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謝淮開始裝啞巴了。
「……」
他眼睫顫了顫。
「因為害怕。
「如果沒有沈九，沈竹宇歷不了天劫，天衍不會滅宗，也許一切就都不會……」
「夠了。」我打斷謝淮，平靜的視線對上他的眼睛。
「那是你想這樣嗎？」
謝淮止聲，緩緩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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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你的謀劃，你一個被利用了差點沒了命的，在這兒給主謀背鍋？」
我將骨鏈扔回他懷裡：「清醒點，謝淮。
「與其在這裡痛苦內疚已經發生的事，不如早日找到沈竹宇那個罪魁禍首，讓師父他們安息。」
「好。」
「哦對了。」我掏出了兩個半圓碎片，「這個到底是什麼？」
謝淮看到它們眼睛亮了亮：「你還留著它們啊。
「不過這個壞了，我給你換個新的。」
謝淮又遞給了我一個新的發光小圓片：「是我的龍鱗，它是護身符，可以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我愣了愣，謝淮就已經湊近我，穿了根紅繩將鱗片掛在我脖子上。
呼吸交織間宛如情人之間的呢喃，太近了，我閉著眼壓了壓臉上的燥熱，語速超快：
「好……好了，我要回去了，魔族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你現在應該能控制自己了吧，如果仙門那邊有要解決的人，你不方便的話可以給我一份名單，我幫你S咯。還有如果有沈竹宇的消息記得通知我，那個沒啥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我沒看他一眼，轉身就往洞口走。
走到一半，我腳步突然緩了緩，抬起手指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沒有很疼，但我聽到後面的人嘶了一聲。
我以更快的速度轉身回去，抬起謝淮的手指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傷口，甚至已經洇出血跡。
謝淮心虛地想要收回手被我SS捏住，施了一個小治愈術的法訣。
我冷著臉將剛戴上的鱗片取了下來塞回謝淮手中。
「騙子。
「我才不要這樣的護身符。」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10
回去的路上我算是想明白了，合著當年沒S成全靠謝淮在替我扛傷。
沒過兩天，我從床上醒來時發現脖子上被戴上了那枚鱗片。
我：「……」
我可是魔主，周圍的人都吃幹飯的嗎？！
一群侍衛互相看來看去，撓撓頭：「沒有人進來啊，魔主大人。」
我客氣地假笑：「一群廢物，滾出去。」
我試著摘下鱗片，但是謝淮似乎換了一種紅繩，見鬼的，怎麼摘也摘不下來。
我也不敢損壞這玩意兒，隻能戴著。
有時候想到謝淮不爽了，就踹一腳桌子，反正我不疼，疼的是他。
「不好了魔主大人！仙門的人打……打過來了！」
我坐在主位上撐著頭抬眼，看向來人。
「你把我這魔宮當自家後花園逛呢？」
謝淮走近我，微微垂眸：「寧寧，我找到沈竹宇的蹤跡了。」
我聞言挑眉：「這老王八終於舍得露頭了？」
「當年參與圍剿天衍的彭放，看到曾經參與的人一個個被S害怕了，昨天晚上獨自一人悄悄出門。
「我跟著他找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沈竹宇就在裡面。」
我盯著謝淮看了會兒：「你見過他了？」
「對。」
「還有，彭放S了。」
我起身往殿外走去：「他怎麼S的？」
謝淮拉住我的手，示意：「傳送陣更快，我帶你去。
「彭放與沈竹宇見面後兩人有了衝突，彭放率先出手攻擊，但最後被沈竹宇S了。
「隻不過沈竹宇也已經是強弩之末，現在估計就剩口氣了。」
謝淮帶著我來到小院門口。
「我在這座院落設了陣法，沈竹宇逃不出去的。」
我了然點頭，剛抬腿又收了回來，扭頭問他：
「我要去S你爹咯？」
謝淮嘴角抽抽：「忘說了寧寧，他不是我親爹。這麼多年我一直沒說，我其實是他撿來的。
「他養我隻是為了我這半妖血脈，那儺面就是控制我的方法，當年飛升時他就想吸幹血脈S了我。
「昨天我能忍住沒S他，隻是因為知道你可能更想動手。」
我沉默了，拍了拍謝淮的肩膀：「放心，我捅S他後，你可以來補刀。」
謝淮：「……」
踏進房間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地上倒著兩個人。
一個沒氣了的彭放，S不瞑目，胸口插著一把劍。
另一個沈竹宇，吊著半口氣，在地上躺了一宿，看到我進來後S命瞪著我。
我環顧周圍，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笑眯眯地看著沈竹宇。
「多年不見，看到你過成這樣我就放心了。」
沈竹宇掙扎著直起半身，半靠著牆。
我收了笑，起身走近他。
「沈竹宇，這麼多年了我還是很好奇，為什麼你選的是天衍宗。
「你要是直接說了，我可以讓你S得痛快點。」
沈竹宇抬眼看我，嘴角微勾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我沒什麼表情地俯視著他，抬手狠狠給了他一拳。
他像坨稻草似的撲散在地上，狼狽又難看地吐血。
我蹲下看著他的臉：「為什麼不說呢，S前回答我一個問題很難嗎？」
我拽起他的頭發，往地上砸去。
「說啊！」我掐住他的臉，「為什麼是天衍宗？」
「天衍。」沈竹宇的目光漸漸渙散。
「是最後的神臨之地。
「神臨在百年前突然終止，原本的修士再也找不到飛升的方向。隻有天衍宗所在的神臨之地才有可能再次觸及神界。」
「而我剛好遇到了沈九，一個龍族血脈的半妖。」沈竹宇頓了頓，閉上眼睛嘴角微勾，「那真是天賜的好機會。
「龍這種被神界流放的生物，剛好用來敲開它的門。沈九的血不僅能讓人功力大增，甚至能抵抗飛升的劫雷。
「都怪天衍宗的那群蠢貨，破壞了我的計劃，我本可以，呃……」
我冷漠地掐住他的脖子。
沈竹宇的眼睛瞪大，SS盯著我。
「成……神……」
我甩開手起身，垂著眼朝外走去。
在門口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我輕嗤一聲：
「成神？」
我抬腳走出房門：
「呵，成個屁。」
11
謝淮放了一把火燒掉了小院。
我抬手，看著飛起的煙灰落在指尖，輕吹一口氣，又晃晃悠悠地飄向遠方。
「在想什麼？」謝淮低著頭看我。
我扯扯嘴角：「祝他的骨灰飛高些，看看能不能碰到神界。」
我看著他，轉了話題：
「你呢，想成神嗎？」
謝淮抿唇：「我想成你道侶。」
我被他一噎，無語地捏了捏眉心。
「這兩者有什麼關系嗎？」
「有啊。」謝淮認真地看著我，「它們都是心中的欲念。
「有人終其一生，費盡心機手段就為了飛升一事，他的執念在此。
「我的執念不在那兒，這些年我做的所有事都隻想護好你，離你更近些。
「現在更貪心，想和你待得更久些，甚至是永遠。」
謝淮俯身輕輕抱住我：「溫寧，現在仇怨已報，你呢，也想飛升嗎？」
感受到體溫的傳遞，我捏了捏手指，嚇唬他：
「修仙的誰不想成神啊，沈竹宇說了唯一一個飛升的辦法就是在天衍宗原址抽了你的血，再拔了你的龍角。」
謝淮聲音悶悶：「噢，我知道，你到時候記得打暈我再幹這些事。」
聽得我踹了他一腳：「逗你的。
「你也別有這種想法，我不想飛升。」
修士這一輩子已經夠長了，我沒有那麼多的雄心壯志和好奇心。背了多年的仇恨早已將我磨平，往後的日子也許不再有噩夢，不會閉上眼就看見他們慘S的面龐，那樣就很好了。
我閉上眼埋在他懷裡：「這樣就很好了。」
謝淮微愣，將我抱得更緊。
……
「你心跳好快。
「我剛剛想了好多，感覺像是過了一遍人生的走馬燈。最離譜的時候我甚至想感謝那個給我下藥的王八蛋。
「啊寧寧，我錯了，輕點打，嗚。」
12
我拎了一壺酒，一個人悄悄回到了天衍宗的舊址。
趁著大晚上沒人，我大膽地在後山吆喝了一句：
「嘿，師父師叔師弟師妹掌門長老們！
「我終於報完仇啦！」
涼風習習，無人回應我。
我往小山坡上隨地一躺，將酒灑了一圈，狠狠灌了自己一口。
「你們一個個的不準再滿臉血地出現在我的夢裡了啊，該投胎投胎，收拾好了再來見我。
「尤其是你小師妹！肚子那麼大個洞不知道補補嗎？每次夢裡看見都追著給你止血……」
……
我後來醉得迷迷糊糊，好像看見了他們所有人。
每個人都在和我說再見。
最後，我看到了謝淮的臉。
「寧寧，晚上風大，我們回家吧。」
我看著他，緩緩眨了眨眼：
「好，我們回家。」
番外：謝淮視角
我有點倒霉。
我除了是個孤兒外，還被一個壞人撿走了。
他說他要當我爹，給我取名沈九。
他根本就不是在養兒子！
沈竹宇養我像是在養狗，高興了給口飯吃，不高興了就拿鞭子抽我。
他逼著我戴上了儺面，後來我才知道那面具一直在吸收我的妖力, 用來禁錮我。
我跟著沈竹宇來到了天衍宗, 遇見了溫寧。
她好可愛。
如果在天衍宗的日子能再久些就好了。
可是沈竹宇發現我偷偷跑出去了。
我漠然地看著那條即將落下的鞭子, 沒想到溫寧衝過來接下了它。
我瞳孔微縮, 想抓住她的手看看有沒有受傷。
但她先一步牽起我的手將我拽出了地獄。
在她給我上藥時，我看到她的掌心有一道紅痕。
我很難過, 我不想她因我受傷。
於是我送了那枚鱗片，它很特殊，能夠轉移她受到的傷害到我身上來。
我很慶幸她收下了那枚鱗片。
在後面天衍宗被圍剿時, 我被溫寧送走。
隻是離開了那張儺面, 重傷的身體承受不住不受限制的妖力, 我沒撐住昏過去了。
有個散修路過救了我, 在我醒來時，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許多天。
再後來，便是突如其來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利劍破開胸膛, 狠狠搗向心髒。
我捂住心髒, 控制不住地昏S過去。
還好當時, 她收了那枚鱗片。
龍族血脈的恢復能力很強，大約躺了一個多月, 我逐漸恢復了行動。
我找到了溫寧, 但隻敢遠遠地看她。
她失去了所有的師長朋友，一個人墮魔重修。
我不敢見她，甚至覺得這一切的厄運都與我有關。
剛開始的時候，溫寧總遇見欺負她的人，我隻能扮成各種各樣的路人甲，偷偷摸摸地幫她。
還好當時的儺面把臉給遮全了。
溫寧很厲害, 她總是能很快成長起來, 漸漸地也不需要我這個路人的幫忙了。
隻是我時常注視著她的眼睛, 它們時刻都在訴說著痛苦。
我幫不了她，隻能看著她一步步就像她計劃的那樣，步入仇恨的深淵。
日復一日地窺視，我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我控制不住地想要見她, 每時每刻。
後來我用謝淮的身份接近她，雖然她開始總拿仇視的目光看著我, 但從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起, 我興奮得連骨骼都在戰慄。
溫寧永遠不知道她的目光對我有多麼大的影響力。
每當對上她的視線時, 我總是需要花費極大的精力來抑制自己的反應, 以免露出醜態。
真奇怪, 我都這樣了, 她甚至還認為我是個正道裡面的正人君子，毫不設防被我用骨鏈給控制了。
可能因為我的演技出色吧。
後來被人下藥，我才意識到控制自己的欲念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
那幾天我簡直就是個畜生，後來腦子終於清醒了，我真想S了我自己。
她攔住我了。
有些人一旦給了甜頭, 就會變得貪得無厭。
我就是這樣的人。
在後來沈竹宇終於S了，我鼓起我所有的勇氣擁抱了她。
上天啊，大概是我倒霉了半輩子最幸福的一次。
她！居然！沒推開我！
是不是我又有希望了？她也喜歡我？什麼時候結成道侶呢？該邀哪些人來觀禮呢？宴席辦幾桌的？絕對不能有蓮子！寧寧她過敏……
後來，她有一次偷偷溜出去了。
我不放心地跟著她，話說這種跟蹤的事我還真是做得輕車熟路。
她抱著一壺酒絮絮叨叨了半宿, 我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她，她也沒發現。
後來夜風大了，我抱起她回了家。
我們的家。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