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將她的神態收入眼中,程越霖挑眉輕笑,修長的指節輕輕晃了下:“就上次,在客廳那兒抱著我哭。”
原來說的是爺爺去世那晚。
“哦,那時候沒注意。”
阮芷音松了口氣,繼而又想到了那天他安慰她時說過的話。
這麼想想,程越霖對她其實也是有些親近的,自己應該不是毫無機會。
程越霖端視著她細微的表情,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眼神不露聲色。
片晌,瀟灑起身:“成,我去試試。”
——
事實證明,阮芷音挑衣服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那件大衣非常合身,也很襯程越霖的氣質。
於是自然沒了換貨的必要。
下午,阮芷音化了淡妝,換上件清涼的薄裙出了門。
到了和閨蜜們越好的咖啡館後,立刻遭受到其餘兩人震驚的拷問。
“音音,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程越霖的?!”
她們倆昨天才剛見過面。
早晨看到消息後,葉妍初百思不得其解,阮芷音為什麼會一夜之間起了追求程越霖的心思。
阮芷音也有幾分赧然,握著咖啡杯,輕輕蹙眉:“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發現……自己面對他時的心態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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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隻是想跟程越霖客氣得好好相處,可是現在,似乎已經並不滿足與那種‘好好相處’的狀態。
不知不覺間,對他放下了防線。
然後又不幸察覺到……她居然也會對一個人見色起意。
這種感覺,阮芷音也是陌生的。
葉妍初聞言,目光中透著疑惑:“那你現在面對程越霖那個臭脾氣,就一點也不生氣?”
她知道,高中時阮芷音總是煩惱於程越霖的無賴脾氣,經常被對方氣到。
“還是會啊。”阮芷音笑著點頭,繼而道,“但是生氣之餘,偶爾也會覺得……他的龜毛還挺可愛的。”
她曾經覺得自己對秦玦抱有好感,喜歡對方,但也從未想過主動追求,甚至連交往後的相處都多了幾分客氣。
兩人都端著矜持的教養,從不會面紅耳赤,平淡中沒有激烈的波瀾。
可是程越霖不一樣,阮芷音覺得兩人的相處自然也生動。
她有被他氣到,被迫放下矜持同他鬥嘴的時候,也有察覺到他優點的瞬間。
每每回想起那些瞬間,就非常想要,和他一直這麼相處下去。
思及此,阮芷音舒了口氣:“他雖然傲氣,但也很尊重我。就算有時候較真,也絕不會越過我的底線。”
瞧見阮芷音的神態,葉妍初頻頻搖頭:“完蛋了完蛋了,我看你這婚是離不了了。”
“唉,還記得上次琳琅的時裝秀上,趙冰說程越霖大概會讓你一直當著程太太,他應該也不會主動離婚的。”
眼見著好友被程越霖引誘走,葉妍初不得不面對她成為孤家寡人的事實。
聽完阮芷音的敘述,沉默許久的顧琳琅笑著開口:“隻要你日子過得舒心,其他的都無所謂,一直這麼下去也挺好。”
以前她總覺得,阮芷音能為秦玦做那麼多,應該是很喜歡秦玦的。
可阮芷音從未因秦玦猶豫過什麼,現在卻為程越霖踟蹰不前,還真是少見。
顧琳琅能明白阮芷音的心態,真正接受一個人,不僅是接受對方成為愛人,還要把對方當成相伴一生的家人。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阮芷音輕點下頭,“以前覺得我和程越霖身邊都沒親人,把彼此當家人,也挺好的。”
“可是現在……”
“現在怎麼了?”葉妍初追問到。
阮芷音笑了笑,無奈地聳肩:“好像一不小心,貪圖起他的美色了。”
葉妍初嘆口氣,終是拍著她的肩膀鼓勵道:“沒事,音音。程越霖那張臉,咱不丟人,想上就上。”
“可萬一要是失敗了,是不是會很尷尬?”阮芷音尚有些徊徨。
葉妍初沉吟片刻,抬了抬眉,笑著道:“不怕,那你就……先試探試探。”
——
金煌會所的包廂裡,歌聲繚繞。
撺掇多次,錢梵終於趁著阮芷音不在家的空闲,把程越霖約了出來。
“霖哥,你幹嘛坐那麼遠?”
錢梵剛唱完一首歌,回頭就看見原本挨著他的程越霖,此刻已經獨坐到了沙發的盡頭,默默刷著手機。
聽到錢梵的話,程越霖眉峰輕蹙,望向他的眼神中似有嫌棄:“一身的煙味。”
一旁的任懷見狀看不下去,放下話筒輕哼道:“你結了婚要遭人管,也不能逼著我們全戒煙不是。”
任懷和翁子實都是程越霖大學時的舍友,加上傅琛遠,四人在一個屋檐下渡過了三年。
要說程越霖的臭脾氣,一開始還真沒人能受得了。可相處久了,他們也發現了程越霖從不直言的仗義,關系融洽了不少。
畢業後,任懷和翁子實合辦了家主研人工智能科技公司,這些年發展得也算有聲有色,程越霖亦有參股。
錢梵是霖恆的股東,傅琛遠是霖恆的外聘法務顧問,這兩人好歹都能借著工作的機會見著程越霖。
可任懷和翁子實就不一樣了,打從程越霖結了婚,就沒見過對方幾面。
這人突然之間娶了個媳婦揣著當寶貝,還成天的在朋友圈裡發三餐照片秀恩愛,誰能受得了?
任懷覺得,以程越霖這秀恩愛的方式,錢梵這段時間一定過得十分悲慘。
許是見有人幫腔,被壓榨許久的錢梵也頓時多了些底氣,笑著放下酒杯。
“煙味怎麼了?說了讓你領嫂子過來你也不帶,你要是哪天把嫂子領來,那我就跟著你戒煙。”
每次他這麼說,程越霖都會找些理由出來回避,所以錢梵才會這麼有恃無恐。
狠話放完,本以為這回也是被拒,可誰知男人卻輕點下頭,淡淡來了句——
“唔,可能,快了。”
錢梵愣了愣:“啥叫可能快了?”
程越霖沒回他的話,像是想起了什麼,凝眉問道:“你覺得,這等久了的禮物是早點拆好,還是晚點拆好?”
“那當然是早點拆了。”
好東西還留著幹啥。
“拆得太快,容易把人嚇跑。”
錢梵眉心緊蹙,輕嘖著撓了下頭:“霖哥,你說的這話我怎麼聽不太懂呢?”
“呵,聽不懂?”程越霖挑眉看他,散漫開腔,“我呢,是怕有人心疼我。”
言畢,男人的視線無聲下移,落在錢梵腿邊。緊接著,眉峰不悅地擰起,而後推了錢梵一把。
錢梵身子一歪,不明就裡地轉過頭去:“霖哥,你推我幹啥。”
程越霖修長的指節輕點在大衣側邊的那道痕跡上,瘦削的薄唇緊緊抿起:“看不見?給我坐出褶了。”
錢梵:“……”
第36章
“不就是一件衣服麼。”
究竟有什麼好顯擺的。
錢梵撇下嘴,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輕聲嗤笑:“程總,這都八點了,你還不趕緊收拾收拾回家?”
這人上回聚會好歹還喝兩口酒,今天卻一直沉默愣神,幹脆別擱這礙人眼了。
錢梵覺得,他能忍受程越霖這狗脾氣二十多年,靠的都是優秀的涵養。可饒是他涵養夠好,現在也忍不下去了!
看看這男人一天天的騷操作,都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程越霖聽見他的話,倒也不惱,站起身淡淡點頭:“嗯,那我回了。”
他現在還揣著別的心思,確實沒什麼功夫陪著他們闲談。
——
阮芷音和好友作別回到家時,客廳的燈是亮著的。
雖然客廳裡沒人,但她知道,程越霖應當已經回來了。
上樓換了身家居服,阮芷音走進廚房,把從超市買來的檸檬和甜梨清洗幹淨,想要熬點檸檬梨漿。
程越霖平日的應酬多,別人有意敬酒討好,難免會有些不得不喝酒的場面。
她知道他每次喝完酒,第二天喉嚨都會澀啞,這才想要熬點檸檬梨醬備著。
按照葉妍初的說法,這叫做在細節中潛移默化地融化對方。
俗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既然她和程越霖住在一起,正好……便宜行事。
熬檸檬梨漿時得仔細瞧著火候,稍不注意就會黏鍋糊掉。
阮芷音站了一個多小時,看著那一小鍋檸檬梨漿逐漸變得粘稠,終於關火。
抬手去取架子上的玻璃罐時,站了太久的酸痛感傳來,手指一顫,架子上裝著紅棗板慄的瓶子也跟著倒了下來。
眼見著瓶子就要砸上手臂,阮芷音避無可避,隻能選擇護住旁邊的玻璃罐。
然而,預料中的痛感沒有出現。
沉重的瓶子亦沒有改變方向,徑直砸到了突然出現的手掌——
又啪的一聲,碎在地上。
轉過頭,程越霖正抿唇看著她,清淡的眸底沉得發黑。
阮芷音眉心緊緊蹙起,回神後連忙問到:“你手沒事吧。”
程越霖輕握下拳,搖頭道:“沒事。”
阮芷音松了口氣,又去看廚房地板上的一片狼藉。
玻璃瓶原本裝著劉叔寄來的紅棗板慄,此時卻已經碎得七零八落。
程越霖瞥見她望著碎片的視線,按住她的手腕:“我來。”
男人先將那些碎玻璃清理幹淨,又跟她一起把紅棗板慄裝進幹淨的紙箱。
打掃完戰場,他瞧了眼煤氣灶上的陶鍋,淡淡道:“都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廚房熬東西?”
發現她回來後,程越霖沒多久就下了樓。可她卻一直待在廚房裡忙活,都沒走出去過。
中途他路過廚房好幾次,她愣神站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見程越霖的話,阮芷音這才想起鍋裡的東西,趕緊取了兩個個頭不大的玻璃罐,把熬好的檸檬梨漿裝進去。
“熬得是檸檬梨漿,潤嗓的。你每次喝完酒嗓子就啞,可以帶去公司一罐。”
程越霖深深看她一眼,喉結微滑,輕輕摩挲了幾下指腹。
嘴角悄然勾起,他頓了好久,才輕描淡寫地道了句:“嗯,謝謝。”
阮芷音攪拌著梨漿的手略頓,垂下眼簾,繼而搖了搖頭:“其實你也……不用跟我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