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第二年的冬天。
帝後不合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王城。
景辭再也沒有一遍遍地問我是愛先太子還是愛他。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再見我。
直到我在新年伊始吐了一大口血。
等到景辭反應過來時。
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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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辭登基的第七日,封我為後的聖旨就送到了沈家。
父親一劍刺穿那道聖旨,然後一掌打在我的胸口:「你們這對狗男女,怎麼不去S。」
父親口中的狗男女。
說的是我和暮景辭。
七日前,先王唯一的皇子暮時煜在東宮毒發身亡,早已病重的先王受了刺激當場氣絕。
身為先王唯一兄弟的暮景辭順勢登基。
等父親和兄長趕回王城的時候,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那晚王城流了很多血。
人人都知暮景辭的王位來得並不算太光彩。
但無人敢說,也無人會說。
畢竟先王暴戾,百姓受其苦,朝臣受其害。
大家都似乎都在期待新帝的到來,也坦然地接受了先王的S訊。
除了我的父親,護國公沈逸。
父親趕回王城的第一刻就直接去了宮裡面見景辭。
他在御書房Ťūₕ內指著暮景辭的鼻子罵他亂臣賊子。
拔出的長劍招招要為先王報仇。
聽聞那時御書房內外的宮人們嚇得跪了一地。
消息傳到沈家的時候,我手裡的茶杯沒有拿穩掉在了地上。
後來是大哥陪我進的宮。
景辭在御書房裡等我,然後對我提了條件:「沈桑寧,我要你嫁給我。」
要嫁給景辭這事。
從前我心心念念,為此甚至不惜對父親以S相逼。
可到了今日竟也成了一場交易了。
我端正地跪在景辭的面前,說著謝主隆恩的話。
景辭的臉色看起來好像並不好看:「桑寧,你對我,不用行此大禮的。你還像從前那樣叫我景辭就好。」
從前景辭剛從西北回來的時候。
王城人人都對這個傳說中的S神敬而遠之,我卻總是一口一句的景辭叫著同他玩鬧。
不過,都說了,那是從前的事情了。
「從前少不更事,隻求王上能不怪罪就好。」
景辭的臉色看著更難看了幾分。
他蹲在地上眼睛紅紅的看著我:「沈桑寧,你一定要這樣同我說話嗎。」
我無法否認我對暮景辭的愛意。
所以看著他紅著的眼睛我心裡還是會覺得難過。
我沒再反駁他,隻是安靜地任由他那樣看著我。
然後景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讓我回去。
出宮的路上,有宮人看到我時小心地行禮,然後在我離開後低聲地議論。
我心裡明白,我本是先王親賜給暮時煜的太子妃,如今卻要成為暮景辭的王後。
這樣的境遇,任誰聽了都是會說上幾句的。
我到了宮門的時候,大哥已經陪著父親在馬車裡等我了。
見到我,父親就又激動起來。
「桑寧,那個賊子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我安靜地搖頭。
父親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著他對暮景辭的懷疑,說他不會輕易放棄,一定會找到暮景辭謀反的證據。
說到最後父親還不忘記提醒我:「桑寧,日後,你記得要離他遠些。」
02
我沒有回父親,大哥在一旁勸著父親歇上一會。
我們都沒有想好如何告訴父親的第二日,聖旨就已經傳到了沈家。
父親聽完聖旨看著我就紅了眼睛。
他打我的那一掌幾乎用了全力,我差點就S在他面前。
大哥和幼弟最先反應過來兩人合力這才攔住暴怒的父親。
景辭得了消息趕來的時候,我剛剛吐完一口鮮血。
景辭氣的急了下令要嚴懲父親,我從床上滾下來跪在地上請求他的寬恕。
他把我從地上抱起帶我回宮,然後下令封鎖了今日發生的事情的消息。
我傷得有些重,再加上心情鬱結。
太醫每日給我把完脈後都要嘆氣:「王後娘娘還是要寬心為宜。」
可我看著宮裡熟悉的一磚一瓦,總覺得如今的事情有些不太真實,實在不知如何寬心。
景辭登基後就忙了許多。
但再忙,他也總會抽出時間陪著我坐坐。
沈府近來也算無事,有了眾人的照料,我身上的傷拖拖拉拉地總算也好了大半。
大哥怕我在宮裡過得辛苦,特意把我從前的丫鬟眷娘送進宮裡陪我。
眷娘來了後,我總算是有個能說話的人。
對於暮景辭。
我與他之間如今已經橫亙了太多,縱使他站在我面前也總覺得有幾分疏離。
我再一次拒絕了景辭留宿我宮中的要求時。
景辭嘆了一口氣:「桑寧,你心裡也是怪我的對不對?」
我沒有回他,他就自顧自地說下去。
「先王忌憚我是嫡出的皇子,所以我十三歲那年他就將我派離王城。
我駐守西北八年,先王聽信讒言讓我步步退守,西北失了三座城池S了無數百姓。
父王留下來的大好河山在他手裡變得滿目瘡痍。
我唯一的胞妹清月公主被他送去和親,他才將我召回王城,卻又步步緊逼要取我性命。
沈桑寧你自己說,我不該反嗎?」
暮景辭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皆是無奈。
可再無奈,先王再有錯:「那時煜呢?他又做錯țùₒ了什麼?」
聽到我說起來暮時煜。
景辭嘲諷般地笑了一下:「你果真是為了他,沈桑寧那我問你,我與先王不S不休。
若是我S了他的父王,暮時煜他活著,可會放過我?」
我被他問得無言。
先王同他,同時煜之間,仔細想想似乎終是S局。
我那一日和景辭的談話還是不歡而散。
景辭走後,眷娘沒忍住提醒我:「娘娘,事已至此,您總是這樣推著王上終究會讓人涼了心。
往後日子還長,娘娘總要想想自己,想想沈家。」
說起沈家,也不知道父親近來可好。
景辭上次在我這離開後已經好幾日都沒有來過我宮裡。
眷娘小心的試探是否要去御書房內遞話。
我沒有拒絕,眷娘也就出了門。
再回來時,眷娘帶回了大哥不久前送進宮來給我的東西。
我打開那堆箱子最裡面的夾層,裡面放著大哥給我的回信。
03
先王雖然暴戾,可他和父親從小一起長大,對父親也是極盡信任和恩寵,也準我可以隨意出入王宮。
所以,我和暮時煜也自幼便玩在一起。
整個王城都知道。
惹誰都不能惹沈桑寧,因為沈桑寧後面永遠都跟著個唯她命是從的太子殿下。
得罪了太子殿下事情尚有轉圜的餘地,得罪了沈桑寧,太子殿下一定會討回來。
就連先王也是早早就同父親說好了我與暮時煜的婚事。
我和暮時煜那些年。
連騙帶哄的我沒少拿他東西,但我送給他的物件卻寥寥無幾,每一件都被他珍藏在他的小箱子裡。
我看著大哥回的信裡告訴我的時煜小箱子的東西出了冷汗。
這些日子,時煜事發之前的很多細節在我的腦海裡慢慢拼湊起來。
我在午後尋了個由頭去了景辭的寢殿。
在那裡,我尋得了我不該見到的東西。
我不太記得自己後來是怎麼回來的了。
眷娘在我宮門口迎接我的時候,我沒撐住跌倒在了她的懷裡。
然後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我犯了錯被父親責罰,時煜趴在我院子裡的牆上給我送他新的的玩意還有宮裡膳房新研制的糕點。
然後就是他牽著我的手在王城大街上走街串巷。
我倆跑起來的時候被突然出現的人流衝散。
人群中時煜朝著我伸出手,我試圖去拉住他的時候,時煜離我卻越來越遠。
最後他滿身是血地告訴我:「桑寧,我好疼啊。」
我在夢中驚醒。
猛然坐起不停地叫著「時煜」的名字。
睜開眼,面前是臉色驟變的景辭。
他的大手扣在我的後腦把我朝著他拉近了一些:「沈桑寧,你說,你心裡是不是有他?」
我心裡沒有。
我和時煜自幼一起長大,我倆雖總混在一起,但我也隻當他是兄長和玩伴並沒有半分男女之情。
可我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反駁的話來。
景辭就更生氣了一些:「所以,這就是你一次次推開我的原因?」
我輕輕地搖頭,但他已經退去宮人俯身壓了過來。
我同景辭的那一夜,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存。
他似是故意般地弄疼我,逼著我在他身下清醒,讓我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然後周而復始。
我也不知道為何。
我同他,同暮時煜,從前一同坐在屋頂上喝酒,一起說著闖蕩天下的豪言壯語。
怎麼好端端的就成了今日這樣的局面。
從前那些事情竟已經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淚從眼角流出來的時候,景辭掐住我的下巴:「沈桑寧,你就如此不願嗎?」
04
我沒回他。
景辭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我的頭頂的床板上,然後在我面前披了衣服離開。
眷娘在他離開後紅著眼睛給我小心地擦拭著身子。
然後就是景辭立了蘇丞相的女兒蘇夕禾為貴妃的消息。
蘇夕禾這個人我是熟悉的。
我倆從前還在閨閣裡時就不對付,如今同處後宮,自然更是針鋒相對。
隻是從前我身後有時煜,她不敢真的對我如何。
如今卻是不同了。
後宮之中大家靠的無非是自己的母家權勢和王上的恩寵。
而我現在,這兩樣都沒有。
所以蘇夕禾見到我時,連羞辱都不曾掩飾。
「沈桑寧,你說你從前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如今先太子剛S,你轉頭就做了這王後娘娘,要我說你才是真的不知廉恥。」
眷娘聽不得羞辱我的話,從我身後站了出來:「放肆,你怎敢對王後娘娘無禮。」
但下一刻就被蘇夕禾打了一巴掌。
我下意識地出來護住眷娘,伸出的手還沒有碰到蘇夕禾,她就一下坐在了地上。
景辭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我才知道蘇夕禾這般姿態的原因。
幾日不見,景辭看起來好像瘦了一些。
他把蘇夕禾從地上扶起滿臉關心:「愛妃沒事吧?」
蘇夕禾嬌羞地搖頭,然後說起來我的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