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琛和身為窮學生的我在一起後。
圈子裡的所有人都等著我倆分手。
我不以為然。
直到他的小青梅丟了手鏈,懷疑是我偷的。
他隻是站在小青梅身旁,皺眉看向我。
讓我脫了衣服,自證清白。
我徹底看清他,決定和爺爺一起回鄉。
學習非遺炭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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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想到,向來高高在上的他,卻紅著眼祈求我回心轉意。
1
招待傅景琛的朋友們吃完火鍋,我從樓下倒完垃圾回到家中。
還未來得及換鞋,無數目光突然齊刷刷地朝門口看來。
抬眸,傅景琛的朋友們臉上都帶著異樣的審視,直勾勾地盯著我。
而他的小青梅姜琳琅,一臉梨花帶雨地站在旁邊。
姜琳琅是傅景琛的青梅竹馬,也是他們那圈子裡眾星捧月的小公主。
從我和傅景琛戀愛的第一天開始,她就對我敵意滿滿。
靠在沙發上的傅景琛揉了揉太陽穴,率先冷冷出聲。
「琳琅剛剛丟了一條手鏈,我們找了大半個屋子,都沒找到。」
說話間,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遊走審視,最後落在我家居服的口袋上。
「這期間,隻有你出門倒垃圾了。」
「把衣服脫了,給琳琅檢查一下。」
我僵在門口,傅景琛知道,我的家居服裡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吊帶背心。
而此刻他身邊的朋友們,個個眼裡都帶著一絲玩味的戲謔。
我攥緊了拳頭,「我沒拿。」
爺爺從小就教導我,我們家是窮,但絕不能偷。
傅景琛的眼底閃過一絲嘲意,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還在哭泣的姜琳琅。
然後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他站定在我面前,周身氣壓低沉。
「林雨禾,現在主動拿出來,還不至於鬧得那麼難看。」
「傅景琛,姜琳琅的東西丟了,和我有什麼關系?
在場吃火鍋的人都有嫌疑,憑什麼隻要我自證?」
我顫著聲音,倔強對上他的眼,攥緊了衣服。
洗碗時被火鍋碎骨頭劃破的食指,還在隱隱發痛。
傅景琛嗤笑一聲,「因為你和我們不一樣。」
「我們都不會因為這點錢,幹出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
「既然你不願意自己脫,那隻能我幫你。」
話音剛落,唰地一下,我身上的家居服外套被他猛地褪下。
大片雪白的肌膚驀地暴露在空氣裡,裸露在那些朋友戲謔玩味的目光之下。
2
雖是初秋,卻陣陣惡寒。
我渾身都抑制不住地顫抖。
「算了阿琛。」
「既然雨禾這麼喜歡這條手鏈,就當我送給她了吧。」
「我難過,是因為這是你送我的十八歲成人禮。
我好珍惜。」
姜琳琅一邊抹著淚,一邊哽咽。
假惺惺的大方,看似是為我解圍,實則是坐實了我偷竊。
「琛哥,要不算了。
嫂子也是沒見過好東西,一時糊塗了。」
「以後你多給嫂子買點好東西,嫂子也不至於這樣了。」
朋友嬉皮笑臉地遞臺階,唇角彎起一抹譏諷的笑。
傅景琛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帶著和所有人一樣的鄙夷和嘲弄。
「好東西?她一個山裡來的窮丫頭,配麼?」
所有人都在勸傅景琛息事寧人,可他卻無比堅持要為姜琳琅討個公道。
他將手伸進我的家居服口袋。
而後神色微動,挑了挑眉。
隨著一聲輕嗤,帶出那條 Tiffany 的手鏈。
「林雨禾,你還要解釋什麼?」
大腦嗡地一聲,一根弦斷裂。
我下意識地看向姜琳琅,她站在角落,朝著我微微一笑,笑裡滿是挑釁。
傅景琛攥緊我的手腕,不由分說將我拽到姜琳琅面前,沉聲命令我。
「道歉。」
那一瞬我突然明白了,無論我怎麼解釋,都不會改變他們這些所謂上流圈層骨子裡對窮人的偏見與輕視。
我用力掙開他的手,極力壓抑著在眼眶裡打轉的淚花。
「傅景琛,我沒有偷,我不道歉!」
3
秋是慢慢入的,冷卻是突然的。
初秋的風,入骨的寒。
傅景琛沒有跟來。
我跑出去時,他就站在門口,對著我離開的方向輕嗤了句。
「不用追。
她不道歉,我有的是辦法讓她道歉。」
我獨自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了約半個小時。
滾燙的眼淚一點點溢出,心也在慢慢冷寂。
突然,手機的鈴聲響起。
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按下接聽鍵。
「林雨禾嗎,這裡是人民醫院,你爺爺的腿被人打斷了......」
我驀地站了起來,心裡最後的一根弦,斷了。
到醫院時,爺爺正拖著傷腿,蜷縮著靠在牆邊抹眼淚。
見到我,爺爺顫抖著握住我的手。
「小禾,為什麼鳳凰山的那片空地又不讓我表演了?」
我這才知道。
傅景琛把之前答應借給爺爺表演非遺炭花舞的場地給撤了。
轉頭借給了姜琳琅舉辦她二十歲的生日晚會。
爺爺都已經準備上場表演了,突然被驅離場地,急得跟人起了爭執,被人暴力打斷了腿。
隻一瞬,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突然就明白,傅景琛口中讓我回來道歉的辦法,是什麼了。
爺爺哭著握緊我的手。
「小禾啊,這次他們不讓我表演就算了。
可是兩個月後我還有一場重要的表演,老村長託了好多關系,才請來了媒體幫我們宣傳。
這是把炭花舞帶到世人面前最好的機會.......」
爺爺激動地哽咽著,一雙渾濁的眼裡,滿是痛苦與自責。
「爺爺老了,下一次這樣的機會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更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能跳多久。
是爺爺不中用,是爺爺不好,要讓炭花舞傳承斷在我這一脈了!」
爺爺自責地捶打著自己的傷腿。
像一柄重錘,一下又一下,捶打在我心上。
將非遺炭花舞傳承開來,是爺爺這輩子唯一的願望。
如今我看著他痛苦的模樣,一個念頭,從我心底陡然升起。
我伸出手,擦掉爺爺的眼淚,擠出一抹笑。
「爺爺,別擔心。」
「等你傷好,我跟你回去,學炭花舞。」
「兩個月後,我替你去表演。」
4
醫生說,爺爺再住院一周就能回去休養了。
一周後,我就會陪著爺爺,回到與世隔絕的大山,潛心學習炭花舞。
我將爺爺安頓好後,在次日清晨回了趟家。
傅景琛不在家,屋子裡卻狼藉一片。
果皮、酒瓶、紙巾,全部被丟在地上。
想都不用想,昨晚我離開後,傅景琛又和他的朋友們在家開了 party。
而每次開完派對,他永遠都不會收拾,就等著我幫他打掃。
我自小幹活勤快,家裡的大部分活都是我替爺爺幹的。
和傅景琛在一起後,自然也嫻熟地替他包攬了所有家務。
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
從前我一心愛著他,從不計較戀人之間做家務誰多誰少。
如今,我不會了。
我嫌惡地踢了一腳地上的垃圾,轉身進了臥室。
我將床頭櫃擺放的合照撕碎,衝進廁所。
又將所有的衣服全部打包。
能帶走東西的全塞進行李箱,帶不走的都賣給回收廢品的阿姨。
收拾東西的時候,我才發現,這些年和傅景琛在一起,他從未送給我什麼貴重的禮物。
大多是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或是幾十塊的圍巾,或是一兩百的包。
而每年他都給姜琳琅送上最新款的大牌包,替她搶價格昂貴的演唱會 VIP 門票,甚至在她今年二十歲生日,提前為她預定了環遊歐洲的旅行套餐。
從前我從未在意過禮物的價值高低,隻在乎他的真情實意。
所以也未探究過他明明是富二代,為何從未對我出手闊綽過。
現在想來,隻是因為他從心底認為,我不配。
5
我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傅景琛回來了。
他醉醺醺地靠在沙發上,襯衫微皺,看來昨晚又去酒吧了一整夜。
看見我回家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散漫道。
「林雨禾,給我倒杯蜂蜜水。」
從前他玩嗨了喝醉了,我總是會不厭其煩地給他做蜂蜜解酒湯。
隻是,一味的體貼和照顧沒有換來他的理解與尊重。
卻換來了他理直氣壯的享受和得寸進尺後的輕視。
我沒去熬蜂蜜水,而是去廚房接了杯自來水,又丟了點白糖。
傅景琛接過我遞來的「解酒湯」,甚是滿意地一飲而盡。
我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喝完。
轉身回臥室時,他再度開了口,嗓音諷刺。
「林雨禾,你偷了琳琅的東西,準備什麼時候去跟人家道歉?」
「不為難你,向她磕個頭認個錯,承認自己一時糊塗偷了東西。
這事就算過去了。」
「這事對你不難,你小時候求你爸媽不要離婚丟下你,不就是一個勁兒地磕頭認錯麼?」
我頓住腳步,嘴唇抖得說不出話來。
兩年前,我多信任他,才會把心底最脆弱難堪的往事全部講與他聽。
那時的他抱著我,心疼地發著抖抱著我哭。
兩年後,他卻把它們當做利刃,一遍遍地刺傷我。
換做以前,我定會回頭和他大吵大鬧。
可現在我忽然覺得很煩很累,沒了一絲和他爭辯的想法。
我沒說一句話,拎起手中的行李,關門離開。
6
這兩天,我沒再回家,在醫院附近找了個旅館住下了。
安心照顧爺爺。
我離家這兩天,傅景琛依舊沒有來找我。
倒是他的朋友圈每天更新得異常頻繁。
上午,他和姜琳琅一同去打高爾夫,教她發球。
下午,再約上朋友們玩牌喝酒,一下午從掌心漏出的錢是我三個月的生活費。
晚上,開上車庫裡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跑車,一同去高架橋上飆車。
紙醉金迷、奢靡腐爛。
我熄了屏,望著病床上爺爺反復翻看繳費單,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心酸掙扎。
耳邊忽然想起傅景琛第一次帶我見姜琳琅時,她心有不甘吃味說的話。
「她跟我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阿琛你和她不會有善終的!」
姜琳琅說的沒錯,我們的確不會有善終。
我起身,去醫院繳費窗口,準備為爺爺繳上三天後做接骨手術的錢。
卻突然被通知,卡裡的錢被凍結了。
這張卡是我和傅景琛戀愛時一同開的。
戀愛前我不想佔他便宜,想要平等相愛,便各往裡存了一筆五萬的戀愛基金。
雖然後面戀愛時,我們一直 AA,也尚未動用這張卡。
但至少給我帶來了心安和底氣。
病房內,爺爺極力壓抑斷腿痛楚的喘氣聲,一聲聲錘在我胸口上,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想都沒想,就撥通了傅景琛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