的尊重了。”
商邵松了手,面露不耐:“下去。”
應隱打開車門,高跟鞋踩得穩穩的,頭也不回砰地一聲摔上——
太用力了!很不禮貌!
她一個轉身,重新打開門,高傲和犯慫的轉換隻在一秒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嚇到您了?”
不遠處目睹全程的康叔:“……”
商邵一手支著額,閉眼蹙眉的樣子十分不友善,沉沉舒出一口氣後,他不耐煩:“我讓你下去,沒讓你下車。”
“好的爸爸。”應隱從善如流認錯極快。
商邵:“……你叫我什麼?”
應隱反應過來,倒吸一口氣:“不是不是,那個……這是我們年輕人……”
“你們,年輕人。”商邵重復她的話。
應隱拍了一下額頭,滿臉悔不當初。
她在說什麼啊!
還是康叔走過來拍拍她肩,好心解救了她:“還是上車吧。”
應隱皺著臉,看向商邵的目光小心翼翼:“我可以嗎?”
康叔搖搖頭,瞥一眼商邵:“可以,他不會生你氣。”
商邵手指不耐煩地點了點中控臺,冷冷問:“還想站在這裡聊多久?”
應隱趕緊繞到另一邊上車。
康叔沒把擋板降下來,但後座的兩人,氣氛已與剛剛截然不同。
空氣感覺凝固到了零下八度。
應隱不知道商邵要帶她去哪兒,也不知道路程有多遠。她那側的玻璃沒有降紗簾,街景流轉變換,深秋午後的陽光,穿行在藍色玻璃樓體間,倏爾隱沒,倏爾刺眼。
她昨晚上和今天的心情都如雲霄飛車般直起直下,又在活動上假面周旋了半天,現在被陽光一晃,隻覺得困意洶湧,眼皮一闔就睡了過去。
邁巴赫的一切都是靜音的,靜謐地開,靜謐地降攏擋板,靜謐地隔絕海風。
安穩的睡夢中,隻隱隱約約聽到人聲。
“應小姐挺可愛的。”一道稍老的聲音。
是誰哼笑了一聲,粵語說了一句“妹妹仔”?像是拿她無可奈何。
等再睜開眼時,窗邊的風景已經隻剩下了海岸線。
綿延不絕的海岸線,蔚藍色的海岸線,漂浮著帆船遊艇的海岸線。
“醒了?”商邵頭也未抬,不知道怎麼發現的。
他戴上了一副眼鏡,正安靜地看著一本書。書名陌生,應隱隻認識作者黑格爾。
他果然是學哲學的?
“我們去哪兒?”
“回家。”
“回……”應隱頓了一下:“是商先生的家麼?”
商邵的目光停在最後幾行,淡淡翻過一頁後,才“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說:“籤完合同後,你也可以當作是你的家。”
應隱沒那麼別扭,吃飽了撐的去糾正他關於家和房子的定義。
她目光轉向車窗外,看了會兒海。
今天天氣好,落日在深藍的浪上熠熠生輝,如鋪灑碎金。遠處有人在玩衝浪,被快艇拖拽著,拖出長長一道白色浪花。
這樣的好景象是感染人的,應隱降下車窗,想要呼吸海邊空氣。
海風湧入,她一時想起商邵在看書,便匆忙地扭過頭去,眸色中似有受驚。
黑發被風吹亂,從她的頸後飄揚起,她不得不用一隻手拂開。
哗啦啦一陣紙張翻動聲,商邵的書果然被她的風翻亂。
“對不起。”她說著,就要升上窗戶。
“沒關系,開著吧。”
啪的一聲,商邵單手合上厚書,繼而將之收入到後座的儲物格中。
應隱的目光一時之間沒有移開。
他不戴眼鏡時,給人以一種高深莫測、琢磨不透的深沉感,冷冽,矜貴,高不可攀,被靠近一步都覺得受寵若驚。
現在戴起眼鏡,卻有一股溫文爾雅的味道,不像什麼董事長、商人,而像是高校的教授,萬年的白衣黑褲,腿比講臺高出一截。上課前,會習慣性地折一段粉筆,一手插在西裝褲袋裡,一邊彎腰看一眼教案。寫板書時站姿散漫,襯衣下的手臂線條利落結實。
商邵勾了勾唇:“你不是說,你不敢看我麼?現在已經超過了五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