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是玩累了,困了。
殷蕙在次間裡繞了三四圈,再一看,衡哥兒已經睡著了。
魏曕挑開簾子,用眼神示意乳母進來。
乳母抱走衡哥兒後,殷蕙不由地捶了捶右邊的肩膀,朝魏曕道:“衡哥兒長得快,我都要抱不動了。”
魏曕看看她輕輕捶打的手,道:“下次直接叫乳母進來哄睡。”
殷蕙又不願意了:“衡哥兒想我,我也想多抱他一會兒。”
魏曕再也無話可說。
兩人進了內室。
魏曕飯後就洗過臉了,率先坐到床上,看她慢條斯理地洗手淨面通發,午後的陽光照亮了半間屋子,穿著一件紅緞夾袄的女人一會兒走到光線中,一會兒又回到暗處,為這安靜的屋子添了一份靈動與生氣。
終於,她朝床邊走來,白皙纖長的雙手繞著胸前一縷長發。
“您怎麼一直看著我?”
殷蕙自然早就察覺了他的注視。
魏曕將人拉到懷裡,鼻子貼上她的後頸:“月事又該來了?”
殷蕙聞言,半是嘲弄半是揶揄地道:“您記得可真準,就這幾日吧。”
既然如此,魏曕便不再浪費時間。
帳子裡升騰起熱意,殷蕙此行收獲不小,既知道殷蓉要嫁誰了,過繼殷阆的事也得到了祖父的首肯,心情輕松下來,身子也更放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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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您對我家裡的事感興趣嗎?”
事後依偎在一起,殷蕙軟綿綿地問。
魏曕沒什麼興趣,但她既然主動提了,他聽聽也無妨。
“什麼事?”
殷蕙:“兩件事,第一件,我堂姐的親事快定下了,男方是香河縣的知縣大人,第二件,祖父可能要把我一個堂弟過繼到我爹名下,不過能不能辦成還說不準,祖父叫我先別透露出去。”
第一件與她完全無關,魏曕絲毫不放在心上,倒是第二件……
“怎麼突然想到要過繼了?”
“二叔二嬸待我不是特別親,祖父怕將來他走了,家裡連個歡迎我回去的人都沒有。”殷蕙勾著他的手指道,也是趁此機會讓魏曕清楚她與殷家二房的關系。
魏曕目光一沉。
殷景善、趙氏夫妻倆做過什麼好事,他亦知曉。
當時殷聞已經決定把二小姐嫁給他了,坊間突然出現幾則詆毀殷二小姐的流言,目的便是觸怒燕王府,誘使燕王府要求殷家換個小姐出嫁。
父王也的確問過他要不要換一個。
魏曕不換。
左右都是商家女子,娶誰他都會淪落成其他皇親國戚乃至世家子弟口中的笑柄,那他寧可娶一個父母早亡的孤女,也不想再多一對兒愚蠢自私的嶽父嶽母。
至於妻子美不美,魏曕從始至終都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大婚當日掀開蓋頭,他才發現殷二小姐確實美得不似凡人,怯生生地望過來,倒叫他不忍遷怒於她。
“你那堂弟品行如何?”魏曕握住她的手問,“若是像你二叔,不過繼也罷。”
殷蕙笑了:“我二叔二嬸待他不親,所以他也沒有沾染夫妻倆的市侩,才十四歲,好好栽培幾年,興許能成材。”
魏曕:“終歸隔了一層,那邊的事你不要太費心,照顧衡哥兒要緊。”
殷蕙:“這您放心,在我這裡,誰也越不過咱們兒子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三爺:……你好像話裡有話。
蕙蕙:您自己品。
第26章
燕王府裡的年味兒越來越濃了。
燕王忙碌了一年,臘月最後這幾日也終於清闲了下來。
不過燕王休息的方式也與別人不一樣,沉迷後宮是不可能的,就沒有哪個女人能把燕王長時間地留在後宅,相反,燕王準備帶上五個兒子,騎馬前往平城北郊的虎嘯山狩獵。
燕王好武,騎馬狩獵便是他愉悅自己的方式。
“父王也真是的,好好在家休息不行嗎,這麼冷的天,滴水成冰,獵物都賴在窩裡不願出來,誰給他獵?”
黎明時分,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二爺魏昳賴在被窩裡,雖然醒了,卻不想起來。
紀纖纖推他:“說這個有什麼用,你還能不去是怎麼的?趕緊起來,遲了還要挨父王數落。”
魏昳往被窩裡縮得更深了。
紀纖纖拿腳踹他:“你武藝不如三爺,總比大哥強,到時候拿個第二名,也在父王面前露個臉,這幾個月父王看咱們處處不順眼,咱們趕在年前翻翻身。”
魏昳不動。
紀纖纖:“你再耽擱,等會兒沒功夫吃早飯,餓著肚子馬都騎不動,想挨父王的鞭子是不是?”
魏昳眨眨眼睛,終於認命地坐了起來,見紀纖纖馬上將被子往她那邊扯,魏昳一笑,突然抓起被子跳下床,要冷夫妻倆一起冷。
紀纖纖氣得大叫,跳下來跟他搶被子。
澄心堂。
魏曕比魏昳自律多了,醒來後看看天色,一會兒都沒耽誤,靜悄悄下了床,抱起衣裳去外面穿。
殷蕙還是醒了,揉揉眼睛故意弄出些動靜來,再軟聲道:“要我伺候您嗎?”
其實換成上輩子,這都不用問的,她早跟著他爬起來了。
魏曕不知道她腦海中的上輩子,可他記得七月之前的殷氏,除了懷孕坐月子那段時間,其他時候,但凡他宿在後院,每日早上殷氏都會與他一起起床,他洗手她便拿著帕子在旁等著,他看眼茶壺,她馬上就會倒茶。
魏曕並不需要她那樣,說過一次,她大概當他在客氣,殷勤依舊。
如今,她自己改了,卻又來跟他耍小聰明,裝體貼。
“為我梳頭吧。”他應道。
被窩裡的殷蕙:……
她就該一直裝睡!
魏曕一邊穿衣等著,看她是不情不願地爬起來,還是膽大包天地賴掉。
殷蕙採用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裹著被子坐起來,朝外嘟哝道:“您把梳子拿過來,我在床上給您梳。”
魏曕系好腰帶,去她的梳妝臺找到梳子,再提燈走進帳中。
床上的她像個粽子,從脖子到腳都裹在被子下面,隻露出腦袋,與一頭凌亂的長發,燈光照亮她紅撲撲的臉,天生麗質的人終究佔了便宜,什麼邋遢樣也都是美的。
魏曕將梳子遞給她,轉身坐到她面前。
殷蕙試了試,怎麼樣都得放下被子才能方便動作。
無可奈何,她隻好將被子掖在腰下,放開兩條胳膊幫他梳頭。
打哈欠的時候,梳齒不小心扯到他一根頭發,她察覺力道受阻的同時,魏曕吸了口氣。
殷蕙趕緊松了力道,再彌補般替他揉了揉腦袋:“您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魏曕猜她還不至於膽大如此。
梳好頭,魏曕轉身,看了她一眼。
殷蕙笑了笑:“天冷,您別忘了披上大氅。”
魏曕便走了。
燕王府四處還一片漆黑,魏曕一個人用了早飯,披上大氅,帶著長風走出了澄心堂。
夜色如墨,天上繁星點點,有的黯淡,有的明亮引人矚目。
兄弟五個出門的時間差不多,路上遇到彼此,再一起去勤政殿等候燕王。
天微微亮時,父子六人帶上護衛隊,快馬加鞭地去了虎嘯山。
駿馬跑得快,無風也起了風,魏昳隻覺得自己的臉都要僵掉了,耳朵更是早早沒了知覺。
“冷嗎?塞外的風更冷,你們幾個從小養尊處優,都沒吃過真正的苦頭。”
燕王一馬當先,跑著跑著,回頭看看兒子們,很是鄙夷地道。
“都是託父王的福。”魏昳拍馬屁道。
燕王哼了哼。
一行人到達虎嘯山腳下,天也亮了,他們來得早,馮谡與三千兵馬更是昨日就來了,早早將虎嘯山搜了個遍,再在四周包圍起來,杜絕刺客行兇的可能。
燕王點了最小的兒子五爺魏暻同行,大的四個分別出發,晌午再在山腳下匯合。
每位爺都隻能帶一個護衛、兩個負責搬運獵物的。
魏曕出發前,瞥見護衛隊裡的馮騰悄悄朝他比劃了一個手勢,讓他去西山。
馮騰昨日跟著馮谡來這邊巡山,肯定摸清了一些獵物出沒的位置。
可魏曕不想作弊,進山不久,他就往東邊去了。
倒是魏昳,同樣注意到了馮騰的手勢,笑著去了西面。
晌午匯合時,魏曕隻打到兩隻野兔,與魏暘的收獲差不多。
魏昳竟打到了一對兒大狐狸,還從狐狸窩掏出兩隻小狐狸,關在籠子裡,活蹦亂跳的。
燕王總算誇了誇他:“老二今日運氣不錯。”
魏昳笑道:“兒子是佔了三弟的便宜,馮騰都給三弟指明方向了,三弟不願取巧,兒子就偷了回懶。”
父王明察秋毫,魏昳可不信馮騰的小動作能逃得過父王的眼睛,與其貪功,不如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