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培吉也不堅持,立刻便應了下來:“下官定會轉達侯爺的意思。”
姚培吉還沒回到京城,關於容瑕寧可不要親王爵位,也要確定陛下與太子安全的消息傳遍了好幾座州縣,甚至連京城的人也知道了。
有人誇容瑕不為權勢折腰,也有人誇容瑕忠誠,也更加坐實了蔣洛皇位來路不正。
“他造反還造出美名了?”蔣洛聽到這些傳言,差點連心頭血都氣了出來,“去告訴京兆伊,若是京城裡有誰胡言亂語,直接押入大牢。”
“陛下,此事不可,”一位還有點腦子的奸佞道,“若是真是照這樣做,在百姓眼裡,隻會變成我們心虛。”
蔣洛忽然沉下臉,“若是太上皇病逝了,自然就沒有人吵著要見他了。”
其他幾人皺了皺眉,如今陛下已經皇位到手,太上皇也被軟禁起來了,弑父可不是好名聲,這事……隻怕是做不得。
他們不敢直說,隻好以沉默來表達他們的態度。
蔣洛最煩他們一言不發的窩囊模樣,罵了幾句後便讓他們退下了。
他在殿內想了很久,回想起雲慶帝偏心太子的那些行為,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招來雲慶帝身邊的太監王德,把一包藥交到王德手裡。
“父皇最近睡眠不好,頻頻心悸對不對?”蔣洛神情陰沉的看著王德。
王德跪在地上不說話。
蔣洛頓時火起,起身就像踹他一腳。這個時候一個太監連滾帶爬跑了進來。
“陛下,不好了!”
“容瑕打到京城裡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龍蝦:我一般不發脾氣,發脾氣就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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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兵臨城下,國將不國, 奸佞們惶惶不可終日, 後宮女子悲戚連連,為自己看不見的未來哭泣。
亂世中的後宮女子, 生死不由自己,皇帝寵愛她們,她們變得幾日風光,待皇帝厭棄她們, 她們又無子嗣時, 唯有任人踐踏。
謝宛諭看著宮人們驚惶不定的模樣, 柳眉倒豎:“都在慌什麼, 慌又有什麼用,若是容瑕打進來, 你們老老實實待在屋子裡, 不要亂跑, 別起其他的心思, 以容瑕的性格,必不會要你性命。”
“賤人!”蔣洛忽然從門外大步走了進來,他一巴掌打在謝宛諭的臉上,表情猙獰:“你就這麼盼著朕輸?”
蔣洛這一巴掌打得極狠,謝宛諭整個人被打翻在地,瞬間臉便紅腫起來。
“娘娘,”謝宛諭的貼身宮女撲到謝宛諭身邊,轉身朝蔣洛連連磕頭,“陛下開恩,陛下開恩。”
“當年若不是父皇逼著朕娶你,朕又怎麼會看上你這樣的女人?”蔣洛又上前踢了謝宛諭兩腳,轉身怒氣衝衝地離開。
宮人們噤若寒蟬地目送蔣洛離開以後,才七手八腳地把謝宛諭從地上扶起來。
謝宛諭扶著紅腫的臉頰,低沉地笑出聲來,仿佛這是一件十分暢快的事情般。
“娘娘,”貼身宮女聽著這個笑聲有些害怕,“您怎麼了?”
“沒怎麼,我心情好得很,”謝宛諭吃吃地笑出聲,“伺候我洗漱,我要去陪一陪太後。”
她雖沒有正式的封號,但是在太後面前,後宮所有妃嫔都不如她有臉面。所以盡管蔣洛對她萬分不滿,可是隻要太後在一天,他就拿她沒有辦法。
謝宛諭心裡清楚,這是太後有意在保她的命,不然何必讓整個後宮都知道這些。實際上太後不喜歡她,或者說太後不喜歡她,也不喜歡太子妃,隻因為太後是一個好人,不忍心她們這些後宮女人受罪,才不得不這般做戲。
謝宛諭不明白,為什麼太後會養出蔣洛這樣的兒子。
或許是隨太上皇更多一些?
京城的城門外,東南西北四道大門各有將領帶兵攻打,東邊容瑕,南邊班婳,西邊杜九與趙仲,北邊是石晉與容瑕的幾位幕僚。
“石晉,你竟然真的反了,”站在北門城牆上的將軍不敢置信地看著騎在馬背上的石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石晉見到此人驚駭的表情,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幕可笑極了,這些人明明知道他沒有叛變之意,卻在蔣洛迫害石家滿門時裝死不吭聲,現在見他帶兵攻打過來了,才故作驚詫。
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呢?
他石晉如今根本不稀罕。
“陳將軍不必如此驚訝,暴君斬殺我的父親,迫害我的家族,不是早已經認定我已經叛變了?”石晉抽出身上佩戴的武器,“君要臣反,臣不得不反。”
陳將軍心中一顫,石家現在的下場不可謂不慘,石晉有如此反應,也不能怪他,怪隻怪陛下聽信讒言,寒了將士的心。
若不是陛下失去了民心,容瑕帶的反叛大軍,又怎麼會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裡,從中州打到京城。
民心沒了,蔣家王朝的江山,也將沒了。
陳將軍回頭看著身後的將士們,心中泛苦,他如何忍心讓自己的將士死在自己人的手裡,可他的家人全在暴君手裡,若降則他全家人的人頭落地,可若是拼命苦戰,惹怒了容瑕,待城破之時,他亦無葬身之地。
這讓他如何做選擇?
“陳將軍,我家主公清君側,反亂政已是大勢所趨,你為何要螳臂擋車,做無謂的掙扎,”石晉並不急著攻城,“難道你想跟昏君一條路走到黑,再回回頭之路?”
“陳將軍一腔忠君熱血,石某心中明白。但石某隻想問將軍一句,你對得起天下百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如果杜九在場,一定會覺得這段話有些熟悉,因為容瑕當初問石晉時,也說了類似的話。
陳將軍的手扶著城牆,竟下不了射箭的命令。
石晉這邊是相互膠著,容瑕那邊面對的是名老將,這位老將發須銀白,站在城牆上不說話,不發命令,仿佛城門外的容瑕根本不存在一般。
“主公,這是什麼意思?”容瑕的副手不解。
“沒什麼意思,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要動手。”容瑕知道這位老將,曾是班家的舊部,後來班元帥受傷以後,這位老將在軍中的威望便越來越高。據說班元帥在軍中的時候,他並不太受重用,所以這麼多年,這位老將與班家一直沒什麼來往。
班家這些年與武將們一直沒怎麼來往,在外人看來,那就是人走茶涼的常態,並沒有什麼讓人難以理解的地方。
但是在容瑕看來,這杯茶涼得太快了,快得讓容瑕懷疑,這都是做出來讓雲慶帝看的。
南門,班婳騎在高大的白馬背上,陽光照到她身上,銀色鎧甲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守在城門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他們打得丟盔棄甲的長青王,另外一個人倒是讓班婳有些意外,謝家與蔣洛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蔣洛還讓謝啟臨來守城門,可見京城裡確實已經無人可用了。
“我的乖侄女,身為姑娘家為何不躲在屋子裡賞賞花,聽聽曲兒?偏偏要來這屬於男人的戰場,我怕血腥味太重嚇著你,”長青王身著親王袍,臉上還帶著輕佻之色,“可見容瑕待你並不好,不然他怎麼舍得你來這種地方?不如快快投降,讓表叔來疼你。”
站在一邊的謝啟臨聽到這話皺了皺眉,長青王這話也太過了。
長青王卻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不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馬背上銀甲女人:“若你不聽表叔的話,表叔也隻能教訓教訓你了。”
“表叔幾個月前才我們打得丟盔棄甲,倉皇逃竄,這才過多久表叔就忘了?”班婳冷笑,“表叔年紀輕輕記性就這麼不好,讓晚輩很是為難,今日隻有讓表叔在見識一下幾個月前的事情,您才能想的起來。”
長青王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這件事對他而言就是恥辱,班婳舊事重提,無疑是火上澆油,顏面掃地。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看見沒有,一般話本裡面的反派都愛說這句,”班婳對左副將道,“記住,以後上戰場千萬不要說這句話。”
“為什麼?”憨厚的左副將老老實實地問,“這句話有什麼不對?”
“因為一般說這句話的人,最後都輸了,”班婳拿過右副將舉著的銀槍,“說過這句話的人,都會受到戰場之神的詛咒,不會獲得勝利。”
“還有戰場之神?”可憐的左副將信仰在搖搖欲墜。
“當然,”班婳抬了抬下巴,“不然你等著瞧。”
“你廢話什麼,將軍說有,肯定就有!”無條件信任班婳的右副將狠狠拍了右副將一下,堅決不讓他質疑將軍的話。
班婳笑了一聲,抬頭打了一個手勢:“兄弟們,隨我上。”
“是!”
這聲吼氣勢猶如猛虎下山,直衝雲霄。
“二位將軍,南門那邊打起來了。”
一位小兵跑到杜九與趙仲身邊,匯報著另外三方的動向。
“竟然是班將軍最先動手?”趙仲驚訝了一番,“我還以為會是石先生那邊。”
以石晉與朝廷的血海深仇,應該最先忍不住動手的。
“南門守城的是誰?”杜九問報訊的小兵。
“是長青王與謝啟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