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旭不好評價老板的感情事,更看不懂老板的意思。但相比於林小姐,他還是更希望阮小姐來當老板娘。
果然,翟旭話音剛落,秦玦就放下了文件,嘆氣道:“不必了,我親自過去。”
——
阮芷音下班前,接到了程越霖電話。
男人言簡意赅,隻說了下班後會來接她,然後就迅速掛斷。
一時之間,阮芷音也摸不清程越霖這是好心接她,還是又準備挾恩圖報。
眼見時鍾指向五點,阮芷音估摸著對方應該到了,於是簡單收拾了東西,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可電梯還沒等到,走廊盡頭的會議室突然打開,一群人由內湧出,秦玦被簇擁著,面色肅然,眾星拱月地朝電梯走來。
避無可避。
視線對上她的那一秒,對方似是松了口氣,接著大步流星地闊步行近,在她面前站定:“芷音,我們談談。”
阮芷音看了眼秦玦身後的人,領頭的是林成的二弟林偉,現在正負責阮氏和秦氏的一項醫療合作案。
林成能力一般,胃口卻大,這項合作案也是他為進軍醫療從秦玦這謀劃來的。
她心下了然,向後退了一步,神情分外冷淡:“秦玦,這裡是公司。”
秦玦久未見她,不想和她再僵下去,緩和了語氣:“好,那我們去車上談。”
言畢,他伸手想去牽她,卻被阮芷音側身擋開。
糾纏之際,電梯門突然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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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芷音抬眼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電梯之中。
男人姿態悠然,單手插兜從電梯走出。
看清眼前狀況後,他輕輕挑眉,嗓音一慣的從容散漫:“我來的還挺是時候?”
而後,他含笑看向阮芷音,緩緩伸出那隻指節修長的手掌,尾音微揚,語氣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
“音音,還不過來。”
第14章
對上程越霖眼底的愉悅,阮芷音就知道,這人是裝恩愛裝上癮了。
之前她也問過他為什麼要幫自己出頭,而程越霖的解釋是,既然已經協議好了扮演模範夫妻,對外自然不能露餡,他可不想霖恆股價跳水。
林菁菲那番話,在程越霖看來,恐怕已經威脅到了他的股價,所以才會看對方不順眼。
眸光流轉間,阮芷音睫毛微顫,在心裡嘆了口氣,然後握住了男人伸過來的那隻手。
掌心溫熱,男人覆了薄繭的指腹似有似無地在她手背摩挲了下,一陣酥痒,卻讓她隨常冰涼的手也漸漸暖了些。
秦玦盯著兩人交握的手,下颌線條緊縮,漆黑的瞳仁中翻滾著濃烈的情緒。
他五指緊握,抬頭冷冷道:“程總這是什麼意思?”
“看不出來?”程越霖輕笑一聲,神態恣意地揚眉,吊兒郎當道,“當然是,來接老婆下班。”
男人那一聲老婆叫的繾綣情深,再加上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阮芷音忍不住替對方捏了把汗。
秦玦向來進退有度,極少動怒。可此時卻徹底沉下了臉,神色緊繃,眸若寒冰。
他不再去看程越霖,上前握住阮芷音的手腕:“芷音,我送你回去。”
對方握得太緊,阮芷音用盡力氣才別開秦玦的手,纖眉緊皺望向他:“秦玦,我說過,從你逃婚起,我們就沒關系了。”
和秦玦認識這麼多年,她也希望兩人能體面灑脫地分手,但對方顯然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秦玦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你是我未婚妻,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沒有關系?”
阮芷音都快氣笑了,隻怪自己當初付出時太堅定,才會讓秦玦覺得自己會永遠站在原地,包容他,體諒他。
直到現在,他怕是仍然覺得自己是在跟他開玩笑。
她眼含諷刺,看向秦玦。無奈地搖了搖頭,唇角揚起:“也是,有關系。”
緊接著,阮芷音的聲音清晰可聞:“等你和林菁菲結婚,我會叫你一聲妹夫,你也可以叫我一聲表姐。”
至少,在爺爺面前。
妹夫,表姐。
秦玦旋即怔住,雙眸隱有震懾,死死盯著她,強行隱忍的情緒瀕臨崩壞。
下班時間,除了秦玦身後的人,電梯前還漸漸堆了不少其他員工,瞧到這幅場面,也都面面相覷低聲議論。
阮芷音見狀,不再理會秦玦。
她轉頭瞥了眼好整以暇欣賞秦玦表情的男人,扯下對方衣角:“走吧。”
程越霖最後看了秦玦一眼,伸手虛攬阮芷音的肩膀,雲淡風輕地點頭。
隻是轉身時,他又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哂笑,嗓音低微悠揚:“再見,妹……夫。”
秦玦手指猛然攥緊,可下一秒,電梯門緩緩關閉,唯有最後兩人相攜的身影深刻在眼中。
——
賓利大咧咧地停在樓下。
阮芷音上了車,才松懈下來。
她沒想到秦玦會找到公司。
阮芷音一直盡量避免著私事成為員工的闲談,不想和秦玦在那麼多人前起爭執,但今天算是鬧了場笑話。
不過也好,林成為穩住人心故意散播秦玦為林菁菲逃婚的事,程越霖今天來接她下班,倒能讓她的處境有所改善。
想到這,她看向身邊的男人。
上車之後,程越霖就放開了她,姿勢闲散靠在座位上,兀自打開了臺板上的筆記本處理工作。
神情看起來很是專注,態度疏離得和剛才那副溫柔模樣大相徑庭。
阮芷音不禁感嘆男人演技精湛,他能東山再起也不是沒有原因。
為了股價,這人還真是無所不能。
“程越霖。”
她率先打破沉默。
男人隨意掀了掀眼皮,微微側了下頭:“嗯,怎麼?”
阮芷音遲疑少頃,終於把早上想說的話說出,“謝謝你來接我下班,其實我希望,之後咱們倆能好好相處。”
程越霖聽罷,眼神淡淡打量她幾秒,而後輕笑了下,可有可無地點頭,不過心情似乎還算不錯。
見他應下,阮芷音繼續:“所以像昨天那種不愉快……你我都應該盡量避免。”
話畢,程越霖放在鍵盤上的手頓住,轉過頭來,眸中似有疑惑:“我們昨天有過不愉快?”
“沒有嗎?”阮芷音愣怔反問。
昨天晚上,他們分明就進行了一場不算太愉快的溝通。
他挺直的眉間擰出了點溝壑,託腮沉吟幾秒,視線對上她:“難道不是正向積極,且情緒歡暢的對話?”
阮芷音:“……”
她又一次領悟了男人眼神中的含義:他可從不會輕易浪費時間,和人進行這種對話,自己應該感到榮幸。
阮芷音忍不住微哽,長舒口氣後否認:“當然不是。”
男人凝眉,又很快展開,繼而問:“所以,你想怎樣好好相處?”
怎樣好好相處?
她一時間被男人問住。
阮芷音還真的很難想象,她和他,怎樣才算是好好相處。
高中時,她盡力維持著自己乖巧沉悶的人設,隻有程越霖才有本事把她氣得露出破綻。
程越霖拿捏著她樂於助人的形象,逼她替寫作業,幫他補課,而她也經常想辦法讓他在老師家長那吃癟。
關系本就不睦,長大後的接觸又太少。阮芷音真的不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怎樣才算是‘好好相處’。
思慮片刻,阮芷音嘗試著開口:“我想應該是,形式上相敬如賓,態度上溫和有禮。”
好歹該彼此尊重,和氣地溝通交流。
雖然以程越霖的脾氣來說,態度溫和的難度有點大,但他總要有正向的忍耐和努力。
“溫和有禮?”程越霖緩緩復述,頓了頓,似笑非笑看向她,“就向秦玦那樣?”
阮芷音敏感察覺出男人情緒不對,卻不明所以。
程越霖眼底變得沉黯,眸光深邃似譚。他輕扯下嘴角,聲音亦冷了下來:“阮芷音,我可不是秦玦。”
言畢,利落地開門下車。
身形挺拔的背影顯出些許淡漠,就這麼獨自走進了別墅。
這是……生氣了?
阮芷音頓感莫名,覺得他情緒有些陰晴不定,分明上車時還隱有幾分歡虞。
她不解地愣在那,秀眉微蹙,低頭思索著原因,甚至忘了下車。
一片沉默中,司機拿過放在副駕駛的袋子,恭敬開口:“太太,這是程總說要給你的。”
阮芷音驟然回神,伸手接過袋子。
然後發現,裡面是一臺嶄新尚沒拆封的吹風機,和她之前壞掉的那個恰好同款。
於是心下愈發納悶。
他送了吹風機過來,顯然也想要好好相處,怎麼就生氣了?
——
秦家,縱然已是深夜,但明堂的客廳裡依然亮著燈。
玄關處,開門聲剛響,秦湘立刻迎上前去,少女的嗓音嬌俏而輕快:“哥,你回來啦。”
話落,她背對著客廳,面色糾結地給秦玦比了個手勢,示意對方等會兒小心應對。
秦玦瞬間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衝她點點頭,將外套遞給王媽,而後踱步走進了客廳。
秦母方蔚蘭早已坐在沙發等候,姿態優雅端莊,神情卻像結了冰般冷凝。
客廳裡滿是寂靜,秦湘站在一旁神情緊張,周遭氣氛壓抑。
一見兒子進門,方蔚蘭便不滿地輕哼一聲,隨即開始發難:“我聽說,你又要幫林菁菲投資電影?”
秦玦面無表情地在她對面落座,點下頭,解釋道:“梁蕭的電影不錯,爺爺也很喜歡。”
見他拿老爺子開脫,方蔚蘭不虞地撇眉,沉聲道:“秦玦,你別想著能娶林菁菲,我不可能讓她進秦家的大門!”
秦玦頓了頓,復而想起阮芷音白天那錐心的話,面色冷峭地扯下領帶,語氣也煩悶幾分:“媽,你放心,我不會娶菁菲。”
“不會?”方蔚蘭譏笑一聲,繼而質問,“那你為什麼好端端逃婚,讓阮芷音還了秦家這麼大難堪?”
方蔚蘭最看重的就是臉面,偏生兒子此番讓秦家狠狠落了臉面。
秦玦從小就優秀,很少讓她操心,可高中畢業後,母子關系就愈發緊張起來。
她是真正的名媛閨秀,看中兒媳的家世,絕不會讓林家那種吃絕戶的成為自己的親家。
若說方蔚蘭對阮芷音是尚且滿意,對林菁菲就是哪哪都不順眼,偏生兒子第一次和她反抗就是為了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