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結巴著說:“這……這是學校呢……”
許淮頌笑了笑,最終走回了原劇本,拿起她一雙手,讓它們圈住自己的腰,然後說:“還是我補給你。”
說著,手撐著琴沿慢慢低下頭去,湊近了她的唇。
夕陽從窗子外照入,暖色調的光充斥著整間琴房。
阮喻總覺得,這個氛圍裡的這個吻,可能有著跟之前不一樣的味道,要把她帶到一個全新的世界。
因為緊張,她睫毛不停打顫,圈在他腰後的手緊緊攥著他西裝的衣擺,把它攥得皺皺巴巴。
然後,就在許淮頌要吻到她的一瞬,一個青澀的男聲在門外走廊響起:“許懷詩你扒著門幹嘛呢,做賊啊?”
“……”
兩人頓住,齊齊偏頭看門。
扒著門上小窗口的許懷詩一溜煙就跑,一路急喊:“啊呀呀趙軼你真是我克星我要被我哥打死啦!”
*
事實證明,不是所有的精心設計都能馬到成功。
打死妹妹是不能的,但許淮頌的眼神已經足夠具有殺傷力,以至於從學校到家一路,許懷詩都縮在車後座,抱著阮喻所在副駕駛座的靠枕瑟瑟發抖。
阮喻緩和氣氛,說:“要不要去哪兒吃個晚飯啊?”
許淮頌搖搖頭:“車後面有零食,你餓了就先吃點,把她送到家我們就回杭市。”
許懷詩癟著嘴,小聲說:“哥你連一頓飯也不願意跟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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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淮頌從後視鏡看她一眼:“我是有事。”
許懷詩不太信地“哦”了聲,看他對自己愛答不理,隻好跟阮喻聊天:“姐姐你最近幹嘛呢,忙嗎?”
阮喻點點頭:“昨天開了個劇本會議,劇本籌備基本進入正軌了,之後一陣子隔三差五就得去寰視。”
“哇,那你有碰上什麼大人物嗎?”
“制作人在電影行業還挺有名氣的。”
“那出品人呢?”
阮喻搖搖頭:“不太了解,兩次會議都沒碰上,聽說姓魏,是寰視的董事。”
“真厲害。”許懷詩一臉崇敬,轉而開始拍馬屁,“不過姐姐你別累著了,什麼洗衣做飯刷碗的,都可以交給我哥的。哥,對?”
許淮頌默了默,張嘴要說什麼,又閉上了,直到把許懷詩送回家,才重新開口:“跟你說件事。”
阮喻正解了安全帶,從後座拿零食,聽見這有點嚴肅的語氣一愣,轉回頭問:“什麼?”
“我今晚要飛美國。”
她低低“啊”一聲:“是叔叔身體出了什麼狀況嗎?”
“沒。”看她拿回零食,許淮頌傾身過去,幫她安全帶系上,說,“是計劃裡的工作,後天有個庭審。”
阮喻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什麼事呢,你去就是了。”說完後又隱隱覺得不太對勁,“怎麼了,是要去很久嗎?”
“之後還有別的案子得忙,需要調查取證的工作沒法遠距離完成。我從一個月前開始就沒有接新案子了,但遺留下來的這些必須做完。”許淮頌的語氣裡帶了一絲抱歉的意味,“順利的話,這次大概走兩到三個禮拜。接下來半年時間裡,可能時不時就要像這樣回去十天半個月。”
阮喻點點頭。
這麼多年的事業,本來就不可能短短兩個月不到就摘幹淨。律師這個行業又有特殊性,不是隨手打個辭職報告,跟新人交接一下工作就完了的,手頭已經接下的案子,總要一樁樁辦好,對委託人負責。
她默了默,笑笑說:“哎呀沒關系,兩三個禮拜眨眨眼就過去啦,你時不時回去一趟,我還不容易看膩你呢!”
許淮頌噎出個笑來,發動車子。
阮喻過了一會兒又問:“既然早就知道今晚要走,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啊?”
庭審時間確實早就定了,原本許淮頌因為爸爸的事飛去美國後,是打算庭審完了再回來的,隻是當時阮喻的狀況太差,才卡在中間又折返一趟。
回國當天,他也跟她說過——你不是睡不好?我就是為這事飛回來的。
但阮喻沉浸在確定關系的喜悅裡,完全沒有因為這句話有所聯想。
許淮頌偏頭看她一眼:“早告訴你,叫你早早不高興起來?”
說的也是。
難怪他前幾天刻意不倒時差,還特意問她想做點什麼,又黏糊糊地把她帶來了蘇市,剛才還在藝術館跟她……索吻。
阮喻拆了包薯片,喂一片到他嘴裡:“以後有什麼工作安排可以早點告訴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不會跟你鬧不開心的。你要是早說了,我剛才就……”給他親了。
“就什麼?”許淮頌問。
她“呵呵”一笑,搖搖頭示意沒什麼,嚼薯片去了。
兩人精神抖擻聊了一路,直到杭市公寓,許淮頌把她送上樓,說:“我不進去了,陳暉五分鍾後就來接我去機場。”
“那你自己在機場吃點東西啊。”
許淮頌點點頭,站在門口看她進去,幫她闔上家門。
門即將合到底,許淮頌頓住,阮喻也忽然伸手去抓門把手,然後一個推一個拉,一起把這扇門重新打了開來。
阮喻先開口,聲音悶悶的:“抱一下……”
有了上次的經歷,許淮頌沒有在門口做這件事,邁過門檻進了屋。
阮喻抱住他腰,把腦袋埋進他懷裡:“在那邊好好吃飯。”
許淮頌一手攬著她,一手摸摸她頭頂心:“你在車上說了八遍了。”
她抬起頭:“那你聽進去沒啊?”
“嗯。”
“我會算好舊金山時間的,你準時把飯菜照片拍給我。”
許淮頌笑著嘆口氣:“知道了。”默了默,看她還抱著自己不放,說,“陳暉可能在樓下了。”
阮喻“哦”了一聲,松開他,叫他走。
許淮頌摸摸她臉,轉頭要開門,手扶上門把再次頓住,回過頭來。
“怎麼了?”阮喻問。
“我可以……”許淮頌猶豫著滾了一下喉結,“吻完你再走嗎?”
第46章
有那麼幾秒鍾的時間,阮喻整個人是石化的。
身體石化了,內心卻狼奔虎嘯,巨浪滔天。——這種問題為什麼要問?這叫人怎麼答呢?直接來不行嗎?
她張張嘴,合上,又張張嘴,重復了三次後,心一橫閉上了眼睛,一臉的視死如歸。
然後聽見許淮頌笑了一聲。
阮喻被氣噎,睜開眼來:“你什麼意……”
話到這裡被堵死。
因為許淮頌吻了下來。
這一來猝不及防,她嚇得下意識咬緊了牙關,與此同時,明顯察覺到他的停頓。
他停下了原本預謀的動作,退開一些,轉而拿手掌託扶住她的後腦勺,拇指撫上她的耳廓,一遍遍慢慢摩挲。
像是誘哄,又像是安慰。
一陣過電般的軟意瞬間襲倒了阮喻,讓她乖乖仰起頭閉上眼,松開了齒關。
許淮頌再次吻下來的時候,就沒有遇見阻礙了。
而他的入侵就像春風過境,下了一場綿綿密密的細雨,輾轉來去,把茫茫草色描繪得盡致淋漓。
讓人想要溺死在這樣湿熱的溫柔裡。
分開的時候,他依舊充滿儀式感地在她唇上流連了一下,輕輕一點。
阮喻睜開眼,迷迷蒙蒙的眼底一層水汽。
許淮頌看著她的眼睛,聲色喑啞地說:“我走了。”
她點點頭目送他離開,門“啪嗒”一下闔上的一剎,渾身一軟,反身倚上門板。
一門之隔外,許淮頌背靠門板,食指觸上下唇,笑了一下。
*
十幾個小時的失聯時間,兩人誰都沒從這個吻裡徹底回過神來。
直到第二天中午,心不在焉改著劇本的阮喻收到了許淮頌的消息:「落地了,兩小時後可以視頻。」
順帶還附上了飛機餐被吃幹淨的照片。
阮喻回個“好”字,算好時間,一個鍾頭後去廚房做午飯,還沒做完就聽客廳電腦傳來微信語音邀請的聲音。
她舉著鍋鏟匆匆跑出去,看是許淮頌,接通後喘著氣跟那頭說:“不是說兩小時後嘛!”
視頻背景是車後座,許淮頌顯然還沒到家,說:“剛才接到電話,等會兒要去律所開個臨時會議,隻有車上的時間了。”看阮喻的鍋鏟上還沾著醬汁,他又問,“在做飯?”
她點點頭,把鍋鏟放到一邊幹淨的碟子裡,坐下來說:“剛焖了幾隻雞翅,在收汁呢。”
許淮頌透過電腦看了眼廚房的方向:“看著點時間,別焦了。”
短暫的分離刺激了人的情話細胞,阮喻幾乎脫口而出:“焦了就焦了嘛,幾隻雞翅還能比你要緊嗎?”
許淮頌明明很受用,卻因為司機在前面,克制著自己的表情,隻是稍稍牽了牽嘴角,說:“真要燒幹了,可能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
“什麼意思?”
“你看頭頂。”
阮喻抬頭望天花板,看見上面安了個白色的煙霧報警器,感嘆說:“我住了這麼久居然都沒注意。”
“我跟房東確認過小區的安保系統和消防系統,這個煙霧報警器一旦觸發,你們整棟樓的警報都會響。”
阮喻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丟不起這個人,趕緊拿著鍋鏟起身:“我還是先去照顧照顧我的雞翅。”
許淮頌笑著看她衝進廚房,隨後聽見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點開來看,發現是許懷詩的消息:「哥,我看見新聞了……」
許淮頌知道紙包不住火,之前不想在事情沒解決的時候影響她功課,現在外界的消息被壓下來,學校裡又有個“惡霸”護著她,倒也無關緊要了。
他回:「嗯。」
接下來是一長串許懷詩的消息。
詩精病:「你們就愛把我當小孩,這種事有什麼好瞞我的嘛!」
詩精病:「不過哥,你這次真的讓我有點感動……」
詩精病:「不行,我不能再瞞你了,我一定要把這個重大敵情告訴你!哥,你知道那天,我和識燦哥哥為什麼會被拍嗎?」
許淮頌:「?」
詩精病:「送我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打電話聯系朋友,擔心姐姐出事。其實那天我發現酒店門口不對勁了,問了他一句,但他聽都沒聽到,我還以為是我少見多怪呢。」
許淮頌沉默著沒有回復。
詩精病:「他好像喜歡姐姐哦。」
詩精病:「哥你別太擔心,雖然情敵確實有點強大,但至少你目前還是正牌男友啊!」
“……”會不會說話了。
阮喻很快盛了一盤雞翅出來和一碗米飯出來,許淮頌擱下手機,沒再理會妹妹,對鏡頭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