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快給餘江打電話，問問他知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頭一陣陣犯暈，想從婆婆手中接過俏俏。
誰知，婆婆一把抱住俏俏，拼命搖頭：「餘江知道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
「媽，你在說什麼？」我反應過來，意識到有些不對。
「俏俏一歲之後就沒有離開過我。為什麼現在會鑑定出，俏俏是別人的女兒？一歲前，俏俏是你在帶的。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歇斯底裡地衝婆婆喊道。
婆婆不說話，隻是噘著嘴使勁搖頭。
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更堅定了我的懷疑：「媽，俏俏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
婆婆望著我，突然老淚縱橫：「晴慧，你別問了。你已經病過一次了，媽不忍心看你再出事啊！」
我的腦袋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連帶著後腦勺炸裂般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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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時候病過？媽，你在說些什麼？這跟俏俏有什麼關系？」我捂著頭拉婆婆的手，求她說出來。
鄧嬌在一旁冷眼旁觀：「你們別演戲了。鑑定報告在這裡，鐵證如山，警察馬上就到。看在鈴鈴被你們照顧得很好的份上，我給你們一點時間道別。」
「我什麼時候演戲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女兒怎麼會跟你有血緣關系？是不是你在檢測過程中做了手腳？」
我混亂極了，說話都前言不搭後語。
「你說你女兒一歲後就帶在身邊，從沒有離開過。那肯定是孩子一歲前，這個老太婆搞的鬼。」鄧嬌的話像一道光閃過，「好啊，老太婆，你就是那個可惡的人販子！警察馬上到，你等著坐牢吧！」
婆婆一下子慌了神，拼命擺手：「不是，我不是！」
「還有你，你婆婆把孩子換了你都不知道，你怎麼當媽的？」鄧嬌又把矛頭指向了我。
我頭暈目眩，幾乎站不穩了。
「為什麼我會認不出自己的女兒，我到底得了什麼病？這孩子又是怎麼回事？媽，你要是不說，我就從這裡跳下去，讓這個女人作證，是你逼我的！」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隻能趴在窗戶邊求婆婆說真話。
婆婆不敢動了。如果我真出了什麼事，我爸媽不會放過她，更不會放過餘江。
婆婆松開俏俏來拉我，俏俏站在客廳中間哇哇大哭起來，我心疼不已，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鄧嬌忙過去抱住她，親昵地摸了又摸。
「晴慧，你別做傻事，餘江回來知道了，會恨S我的！」婆婆苦苦哀求。
「那你快說，俏俏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
婆婆深吸一口氣，哭著搖搖頭：「俏俏......俏俏早就S了。」
我呆站著不動，看看她，又看向俏俏。
那個我捧在手心裡的小女孩，真的不是我的女兒。
婆婆扶著呆滯的我坐到沙發上。
「俏俏S了？那她是誰？媽，你別嚇我！」
「晴慧，你別急，聽媽慢慢跟你說。」婆婆抹著淚一點一點地說出真相。
「四年前，你產後抑鬱，我把俏俏帶回老家。俏俏好乖，睡著了一動也不動。
「有一天下大雨，我看她睡著了，忙著去前院收衣服，誰知道她翻了個身，從床上跌下來，摔到了腦袋，就沒了。
「你知道後，瘋了一樣跑回來質問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也後悔S了的！」
婆婆說著，用力捶打自己的腦袋。
6
「不可能，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不記得？」我拼命在腦海中回憶，卻發現真的沒有這段記憶。
我記得俏俏很小的時候跟著婆婆回了老家，她再回到我身邊時已經能說會走了。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那時候你不信，還要躺在俏俏睡覺的床上往下滾，結果，把自己的頭給摔傷了。
「那段日子我跟餘江寸步不離地陪在你身邊，生怕你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躺了好幾天才醒，醒來卻什麼都忘了。
「醫生說，心病還須心藥醫。我們把你接回了家，果然發現你隻有看到俏俏的東西時才能恢復平靜。
「晴慧啊，媽是真心疼你啊！我到處去找，終於找到這個孩子，她跟俏俏長得真像啊。我在那家門口守了一個星期，才找到機會把孩子給偷過來的......」
聽到這裡，鄧嬌放下俏俏，走到婆婆面前，用力地給了她一個耳光。
婆婆捂著臉，哭著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天塌了。
我養了三年的女兒，是別人的孩子。
而我的孩子，早就S了。
「不，這不是真的！」我抱住頭哀號，「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害S我的女兒？你是兇手，你們都是兇手！」
可是我知道，我再怎麼不願意相信，那份鑑定報告就擺在那兒，提醒著我面對現實。
我被瞞了整整三年，我身邊的人合起伙來騙我。
「餘江呢，他也知道？」我哭紅了眼。
婆婆無奈地點點頭。
我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悲痛地說：「你們為什麼要合起伙來騙我？你們這麼做是犯法的啊！」
鄧嬌咬牙切齒地罵著：「老騙子！」
我拿出手機給餘江打電話，想聽聽他怎麼解釋。
門開了，餘江拿著手機和一本冊子站在我們面前。
「怎麼了？你們這是幹什麼？」他面色喜悅，根本沒注意到我們幾個人神色不對勁。
他愉快地把冊子攤開：「看，鑑定結果我拿到了，我和俏俏是百分百的親子關系。你趕快放開我女兒，從我們家滾出去。」
餘江去抱俏俏，鄧嬌不讓他靠近。
「什麼？你說，俏俏是你親生的？」我疑惑地看著餘江。
餘江對我的反應很是驚訝：「是啊，俏俏是我們的女兒，當然是我親生的！晴慧，你在說什麼啊？」
婆婆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隻可惜餘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抓起桌上的另一份報告遞給他：「那為什麼鄧嬌的鑑定報告也確認了她們具有親子關系？」
餘江僵住了。
「還有，媽剛才已經承認了，我們的女兒早就S了，這個孩子是她抱來的。」
餘江這才看看他媽，兩人對視後，餘江的臉色大變。
「肯定是這個女人造假！我的鑑定報告才是真的！」餘江一把奪過我手裡的冊子來回翻著。
鄧嬌不說話，痴痴地看著他。
「餘江，如果你和鄧嬌，都判定和俏俏符合親生關系，那你告訴我，你們倆，到底是什麼關系？」我直勾勾地盯著餘江，想聽他說句實話。
餘江又上上下下地看了看鄧嬌，篤定地說：「我根本不認識她！你怎麼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了，還信這個瘋女人的瘋話？」
我冷靜下來，雙手緊緊攥著褲子：「你的意思是，她的鑑定報告是假的。那你媽說的那些話呢，也是騙人的？」
我打開手機錄音，婆婆的話一句不落地傳了出來。剛才婆婆欲言又止時，我就偷偷按下了錄音鍵。
「媽，你都胡說些什麼啊？」餘江衝婆婆大吼一聲，「晴慧，媽老了，她就是為了安慰你才亂說的，你別聽她的。」
婆婆跟著點頭，作勢打著自己的嘴：「對對，我胡說的，瞎編的。我就是怕你衝動做傻事才那麼說的。」
婆婆和餘江咬定鄧嬌的鑑定報告是假的，都上前去搶俏俏，鄧嬌也不松手。
俏俏被幾個大人扯來扯去，哭得撕心裂肺。
我看著他們，突然想起包青天巧判真假母子案。故事裡不是說，孩子的至親舍不得扯疼孩子，都松了手。
可是他們三個，似乎根本不在意俏俏疼不疼。
7
「夠了！」我大喝一聲。
他們三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俏俏也抽噎著停止哭泣，她憋著嘴巴向我走過來，伸手要我抱：「媽媽，我害怕......」
我輕輕摟了摟她，幫她把眼淚擦幹。
俏俏緊緊依偎在我身邊，我卻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親密地抱她。
我從茶幾的抽屜裡拿出另一個冊子，交給餘江：「你要不要看看這是什麼，再決定怎麼跟我解釋？」
餘江接過去，一頁一頁地翻看起來。
原來一個人的秘密被揭穿時臉色是鐵灰的。
「你什麼時候去做的親子鑑定？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俏俏不是你親生的？」餘江的聲音有些沙啞。
婆婆搶過去眯起眼睛看了又看：「晴慧，你早就知道了？」
三本鑑定報告擺在一起，真是格外諷刺。
同樣的樣式，同樣的印章，隻是有我名字的那一本上寫著【沒有親生關系】。
我冷笑一聲：「俏俏不是我親生的女兒，我的女兒到底怎麼S的？你們倆又到底是什麼關系？」
婆婆閉緊嘴巴，鼓著眼睛到處看。
餘江故作鎮定，把那三本報告拿起來仔仔細細地看著。
突然，他冷冷一笑：「晴慧，這女的是你找來詐我的吧？你不過是想抓住我出軌的證據，想讓我淨身出戶，對嗎？」
不得不說，餘江很聰明。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或者說，他在我們這段婚姻關系中，靠偽裝打造出美好人設，就是怕有這麼一天的到來。
但他錯得最離譜的就是，他隻看他想看的，也隻做他認為對的事。其他人其他事，他根本不在意。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信任我呢？還要搞這些假的鑑定報告來騙人！」餘江演技精湛，甚至用力摔了一下冊子。
沒等我開口，鄧嬌在一旁冷笑：「怎麼，你為什麼就這麼肯定她不是我女兒？」
「因為她媽媽已經S了！」餘江脫口而出。
「她媽媽S了？她媽媽是誰？你確定她是S了嗎？」鄧嬌湊過去，用小手指勾住餘江的右手，「江哥哥，這麼快就把你的小鈴鐺給忘了呀？」
餘江猛地抖了一下，迅速抽出他的手：「什麼小鈴鐺，你是誰，你不是鄧嬌？」
鄧嬌笑笑，衝婆婆彎彎腰：「老太婆，給你親孫女喂梨子吃的時候，那孩子被卡住了，哭沒哭啊？」
婆婆嚇傻了，尖叫著：「我沒有，不是我，你胡說！」
8
婆婆從旁邊抓起一個抱枕對著鄧嬌：「你是人是鬼？你別過來！兒子，那女人不是掉進水裡S了嗎？」
餘江鐵灰色的臉又變得鐵青：「晴慧，這女人是個瘋子，我就說你引狼入室。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根本不認識她，也沒把誰推下水裡！」
「推下水？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冷冷地看著餘江，甩出一大摞照片。
那些照片都是餘江和一個女人的合影。照片中的女人身形多有變化，從婀娜多姿到小腹凸起，再到肚子高高挺起。
照片上的女人和鄧嬌確實完全不像。
婆婆看到照片，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兒子，怎麼辦，她都知道了。」
餘江胸口起伏，強作鎮定：「晴慧，你聽我解釋。是這個女的勾引我的，我......我隻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所以你承認，俏俏，就是你和這個女人生的孩子了？」我問得再直白不過了。
「餘江，你怎麼能說是我勾引你的呢，是你媽找大師算過了，說我命中有兒子。你們還說，願意把我們的大女兒養大，好讓我安心給你們生兒子呀！」鄧嬌的聲音有些瘆人。
「啊——你住口！」婆婆嚇到捂住耳朵。
「媽，你在怕什麼？這照片上的女人和鄧嬌，像嗎？」我把照片舉到婆婆眼前，眼看著她瞳孔越變越大。
「你拿開！是她威脅餘江要她離婚，餘江不小心才推了她一下的。誰讓她那麼風騷總穿著高跟鞋，是她自己的錯！」
婆婆在惶恐中全盤託出。
「你別過來，你們都滾開，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快離開！」
餘江冷靜下來，眯著眼睛看向我和鄧嬌：「你們，沒有證據！」
鄧嬌掏出一個 U 盤：「我有。」
「我為了給你們家生兒子，打掉了兩個女兒。醫院都有記錄。」
「你媽承諾我把鈴鈴接過來時說出了害S俏俏的錄音，我也有。」
「你拿來吧你！」沒等鄧嬌說完，餘江就衝過去搶那個 U 盤，鄧嬌一腳踢中他的下體，又準又狠。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她！」餘江在地上痛得直叫。
鄧嬌沒有回答，把 U 盤交給了我。
婆婆好像醒悟了過來，從廚房抓起一把刀朝我們衝了過來。
鄧嬌一個飛踢，就把刀踢飛了，正好扎在餘江的大腿上。
警察來得很及時，我舉證餘江和婆婆S害他人，並把所有證據都提交了上去。
警察帶走了餘江和他媽媽，我和鄧嬌也跟著去警局做筆錄。
俏俏站在門口輕聲問我：「媽媽，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抱起她，上了警車。
天邊的晚霞還是那麼紅，餘江和他媽媽坐在那片陰影中，連臉都看不清了。
9
我帶著俏俏從警局走出來，鄧嬌加快腳步走到我面前。
「謝謝你，幫王鈴討回公道。」鄧嬌真誠地看著我說。
我輕嘆一聲：「也謝謝你，讓我知道真相，遠離垃圾。」
真相很殘酷，可是我不想一直被蒙在鼓裡。
其實，我沒有病得那麼嚴重。
我甚至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一切。
我的俏俏在幾個月的時候S得很突然，婆婆甚至沒等我趕回去就把她火化了。
她還說，孩子小，沒有骨灰，什麼都沒留下。
我受到了重創，卻找不到證據。
婆婆一直說，她是無心之失，害俏俏從床上跌落致S。
我就從那張矮矮的床上往下滾了好多次。
我的頭就是那時候摔到的。
在我昏迷的日子裡，我隱隱約約聽到餘江和婆婆的對話。
那時，我心裡就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可是沒多久，婆婆又抱回來一個孩子，說那是俏俏。
她和我的俏俏真的很像。
我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她的身上。
隨著她慢慢長大，我卻發現她和我實在太不相像了, 不管是長相，性格，還是口味、喜好，完全跟我沒有相似之處。
我偷偷做了親子鑑定, 證實了我的猜想, 可我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誰，為什麼和我老公那麼像。
我當時隻是懷疑，餘江出軌了。
那孩子媽媽是誰, 她為什麼願意把女兒拱手讓給我？
前不久，鄧嬌找到了我。
她是俏俏的親媽媽王鈴最好的朋友。
王鈴曾告訴過鄧嬌, 她和餘江相處的種種細節, 儼然沉醉在愛情的陷阱中。
直到她發現餘江有老婆, 她在鄧嬌面前閉口不談這段感情。
鄧嬌很敏銳，從外地趕來, 王鈴卻隻敢和她偷偷見面, 給了她一個文件袋，裡面裝著的, 是一個 U 盤和她的一縷頭發。
後來，王鈴不見了。
鄧嬌找了她很久很久。
鄧嬌當然找不到她，餘江把她害S了。
鄧嬌還原了 U 盤裡的所有信息, 一點點拼湊著。
餘江的媽媽心裡盼著有個孫子，可我堅持隻要一個孩子。
她故意給俏俏喂硬硬的梨子, 然後, 轉身走了。
害S一個小嬰兒，多容易啊。
再後來，她編好理由騙我, 引誘我從床上往下滾, 直到摔到頭, 疑似失憶。
她抱來王鈴的孩子，隻不過是為了穩住我和王鈴。
隻有這樣，餘江才能在我家的公司過著風生水起的生活。
而王鈴, 才會心甘情願地為他們家生下兒子。
誰都沒想到, 王鈴一連懷了三個女孩, 除了第一個孩子生了下來，其他兩個在偷偷做過鑑定後都被打掉了。
王鈴再也不能懷孕生子了, 餘江隻想甩掉她。
王鈴求餘江把女兒還給她，餘江怎麼可能這麼做。
為了找出真相, 鄧嬌和我演了一出戲。
餘江看到鄧嬌時，是有過懷疑的。
在做親子鑑定時, 他也是故意提出讓他和俏俏去做檢查的。
而鄧嬌, 偷偷換成了王鈴的頭發, 並早餘江一步拿回了結果。
做壞事的人，怎麼會不心虛呢？
特別是一個相信鬼神的老太婆。
警方迅速破獲了案件, 找到了王鈴的屍體。
餘江被判無期徒刑。
餘江的媽媽懇求我的諒解，可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娘倆鋃鐺入獄，我辦離婚也就簡單得多。
我翻看著俏俏嬰兒時期為數不多的幾張照片，淚流滿面。
現在的俏俏伸出小手幫我擦掉眼淚：「媽媽，別哭, 以後，我保護你。」
我的心裡一陣苦澀，衝她點點頭。
她是無辜的。
就讓我們相依為命吧。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