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殘,你以為我會憑你兩三句話就信你。論你的能耐,連我都打不過,又能奈功德符箓幾何?想續命,得哄得我高興。否則,雞飛蛋打,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我祭出判官筆,在空中寫了一個破陣咒,五星陣的青光即刻就變淡了。
「加固陣法。」李半殘又掏出一堆法器,與我抗衡。
我趁他手忙腳亂之際,騰空而起,直接把筆尖頂在了水生媳婦的肚子上,引來她一陣刺耳的呼叫。
我笑:「半殘啊,你真是學業不精啊。五星困獸陣,少一命不行,多一命也不行。你忽略她肚子裡你的骨肉了。」
李半殘的臉黑了紅,紅了白,白了又黑。
這陣法的要素他不是不知,隻是他信了高人的話,以為我的道行平平,可輕易拿捏。
沒想到,會碰上硬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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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媳婦罵我胡說八道。
豐水生後知後覺:「你說什麼,她肚子裡的骨肉是誰的?」
23
猶記得第一次看到豐水生繞在三娘膝下的樣子。
我當時就直言過,這個孩子長大後會害了三娘性命,是個貪得無厭之人。
今天,我又覺得自己當時看得還是淺薄了。
他不僅貪得無厭,還是個蠢貨。
「豐水生,你想想是誰幫你引薦的李半殘,又是誰撺掇你不要聽你娘的話,是誰說害你娘可以續命?再看看你那個畜生兒子長得像誰。」
「水生你別聽她瞎說,她故意挑撥咱們夫妻的感情。」姚琴漲紅了臉,拼命解釋,奈何陣法還在,她無法動彈,隻能保持著布陣的姿勢。
我懶得聽她詭辯,直接給出一條明辨是非的辦法。
「你們的家事我不想摻和,就說眼前事吧。你們想續命不是不行,每人要五百年的壽命那是不可能的。
「李半殘,我實話告訴你,就是我師兄來了,也不會給你續這麼多年。
「舉例來說,你們當中若有人有五百年壽命,他又同意把剩下的時間送給你們,那我可以做到。但你們都是凡人,能有百年壽命就已經是積了大德了,何況一個個都打著圖財害命的心思,老天爺讓你們能活到明天就是恩賜了。
「所以,想要續命,必須選一個人出來獻祭。我這可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你們。」
一直不說話的豐不屈,直接挑明豐水生不願看到的膿瘡:「阿爹,你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麼?姚琴一直在騙你呢。豐天福根本不是你兒子。」
豐天福豈能容她亂說,一聲又一聲喚著:「阿爹,阿爹,你別聽招娣這個臭丫頭的,她知道你要拿她來獻祭,故意給我娘潑髒水。阿爹我就是你兒子,你不要信她的話。」
24
「你是阿爹的兒子,阿爹當然信你。」豐水生突然離開自己的陣位,來到豐天福旁邊,伸出手臂攬住了天福的肩膀,另一隻手卻自然而然地,抵到了天福的脖子上。
清晨的第一縷光輝照到豐水生手中的利刃上,那把隨時可以取人性命的短刀,在姚琴與李半仙的驚愕中,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你不說實話,我就S了他。」豐水生揪下豐天福脖子上一直佩戴的魚形吊墜,扔到李半仙臉上。
李半仙條件反射地去摸自己的脖子。
他有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鏈,魚形背面刻著字「好合」二字。
而豐天福從小帶到大的那條魚形背面刻著兩個字是「百年」。
豐水生一直以為這是姚琴給兒子求的長生鎖。
沒想到,卻是個「王八扣」。
這兩條魚嚴絲合縫地扣在一起時,是一條完整的魚。
他一早就發現了這個魚墜子的秘密,今天隻是一個他要問出口的契機。
25
老子要S兒子。有好戲看嘍。
我調整到最佳視角,等著這幾人上演羅生門。
姚琴本來是S不承認。可當豐水生的刀刃在豐天福的脖子上劃出一串血珠後,她在兒子的哭喊中,把事情全招了。
她在跟豐水生之前就與李半仙在一起了。
不過,李半仙突然要去修仙,當道士,丟下已經懷孕的姚琴一走了之。
姚琴苦於找人接盤,正好遇到花錢大手大腳的豐水生,使個美人計就給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找了個便宜爹。
說出實情的姚琴哭著求豐水生原諒。
李半仙面上不見愧色,反而勸說豐水生:「這件事怪姚琴,她不該瞞著你。現在不是分析誰對誰錯的時候,等你有了五百年壽命,什麼樣的女人不能弄到手?隻要有錢有命,兒子有的是。」
豐水生突然呵呵笑了幾聲。
「你說得對。五百年壽命足夠我幹許多事。」他又看向我,「葉仙人,現在有命可以續了,咱們開始吧。」手中的刀又向天福脖子壓重了幾分。疼得天福哭也不敢哭,眼淚直流地望向姚琴。
豐水生說得陰陽怪氣,姚琴第一個明白過來,他是要拿天福的命來續命,撲通給他跪下求他放過豐天福。
豐水生冷漠地看向李半仙:「如果時間不夠,姚琴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借來用一用,你不介意吧。」
李半仙臉色一變:「說好了拿招娣來用的。」
「笑話,招娣是我的骨血,姚琴肚子裡的是你的骨血。拿我的孩子給你續命,你想得倒是挺美啊。你們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還想拿我當冤大頭啊。」
姚琴與李半仙還想要否認辯解,豐水生卻已經不給他們機會,一刀扎進了豐天福的胸口。
26
姚琴與李半仙想去救人,根本動彈不得半分。
哪怕李半仙撤掉了五星困獸陣的陣眼,他依舊牢牢釘在陣位上。
「你?豐水生,你做了什麼?」他此刻,才終於覺得害怕。
之前,哪怕是豐水生知道了他與姚琴有染,又懷上了孩子,他也不怕豐水生。
畢竟他有道行,豐水生一個凡人奈何不了他。
然而,事情好像越來越不像預期的那樣發展,他完全失去了事情的掌控權。
他以為自己是生物鏈上可以吃肉的人,沒想到卻被獵物反撲了。
「葉仙人,葉道長,葉仙姑,快救救我兒子。」他反過來求我。
我對豐天福那個小畜生本來就動了S意,自然不會救他。
隻是我很好奇,豐水生此舉除了泄憤,似乎還有另一層深意。
「豐水生,我可無法從S人身上取時間。」
「放心,他一時半會S不了。」
說完,他舉著刀又走向了李半仙。
不待李半仙反抗,豐水生的刀劃破他的咽喉,鮮血頓時噴了出來。
「賤人。」豐水生S紅了眼,轉身撲向姚琴,姚琴哭求說她錯了,請求他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原諒她。
不提多年夫妻還好,提這幾字,他S得更狠,刀刀捅到姚琴肚子上。
我旁觀著豐水生的瘋狂舉動,掃了眼血流成河的幾處陣位,控制不住地冷哼了一聲。
豐水生敏銳地捕捉到我的動靜,赤紅著眼,轉過身舉刀向我走來。
27
「四師兄,出來吧。別躲在後面裝神弄鬼啦。整這麼一出大戲,你不現身豈不白浪費你的精心布局了?」
豐水生身體頓住,片刻後,從他身後走出一個纖塵不染的白袍男子出來。
他手中一柄拂塵向空中一甩,新生成的結界裡,就隻剩下我與他。
「小師妹,別來無恙。百年已逝,你依舊聰慧過人,我還有棋子未落,你竟又猜出執棋人。不好玩,不好玩。」
他依舊笑顏如花、談笑風生,如剛才那場S戮與他無關一樣。
我錯開他遞過來的關切目光,如他一樣笑著:「你還當我是小時候被你戲弄的傻子嗎?豐水生能一刀取了一個道士的性命時,我就知道他已經是個傀儡了。」
28
「這你可猜錯了。豐水生不是傀儡。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去做的。我隻是借了點法力給他。」
「這麼說,功德符箓已經被你取走了?」
「我要那個有何用。」
「那你這趟下山,是為了取我性命?」
「你四師兄我啊從不S人,別忘記了,我可是續命師。」
「你剛才S得還少啊?你借他人之手滿足自己私欲,難道就不算違背門規?」
他大笑:「那幾個都是該S之人。為何不S?師妹,你不也S了同門?怎麼現在反倒做起好人來了。」
「我S的都是騙子。S完都認。你S了不認,還想撇清自己,是個真小人。」
「好啦師妹,別在這裡鬥嘴了。大師兄帶著人已經撒網式的找你。我是提前來跟你通風報信的。你跟我走,保你安全。」
四師兄最擅蠱惑人心,我不得不裝作就範,點頭答應:「好。不過,要等我解決了豐家的事再走。」
29
四師兄廖清撤下結界,我與周圍的世界重又有了聯結。
豐水生呆滯地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血腥。周身騰起一團黑氣。
豐不屈站在他旁邊,仿佛局外人。
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推離豐水生。
看到我重新現身,豐不屈的眼睛亮起來。
我瞪了她一眼,她看著我身後的廖清,默默退到了靈堂裡。
我踢了踢豐水生:「豐水生,你S了一心為你好的母親,就為了懲治這幾個人,值得嗎?」
豐水生回過神,爬了起來:「若沒有今天這出戲,我根本S不了李半仙。即便僥幸S了他,也還得去償命。如今,我替廖仙長辦事,他會保我平安無事,長生不S。」
「所以,你不但不後悔,還覺得自己做對了?」
「我做錯了嗎?當初你第一次見到我,就對我娘說我有一天會S了她。說我是惡人。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你這些話一直在我腦袋裡回響。我一開始就想和你對著幹,對我娘極盡孝順,想讓你知道你的判斷是錯的。
「可是,又有一個聲音在說,既然仙人預測了我的命運,我為什麼要忤逆她的意思。等到李半仙找到我時,我突然覺得這就是天意。我走到今天,都是拜你所賜。我娘的S,你也脫不了幹系。」
我被豐水生的一番話氣笑了。
回頭看廖清:「就這人,你還要給他續命,還想帶進天機門?」
「師妹,你知道我從不食言。畢竟他助我找到了你。」
我的目光放到豐不屈身上,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師父說, 不能給禽獸續命。弑母之人不配活著。」
話音未落, 我的判官筆已經插進了豐不生的胸口。廖清上前阻止,卻被我祭起的閻王印壓制在原地,一時動彈不得。
「豐不屈,我成全了你,你是不是也該表示一下?」
「是, 師父。」
早就悄悄走到廖清身後的豐不屈,掏出一張人血朱砂畫出的符紙,快速貼到了廖清身後大穴上。
廖清瞬間失去了神智,倒在了地上。
30
昨晚跟著我上山的豐不屈,一路上早就把豐水生和李半仙的計謀跟我坦白了。
她的條件就是從此以後跟著我,拜我為師。
我當然沒有這麼痛快地答應。必須借她的血用上一用,寫些符箓以備後用。
這丫頭是陰年陰月陰時陰日生人, 不僅是個修道的好苗子,由她的血寫出的符箓,一般的修行者根本破解不了。是個大S器。
十年前初見她, 我就發現了。
而她娘的身子就是因為懷了她, 才漸漸被掏空的。
多年來, 我寂寞行走世間, 總想有個投脾氣的人, 願意不離不棄跟我著。可我又不想上趕著人家, 隻得心裡想想。誰知這丫頭有讀心術, 早就知道我想些什麼了。
她那聲聲切切地「師父」, 完全是在遂我心願。
也幸好有她在, 幸好提前畫出了暈睡符箓, 不然還真制服不了廖清這家伙。
31
「師父, 我表現得可以嗎?你拉我手塞給我符箓的時候, 我就知道你心裡想什麼。」
「那是為師我臨時撤下了遮心咒。」
「哦, 師父最棒。那我們現在是不是S了你師兄取回功德符箓?」
「功德符箓不在他身上。」
「那在哪裡?」
「它自己跑了。」
「啊成精了?那去哪找?」
「等把你祖母入土為安,一把火燒光豐家後,我再帶你去找。」
「好, 我以後有師父了。
「師父, 你以後再用我的血, 能不能下手輕點。
「師父,咱們師門是叫天機門嗎?你四師兄會不會S?
「師父, 我把我爹的錢都換成金條,以後咱們不愁沒飯吃。
「師父, 天機門為什麼要追S你?
「師父, 你手上那個閻王印可以借我看看嗎?」
……
我:……
「你哪這麼多話啊。以後在我面前一天不能超過十句。為師喜歡清靜。」
「師父,你明明很開心,還覺得我很可愛。」
我靠, 又忘記用遮心咒了。
番外(續命師第二部序):
我是時間蒸餾師, 也是生命收割者。
三月的一天,陰有小雨。
有人約我去做筆交易。
路過一處命案現場, 千年未失手的我, 竟被人設計, 抓進了官府。
比這更荒唐的是,前來保釋我的人,居然是我的S對頭, 宋新。
他說他是我的男朋友,強行要帶失憶的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