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當天,未婚夫陸尋帶著他的心上人來退婚。
我氣不過,當場揍了他一頓,隨後拿著退婚書狼狽而逃。
當晚,我不僅在酒樓喝個爛醉,還順手帶回來一個小倌。
後來陸尋上門認罪時,小倌攬著我的腰宣示主權:「嬌嬌睡了我,可要對我負責哦~」
1
陸尋帶著心上人來退婚的時候,我正拿著他送的發簪,滿心歡喜憧憬著與他大婚的場景。
他一身墨綠長袍,身姿挺拔,身旁站著一位姑娘,兩個人活像一對絕佳璧人。
「陸尋哥哥!」看見陸尋時,我興奮地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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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瞧見他身旁的姑娘時,心底一緊,莫名有些喘不上氣來,小心翼翼問道:「這位是陸尋哥哥的遠房妹妹嗎?」
黃衣姑娘捂住嘴撲哧一笑,眼睛彎得像月牙:「這位妹妹說笑了,我是陸尋拜過天地的妻子,可不是什麼妹妹哦~」
她說著挽上陸尋胳膊,靠在他肩膀上,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
陸尋熟練地搭上她的肩膀,低頭看著懷裡的姑娘,柔情似水:「我與阿苑確實拜過天地,已是夫妻。」
我後退兩步,若不是丫鬟綠漪扶起我,我險些栽下去:「拜過天地?」
我盯著陸尋,仍抱有一絲期待:「陸尋哥哥,不是你說,等你出徵回來,我及笄之後,就同我大婚嗎?
「我們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麼會跟她拜過天地呢?」
算算日子,陸尋出徵三年,我足足等了他三年。
這三年,我待陸尋父母如同親生父母一般,他們需要什麼我便送去什麼,生病了我請大夫,親自照顧,天熱了送上冰塊降暑,天冷了送上冬衣保暖,盡職盡責做好一個未來妻子該做的事。
為此,京城到處傳言說我一介商賈之女,不知禮數,不講廉恥,還未嫁人就急著往未婚夫家裡跑。
我不在乎這些,因為陸尋臨走前交代過,要我好生照料他父母。
我得讓他出徵打仗沒有後顧之憂。
陸尋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眼底似乎滿是嫌棄:「當初是陸某不懂事,不該輕易許沈姑娘終身,今日來訪,特來退婚。」
他順勢攬著黃衣姑娘的腰肢,看向她時溫柔繾綣:「我與阿苑夫妻恩愛,相濡以沫,還望沈姑娘不要無理取鬧。」
陸尋一口一個沈姑娘,生怕同我沾上半點關系。
不過也正常,他如今是戰功顯赫的陸將軍了。
我不過是一介商賈之女,在陸府沒落時剛好能送些錢財為他們紓困解難。
如今陸府東山再起,我也就沒什麼用了。
「無理取鬧?」我冷笑兩聲,緊緊拽著衣袖,「我還沒開始鬧呢,就開始維護你的心上人了?」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強忍著哭腔說道:「那陸將軍欠我的該如何清算?」
陸尋臉色一沉,露出窘色:「欠姑娘的,陸某定當如數奉還,隻是不知陸某欠姑娘些什麼?
「況且沈姑娘行徑放蕩,不知禮數,陸某還未追究你連累我的名聲。」
我笑了,需要我時說我真性情,不需要我時,說我放蕩。
我看著他不說話,默默抽出腰間的金絲軟鞭:「當初我為救你,硬生生挨了劫匪一頓打,不如先把這頓打還了。」
趁他愣神之際,我一鞭子打到他臉上。
陸尋白皙的臉上瞬間出現一道血色傷痕,眼底帶著怒意和震驚:「沈嬌!你瘋了!你居然敢打我?」
我冷笑兩聲,繼續揮起鞭子,又在他身上打了五六鞭:「從前對你和顏悅色是心悅你,可惜你不配。」
我又打了一鞭:「這是你欠我的。」
陸尋沒有站在那挨打,他原想動手扯掉我的鞭子。
可惜,他武功不敵我,又多挨了幾鞭。
這樣一打,心裡反倒舒坦許多,胸中鬱氣也消散不少。
我收起軟鞭,看著躲在陸尋身後隻露出一個小腦袋的姑娘,淡淡開口:「你可知他已有婚約在身?」
那姑娘連連搖頭擺手:「不知道不知道,我與陸尋哥哥兩情相悅,情不自禁。」
她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拍著胸口,柔聲說道:「妹妹好厲害,不過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哦~」
「綠漪,送客!」
2
送陸尋兩人離開後,我癱坐在地上,方才強忍住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心口處隱隱作痛。
我十歲認識陸尋,那時,陸府沒落,陸老將軍戰S沙場,當朝皇帝趁機收了陸家兵權。
陸尋的父親陸允是個草包,文不成武不就,在朝謀個一官半職,渾渾噩噩度日。
沒了家世支撐,陸尋備受世家子弟欺負,敢怒不敢言。
每每這時,我就會趁著天黑,偷偷將那些欺負他的人揍一頓。
如此反復,後來再不敢有人欺負他。
陸尋知道我護著他,對我十分感激,並且讓我教他武藝,他要繼承陸老將軍遺志。
十二歲那年,陸尋參軍出徵,他要我等他回來,託我照顧好他父母,還說等我及笄之後,他出徵回來,就同我大婚。
這一等,就是三年。
三年後,他成了人人敬仰的陸小將軍,可早已另娶他人,視我如敝履,避之不及。
綠漪瞧見我失神痛苦的模樣,嘴裡將陸尋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若不是我攔著她,她恐怕又要出去把陸尋揍一頓了。
「姑娘,聽說暢飲閣出了新酒,不如我們去嘗嘗。」她止不住嘆氣,「都說一醉解千愁,陸尋忘恩負義,不守約定,姑娘不要為他傷了身子才好。「
我起身擦幹眼淚,瞧著院子裡的桃樹:「把它砍了燒火吧。」
那桃樹,是陸尋親手為我種下的。
我看著手裡破舊的發簪,運轉內力將它插進桃樹裡。
這發簪是陸尋送我的生辰禮,我竟傻乎乎當成了定情信物。
說來可笑,陸尋除了出徵那日說要回來娶我,其他時候似乎並沒說過心悅我。
隻怕說要娶我,也是為了讓我留在京城,好盡心盡力照料他的父母吧。
「走吧,今晚不醉不歸。」
街市上香煙繚繞,花彩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
我坐在酒樓廂房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酒味道極好,酸楚中帶著苦澀,燒心辣嗓子,反倒消除了幾分心中的抑鬱。
「姑娘,這是第十杯了,再喝下去就醉了。」綠漪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想帶我回家。
我甩開她的手:「綠漪,你家姑娘心裡難受,喝酒才感覺不到心疼。」
可縱然喝著酒,眼前總是浮現出陸尋醜惡的嘴臉,煩人得很,於是心底萌發出新的想法。
這世間男子又不止他陸尋一個,我憑什麼要一棵樹上吊S?
我拉著綠漪的衣袖:「好綠漪,你去給你家姑娘找個美男來,陪我喝酒。」
綠漪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姑娘,你且等著,我去找找。」
綠漪出門一會兒工夫不到,房門被輕輕推開,走過來一男子。
他劍眉星目,皮膚白皙,身姿挺拔,仿若修竹,一身白衣襯得他超凡脫俗,眼眸之間蕩漾著魅惑的笑意,比陸尋好看多了。
他慢慢靠近我,奪過我手裡的酒杯,冷冷開口:「你就這樣喜歡陸尋?值得嗎?」
3
這聲音有些熟悉,但是醉意漸濃,我一時想不起來是誰,隻是本能地攬著他的脖頸:「不喜歡,不值得,他是個壞人,配不上我。」
他嘴角微微上揚,眼角眉梢重新染上笑意:「嬌嬌醉了,我扶你休息。」
我暈暈乎乎地撲在他懷裡,臉趴在他肩膀上:「不要休息,要喝酒。」
說完,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嘶~,嬌嬌屬狗的嗎?」
我搖搖頭,捧著他好看的臉頰,不自覺地貼上去:「不是哦~,我屬於你。」
他嘴唇又軟又涼,因為喝了酒渾身燥熱,我趁著酒意親了上去,兩隻手不安穩地在他胸前亂動。
「嬌嬌,我是誰?」他推開我,聲音有些嘶啞,又帶著些急促。
「你是陪酒陪睡的小倌呀。」
他似乎有些生氣,抵住我的後腦勺,長驅直入,對著我的嘴巴吻了上去,帶著侵略和佔有。
……
再次醒來時,我拍著自己腦袋,自言自語道:「頭好疼,果然不能喝酒……」
「我去給你準備些醒酒湯。」
聽到聲音,我一躍而起,警惕地看著說話的男人,有些熟悉,但是不大認得:「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床上?」
他一臉受傷模樣,淚眼蒙蒙看著我:「嬌嬌這是睡了人想不認賬嗎?嗚嗚嗚嗚~」
我低頭瞧瞧自己的衣裳,隻是外衣沒了,裡衣還好好的。
再瞧瞧他,身上衣裳被扯個稀爛,尤其是胸前那塊衣裳早就沒了蹤影,寬大挺拔的胸膛直直露了出來。
他臉上帶著嫣紅唇印,嘴巴似乎有些腫,肩膀上似有若無露出牙印。
我指指自己:「這是我幹的?」
「不然呢,嬌嬌這是不想負責?」
我臉上突然發燙,染上緋紅:「你……你怎麼知道我叫嬌嬌?」
他慢慢靠近我:「當然是昨夜嬌嬌耍酒瘋告訴我的咯~」
得了,一天之內又失戀又失身,還糟蹋了一個純情男孩。
我摸索著從腰間掏出幾塊銀子,試探性問道:「你要錢嗎?我有很多,算是對你的補償。」
我揉揉天靈蓋,腦子還有些暈乎。
他接過錢扔到地上,拉起我的手:「不要錢,我孤苦伶仃一個人,隻要嬌嬌。」
他聲音已有幾分哭腔:「嬌嬌若是不負責,我就切腹自盡。」
「好好好,以後你就是我的小嬌夫了,要聽話,要老實,不要當爛白菜。」
我握了握拳頭:「不然我揍你哦~」
楚宴長得好看,給人一種清冷美人的感覺,看起來弱不禁風,帶回家當小嬌夫貌似也不虧。
推門出去時,綠漪從地上站起來,她擔心我安危,在門口守了一夜。
綠漪看見我身後的楚宴,眼裡露出幾分驚豔和欣賞:「姑娘眼光真好,這公子可比我昨晚找的幾個美男好看多了。」
我眉頭微皺,剛想開口問她楚宴難道不是她找的嗎,酒樓門口傳來一陣哄亂。
是陸尋和江苑的聲音,似乎與人起了衝突。
4
「你多管什麼闲事?」一粗壯大漢龇牙咧嘴,抬手就要打向江苑,「這小娘子本來就是我的!」
陸尋眼疾手快一腳踢飛他,緊緊護住江苑,語氣冷冽道:「不想S就滾,還有,把那姑娘放了。」
壯漢被踢蒙了,瞥見陸尋的腰牌時,臉色一白,滿眼恐慌,連滾帶爬地跑了。
那姑娘對著陸尋盈盈施禮,淡淡開口:「方才那位是我夫君,他一時醉酒,我來尋他,兩位還真是多管闲事,平白無故打了我夫君一頓。」
隨後,趕忙出門尋她夫君去了。
陸尋面色窘迫,不好意思地瞧了瞧江苑:「阿苑還是這般活潑善良,不必理會他們,你可有受傷?」
看到這,我心底劃過一絲苦澀。
先前上山祈福的時候,我偶然遇見浪蕩公子調戲良家女子,看不過去狠狠揍了那公子一頓。
當時陸尋可不是這般,他說我粗魯衝動,沒有問清楚緣由就狠下S手,是個狠心之人。
後來哪怕事實確實如此,他卻還是嫌棄我衝動暴怒。
後來需要我為陸家添些錢財時,才又軟下態度,說我仗義執言,瀟灑肆意。
瞧,他先前表現的厭惡那麼明顯,我居然沒有看出來。
戲看完了,我帶著楚宴回去,與他們撞個正著。
陸尋看見我,因為昨日打了他的緣故,臉上仍帶著怒意,又看見我身後的楚宴時,瞳孔微震,微微皺起眉頭,一副質問語氣道:「沈嬌,他是誰?」
楚宴挑釁地看了一眼陸尋,上前一步牽起我的手:「我是嬌嬌夫君,你是哪位?憑什麼質問我家嬌嬌?」
陸尋被噎了一下,錯愣片刻,直直盯著我:「沈嬌,剛退婚你就找了小白臉,就那麼飢不擇食嗎?」
我白了他一眼,回牽起楚宴的手:「關你屁事!」
陸尋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般粗魯。
也對,他說他喜歡溫柔賢淑的女子,所以我便壓抑天性,克己復禮,學習各種禮儀,對著他溫聲細語,低眉順從。
「沈嬌,你怎可這般自暴自棄,他一個賣身小倌,如何配得上你?」陸尋語氣有些急促,牽著江苑的手也慢慢松開。
「他配得上,你配不上!」
自從昨晚醉酒一回,好多事情我似乎都看明白了。
陸尋不曾喜歡過我,我對他,不過是他飛黃騰達之前的墊腳石罷了。
他需要我家的金銀錢財為陸府開銷,需要我教他武功謀略,需要我在他落難時義無反顧為他出氣……
陸尋臉色難看,一臉不可置信,看向我時,眼裡帶了幾分探究:「沈嬌,你在欲擒故縱嗎?
「你以為這樣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嗎?想不到你為了氣我,竟自甘下賤,連最後一點羞恥都不要了。」
「你腦子有病嗎?跟八婆一樣啰嗦,你擋著我和我夫君的路了。」我反唇相譏道。
「夫君,好狗不擋道,你擋著厲害妹妹的路啦。」江苑拉開陸尋,沒有絲毫不悅,反而像是在看戲。
看向我時,眼底似乎還有贊賞之意。
陸尋確定這姑娘對他有意嗎?
走過她旁邊時,她突然用隻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道:「妹妹,這個男人不賴哦,比陸尋好上百倍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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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和阿娘聽說陸尋上門退親,連夜從老巢趕過來,氣勢洶洶,帶著家伙人馬。
「乖女兒,陸尋那家伙居然敢退親?當初他可是信誓旦旦要娶你,」阿娘摩拳擦掌,「還要我跟你爹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