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釐之所以不敢說死,是因為未來她不知道誰會成為公司的負責人。
對方肯定也有自己信任的人,韓曉琳的位置會變得尷尬。
但是這些天接觸下來,程釐覺得韓曉琳其實在公司管理這一塊,十分擅長。她的位置不應該隻局限在秘書,哪怕以後有別的人空降泛海,但程釐不介意向容祈,直接推薦韓曉琳。
畢竟韓曉琳是真的有能力。
韓曉琳終於露出驚訝:“我以前一直覺得,您是做技術的,不太懂管理這塊,但是這陣子我覺得您未必比任總差。”
“任總聽到這話,會傷心的。”程釐不禁輕笑。
*
之後的一周,韓曉琳發現整個公司都很平靜,連程釐也是。她本以為程釐從吳珂那裡拿到證據之後,一定會有所行動。
但是她看起來並不是很著急的模樣。
直到這天,程釐直接找到吳珂,“你不是說高志鶴有個手機號碼,隻有你才聯系上,現在給他打電話。”
吳珂這幾天膽戰心驚,聽到程釐這個要求,也不敢反駁。
很快,電話接通。
“珂珂,是公司有事兒嗎?”高志鶴的聲音傳來。
高志鶴雖然人並不在公司,卻讓吳珂幫他盯著公司,有什麼事情,立即給他打電話。這也是吳珂能聯系上他的原因。
“高總,”程釐笑盈盈地打招呼,她說:“我是程釐。”
對面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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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釐:“您可真有心了,人雖然不在公司,卻這麼關心公司。既然您這麼關心公司,不如就由我親自向你匯報,公司的近況如何。”
高志鶴:“你想幹什麼?”
程釐直接說了個地方,笑道:“下午兩點,不見不散。”
隻是在掛斷電話時,程釐提醒說:“如果您不來的話,實驗室那批器材問題,隻怕我得跟警察去談談了。”
說完,她即刻掛斷。
下午兩點。
程釐坐在咖啡廳內,安靜等著。
直到高志鶴出現,她抬手指了指對面:“高總,坐。”
“程釐,你到底想幹嘛?”高志鶴直接問道。
程釐:“你知道公司融資失敗的消息嗎?”
“我也不想的,誰知道我老婆怎麼突然發瘋,”高志鶴氣急,這一陣子他簡直是流年不吉,自從出軌被曝光之後,趙一涵徹底跟他鬧翻。
現在公司又因為他的事情,陷入危機。
他還不敢輕易出現,幹脆消失,想要避避風頭。
“所以你把公司搞成這樣,最後怪在你太太身上?”程釐譏諷道。
高志鶴:“你到底想幹嘛?”
程釐輕笑:“我想讓你滾出公司。”
高志鶴先是一愣,隨後嘲諷地笑了起來:“你算什麼東西,我才是公司的創始人以及股東,你真以為你管了公司幾天,就有了話語權。”
程釐慢條斯理地望著他,輕輕端起面前的咖啡,“你是股東,但是任總才是真正說了算的那個人。要是任總把公司賣了,到時候我們借殼成立另外的公司,你以為你手裡的這股票還值多少錢?”
“隻好我不籤字,你們憑什麼敢。”
程釐微微抬起頭,突然又笑了下:“要是你沒辦法,繼續管這些事了呢。畢竟看守所這種地方,應該很難熬吧。”
什麼看守所?
高志鶴狐疑地看著程釐。
而此刻他抬頭,就看見對面過來一行人,直接走到他們這一桌,其中為首之人說道:“你是高志鶴是吧,現在懷疑你涉嫌職務侵佔,跟我們走一趟吧,配合調查。”
高志鶴震驚地看著程釐,猛地往她面前撲,卻被幾個警察眼疾手快的攬住。
“程釐,你他媽害我,你居然敢害我。任匡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這麼心甘情願的給他當狗。”
程釐緩緩站起來,朝他看去:“奉公守法,維護正義,是我們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我隻是做了我作為一個正義公民該做的事情,把你的所作所為舉報了而已。”
高志鶴還想要撲過來,他竟猛地掙扎開了警察的束縛,伸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潑了過來。
程釐半邊身子都被淋上了咖啡,連帶著黑色長發上,都有咖啡在往下一滴滴的滴落下來。
整個咖啡店,都朝這邊看過來。
顯然大家都不明白,這麼安靜闲暇的地方,怎麼會有警察出現。
很快,高志鶴就被帶走。
正在此時,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她眼睜睜看著高志鶴被壓上警車。
高太太出現程釐面前時候,嘴唇顫抖:“你說的讓我看一場好戲,就是這個?”
程釐看著高太太,“是啊,我給你看了我的誠意,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我們的合作。”
“你瘋了嗎?”高太太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神色冷靜的女人,她聲音顫抖道:“你把我的丈夫送進了看守所,你居然現在跟我提合作?”
高太太對程釐並不算了解。
對她的了解,也僅限於偶爾的公司聚會,知道她就是泛海那個漂亮到過分的工程師。
但高太太看著她渾身都是咖啡漬,還是沒忍住,提醒說:“你還是先擦一擦吧。”
程釐慢悠悠拿起桌上的桌布,伸手擦了下她長發上的咖啡,此刻空氣裡都彌漫著咖啡微微苦而濃鬱的味道。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是一個不忠的丈夫,還有一份過億的股權。”
“該怎麼選,不用任何人提醒你吧。”
高太太愣住。
程釐眼中寒芒微露,那樣犀利而明亮的眸光,直勾勾望過來:“現在高志鶴進了看守所,而我們公司即將要被收購,所以你隻要讓他籤下答應賣出股權的合同。這筆錢就會屬於你,畢竟他要被判刑幾年,誰也不知道。”
如果高志鶴不進看守所,還真的沒人能逼迫他退出公司。
容祈要求程釐想辦法,踢高志鶴出局。
於是程釐直接釜底抽薪,讓高志鶴進了監獄。
現在他肯定會害怕這筆股權真的成為一張廢紙,所以他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高太太。
高太太目瞪口呆的望著她。
她並非普通的家庭主婦,她也是在美國留學的高材生,隻是為了高志鶴和孩子,才離開職場,回家全心全意照顧孩子。
許久,她低聲說:“我的那份聊天記錄,讓你們公司損失那麼大,你為什麼還要幫我?”
程釐神色淡然:“對我而言,你不過就是個被困在絕望婚姻裡的瘋狂女人罷了。你的初衷並不是為了毀掉泛海,所以我沒必要為難一個絕望又瘋狂的女人。”
高太太徹底愣在原地。
隨即,她眼眶泛紅,自從這件事之後,所有的謾罵和嘲諷都向她蜂擁而來。
第一次,有個人告訴她,她隻是個被困在婚姻裡的絕望女人。
是啊,她為什麼會變成一個瘋狂的人。
許久,高太太望著程釐,忍不住說:“有人說過,你是個可怕的人嗎?”
“從未,”程釐微微一笑,微微苦惱道:“反而很多人都說我性格有些溫吞了。”
高太太:“……”
“隻不過是高志鶴這個人,正好踩到了我的底線罷了。”
程釐知道,高太太為什麼這麼說。
她不介意解釋一下原因。
程釐說完,微微彎腰,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慢悠悠地將細白手指上濺到的咖啡,一根一根手指輕輕擦拭,高太太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她擦完。
等程釐將紙巾揉成一團,這才重新看向高太太:“高……”
“溫思女士,”程釐鄭重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高太太再次愣住,這個名字她也許久沒聽過了。
程釐望向她,微微湊近:“那我就……”
她頓了下,溫思的視線一下看到了她眼底。
程釐的那雙眼睛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燒的她心頭又痛又清醒,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獨立又自信的女性。
“靜候佳音。”
程釐在她耳畔,留下這四個字,便直接離開。
作者有話說:
容祈:我想讓姓高的離開公司
程釐:我隻想讓他死
第46章
程釐離開咖啡廳,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她今天穿著一件藍色大衣,剛才在裡面的時候,她隻是敞開了大衣, 並沒有脫掉,結果弄得渾身都是咖啡漬。
外面天色已黑了下來, 冬日裡的上海,黑夜總是來的格外早。
馬車上車流不息,紅色尾燈連成一條蜿蜒曲折的紅色長河, 如果從高空中往下看的話, 肯定會很壯觀吧。
程釐叫了個網約車,也不準備回公司,直接回家了。
她一上車, 司機看著她身上的汙漬, 喲了地一聲喊了出來, 問道:“姑娘,你這身上是怎麼回事?”
“咖啡, ”程釐笑了下。
司機哦哦了兩聲, 替她惋惜說:“怎麼這麼不小心,這衣服不好洗了啊。”
程釐:“別人潑的。”
“什麼人吶,居然朝你潑衣服,你跟他要賠償費了嗎?這麼大面積, 肯定洗不幹淨了。必須得讓這人賠了。”
程釐輕笑了聲,淡淡道:“估計是賠不了了。”
畢竟這會兒, 高志鶴已經被刑拘了, 估計正要去問話呢。
司機一聽:“這人可真沒素質, 你以後離這種人遠點。”
程釐被這話逗笑了, “嗯, 您說得對。”
在路上,程釐就發了個微信,告訴左清清,自己待會不回公司,讓其他人也早點下班。
她又順便給韓曉琳打了個電話。
韓曉琳似乎一直在等著,一接通,她就急急問道:“怎麼樣?”
“人已經被帶走了,之後也可能有人找吳珂問話,你讓她如實說了就是,畢竟錢她沒沾手,”程釐淡淡說道。
韓曉琳點頭:“好。”
不過,很快,她又問道:“任總那邊呢?”
“明天我再跟任總說吧,最起碼先得等溫思,拿到授權書。”
韓曉琳:“溫思,真的這麼做嗎?”
“她還有兩個孩子呢,為母則剛,她會考慮清楚的。”
她打電話時,司機又從後視鏡裡偷瞄了一眼,不過這次很聰明的沒有插話。
到了家裡,程釐就先把外套脫了,直接扔在了地上。
準備待會找個袋子,直接扔掉了。
本來她的大衣就是淺藍色的,不管怎麼處理,這種咖啡漬都會留有痕跡。
她直接鑽進自己房間的洗手間,給自己痛痛快快的全身衝了一遍。頭發她更是徹徹底底清洗了兩遍,這才罷休。
那種滿身都能聞到的濃烈咖啡味道,終於從她身上消失。
程釐從小到大,就被人稱贊性格文靜溫和。
基本沒跟人發生過爭執,更別說這種,兜頭被潑了一身咖啡的事情。
她洗完澡出來,毛巾搭在身上,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從房間裡找了個袋子,準備把脫下來的毛衣和褲子都扔掉。
她剛把別的髒衣服收在袋子裡,打開房門,準備去拿客廳的大衣。
就正好跟剛回家的容祈,撞了個正著。
兩人四目相對,程釐心底一怔。
他怎麼今天下班這麼早?
同樣奇怪的,還有容祈,他朝程釐看了一眼,上前,彎腰將她地上的大衣撿起來,輕笑著問道:“今天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但話一問完,他就看見大衣上的汙漬。
容祈立即伸手,將大衣攤開,看到整個半邊身,都是黑褐色的汙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