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會動情?」
我坐在神族太子的身上,用手指撫過他白皙的皮膚,盡情調笑。
他的眸底全是不悅,不肯回答我的問題。
好在情毒的藥效很足,如今的應然,身體比嘴老實。
不願再浪費時間,我將他抵於床榻,極盡歡愉。
一次過後,藥效散去,我起身穿衣。
卻被他反手撈了回去,厲聲呵斥:「我喊停了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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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是山野間一隻自由自在的蝴蝶。
直到五百年前,神魔大戰打到人間時,我為了湊熱鬧衝到了一線。
那時,神族太子正和魔尊打得火熱。
為了一睹六界第一美男應然的真容,膽大妄為的我直接湊上前去看。
可能是魔尊對蝴蝶過敏。
我湊近後,他一直瘋狂打噴嚏。
正才給了應然機會,偷襲魔尊,大敗魔界。
戰事結束後,應然用法術圈住了我,問道:「我看你頗有靈性,可願與我一同上神界修行?」
他實在是生得好看。
美色誤人。
我立馬就答應了。
自那以後,我便同應然一起生活在九重天的無極殿裡。
這五百年的生活很無聊。
他讀書作畫,我便在院子裡逗逗蟲鳥,吸收天地靈氣。
直到我成功化形。
那天,我隻覺得心裡痒痒的,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了。
於是飛到了殿內尋找應然。
可他已然熟睡,不好打擾,我便一直忍著。
直到三更,我終於化出了人形。
可是我還沒學會化衣。
不過不重要,我趕忙衝去了銅鏡面前,仔細端詳自己的容貌。
倏然間,一道聲音響起:「你是誰?」
我有些微微僵住,不敢回頭。
應然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了,又在幾步遠停下。
「小蝴蝶?」
答對啦!
我連忙轉過身,想要他看看我的臉蛋,想知道我有沒有長成他喜歡的樣子。
剛轉過身,應然便閉上了眼睛。
還大手一揮,給我化了一身衣裳,輕薄如紗,卻又疊了厚厚幾層。
「下次記得穿衣服。」
我湊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有些撒嬌道:「可是我還不會。」
應然嘆了口氣,摸了摸我的腦袋:「你早些休息,明天我再教你。」
2
第二天,應然在殿內打坐。
我又急急忙忙地湊了上去:「殿下,我的模樣,你可喜歡?」
他依然闔著眼:「身為神仙,不會有喜歡抑或是不喜歡。」
……哦。
可惜我不信。
上手扒開了他的眼睛,不甘心地說道:「你再看看。」
應然拂開了我的手,無情訓斥:「不要再胡鬧了。」
我有些傷心。
他之前明明說過,待我化形之日,便會賜我一個名字。
可如今沒有賜名就算了,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男人的話,果真不可信。
心裡憋著一口氣,趁著天兵不注意,我偷溜去了人界。
可惜自己修行太淺,不僅沒有抵達凡間,還不小心掉進了忘川。
忘川的水,專傷有情人。
我不願忘記對應然的感情,於是趕忙撲騰上了岸。
沒想到,竟然陰差陽錯地抵達了魔界的鬼市。
還碰見了黑蝶姐姐。
她拿出了一些藥,為我清理腳上的傷口,關切道:「你不是被神族太子帶走修行了嗎?怎麼把自己搞成如今這副模樣?」
我耷拉下了腦袋,把這些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最終,我有些泄氣地問:「黑蝶姐姐,神族之人真的不會動情嗎?」
黑蝶姐姐卻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點了點我的腦袋:「你呀你呀,都化形了,還是這麼傻!」
接著,她從自己的黑布兜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瓶子。
有些神秘兮兮地說:「這是魔族特制的情毒,你想辦法讓應然服下,他絕對乖乖從了你。」
我心中竊喜。
拿了藥,謝過黑蝶姐姐,便趕緊回了神界。
應然還在殿中寫字,見我回來,也沒抬頭,我們便一直這樣僵持著。
直到他施法將手中的紙傳到了我面前——流泠。
「這便是你以後的名字。」
我接下了這張紙,心中萬分欣喜,卻不想表露出來。
但還是想再給應然一次機會。
於是問道:「你真的——不能試試喜歡我嗎?」
應然終於抬起了頭,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端詳我,又再一次拒絕。
我暗自咬了咬牙,不再糾纏,轉身離去。
又偷偷溜進了後廚,將黑蝶姐姐給的藥粉,全部放進了應然的茶壺裡。
情毒無色無味,他自然是察覺不了的。
3
三更時分。
應然的屋內傳來了杯子摔碎的聲音。
我怕他傷著自己,趕忙衝進殿內。
剛好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眼睛。
應然的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了一截緊實的胸膛。
我不爭氣地吞了吞口水。
又走上前去,假惺惺地詢問:「殿下,你還好嗎?」
他卻倏然攥住了我的手腕,質問道:「你給茶裡放了什麼?」
事情敗露,我也不想再掩飾。
輕輕勾住他的脖頸,溫熱的呼吸吐在耳畔:「是能讓我們都快樂的東西。」
雖然手臂上的青筋已經暴起,但他仍冷靜自持。
啞著聲音規勸:「流泠,你不該如此。
「把解藥拿出來,我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我看應然忍得辛苦,便不再逗弄他。
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指尖輕輕擦拭他額間的細汗。
「解藥——便是我呀。」
應然動了動唇,還想說點什麼,但此時的情毒已經發揮了十成。
便隻能聽見他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
隨即,我跨坐在應然的身上,用手指撫過他白皙的皮膚,盡情調笑:
「神仙,也會動情?」
他的眸底全是不悅,不肯回答我的問題。
不過沒關系,如今的應然,身體比嘴老實。
不願再浪費時間,我將他抵於床榻,極盡歡愉。
一次過後,藥效散去,我起身穿衣。
卻被他反手撈了回去,厲聲呵斥:「我喊停了嗎?」
......
那夜,到最後。
我滿心隻有兩個念頭。
常年在外領兵打仗的人體力是好。
以及,我不該招惹他的。
4
自那以後,應然像終於開了葷的老神仙一樣,不知節制。
總是拉著我做些難以描述的事情。
無極殿內,應然種的鳳凰花開了又謝。
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春秋。
在一個很平常的早晨。
原本冷清的神界,突然就熱鬧了起來。
到處都在張燈結彩。
我想去探個究竟,卻被衛風攔了下來。
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無奈地攤開了手,問:「衛風,咱倆都認識五百年了,還有什麼話是不能直說的嗎?」
衛風舒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定。
「外面熱鬧,是因為在籌備應然殿下和鳳凰族公主的大婚。」
聽到這個答案,我有些許地愣住。
然後是疑問:「我以為——你們做神仙的要清心寡欲一輩子呢?」
衛風又嘆了口氣,像個老媽子一樣。
「這五百年來,你鮮少出無極殿,自是不知。
「像我們這些小神仙,清心寡欲一輩子是最好,可是應然不一樣,他是神族太子,為保神族穩定,他有充盈子嗣的責任。」
是了,這五百年來。
我每天不是圍著應然轉,就是圍著無極殿的花鳥魚蟲轉。
唯一結交的朋友,也隻有常來找應然對弈的衛風。
關於他們神仙的事兒,我知曉得甚少。
5
沒想太多,我衝到了應然的跟前。
盡管內心復雜,我的語氣依然平淡:「你要娶鳳凰族的公主,何時決定的?」
應然品了一口茶,不緊不慢:「七日前。」
七日前,他還同我在榻上打滾兒呢。
真是可笑。
我又問:「你喜歡她嗎?」
應然搖了搖頭。
我的語氣開始有些焦急,「那你為何不拒絕?」
應然用力捏著手中的茶杯,指節已有些發白。
眼神卻格外堅定,「流泠,我乃神族太子。」
我苦笑一聲:「知道了。」
高高在上的神族太子,並不是我睡過幾次就可以肖想的。
本來一開始,也是我自作多情。
我失魂落魄地從無極殿走了出去,應然也沒管我。
反倒是衛風迎了上來,關切道:「你還好嗎?
「其實,應然也有自己的難處。
「等過段時間,他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我搖了搖頭:「不需要了。」
就當是大夢一場,現在夢醒了。
反正是我先強迫他的,他活兒也好,我不虧。
話是這樣說。
可是夜間,我還是將自己鎖在屋內,偷偷地抹眼淚。
朝夕相處的五百年,一時間,還真有點難以釋懷。
夜色越來越重。
我哭累了,便沉沉睡去。
睡意蒙眬間,仿佛有一個人,身著白衣,替我捏了捏被子。
還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
第二天醒來,我的被子上殘餘著一股淡淡的雪松香。
這是應然的味道。
我起身去尋,卻不見人影。
6
恰巧仙侍在院中擺弄花草。
我趕忙上前詢問:「仙女姐姐,你知道殿下去哪了嗎?」
不問還好,一問這仙侍便面露難色。
「南海內亂,殿下被派去鎮守了。
「不過你且放心,殿下常年徵戰,經驗豐富,定能平安歸來。」
我點了點頭,心裡卻很亂。
果不其然。
這日中午,我便被鳳凰族的人「請」走了。
鳳凰族作為鳥族之首。
常年盤踞在神族和人界之間的靈山上。
這山上,麻雀覓食,烏鴉做工。
唯有鳳凰一族,自言生來高貴,絕不為奴。
盡享其他族群的付出,又看不上他們。
這便是鳳凰族的現狀。
還沒在心中感慨完,我已經被帶到了鳳凰族公主的面前。
她趾高氣揚地俯視我。
「你——就是流泠?」
我搖了搖頭,否認:「我不是。」
傻子才會認。
可是鳳凰族公主也不是傻的。
她咧嘴一笑:「別裝了,本宮早已打聽清楚。
「你這個賤奴,狐媚惑主,該怎麼懲罰呢?」
懸著的心終於S了。
我開始做無謂的掙扎:「公主殿下,我是無極殿的人。就算要懲罰我,也應該是太子殿下來。
「你現在如果傷害了我,殿下不高興了,那不是影響你們夫妻和睦嗎?」
她還是咧嘴一笑。
那個鳥嘴,都快咧到天界去了。
聲音還很尖利:「你這等賤奴,本宮想處理便處理了,無需過問任何人!」
好吧。
沒有辦法,我打算溜之大吉。
趁著侍衛不注意,我化了原形,往外衝去。
萬萬沒有想到,這靈山四處都是結界。
我根本飛不出去。
在被抓回去之前,我還是找到了一個裂口,傳信於衛風。
遠水解不了近渴。
應然如今還在南海,指望不上。
就隻能祈禱他這個水神來救救我了。
7
面對我的出逃,公主大怒。
直接命人將我押往了天帝面前。
還給我隨便了安了一個罪名——偷了她最喜歡的金玉簪。
天帝聽了之後,眉頭便一直皺著。
我開始瘋狂輸出、解釋。
可是這大殿之上,無一人信我。
包括天帝。
解釋到最後,我嘆了一口氣:「流泠百口莫辯。」
天帝竟也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然後當起了和事佬,「這樣,流泠給鳳凌賠個罪,這事就算了吧,不要傷了和氣。」
這樣的處理方式。
我不願,鳳凌也不願。
她走到殿中,語氣堅定:「按天界律法,凡偷竊者,應上誅仙臺,受九道天雷。」
不等我開口。
衛風及時出現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陛下,流泠才剛化形不久,如果真受了九道天雷,她一定會魂飛魄散的。這事有諸多疑點,還請陛下開恩。」
天帝面露難色。
鳳凰族也不肯退讓。
我悄悄地扯了扯衛風的袖子,問:「受九道天雷的那個誅仙臺,是不是我跳下去了,就再也不用回天界了,還可以成為凡人啦?」
衛風的眉頭皺得比天帝還緊。
低聲詢問:「你想幹什麼?」
我沒回答他。
而是衝著天帝說:「陛下,我願赴誅仙臺,受九道天雷,以證清白。」
殿內倏然響起了許多唏噓聲:
「這小丫頭,肯定是被冤枉的吧,不然怎會如此?」
「這鳳凰族也太過分了。」
「天帝為什麼不攔著點啊?任由她鳳凰族在我天界撒野嗎?」
「你不懂,下個月太子殿下就要和鳳凰族的公主成婚了。」
「現在出這事,唉。」
「那也不能平白無故冤枉個小丫頭吧!」
「快別說了,聽說這丫頭和應然殿下關系匪淺,所以鳳凰族這才為難她。」
……
殿上是聲音越來越多。
我隻覺得吵。
於是向天帝磕了一個響頭:「願陛下準允。」
天帝嘆了口氣:「那你便去吧。」
8
去往誅仙臺的路上。
衛風向我傳音:「陛下剛剛找我了,等會兒你隻需要挨一道天雷,意思意思就行,不會真讓你受九道的。
「你大可放寬心,不要做傻事。
「那誅仙臺真跳下去,你小命都可能沒了。」
我思索了片刻,回復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衛風這才松了一口氣,朝我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
第一道天雷劈下來之前。
準備工作極為繁瑣。
霎時間,烏雲壓境,電閃雷鳴。
我最害怕打雷了。
之前隻要一打雷,應然就會把我放進他的被窩,同他一起睡覺。
即使那時我還是個小蝴蝶。
他這麼善良溫柔的人,我愛上他,也是情理之中。
可惜了,我們有緣無分。
不等這道天雷下來,我趁著守衛的不注意。
跳下了誅仙臺。
打雷我都怕,何況這劈下來的天雷呢?
況且以我的修為,怕是一道天雷都扛不住。
橫豎都是S,不如賭一把。
若是我賭贏了,這破地方也不用回來了。
……
從誅仙臺跳下來,這一路極為漫長。
仿佛渾身有刀片在割。
直到——雪松的氣味將我環繞。
應然將我護在懷裡,穩穩地落在了忘川旁邊。
他一襲白衣,如今微微滲出了些血,更顯悽美。
語氣擔憂:「流泠,你是不是瘋了?誅仙臺你也敢跳!」
我別過頭,不願意看他。
一字一句裡卻全是陰陽怪氣:「流泠身份卑微,不值得太子殿下以身相護。」
見我如此,他的語氣軟了幾分。
「對不起,是我沒有護好你。
「這些事情我都會處理,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可以嗎?」
我擺了擺手,道:「不必了。
「我們彼此放過吧。
「你現在回去迎娶你的鳳凰族公主,我在人間找我的快活,以後互不打擾,各自安好。」
應然動了動唇,想要說點什麼。
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看吧,他總是這樣冷靜自持,讓人捉摸不透。
我不願再等,起身拍了拍灰,然後衝他一笑:「應然,今天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我不恨你,也不愛你了。
「我們倆就到這兒吧。」
說完後,我沒有猶豫,向忘川深處走去。
應然也沒有追。
但我知道他一直在身後看著我。
所以我往前走得愈加堅定。
9
忘川實在是太大了。
我走了好久,走到兩眼發黑,還是沒有走到盡頭。
但是遇到了一葉孤舟。
上面坐了名老翁,在劃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