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見諒,我等見殿下隻帶著幾個太監進山,擔心您出意外,所以就多事跟著進來了,”周常簫是聽說過二皇子打斷班婳手臂這個傳言的,擔心二皇子又發瘋,便先開口道,“請殿下明察。”
他們這麼多公子小姐在場,要說跟蹤就太過了,這個鍋他們不會背,二皇子也沒本事讓他們硬背鍋。他們是紈绔,不是笨蛋,二皇子可不是陛下或是太子,還沒這麼大的本事來指鹿為馬。
再說了,他倆一個即將成婚的新郎官,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在這荒郊野外做什麼,有什麼不能看的?這林子又不是皇家禁地,他倆來得,他們便來不得了麼?
“哼。”二皇子冷哼一聲,伸手指著班婳,“周常簫你給我讓開,班婳,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我腦子有病?你竟敢以下犯上,究竟有沒有把皇家看在眼裡?”
“今日乃是殿下大婚之日,但你卻與其他女人在密林中幽會,這事一般正常人幹不出來,”班婳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腦袋,“你若是覺得我說得不對,可以把今日之事上報陛下或是娘娘,臣女甘願受罰。”
“你!”蔣洛不敢讓雲慶帝知道這事,更不敢讓母後知道。若是母後知道他竟然這麼做,不僅他要受罰,恐怕連飛仙也要受到母親厭棄,所以他不敢賭這個可能,所以這口氣竟隻能忍下了。
“郡主,我想你可能誤會了,”石飛仙勉強笑道,“我跟二皇子殿下隻是碰巧遇見。”
“石小姐不必跟我們解釋這種小事,”班婳搖了搖食指,顯得十分好說話,“隻要二皇子妃相信你就好了。”
石飛仙面色微變,隨後陪笑道:“隻要諸位不誤會我,二皇子妃自然也不會產生什麼誤會。”
這是讓他們不要亂說話的意思?
幾位紈绔挑了挑眉,他們長這麼大,什麼時候講理過?什麼時候別人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石小姐乃是大業第一美人,別人傾心於你也是正常,”一位與石飛仙有過節的貴族小姐捂嘴笑道,“這不怪你,我們都明白。”
自從艾頗國王子把班婳錯認為第一美人以後,石飛仙這個大業第一美人就成了笑話,石飛仙自己也不再想聽別人這麼來稱呼她,隻要一聽到“第一美人”,她就會想起當日在宮殿外受到的奇恥大辱。
紈绔們齊聲笑起來,這些笑聲就像是巴掌扇在石飛仙的臉上。
石飛仙與這些紈绔們沒有多少交情,她覺得這些人是自甘墮落,諸多瞧不起。而紈绔們亦覺得石飛仙、石晉之流為人做作虛偽,不過是假正經。兩邊人互相不感冒,平日也玩不到一塊。
現在石飛仙做出來的事情,在他們看來那就是挖好友牆角,是他們這些紈绔最不屑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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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二皇子哪裡能眼睜睜看著這些紈绔欺負石飛仙,沉著臉道,“你們說話,不必這般陰陽怪氣。”
幾個紈绔翻了白眼,雖然沒有直接跟二皇子吵,但是仍舊用眼神來表達他們不屈的靈魂。
“殿下,”班婳淡淡地看了石飛仙一眼,“謝小姐今日乃是你的新娘,你現在該回宮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本殿下還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二皇子嫌惡道,“你一個訂了親的女人,就該好好待在家裡,等著男人來娶你,別到時候又被人退婚,這次可沒有人來幫你找個好男人嫁了。”
石飛仙下意識覺得這話有些不太好,以班婳的脾氣,二皇子這話隻怕要惹來麻煩。
班婳幽幽地看著二皇子:“是啊,臣女的祖母已經遇刺身亡,大約二皇子殿下對這個結果,是很失望的。”
二皇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班婳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石飛仙卻明白了過來。
班婳這是暗指二皇子對德寧大長公主幫陛下擋下刺客一舉不滿,身為皇子,他為什麼要對這事不滿,難道他在盼著陛下死?
這個罪名誰也背不起,尤其是皇子。
石飛仙轉頭看二皇子,見他竟還沒有反應過來,張了張嘴,想起自家是支持太子登基的,便裝作什麼都沒有聽懂,默默地低下了頭。
“殿下!”近身伺候的小太監著急地看著蔣洛,這時候你不說話,就等同於默認啊!
蔣洛疑惑不解地看了眼神情焦急的太監,瞪著班婳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臣女並沒有什麼意思,二皇子你自己明白就好,”班婳淡淡地對二皇子福了福身,“既然殿下是與石小姐有事商談,並不是孤身在外,我等也就放心了,告辭。”
蔣洛一直都不明白,班婳長得也算不錯,為什麼就這麼不討人喜歡呢?
從小就這樣,明明他跟班婳年齡更接近,可是她卻喜歡黏著太子。再後來太子娶妻了,班婳便不太愛到後宮來了,即使進宮,也隻是見一見父皇與母後,便再也沒有私下與他們來往過。
以至於他總是覺得,班婳這樣的女人,天生骨子裡就知道討好誰,忽視誰。隻要他與太子在,班婳便懂得討好太子,因為她從小就明白,太子比他更尊貴。
這種對班婳的討厭從蔣洛年幼時便養成了,後來他長大可以自己出宮了,認識了不少女人,才知道世界上並不是所有女人都像班婳那樣。石家小姐性格溫婉,善解人意,即使路邊的小乞兒都能引起她的憐憫心,她就像是最溫暖的春水,讓他整個人都柔軟起來。
他有多討厭班婳,便有多喜歡石飛仙。因為石飛仙所擁有的,都是班婳不曾有過的。
見班婳提出要走,蔣洛冷笑一聲:“本就是多事之人,早些滾吧。”
在場眾人聞言皺了皺眉,他們都是貴族出身,就算是再沒風度的紈绔,在面對女兒家的時候,也要有意保持幾分斯文,二皇子竟這麼對女兒家說話,實在是……
原本他們還覺得二皇子摔斷了福樂郡主手臂有些誇張,現在看來,傳言恐怕不是假的。
“殿下,臣女可不會滾,”班婳似笑非笑地看了石飛仙一眼,“早有鳩佔鵲巢一說,不知石小姐是什麼?”
石飛仙面色一變:“郡主,請注意您的措辭。”
“石小姐這話說得可真奇怪,我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麼?”班婳笑著鼓掌道,“我一直覺得石小姐是個難得一見的奇女子,能與謝家二公子暢所欲言,成為知己好友,也能與二皇子殿下……惺惺相惜。對了,還能對成安伯心有千千結,似語又無言,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
“謝二公子?”眾人驚訝地看著班婳,這裡面還有謝二公子的事情?
班婳是個愛玩的活潑性子,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有個特性,從不輕易說哪個女兒家的壞話,她若是不喜歡誰,便直接說她與這人性格不合,多的話卻不會隨便亂說。
她現在能當著石飛仙的面說這些,可見事情是真的發生過。
“你、你不要胡說八道,”石飛仙聲音尖利道,“班婳,你別逼我。”
“石小姐真有意思,去年謝二公子在給你送詩集回來的路上,摔壞了眼睛,結果沒過幾日,流言竟變成了我克夫,”班婳攤手,“他謝啟臨與我解除婚約都兩年了,這算哪門子的克夫,他算我什麼夫,你說這有沒有道理?”
石飛仙被班婳氣得渾身發抖,她嘴硬道:“你胡說八道,我根本不知道什麼詩集。”
“你究竟知不知道,老天爺清楚,你清楚,還有送詩集的謝二公子清楚,”班婳輕笑一聲,“對了,不知道謝二公子有沒有跟你說,他送你的這本詩集手抄本,原本是從我班家得去的?”
石飛仙怔住,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合適。
“郡主,”謝啟臨從林子外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石飛仙,對二皇子與班婳行了一個禮,“往事已成風,請郡主不必再提。”
“你算什麼東西,你叫我姐不提就不提?”班恆翻個白眼,“臉這麼大,三個面具都裝不下。”
班婳笑了笑:“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連一個僻靜的竹林都這麼熱鬧。”
“謝啟臨,你的眼睛真是給石小姐送詩集回來的途中摔壞的?”蔣洛是個男人,即便他現在要成婚了,也不想要自己喜歡的女人與其他男人有曖昧的關系。
謝啟臨對蔣洛拱手道:“殿下,您該回宮了。”
他來這裡,不是跟蔣洛為了一個女人爭吵,而是為自己妹妹鳴不平的。他看了眼蔣洛身邊的石飛仙,平靜得就像在看一個沒什麼交情的陌生人。
“急什麼,吉時不還沒到麼?”蔣洛不耐煩道,“你先跟我說說,你究竟有沒有給石姑娘送詩集?”
石飛仙看著謝啟臨,滿臉蒼白,眼裡帶著祈求。
謝啟臨移開自己視線,緩緩道:“沒有。”
蔣洛松了一口氣,他轉頭對看向班婳:“你為何要抹黑石姑娘閨譽?”
“殿下,我一個女人怎麼能抹黑她的閨譽?”班婳嘆口氣,“您這個準新郎,與她在這密林中見面,才是抹黑石姑娘閨譽啊。石姑娘如天上明月般皎潔,怎麼會與自己好姐妹的丈夫幽會,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石飛仙聽到這話,心裡對班婳恨得咬牙切齒,可是她心裡清楚,她現在越說話,就越容易被抓住把柄。她不明白,當初謝啟臨給她送詩集這件事,隻有她與謝啟臨知道,班婳從哪打聽到的?
難道是他們身邊的下人管不住嘴巴?
班婳這話,逗得不少人都笑了起來。是啊,石小姐這麼美,這麼出塵,這麼講規矩,又怎麼會與一個今天就要成婚的男人拉拉扯扯,尤其是新娘還是她的好姐妹。
“郡主……”
“閉嘴!”班婳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她嘲諷地看著謝啟臨,“我看到你就覺得惡心,別跟我說話。”
謝啟臨唇角顫了顫,沒有說話。
“身為男人,你無能。作為人子,你不孝。作為兄長,你……”班婳擺手,“算了,我都懶得說你,反正我弟若是你這種男人,我早就一腳踹走他,免得他在外面丟人現眼。”
班恆:?
“姐,”班恆狗腿地蹭到班婳身邊,“我可是一直都乖乖的。”
班婳拍了拍他的頭頂:“嗯,所以我沒有踹過你。”
謝啟臨沉默良久,對班婳深揖道:“郡主,對不住。”
他終究對不起她,這是改不了的事實。
蔣洛覺得今天這事有些奇怪,他隻是出來散散心,巧遇石飛仙,但是事情的發展好像有些不對勁。
謝啟臨這副被班婳怎麼嘲諷都不還口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情發生的樣子。還有班婳剛才說石姑娘與謝啟臨、成安伯的那些事,真的是她在撒謊?
成安伯可是班婳的未婚夫,班婳應該沒必要拿自己未來夫君來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