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第十年,男女主修成正果。
我和深情男二結了婚,並育有一子。
可那孩子對我並不親近。
我隻當他隨了父親,生性冷漠。
直到女主回來。
他靠在她的懷裡,滿眼孺慕之情:
「宋阿姨,你能當我媽媽嗎?」
「我很喜歡你,爸爸也是。」
Advertisement
1
我不動聲色地退了回來。
直到回了臥室,才沒忍住落下眼淚。
樓下的花園裡,兒子亦步亦趨地跟著女主宋依依。
小小的人,忙前忙後。
又是倒水,又是遞紙巾。
而這些,是我從不曾擁有的。
心口的大石頭越壓越緊,喘不過氣來。
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
十月懷胎,吃盡苦頭。
拼了半條命才生下他。
他成長的這幾年,我辭掉工作,日夜陪伴。
可他對我,一直都不親近。
甚至是討厭。
就連家裡的保姆生病時,也能得到他一句關心。
輪到我時,他卻視而不見。
我原本以為,他是隨了季白,生性冷淡。
可現在看來,不是。
他隻是單純地討厭我這個媽媽。
樓下的歡笑聲清晰入耳。
我拉上了窗簾。
眼不見心不煩。
2
不知道過了多久,兒子推門進了臥室。
他皺著眉,像極了季白不耐煩時的模樣。
「我餓了!」
「給我做飯!」
他像往常那樣,理所當然。
我從床上坐起來,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沒說話。
幾秒鍾之後,他敗下陣,語氣也軟了下來:
「媽媽,我餓了,我想吃你做的番茄牛腩飯。」
我頭疼得厲害,對他也沒了耐心。
「季星川,別叫我媽。」
「你不是想讓宋依依當你的新媽媽嗎?」
他的眼神有些慌亂:
「媽媽,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嗯了一聲。
他低下頭,嘟囔道:「爸爸說得沒錯,你就是喜歡無理取鬧。」
我用力地攥了攥手,壓下心底的起伏,帶著幾分怒意地開口說:
「出去。」
他像是不敢相信,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又說了一遍。
他生了氣,一把抓起床邊的手機,朝我扔了過來。
我沒躲。
手機砸在臉上,發出一聲悶響。
我感到一陣鑽心的疼。
他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扯過被子,蒙著腦袋躺下。
幾分鍾之後,背後傳來門被關上的聲音。
壓抑許久的委屈,噴湧而出。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打湿了枕頭。
我在穿書之初,就知道季白是書裡的深情男二。
他對女主宋依依愛而不得。
我雖然暗戀他,但從沒有想過要代替女主在他心中的地位。
更是從沒有想過,要和他在一起。
直到男女主修成正果,他突然向我告了白。
震驚之餘,更多的是驚喜。
我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結婚生子。
婚後的生活,平淡又幸福。
第二年,我有了季星川。
為了生下他,我在孕期足足打了三個月的保胎針,又在醫院的病床上躺了整整四個月。
我看著他從小小的一團,長成如今的小大人模樣。
他對昆蟲感興趣,自小最怕蟲子的我,為他徒手捉了幾百種昆蟲。
我做足了成為一個好媽媽的準備。
可沒想到,他壓根兒不給我這個機會。
與此同時,伴隨著宋依依的離婚回國,季白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他忘記了我的生日,忘了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忘了婚禮上的誓言。
三個月前,我鬧過一次,他答應我不再和宋依依聯系。
那之後,他確實說到做到。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
他把宋依依安排到了兒子的幼兒園當老師。
難怪,向來不管兒子的他,突然轉了性子,每天按時接送兒子上下學,從不讓我插手。
如果不是宋依依今天來家訪,我還被蒙在鼓裡。
3
晚上七點鍾,樓下傳來車子的聲音。
是季白。
我清楚地聽著他進了門。
幾分鍾之後,他的腳步聲到了二樓。
臥室門再次被推開。
「沈夏,你就是這樣照顧兒子的!」
我轉頭看過去。
兒子牽著他的手,眼睛紅紅的:
「爸爸,我好餓呀!」
「媽媽不給我做飯吃,還叫我滾,嗚嗚嗚……」
他的手放在兒子的後腦勺上安撫他,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怒色:
「你整天在家不用上班,卻連個四歲的孩子都照顧不好!」
我揉了揉太陽穴,不想和他吵。
可他卻沒完沒了。
我實在受不了,指著兒子:
「你把下午跟宋阿姨說的話,再說一遍。」
他登時閉了嘴,往季白的身邊靠了靠。
季白愣了愣。
「依,依依來了?」
我嗯了一聲。
他心虛地避開我的目光。
「這事兒是我的錯,沒提前告訴你。」
頓了頓,他又給自己找借口:「沒告訴你,就是擔心你像今天這樣。」
「不管星川說了什麼,他都是個孩子,你何必跟一個小孩子置氣。」
兒子有人撐腰,立刻揚起了下巴。
「是啊媽媽,我隻是在和宋阿姨鬧著玩。」
「你別無理取鬧了。」
就連說話的神情,也像極了季白。
我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出去吧。」
4
季白不擅長做飯。
他給兒子點了外賣。
外賣還沒送到,他接了個電話,又匆匆離開。
直到半個多小時後,他發來消息說公司有事,在加班。
以往,都是我追著問他在哪兒?在幹什麼?什麼時間回來?
大多數時候,這些消息都石沉大海。
他心情好了,便會敷衍我兩句。
心情不好時,就說我很煩。
主動報備,倒是第一次。
可惜,都是謊言。
我看著宋依依發過來的照片。
明亮的廚房裡,男人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拿著勺子,專心地熬著湯。
隻有一個背影。
我卻一眼就認出,那人是與我同床共枕了六年的丈夫,季白。
【沈夏,季白說他隻給我一個人熬過湯,你這些年,混得也不怎麼樣嘛。】
5
季白一夜未歸。
我想了一夜,打定主意要離婚。
至於季星川,他不愛我,那我也不要他了。
隻是目前,我還是他的母親。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變得平穩。
我像往常那樣,叫他起床。
可進了房間,才發現他發了高燒。
小臉通紅,不知道燒了多久。
桌上放著吃剩的漢堡薯條,還有一大杯喝完的冰可樂。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我又急又氣。
小心翼翼地抱起他,準備去醫院。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是我,眼圈一紅,雙手摟住了我的脖子。
「媽媽,我好難受。」
我的心一抽,聲音也有些哽咽。
「媽媽帶你去醫院。」
他縮在我懷裡,全身心地信任著我。
像是回到了嬰兒時期。
那時候的他,最愛的人還是我這個媽媽。
是從什麼時候變了呢?
我不敢耽誤,讓司機立刻送我去醫院。
快到醫院門口時,路上堵了車。
馬路上塞得滿滿當當,水泄不通。
懷裡的兒子身上越來越燙。
我咬了咬牙,抱著他下了車。
四歲的孩子已經有了重量。
天很熱,太陽又烈。
我不敢讓他曬太陽,盡可能地護著他,跌跌撞撞地往醫院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渾身都是汗。
終於到了醫院門口。
醫生從我手中接過他,我瞬間卸了力,整個人站也站不穩,跌坐在地上。
手掌摔破了,腿也不知道撞到了哪裡,一片烏青。
好在,兒子沒什麼大礙。
隻是吃了太多,消化不良引起的發燒。
我松了一口氣,這才意識到兩隻胳膊像是有千斤重,疼得厲害,抬都抬不起來。
季白是中午得知的消息。
他立刻趕到了醫院。
和他一起的,還有宋依依。
「星川怎麼樣?」
我搖了搖頭:「醫生說沒什麼大礙。」
他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宋依依關切的聲音響起:「怎麼會發燒了呢?」
她不著痕跡地看了我一眼,意思很清楚,是我沒照顧好季星川。
我沒力氣和她爭論,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她委屈地看向季白: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季白安慰她:「沒有。」
他看向我:「沈夏,你又在鬧什麼?依依說得沒錯,好好的孩子,怎麼會發燒,一定是你沒照顧好。」
我冷嗤一聲:「我沒照顧好?」
「那等兒子醒了,你自己問他是怎麼生的病。」
話音剛落,病床上的兒子睜開了眼睛。
我急忙湊上前:「還難受嗎?渴不渴?餓不餓?」
而他的目光徑直掠過我,看向宋依依。
「宋阿姨,我好想你呀。」
我僵在原地。
宋依依走上前,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她拉住兒子的小手:
「星川,能不能告訴阿姨,你為什麼會發燒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
他指著我,哭喊道:
「是媽媽!」
「她把我關在屋外,不讓我進屋!」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卻連半點聲音都無法發出。
我木然地站在那裡,沒有怒罵,沒有痛哭,也不再衝他發脾氣,隻是安靜地站著。
眼淚無聲無息地從臉上滑落。
6
「季星川,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究竟是因為什麼生的病?」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於悲戚。
他心虛地移開目光,把頭埋進宋依依的懷裡。
宋依依不滿地看向我:
「沈夏姐,你嚇到他了。」
我沒有同她爭論,隻是固執地看著兒子,等著他的回答。
他被我盯得發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我害怕…….」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憤怒,我再次叫了他的名字。
「季星川。」
他起了逆反心,從宋依依的懷裡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我,兩隻小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就是因為你!你把我關在外面,不讓我睡覺,我才生了病!」
「你N待我,不配做我的媽媽。」
氣急之下,我揚起了巴掌。
他倔強地盯著我,不閃不躲。
人人都說他像極了季白。
可在這一刻,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我。
倔強,固執,不撞南牆不回頭。
全身上下的力氣突然像是被卸掉了。
那就如他所願?
如他們所願?
腦海中閃過一瞬的空白。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突然被人抓住手腕狠狠地甩了出去。
後背撞在牆上,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季白滿臉憤怒地盯著我:
「沈夏!」
宋依依驚呼出聲:「沈夏姐,你怎麼能打孩子呢?」
我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兒子的臉上。
他揚著下巴,得意洋洋:
「爸爸,我討厭媽媽,可以讓宋阿姨當我的新媽媽嗎?」
宋依依紅著臉,瞥向季白,想聽他的回答。
可他隻是微微皺眉,而後尷尬地笑了笑:
「星川,以後這樣的話……」
沒等他說完,我搶先出聲。
聲音不大,但語氣堅定。
「好。」
所有人都望向我。
喜悅,震驚,不解……
我沒有再去看他們的反應,轉身欲離開。
隻是還沒等我動身,就被怒氣衝衝的季白拽住了手腕:
「沈夏,你什麼意思?」
我疲憊地看著他:
「我們離婚吧。」
他露出不屑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離婚?」
他嗤笑一聲,漫不經心道:「沈夏,這幾年一直都是我在養著你,離開我,你確定自己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