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人,我不願!」
「這事我跟奶娘已經商量過了,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侯夫人一點都不將我的拒絕放在心上,自侯爺戰S疆場,老侯爺扎根邊關不回,侯府早已成了她的一言堂。
奶娘急匆匆從侯夫人跑到我跟前,恨鐵不成鋼地勸說。
「我的傻丫頭,你到底在犟什麼,潑天的富貴砸你臉上都不要,你想上天吶,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打你。」
奶娘在侯府養了十幾年,身子敦實,站我面前將身後的侯夫人擋得嚴嚴實實,面目猙獰地對我說。
我將她揚起的右手朝後面狠狠折去,隻聽嘎巴一聲,她的右胳膊就以奇怪的姿勢無力下垂。
「啊啊啊啊啊!夫人救命啊!」奶娘鬼吼鬼叫躲到了侯夫人身後。
我站了起來,朝她們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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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反了!還不叫侍衛來,將這賤婢給我拿下!侯府待你不薄,你想幹什麼。」
我繼續朝前邁進,將阻攔我的侍婢們都隨手扔向一邊,奶娘見狀趕緊暈了過去。
侯夫人還坐在象徵她身份的位置上,強裝鎮定,隻是顫抖的手暴露內心。
趁侍衛進來前,我雲淡風輕地開口。
「侯夫人,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讓親生女兒給奶娘兒子做妾,說出去真不怕笑掉全京城人的大牙。」
侯夫人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看著我,嘴唇哆嗦不停。
「你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
「胡說!你休要胡說!宋雲庭是我的兒子,是我和侯爺唯一的嫡子!」
我輕蔑一笑,用陰森森的語氣說著。
「是不是你心知肚明,侯夫人,你也不怕我爹棺材板壓不住,從地下爬上來掐S你。」
侯夫人嚇得不輕,整個人都撲過來想要捂住我的嘴。
我隨手拿椅子擋在我們中間,攔住了她的腳步。
侯府侍衛很是盡職盡責,留給我的時間不多。
趁著侯夫人瘋瘋癲癲,我走進內室掃蕩一空,在侍衛來之前走人。
侯府布防我觀察已久,且撺掇著宋雲庭試過幾次,知道哪裡是最薄弱的地方,潛逃出去輕而易舉。
前世宋雲庭看上了綏寧將軍的嫡女付香雲,並以正妻之禮聘之。
我成了侯府笑料,於是提出回鄉探親,待風頭過了另覓良婿。
奶娘嘴上答應得好好地,轉頭就給我和宋雲庭下藥。
我成了人人唾棄的爬床婢女,忘恩負義,不知廉恥。
世子夫人本就不喜,加上侯夫人還用我和她打擂臺。
知曉我身世後,焉能饒得了。
她嫁進來就是為了侯府權勢,眼看著就要為他人做嫁衣。
我稀裡糊塗活了一世,臨S前才明白自己的來處。
這輩子,我定然再不會被人擺布。
6
離開侯府後,我躲進了早已置辦好的屋子,裡面放著幾個月的存糧,足以躲到侯夫人失去找我的興趣。
而在離開京城前,我還要去送份大禮。
宋雲庭從始至終沒有暴露過自己是否知情,但前世我遭受的苦難實打實來自他。
我此番離去,他也別想好過。
侯夫人和奶娘一向對我出府管控嚴格,可我深知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這幾年在外面養了幾個幫手。
如今住的地方就是他們安排的。
而在我離開三天後,宋雲庭收到一封以我名義寫的邀請函,請他在酒樓會面。
他毫無防備就去了。
當天,侯府世子宋雲庭與綏寧將軍的嫡女付香雲在酒樓幹柴烈火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宋世子和付小姐也算得上門當戶對,看對眼了自去提親便是,何必做此下作之事。」
「這你便不懂了吧,世家權貴就是喜歡來刺激的,誰知道有什麼奇葩癖好!據說當時宋世子的貼身小廝亦在房內,衣衫不整。」
「什麼?!宋世子是斷袖,那付小姐隻是幌子?!」
我可是特意挑選了個客似雲來的酒樓,包人多的。
三人成虎,流言越傳越離譜。
侯府被全京城盯著,自是不敢大張旗鼓往外面找我,鬧得盡人皆知。
我的安全才更有保障。
「宋雲庭清醒後便拿刀砍了那名小廝,侯府對外聲稱其叛主。」
夜半時分,我看著侯府送來的消息,並不意外。
貼身小廝都是從小跟著主子長大的,可以說是比血脈親人還密切的關系。
說S就S。
是宋雲庭從未有過的果斷。
他便是如此,平日裡千好萬好,一旦關乎自身利益,比誰都冷漠。
像極了侯夫人。
我面無表情地想著。
宋雲庭和付香雲前世就有緣,這輩子我早早成全他們,免得禍害別人。
兩人有這樣的好名聲在外,除了互相嫁娶,再無選擇。
且讓他們過上一段時間的好日子,等我回來再好好清算。
7
我大搖大擺出了城,一路奔襲前往西北。
那裡是我生父埋骨的地方,亦會是我的機遇之地。
邊疆地區時常戰亂,徵兵需求大,入軍營沒有那麼難。
加上我有意展現實力,來的路上特意帶人平了幾處匪患。
到達軍營時,已經扯起了一支百人小隊。
半年時間,我從百夫長升任千夫長,S不盡的敵寇,讓我幾乎忘卻了前世恩怨。
每至深夜,我望著S寂的星空,想象著生父曾經過著的日子。
他縱有虛名在身,自己卻從未有一日享受過。
而在S後,最親近的人卻隻想著替自己爭權奪利。
何其可悲!
等到白日,又是血雨腥風。
戰場兇險,卻是立功的好去處。
待我走到祖父老侯爺面前,已是有名有姓的小將。
他不知對面的人是兒子唯一血脈,隻是欣賞我的才能,誇了句少年英雄。
得知我父早S,像是想到了什麼往事,眼神中的痛楚溢了出來,自此更加關照幾分。
暴露女子之身是個意外。
我帶著小隊取了敵將首級,卻因重傷暈厥,沒能及時被心腹救下。
反而被老侯爺的人搶先一步,軍醫一把脈便什麼都瞞不住了。
醒來後便看到老侯爺站在床前,痛心疾首地質問。
「宋歸!你可知軍營中留不得女人。」
「知。」
「你已犯了欺君罔上的罪行,我會上報朝廷說你傷重身殒,傷好後你自行離開!」
「我不走。」
我語氣堅定地反駁,走到這步田地,沒有退卻的餘地。
「我有事稟報,還請老侯爺屏退左右。」
前世臨S前世子夫人的提醒,足以讓我調查出生父的S因。
還有生母調換孩子的證據。
如今也到了拿出來的時候。
老侯爺一張張翻看證據,臉色黑如鍋底。
「混賬!畜生!」
待怒過之後,眼中的淚再也藏不住。
獨子戰S沙場,膝下一子養廢,後繼無人於他來說是平生最大的憾事。
卻不想宋雲庭根本不是兒子的血脈。
「你欲何為?」
老侯爺眼神銳利,似是想要看透我的內心,唯有顫抖的雙手可以窺探出他此刻內心的不平。
「報父仇,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侯府傳承需上報帝王,若揭穿,便是欺君之罪,且你以女子之身入軍營更是罪加一等!」
面對老侯爺的威壓,我不急不緩回道。
「武將最忌諱的是功高蓋主,女子之身對帝王並無威脅,有欺君之罪不假,我自信可功過相抵。」
「且看老侯爺是選在巔峰後隱退,還是選窩囊離場。」
「什麼老侯爺,你該喚我祖父。」老頭子突然嘟囔了一句。
「是,祖父。」我從善如流改口。
能得老侯爺認可,後續之事事半功倍。
女子之身終被隱瞞下來。
傷好之後,我再次上了戰場。
我想要奪回侯府,不止於虛名,更要擔起侯府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責任。
有祖父教導,有前世的先知,平了邊疆之事,早晚能成。
我要光明正大回侯府,做名正言順的掌權人。
8
兩年時間眨眼就過,邊疆戰事大獲全勝,老侯爺和我遵帝令回京。
入宮見聖駕前,老侯爺眉頭緊鎖,面色嚴肅地問我。
「你可曾改變心意?」
「女扮男裝入軍營我可幫你遮掩過去,你帶著榮譽卸甲,自有享不盡的富貴,往後侯府諸事與你無關。」
「當然,做錯事的人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不知道他何時起了這樣的念頭,竟打算自己承擔?
若皇帝因侯府換世子之事震怒,輕則貶為庶民,重則抄家滅族。
他想我逃過一劫,我念這份好。
可看著老侯爺滿頭銀發,愈發佝偻的身姿,我答應不了。
「一起去吧,祖父。」
接風宴後,我與老侯爺請求單獨見聖駕。
皇帝看到我倆進去,雖是滿頭霧水,卻是帶著笑招呼的。
「老驥伏枥,少年英雄,朝堂後繼有人,是朕之幸,亦是王朝之幸。」
「臣有罪!」
「臣有罪!」
皇帝嘴角的笑還沒收回去,就看到我倆雙雙跪下請罪,臉上的表情難以捉摸。
待看完我呈上去的證據,御書房落針有聲。
「假世子。」
「真巾幗。」
「都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安遠侯府可真是讓朕開了眼界,好大膽子。」
我的心提了起來,腦子思索著帝王的意思。
他的語氣裡有惱怒卻不多,畢竟如今我們祖孫兩人剛打了勝仗回來,現在處理安遠侯府不是好時機。
或許……聖上沒有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小氣,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等我們出了皇宮,已至深夜。
我攙扶著因久跪而雙腿不便的祖父。
雖然受了些苦,但至少結果不壞。
剩下的就是回府對峙,揭開那群人的偽裝。
我入宮時著鎧甲,配寶刀,這副裝扮再回侯府,無人認得出來。
走在熟悉的路上,我心裡頗為感懷。
老侯爺剛剛徵戰歸來,府內燈火通明,無人休息。
剛進門,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就迎了上來,恭敬請安。
我掃視一圈,並未見到宋雲庭。
想到留在京城中的心腹傳來的消息,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色。
拋開真相,祖父徵戰歸來,作為孫子當天竟然還流連在花街柳巷。
可真行。
9
「宋雲庭那小子呢,怎麼不在?」
老侯爺大馬金刀坐在上首,皺眉問道。
世子夫人聞言撇了撇嘴,面露不虞。
侯夫人到底是說謊說慣了的人,輕描淡寫地敷衍。
「雲庭今日等了一天,因不好耽誤課業,我許他先去休息了。」
「老侯爺若有吩咐,不如明日一早再說。」
侯夫人在侯府發號施令習慣了,真當誰都能信她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