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傷心，姬扶殷一下就泄氣了，眸色幽怨：「好吧，那今夜你來S朕。」
我嚇得連連擺手：「陛下，這可不行。」
他冷笑三聲：「哦，朕懂了，S朕你就想動真格的，不往朕臥房跑是吧？」
我：「？？？」
這不對吧。
姬扶殷不管不顧地欺身上前，黑沉沉的目光撞進我的心間。
「從前朕與你好的時候，你叫朕扶殷哥哥，如今感情淡了，你叫朕陛下。」
「當初，朕被奸人下了毒藥，差點S掉時，是你坐在朕的床頭，一遍遍告訴朕，說你會一輩子陪著朕。」
「你已經忘了吧，也是，能夠陪著你的王爺到處瀟灑，多是一樁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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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一個注定要困在皇宮裡的人，哪裡敢奢望你的憐愛呢？」
這都什麼跟什麼？
聽著皇帝的陰陽怪氣，我有點不高興了。
為了大殷朝的江山社稷，我操了多少心吶。
雖然總是幫倒忙，可是我對皇帝的忠誠日月可鑑啊。
怎麼他說得我跟負心女似的。
太監總管見我神情不對，忙吆喝：「哎嘿嘿嘿，雞湯來了～」
「陛下，蔓蔓姑娘，你們先坐下來喝點雞湯，再好好談談。」
「依奴才之拙見，您二人可是從小長大的情分，斷不能因為一些小誤會彼此之間生出嫌隙啊。」
總管大人說得對。
我跟小雞啄米似的哐哐點頭。
「是的，陛下不要生我的氣，你看人家崔總管格局多大，這思想真是遙遙領先。」
姬扶殷怒了：「你誇他？你憑什麼誇他，朕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眼裡就是沒有朕。」
我縮成了一隻鹌鹑。
覺得是我刺S任務失敗後，皇帝對我已經失去了耐心。
可是，我就要離開皇宮了，不想在剩下的日子裡，讓他對我隻留下失望的記憶。
我知道，我是個沒有用的人。
做什麼錯什麼。
就隻能再為他做這最後一件事。
隻要王爺不與他相爭，朝廷就會安穩。
他這個皇帝，日後一定名垂青史的。
「嗚嗚嗚嗚，陛下，你喝湯吧。」
我把自己感動壞了，忘了我這拿不穩東西的毛病。
哗啦啦～
溫熱的雞湯全倒進了姬扶殷的龍袍裡。
我驚慌失措地看著已經腌出味的皇帝，想伸手幫他擦掉。
一旁的太監總管扶額嘆息：「vocal，人怎麼能闖出這麼大的禍呢？」
他又瞧了一眼我的絕世容顏，語氣忿忿：「該S，這個看臉的世界。」
8
姬扶殷沒有怪我。
他神情怔然，換了身衣服。
突然揮退所有人，在我驚恐的眼神中抱著我痛哭。
「蔓蔓對不起，是朕不好，朕太著急了，不該用這樣的語氣對你說話。」
「你剛才燙到沒有？不是答應朕，不要再去碰那些易碎的東西嗎？」
我搖搖頭，笑著伸出雙手，揮舞交疊。
「我沒有事，陛下你看，我可以控制它們。」
可姬扶殷卻淚流不止。
他面色戚然，斷斷續續地說著：「若朕那時再小心一點就好了，要是朕沒有中毒，你也不會為了替朕試藥，損傷了身體。」
我心中倏地一痛。
記憶被拉回從前。
那時，八王殘黨仍然深植宮中。
太子殿下一朝不慎，被他們下毒，性命危在旦夕。
整個皇宮根本找不出解藥。
我雖年幼，卻有百年難得一遇的體質。
尋常人承受不了的藥性，我卻能受得住。
太醫說，隻有我的配合才有可能讓他們配出解藥救活太子殿下。
但代價是，我的身體大概率會變得僵硬，動作極不協調，需要長時間練習武術才可能恢復幾成。
得知這個消息後，我跪在先帝面前，求他一定要我試藥。
太子是國之根本，不能動搖。
本來，這件事情是瞞著姬扶殷的，奈何那次我又不慎露餡，潑了他一臉墨汁。
他氣得說錯了話。
第二日，姬扶殷跪在太極宮前，大嘴巴的姬雲升跑過去，指責他忘恩負義。
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多年以來，所有人都覺得是我長得好看，君王色令智昏，無論我做錯什麼，他都會堅定地站在我身前。
殊不知，他是心中對我有愧。
我輕輕撫摸姬扶殷的後背，給他唱著小時候我從父母那聽來的兒歌。
「我們是大殷朝的子民，我們心連著心。」
「亂象終究會過去，太陽明日會升起。」
姬扶殷緊緊地抓住我的雙手，把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
聽我唱完歌，他語氣帶著祈求。
「朕也想和你心連心。」
「你能不能別和朕玩腦筋？」
我心中驀然咯噔一下。
想著他不會是知道什麼了吧。
淡定淡定。
沒有什麼是不能用一頓釀釀醬醬解決的，如果不行，就用兩頓。
我要迷惑皇帝，讓他看不出我即將離開他。
想到這，我哐哐哐把姬扶殷一頓亂誇：「所有人都瞧得上你，偏偏你也最爭氣，陛下，我真的很崇拜你。」
姬扶殷望向我，語氣帶著一絲懷疑：「尊嘟假嘟？你是不是在 CPU 朕？」
我不假思索：「當然了，你是誰啊？你可是挽大廈之將傾，救黎民於水火的皇帝陛下哎！」
我捧著他的臉，吧唧親一口：「小弟膜拜膜拜你。」
他俊美絕倫的面容越發溫柔，神情飄飄然，嘴角也按捺不住緩緩上揚。
「別誇了，都要被你釣成翹嘴了。」
9
皇帝問我今夜能不能陪陪他。
我面色遲疑，語氣模稜兩可。
「這個，那個，這不太好吧？」
姬扶殷冷哼一聲：「搞雙標是吧，憑什麼睡他不睡朕？」
什麼話！
我也沒睡啊。
不就是摸了摸王爺嫩滑的腹肌麼？
大不了也摸摸你的，你倆扯平不就好了。
我心中腹誹，面上卻不顯：「那陛下，你去批奏折，我在床上等你。」
姬扶殷眼睛一亮，拍著胸脯向我保證。
「好好好，你放心，今天的作業我絕對不欠到明天。」
說著，他像打了雞血往書房衝了過去。
一連半個月，滿朝文武百思不得其解。
皇帝怎的忽然如此勵精圖治？
雖然他平時也卷，卻沒有這段時間這麼卷，把他們這些老臣的腰都快卷斷了。
新上的治理水田方案，沒兩日就批改了，弄得他們忙到腳不沾地。
當然，在所有人都忙起來的時候，我和王爺已經悄咪咪安排好了出逃的一應事宜。
要離開的那日，我站在高高的宮殿內，望著遠處一座又一座巍峨的建築。
紅磚黃瓦，金碧輝煌，以及陪伴了我半生的千重宮門。
我心中有些許的恍惚。
哎呀，要是能帶點金子走就好了。
這夜，我點燃了安神香（頂級改良版本），皇帝睡得特別S。
我給了他八百個嘴巴子，他沒醒。
我滿意地轉身。
剛想走，腦海中卻忽然想起以前他被暗害的事情。
萬一，我走了之後，有壞人悄悄潛入皇帝寢宮，把姬扶殷腰子嘎了怎麼辦？
我嘞個豆啊，那我不就成了大殷朝的千古罪人了嗎？
我越想越是恐慌。
便決定拉來幾個信得過的宮人：「陛下今日勞累過度，睡得很深，你們要好好守在他旁邊。」
「我去買幾個橘子就回，你們待在原地，千萬不要走動。」
宮人們看著我的臉，露出姨母笑：「好的，蔓蔓姑娘。」
「放心，我們的 CP，我們自己來守護！」
聽她們這樣說，我松了口氣。
出門後，七拐八拐，找了個熟悉的狗洞鑽了進去。
至於為什麼不飛檐走壁。
因為這裡是皇宮。
我容易被當成外面來的刺客，然後墜機。
10
我上了馬車。
累癱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王爺懷中。
他緊繃的身體一動不動。
我玩心大起，故意在他耳邊吹氣。
還把手伸進了他的胸膛。
這光滑的觸感、健壯的肌肉讓我愛不釋手。
就是很久不摸。
我覺得好像他的肌膚比原來更細嫩了。
他寬厚的大掌落在我的腰上，灼熱的呼吸縈繞在我的脖頸之上，烏黑的發絲落入我的心口。
馬車裡氣溫上升，我逐漸有些困了。
他語氣淡淡：「累了就睡。」
我感覺他聲音好像有點嘶啞，心想他該不會是感染風寒了吧。
但王爺力氣很大，不像個病人。
他緩緩揉捏著我的肩膀，還給我按摩頸部，我舒服得像是躺在雲朵裡。
渾身暖暖的，竟漸漸睡了過去……
11
我是刺客 9523。
在我刺S王爺失敗後。
沒一個月，我就和王爺私奔了。
雖然這很荒謬，但還有更荒謬的。
我到約定地點，拉著蒙面的王爺一路狂奔，我倆坐著馬車，跑出八百裡地。
最後在他揭開面巾要喝水時，我當場石化。
面對這張熟悉的面容，我瞠目結舌，連話也說不好了。
「陛……陛……下，你聽我狡辯。」
姬扶殷皮笑肉不笑，輕輕抿了口茶。
「哎呀，郎有情妾有意，纏纏綿綿闖天涯。」
「哈哈哈哈哈哈。」
「那朕算什麼？你告訴朕。」
「朕是你倆 play 的一環嗎？」
我搖搖頭，想要安撫他。
但他把臉轉過去，不願意再看我。
「蔓蔓，你說要陪著朕一輩子，到頭來，都是騙朕的。」
皇帝說這句話的時候，眸色暗沉得不得了。
現實擺在面前。
他眼底最後一絲光都徹底消散下去。
整個人好像碎掉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嘗試組織語言。
磕磕絆絆地把他拼起來：「不是的，陛下是我最重要的人。」
「請陛下仔細回憶一下，我這一生，是不是都在圍著你轉呢？」
皇帝穩坐的身子微微一晃，肩膀顫抖著，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又繼續添鹽加醋：「你以為單純隻是因為你是皇帝嗎？」
「可你在當皇帝之前，先是同我青梅竹馬的姬扶殷。」
這話說完，他已經完全好起來了。
就是言語間仍有些不自信：「可姬雲升也和你自小相識。」
聞言，我嗤之以鼻。
「是嗎？那我為什麼不選擇進護衛隊，我要選進入六扇窗呢？」
姬扶殷眼眸含淚，委屈巴巴地望著我，像個被拋棄的怨夫。
「所以，蔓蔓，朕究竟是做錯了什麼，才讓你產生想離開朕的念頭？」
我長嘆一聲。
你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我正想著該如何把這個問題圓過去。
王爺竟然來了。
他騎著大馬，四處尋我。
終於在這家客棧找到了我和皇帝。
姬雲升氣得火冒三丈。
頃刻間，兩個男人對視，空氣中電光石火。
「好啊，皇兄，你居然叫人給我喂巴豆讓我拉肚子，而且還冒充我見蔓蔓，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姬扶殷一身壓迫感十足，比他還憤怒。
「你還有臉說呢！不是說好了，日後朕給蔓蔓做正夫，你做側室，我們兄弟齊心，一起杜絕其他小白臉。」
「你倒好，敢爬到朕頭上來了，想設計把蔓蔓拐走。」
「朕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啊？
啊？？？
你們倆說的是普通話嗎？
我咋差點沒聽懂呢？
「哎，我可從來沒有說過要嫁給你們，你們這樣做有點過分了。」
我很生氣。
姬雲升語氣軟軟：「不是嫁，是娶啦。」
好吧，我不生氣了。
王爺可愛捏。
等一下！這不對吧。
那他不是要造反嗎？
而且嫁和娶有什麼區別？我的婚事隻能我自己做主。
「你們合伙騙我？」
我終於聰明了一回，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兩個人都不理了。
半個時辰後，我坐在屋檐上吹風，姬雲升單獨找到我，言語小心翼翼。
「蔓蔓，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能有什麼誤會？
我替皇帝瞞著要S王爺的真相，又替王爺瞞著要推翻皇帝的陰謀。
真是累S我了。
我氣呼呼地反問：「你說呢？你要造反，我能不管嗎？」
姬雲升一腦殼問號：「啊，我什麼時候要造反了？」
我眉頭緊蹙：「你不是說，陛下拿走了你最重要的東西嗎？」
姬雲升：「對啊。」
我：「不是皇位嗎？！」
他雙手張開，語氣無奈。
「當然不是，是你的心啊。」
我難以置信地瞪著他：「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
12
真相往往是我最想不到的那個。
誰敢信，皇帝居然不想S王爺，王爺也不想要皇位。
他們兩個竟然一直在因為我較勁。
「所以, 我是你們 play 的一環吧？」
我在這兩個男人中間, 發揮了負的作用。
不是零，是負。
我真的笑了。
這世界真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而我，是撲克牌裡的大小王。
小醜中的 No.1。
不過皇帝說我沒有那麼差勁。
至少他們兄弟兩人是真的因為我的態度，一直老老實實工作。
我叉著腰反駁：「拜託，皇室是你家的, 江山本來就是你們應該守的。」
「就算沒有我，也不會改變什麼。」
他倆說不對。
皇朝風雨飄零的這些日子裡，我改變了他們很多觀念，變相救過許多百姓。
「執政者身居高位，未必能體會民間疾苦，即便遭受八王之亂，仍然缺一個能時刻警醒自己的身邊人。」
「蔓蔓總是和我們描述城中無數枯骨的荒蕪景象, 描述百姓流離失所時遭到的苦厄與災禍。」
「我們也會時時刻刻想著，王朝百廢待興，不能安逸享樂。」
聽他們這樣一說。
我感覺自己也不是那麼沒用。
若是爹娘在天有靈, 是不是也會為我感到驕傲呢？
我看著兄弟二人, 沒了脾氣。
「好吧, 隻要你們答應我, 君仁臣忠, 以後無論碰見什麼情況, 都不會兵戎相見, 我就原諒你們。」
姬扶殷和姬雲升的目光都黏在我身上。
「好噠, 那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朕了。」
「若你以後覺得朕有什麼不好, 你一定要告訴朕, 朕會改的。」
「千萬不要偷偷和姬雲升跑路。」
姬雲升：「……」
他小聲道：「無語了, 我怎麼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13
我們在外面玩了一圈, 還去了我的家鄉, 那裡種了很多不知名的樹，住了許多不認識的人。
我給爹娘燒了紙。
為了不耽誤朝政，我很快就和皇帝回宮了。
後來有一日, 他握著螺黛為我描眉。
「蔓蔓, 你美得傾國傾城, 朕好怕有朝一日，你會變成蝴蝶飛走。」
我覺得姬扶殷有點杞人憂天。
「怎麼？」
「陛下能看見我身上這對隱形的翅膀？」
「我自己都看不見。」
姬扶殷笑了笑, 一雙眼眸熱切地看著我。
「朕不是這個意思。」
「朕是想問你，能不能給朕一個家。」
我低著頭。
拇指抓著衣袖, 心情有些復雜。
「陛下, 您別這麼說，明明我才是那個最需要家的人。」
姬扶殷吻了吻我的臉，笑意盎然。
「那蔓蔓是同意了嗎？」
我剛要回答, 姬雲升跑了進來。
他哭哭啼啼：「嚶嚶嚶, 我願意嫁給蔓蔓，哪怕是做妾。」
我捂住耳朵：「切換氣泡音。」
姬雲升輕輕咳嗽兩聲, 語氣充滿磁性：「蔓蔓, 若你不要我, 我就 emo 啦～」
我朝他比了個 6。
不過，瞧著面前兩位賞心悅目的大美男，想著以後可以兩隻手摸不同的腹肌。
我看不見的尾巴還是翹到了天上。
語氣有些小得意：「行吧, 那你倆以後就專門禍害我吧。」
願山河無恙，世間苦難盡消。
我朝風調雨順，天下太平安樂。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