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我老公和他的歸國白月光喝交杯酒。
還在聊天時和她緬懷:
「如果當初我們的孩子生下來,現在一定很像你。」
1
我老公有白月光這件事,我是從微博上知道的。
被頂上熱搜的詞條顯得十分扎眼:
#影帝宋知言和他的歸國白月光#
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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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和一個女生擁抱的畫面。
這不是演戲的片段,因為他身上穿著的,還是我兩月前買的黑色衛衣。
我放大去看女生的臉。
似乎有些眼熟。
想了又想,在房間裡踱步幾圈,才終於想起——
那張面孔,我曾在宋知言大學的畢業合照上見過。
照片定格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看鏡頭,隻有宋知言微微偏著頭,在看她。
我曾問起,宋知言隻是笑笑,說陽光太刺眼,他剛偏了下身子,攝影師便按下了快門。
他應的隨意,我當時便也沒有多想。
新聞再往下翻,我看見了對方的名字:
溫栀。
混跡國外影視圈五年,衝擊某塢失敗後,選擇回國發展。
不知為何,看見這名字的那一瞬間,我忽然想起剛和宋知言在一起時,有次和他路過花店,我隨口問他喜歡什麼花,而他幾乎是脫口而出:「栀子花。」
細碎陽光落在他眼角,惹得他垂了目光。
更像是在回憶些什麼。
他說。
「我真的,好喜歡栀子花啊。」
2
我陪了宋知言五年。
三年戀愛,兩年婚姻。
五年間,我寫了十幾個劇本,不為掙錢,隻為了捧宋知言。
我給他砸錢,撕資源,找靠山,隻為了他能火。
我沒圖過什麼。
隻想讓他完成夢想。
宋知言說,他這一生隻有兩個夢想,一個是摘下影帝桂冠,另一個,是娶我。
他也的確都做到了。
獲獎影帝那天,他在臺上說感言時,微微哽咽。
「感謝我生命中出現的那個女生,是她給了我動力,讓我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當著所有記者的面說。
他接下來的夢想,就是娶她。
那天晚上,入住的酒店房間內,他單膝跪地向我求了婚。
我們第二天就領了結婚證。
沒有婚禮。
沒有官宣。
但我甘之如飴。
剛和宋知言在一起時,有人曾提醒我說,宋知言是為了我的錢。
可我並沒相信。
宋知言和別的男生,都不同。
他於我而言,更像是混沌夜色中的一束光,照亮身處泥沼之中的我。
我的出身並不光彩,從生下來起,我便是個注定見不得光的孩子。
說難聽些。
我是本市某富豪的私生子。
我媽風塵出身,她不愛我,隻一心用我去換錢。
小時候,她經常帶著我去找我生父要錢。
我媽總罵我。
而我爸給了錢,也罵我。
十二歲時,我媽車禍去世,我便開始獨自一人生活。
我爸會讓人按時給我打錢,卻從不見我。
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我是人群中最黯淡的那顆星,出身見不得光,性子又寡淡孤僻,還有一個或將伴隨終身的毛病——
結巴。
病理性的,也許這輩子都治不好。
這樣的我,在五年前遇見了大學剛畢業的宋知言。
除了清貧,他哪哪都優秀。
我不敢靠近,隻遠遠觀望著,可最後先主動的人,是他。
我給他講過去的苦厄時,他滿眼心疼。
然後捧著我的臉,虔誠承諾。
「以後有我。」
少年有一雙清澈的眼。
那天他顫抖著吻了我,我的世界,就此落入一束光。
3
我刷到這新聞時,宋知言正在參加同學聚會。
女人總是在感情上格外敏感。
我開始給宋知言打電話,可是,始終無人接聽。
一遍。
兩遍。
再後來,手機便關機了。
心裡一沉,我再按捺不住,去了宋知言同學聚會的酒店。
一路找到包房門口。
我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裡面很熱鬧。
我那結婚兩年,向來愛惜羽毛,潔身自好的影帝老公,此刻正在眾人的起哄聲中,同新聞中他那位白月光喝著交杯酒。
這種惡俗的遊戲,宋知言向來嗤之以鼻。
可是今天,他前所未有地配合,甚至握著杯的那隻手,還主動抬高。
他在笑著。
這一幕,徹底擊碎了我抱有的最後一絲幻想。
推開上前阻攔的經紀人,我快步上前,一把奪下了宋知言手裡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
酒杯的碎片迸濺著,劃破小腿。
似乎滲了血。
宋知言轉頭看我時,眼底帶了怒意。
「夏夏?」
他一愣,隨即又皺眉,「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的……白月光。」
盡管我竭力克制,說出口的話,還是不自覺地帶了幾分結巴。
眾人隱約猜到了我的身份。
投來的目光,有震驚,有戲謔,更多的,則是嘲諷——
瞧,那個從未公開露過面的宋夫人,竟還是個結巴。
我再說話時,甚至有人笑出了聲。
宋知言瞬間變了臉色。
他飛快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溫栀,隨後拽上我袖口。
語氣滿是苛責。
「你來做什麼?」
「故意來讓我丟人的嗎?」
4
那個從來都脾氣溫和的男人,此刻憤然看著我。
似乎。
是因為我讓他在心儀的姑娘面前丟人了。
這個認知,讓我一顆心都跟著揪緊。
我顫抖著抬起手,想要狠下心打他一巴掌,可抬起的手卻被人攔下。
溫栀。
她緊緊攥著我手腕,語氣溫和,甚至可以說,顯得有些淡漠。
「你就是宋知言的妻子吧?」
「別誤會,我們隻是大學同學,今天同學聚會,大家都喝了酒,剛剛也隻是遊戲懲罰而已。」
說話間,宋知言的同學們也跟著附和。
「是啊,玩個遊戲而已,不用一上來就動手吧?」
「那知言要是和女星拍個吻戲,她豈不是要去把劇組都砸了?」
「好可怕……果然,CP 還是舊的好嗑,宋知言當初要是娶了我們溫栀……」
耳邊亂糟糟,都是宋知言大學同學們的議論聲。
宋知言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你先回去吧。」
他皺眉看我,「有什麼事,回家說。」
我靜靜看著他。
轉身,走了。
身後依稀傳來陣陣奚落聲。
所有人都在說,宋知言金屋藏了兩年的嬌,就藏了個說話結巴的妒婦,粗俗不堪,上不得臺面。
反倒是同他分手五年的溫栀,如今回國,在他身邊一站,就還是郎才女貌,般配得不得了。
出門的那一刻。
我隱約聽見了宋知言的聲音。
「別說了。」
「有心人傳出去,會給溫栀帶來麻煩。」
任憑旁人奚落,他到最後,也隻是在為溫栀著想。
5
過去兩年,哪怕宋知言身處娛樂圈這個染缸,我依舊堅信,我們的婚姻固若金湯。
我信自己與宋知言五年攜手走來的情誼,我用盡賭注,陪宋知言走上高位。
我也信宋知言的人品。
可現在。
回家的路上,我雙手緊緊攀著方向盤,指尖發顫。
腦中一片空白。
到家後。
我在沙發上靜坐良久,給宋知言的經紀人發去一條消息:
「告訴宋知言,半小時內不回來,民政局見。」
消息發出沒多久。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忽然響起,卻並不是我的。
我看了一圈。
是宋知言的筆記本。
他的開鎖密碼很好猜,是他榮獲影帝桂冠的那天。
打開。
是宋知言忘了退出的微信。
聊天界面,有著溫栀自拍頭像的人並他設為了置頂。
唯一的微信置頂。
備注很親昵:乖乖。
宋知言是個性子極冷的人,他很少說情話,即便是在我們最為親密的時刻,他也隻是緊緊圈著我,念一聲「夏夏」。
可是,點開他與溫栀的聊天頁面,曖昧的聊天隨處可見。
長達幾十頁的聊天記錄中,碎碎念的那個人,反倒是平日最討厭聊天的宋知言。
他會和她分享日常。
那些,我作為妻子,卻從未能得知的瑣碎日常。
比如,他拍戲時遇見了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他同溫栀感慨,
「如果當初,我們的孩子沒有流掉,也許也長這麼大了吧。」
他隨手拍下夜空,發給了她。
「好想回到 20 歲那年的夏天。」
「回去做什麼?」
「回去,娶你。」
一路翻下來,最為刺眼的,卻是最後那幾句話。
溫栀問他,「我以為,你會一直等我的。」
「你很愛她嗎?」
宋知言幾乎是秒回。
「也沒有。」
「但是,那是我最艱難的一段日子,我必須要抓緊一切機會向上爬,我必須要熬出頭,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最後一句,宋知言說。
「如果不是為了錢,誰會願意娶一個結巴呢。」
6
我SS盯著這些聊天記錄。
明明都是熟悉的漢字,可是,這些字組合在一起,卻成了讓我難以接受的冰冷話語。
鼻尖酸澀。
這澀卻一路蔓延,到了心底。
深呼吸。
再呼吸。
眼淚卻依舊奪眶。
五年。
一千多個日夜。
宋知言最難的那些日子,都是我陪著他捱過來的。
他沒有好的劇本,我就親自寫。
日日寫,夜夜改,就連做夢都是那些晦澀難言的情節。
他沒有資源,我就傾盡身家,給他砸錢,撕資源。
記得那次,為給他求一個好角色,我瞞著宋知言去求導演,全程賠著笑臉,艱難地說著求人的話。
喝酒喝吐了三次。
還要在飯桌上,應導演和制片人的要求,結結巴巴的說著那些繞口令,來供他們做樂子消遣。
我僅剩的,為數不多的自尊心,在那場酒局中被消磨殆盡。
然而。
也正是我求來的那個角色,讓宋知言一夜爆火,摘得了影帝桂冠。
他剛出道時,黑粉多,還沒錢,網上那些鋪天蓋地的差評,都是我一條一條去洗地。
他的微博,貼吧……
各路平臺,最初時都有我一字一字留下的痕跡。
我用了五年時間,親手將他推上高臺。
最後。
卻隻換來他語帶嘲弄的一句「結巴」。
雙手SS捂著臉,掌心卻很快被淚濡湿。
這時。
門外傳來腳步聲。
宋知言快步進來,攜著屋外的冷氣。
細細感覺,又帶了些陌生的女士香水味。
見我在哭,宋知言沒有詢問,沒有安慰,劈頭蓋臉第一句,便是質問——
「我解釋過了,我和溫栀隻是大學同學。」
「夏晚,你到底還要鬧到什麼時候,還嫌我今天不夠丟人嗎?」
吼聲穿透耳膜,回蕩在房間。
隔了很久,我抬頭看他。
眼前的男人,竟陌生的可怕。
「宋知言。」
我緩慢地開口,不想讓這句話也說的結結巴巴,「我們,離婚吧。」
7
宋知言愣了幾秒。
「我不同意。」
他脫下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又順手解開兩顆紐扣。
喝了酒的宋知言,眉眼間總是帶著淡淡不耐。
「夏晚,你還想怎麼樣?」
「見好就收吧。」
說著,他彎身去拿桌上的水杯。
「宋知言,那些聊天記錄,我都看了。」
「如果不是為了錢,你也不會娶我這個結巴,對吧?」
他握杯的手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