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他臉色瞬間就變了,剛才還淡笑著的嘴角,被抿直,眉心蹙著。
程釐就怕他擔心,趕緊說:“同事潑的,所以我才早早回來,就是為了換衣服洗澡。”
高志鶴目前也還算是她同事吧。
程釐也並沒有撒謊,頂多就是避重就輕罷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容祈這才微微斂起表情,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袋子:“弄這麼髒,就別洗了,待會給你買新的。”
程釐啊了下,“待會?”
容祈:“好不容易我們兩個下班都這麼早,去逛街怎麼樣。”
程釐瞬間也來了興趣,“好啊,我去吹個頭發。”
“我來幫你。”容祈直接把手裡的東西扔在地板上,拉著她進了洗手間。
程釐房間的吹風機也在洗手間裡面,容祈直接將她箍在自己和洗手間中間,伸手拉過吹風機,開始對著她的長發慢慢捋著。
程釐原本安靜站著。
直到她抬眸,看向鏡子的自己,隻是沒想到容祈也在此刻抬頭,兩人的視線正好在鏡子裡相遇。
這一刻,兩人都看到彼此眼神裡的震動。
明明是很家居日常的場面,但是伴著轟隆轟隆的吹風機響聲,空氣中彌漫著曖昧。
程釐率先受不了,這讓人心跳加速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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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垂著下眼,但沒想到容祈突然從背後將她抱住,手裡的吹風機垂落,嗡嗡的響聲依舊持續著。
但他並未有下一步的動作,隻是下巴安靜抵著她的發頂。
輕輕揉蹭著。
原本就不算特別大的洗手間,似乎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有種讓人喘不過氣的感覺。
很快,程釐低聲問:“你還想不想去逛街啦?”
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不對勁,又軟又嬌,好像是在撒嬌似得。
差點兒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容祈輕笑了聲,低頭,在她發頂上輕輕吻了下。
這個溫柔又輕軟的發頂吻,讓程釐又心悸了好久。
兩人都算是行動派,說起來去逛街,很快就收拾好準備出門。程釐剛洗完澡,就披著長發,素著一張臉,直接出門了。
好在她本來就皮膚就遺傳了凌老師的白皙細膩,有時候她買錯粉底霜,粉底色號能比她的臉還要黑。
因為他們小區就在市中心,離上海最頂奢的一個商場不算特別遠。
開車十幾分鍾就到了。
在停車車庫停好車子,容祈問:“要不要先去吃飯?”
“這個點,吃飯的人肯定很多,還是光逛街再吃飯吧。”
容祈:“不餓?”
程釐搖頭:“真不餓。”
兩人上了一樓,一眼望過去,全都是各種耳熟能詳的大牌,有些店門口,還有排著長隊,等著要入店。
程釐本來不打算在一樓逛的。
雖然她現在收入不錯,但這種店還是少逛為秒。
之前,她送了凌女士一個香奈兒的包,她別提多快樂,連著給程釐親自下廚做了一個星期的飯。
但這種母愛,程釐也隻能偶爾奢侈一把。
容祈卻看到程釐想要趕緊離開的腳步,直接將她帶進了一家門口並沒有排長隊的店鋪。程釐看了一眼,門口那個巨大的標志。
“這件怎麼樣?”容祈帶著她到女裝部逛了一圈。
他突然伸手,拿了一件有點兒像她之前的那件大衣款式,隻不過是駝色長大衣,大衣口袋和袖口是拼接的羊皮包邊,看起格外別致。
一旁的店員,輕笑著說道:“這段是羊絨羊毛面料,你可以伸手摸一下,手感特別的細膩軟滑。”
哪怕程釐沒上手摸,隻是看看,都能感覺到面料的質感。
“試試,”容祈直接說道。
程釐原本想說不用,但在他的眼神之下,還是接了過去。
隻是一進試衣間,程釐第一時間拿出上面的吊牌。
雖然早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看著上面67000的商標價格,程釐心髒還是忍不住的抖了兩抖。
真好。
這個店明明可以直接搶劫,但它居然還送了一件大衣。
於是她換衣服時,都變得格外小心翼翼。
其實她也並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這種冬天大衣,程釐基本也都是買的四五千。連凌老師都說過,冬天的大衣最重質感,寧願少買兩件,也一定要有版型有款式的。
但是後面加了個零的,她別說買,試穿都是頭一次。
等她走出來,正等著的容祈抬眸,眉梢輕揚,露出笑意。
“我覺得好像不是很合適,”程釐露出微微質疑的表情,表現的並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旁邊的店員,立即說道:“您很合適這件啊,這種廓形大衣,就需要您這種身材又高又瘦的女生穿,而且這個顏色真的很襯皮膚,很顯白。”
程釐還想說什麼,容祈已經走到她面前,認真看了兩眼。
“好看。”
程釐微瞪著眼睛,又聽到容祈毫不吝嗇地說:“很漂亮。”
這人,怎麼該嘴硬的時候,不嘴硬呢。
但凡他少誇一句,程釐都不至於這麼心動。
於是稀裡糊塗之下,程釐就買了兩件大衣,當容祈問她要不要看包時,程釐忍不住說:“我覺得我還是餓了。”
程釐覺得,她跟容祈出來逛街,大概就是一個錯誤。
她怎麼能指望,他不給自己花錢呢。
但今天,一向很能聽進她意見的容祈卻不緊不慢,將她的手抓住,低聲說:“我隻是希望,讓老婆穿的漂漂亮亮而已。”
每次,他喊老婆這兩個字時,程釐都覺得心髒明顯一頓。
那種從脊梁骨,都會升起的酥麻感。
“你當是打扮洋娃娃呢,”程釐不禁低笑了聲,吐槽道。
容祈抬眸:“那你今天,就乖乖讓我打扮一下。”
於是,容祈又拉著程釐,在商場逛了一個小時,程釐第一次發現,原來也有男人不怕逛街的。
之後過了兩天。
這天早上,兩人準備去上班,容祈看著她身上的外套,突然說道:“怎麼沒穿之前買的外套?”
程釐一怔,雖然不是人人都對大牌了如指掌。
但難保公司裡沒有認識這個牌子衣服的人,她不想讓別人闲言碎語。
“不喜歡啊?”容祈了然的點了點頭,順口說道:“那今天我早點下班,我們再去逛一次街,選一些你喜歡穿的。”
“別,”程釐當即打斷,她說:“我很喜歡,我現在就去換上。”
等她換好大衣回來,容祈看著她,俯身湊過來,在她臉頰上親了下,低聲說:“真是好看。”
程釐站在原地,想笑又有些無奈。
突然,她發現容祈是懂得,怎麼拿捏她的。
*
程釐跟溫思再次見面,這次溫思穿著得體溫柔的大衣,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容光煥發,很難想象,她的丈夫此時正在看守所裡拘留。
“你說的對,高志鶴進去之後,終於想起我才是他最能信任的人,他籤了授權合同,讓我可以全權代理股權轉讓。所以你們想要賣掉公司,我可以直接籤字。估計他想著,隻要他不籤字離婚,這筆錢就依舊屬於他。”
這次的溫思坦然而從容,似乎依稀有了當年,在硅谷裡工作時的風採。
對於他們夫妻之後,會怎麼樣,其實程釐並不是很關心。
程釐隻是點頭:“很好,我現在可以跟收購方交代了,希望一切順利。”
兩人並不是什麼熱絡的關系,說完重要的事情,程釐就起身離開。
隻是在走出門口,要說再見時,溫思突然說道:“謝謝你。”
程釐微怔了下:“你應該謝謝決定收購我們公司的那位,畢竟他才是出錢的那個。”
不過在離開之前,程釐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問道:“如果您真的想要感謝我,可不可以告訴我,曝光高志鶴和趙一涵緋聞這件事,有沒有其他人跟你聯手?”
溫思愣了下,許久,她說:“確實有個人。”
程釐:“是誰?”
“我並不知道,隻是有個人,突然給我發了一條短信,說高志鶴出軌,”溫思苦笑,她說道:“其實我自己或多或少是有感覺的,隻是一直不想去相信。但是對方說,可以提供證據。”
“於是我就給他留了一個我的郵箱,對方就把照片發給了我。我並沒有見過這個人,我隻是有一個對方的郵箱。”
程釐想了許久,低聲說:“那你們曝光高志鶴,是特地選在那天的嗎?”
“時間不是我選的,也是這個人發郵件告訴我,狗仔會在那天曝光這個緋聞,如果我想懲罰這兩人,可以一起發微博。”
溫思自嘲的笑了聲:“其實我當時並沒有下定決心離婚,我之所以會發微博,是因為我想那個小三是個明星,我要讓她不得翻身。至於高志鶴,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公眾人物,頂多是被罵幾天。”
溫思是衝著趙一涵去的,小三是女明星,會承擔大部分的火力。
“我確實沒想到,這件事會連累你們公司。”溫思神色很內疚。
程釐想了下,說道:“你能把那個人的郵箱給我嗎?”
溫思:“可以。”
雖然這個爆料人也算幫了溫思,但對方肯定也是出於什麼目的,所以她沒什麼負擔,直接就把對方的郵箱,還有之前發短信的手機號碼,都交給了程釐。
程釐這次親自去了一趟醫院。
任匡剛做完心髒手術,術後恢復的還不錯。
程釐覺得,還是有必要親自告訴他這件事。
“老高真進去了?”任匡沒想到,等待高志鶴的,居然是這個結局。
他當初能跟高志鶴,一起創業,不僅是因為對方業務能力強,也是因為對方跟他是好友,當初在任匡在J大本科畢業之後,也去了國外留學。
隻是他沒像高志鶴那樣,留在美國工作。
他很快回到了國內,進入了大廠,積累了豐富的經歷。
因此當他拉起團隊,準備創業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高志鶴。
當初公司遇到困難的時候,高志鶴並沒有離開,隻是他沒想到對方會背著自己做這麼多對公司不利的事情。想必,也是因為他對高志鶴太過相信,給了他操作的空間。
程釐:“是,啟域科技對收購案的唯一附加條件就是,讓高志鶴離開。”
任匡看著窗外,沉默了半晌。
“就這樣吧,畢竟他確實犯罪了。”
程釐心底倒是毫無波瀾,她不像任匡這樣,對高志鶴有這麼深厚的感情,對她而言,對方差點兒把公司拖入泥潭,得到這種結局,並不算得什麼唏噓。
“收購案的事情,我依舊會交給你負責,我這身體……”
突然,程釐開口說:“任總,您應該知道我和容祈的關系吧。”
任匡一愣。
程釐其實很了解任匡這個人,他並不是那種甩手掌櫃的性格,雖然身體確實很重要,但是收購談判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卻全權放手,讓程釐去談。
並不僅僅是因為相信程釐這麼簡單。
更多的是因為,他猜到了程釐和容祈的關系。
之前程釐生病時,容祈曾經直接向任匡請假,那時候任匡雖然沒有明確問過,但多少也該猜到了。
來接程釐的那輛邁巴赫,她突然的閃婚。
“四億兩千萬,這個收購價格,我不會再提高,”程釐微笑的看著任匡,並沒有惱火對方利用自己的行為,反而輕笑著說:“待收購結束後,你拿到的這筆錢,足夠讓你實現財富自由,在成都開心的曬太陽,看大熊貓。”
任匡苦笑:“程釐,我之前以為我很了解你,但現在發現,好像並不如此。”
“我會維護公司的利益,我也想讓泛海變得更好,但並不代表,我會損害容祈的利益,所以之後哪怕我繼續負責收購案的談判,其他條款或許可以再談,但是這個價格不會再提高。”
雖然生意是生意,但程釐已經感覺到,容祈對她的退讓。
或許,任匡也是認準這點,才讓她去全權負責。
她不想因為自己,讓容祈退步。
因此,她幹脆提前跟任匡說清楚,省得之後,大家因為這件事弄得連最後的體面分別,都無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