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地下拳擊室,謝隨坐在休息位,準備上場了。
他赤著上身,身上掛著一條毛毯,手裡還拎著英文單詞的口袋書。
叢喻舟擰著眉頭,看著謝隨著專心致志學習的模樣,覺得簡直他媽是走火入魔了吧。
“隨哥,真決定了要考s大啊?”
“嗯。”
“不是,你這...要不咱們先定個小目標,先試試考個本科?”
謝隨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沒出息。”
“你還說我沒出息,你數數你上一次聽課是在什麼時候,你這高中算是白讀了吧,還指望一口吃成個胖子啊?”
謝隨放下英文單詞本,眼神裡透著煩躁和不耐。
的確,他落下太多了,就現在這水平,想考個本科都得脫一層皮,更別說,考國內數一數二的重點高校s大。
但他想試著追上寂白的步伐,想要努力站在她身邊。
謝隨繼續埋頭看書。
三樓的貴賓室視野絕佳,透過落地窗,能清晰地看到整個拳擊場的情況。
厲琛站在落地窗邊,面無表情地看著臺上的少年擊敗了一位重量級挑戰者,贏得了滿堂彩!
少年輪廓鋒銳,攻勢狠戾,一招制敵且絕不留情。
厲琛抿了一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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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注意到這位大老板緊扣謝隨的目光,他介紹道:“那是我們拳擊場的王牌選手,叫謝隨,還是個高中生,別看年紀小,厲害著呢,75公斤級以內沒人是他的對手。”
厲琛淡淡問:“他缺錢嗎?”
“那小子,掙起錢來跟不要命似的,要說缺錢,他一高中生,家裡沒病沒災的,按理說掙這麼多是夠用了,不知道為什麼還這麼拼命。”
厲琛笑著說:“人心不足蛇吞象,誰還能跟錢過不去了?”
經理阿諛諂媚地笑著:“是是,他啊,就是掉錢眼裡去了。”
厲琛遠遠地望著臺下的少年,眼角泛起一絲冷意:“一直贏有什麼意思,去,把隔壁場的喬野約過來跟他打。”
經理愣住了:“厲總,我沒聽錯吧,您說隔壁那個喬野?他們不是一個公斤級,你讓他過來和謝隨這高中生打,不太好吧?這要命的事,謝隨也不會同意啊!”
厲琛睨他一眼:“他不是想掙錢嗎?給他加錢,加到他同意為止。”
“可…可是他和喬野無論是重量級還是專業水平,都不匹配啊,這可不是鬧著玩,萬一沒打好,謝隨這招牌就砸了啊!”
厲琛笑著說:“做生意,哪能不冒風險,觀眾看他贏看得夠多了,你想想,實力差距如此懸殊的比賽,你會怎樣下注?”
“我肯定買喬野贏啊!”
厲琛打了個響指:“對了,大部分人都會買謝隨輸,但我偏買他贏,一本萬利的機會,你覺得會不會有人甘願冒險?”
經理這細細一琢磨,立刻就明白了厲琛的意思,這種實力差距懸殊的比賽,恰恰才是最吸引賭客們下注的局。
經理眼底透出了興奮的光芒:“我明白了,我這就去約!”
厲琛站在落地窗邊,遠遠地望著謝隨。
謝隨渾身上下散發著沉而冷的氣質,眉宇間聚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看得出來是個硬骨頭。
厲琛其實對他沒有惡感,隻是單純好奇,這種硬骨頭,究竟能不能被折彎。
場下休息座,經理說明了意圖,想請隔壁場的專業拳擊手過來跟謝隨練練,輸贏都沒關系,都有錢拿,初衷還是為了讓觀眾看個爽。
謝隨還沒說話,叢喻舟直接替他一口拒絕:“不行,絕對不行!叫專業組的人來打,你想讓隨哥死嗎!”
正拿著英文單詞口袋本默記的謝隨,抬腿蹭了他一腳:“嘴上沒把門的?”
叢喻舟嚴肅地說:“謝隨,不能答應啊,且不說咱這招牌不能砸,就專業組的那力道身手,一場下來不死也得廢掉半條命了!”
謝隨漫不經心問:“打這一場,什麼價。”
經理想了想,說道:“贏了,給一萬,輸了六千。”
謝隨也懶得跟他廢話,關上了英文口袋書,直說道:“贏了五萬,輸了三萬。”
“謝隨,你獅子大開口啊。”
謝隨淡淡地睨了經理一眼:“老子是在給你賣命,好歹也值點錢,就這個價,不行就算了。”
叢喻舟緊緊攥住了謝隨的衣袖:“隨哥,你瘋了嗎,為了這點錢...”
經理像是生怕謝隨反悔似的,立刻同意:“行行,就這麼多,來來,來幾個人招呼著,把場子清了,咱們來玩一波大的。”
由主持人宣布接下來由謝隨和隔壁場八十五公斤重量級拳擊手較量的比賽規則以後,場子瞬間沸騰了起來,那些痴迷拳擊的賭客們競相下注,多數是買喬野,但也有幾個膽大的看好謝隨,想要賭一波大的。
厲琛的眼光沒錯,因為懸殊的實力差距,使得整場比賽的投注的籌碼比過去那些比賽要大得多,眾人的情緒也被推向了高.潮。
謝隨準備著要上場了,叢喻舟緊張地拉住他:“隨哥,你看看喬野那塊頭,他跟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你想好啊,這種地下黑場要是把身子打壞了,這邊是不會賠償的啊。”
“你今天晚上怎麼回事。”謝隨皺眉望向他:“車輪戰都沒把老子打壞,不就跨個重量級嗎。”
“隨哥,你再想想,行不。”
謝隨淡淡道:“這一場打完,老子買西服錢夠了。”
叢喻舟怔了怔,明白了謝隨是想掙一套體面的西服錢,陪寂白去參加什麼破慈善晚宴。
“隨哥,要不要這樣拼啊...”叢喻舟真挺為他心疼:“就他媽一套衣服,普通的也行啊,寂白不會跟你計較的。”
謝隨將英語書揣到了叢喻舟的兜裡,輕輕拍了拍:“不行。”
那種規格的宴會,與會的男女身份都不會低,他們的眼睛比毒蛇還毒。
他要給他姑娘撐場面,而不是丟臉,
叢喻舟還是不想謝隨上臺,很放心不下。
“行了,老子不一定會輸。”謝隨看著臺上肌肉扎實得有些恐怖的喬野:“就力氣大一點,反應力不一定跟得上。”
**
第一回 合的周旋,謝隨看準了喬野的反應力和速度是弱項,爆發力很強,但是打不了持久戰,所以謝隨和他拼耐力。
拼耐力其實也夠嗆,謝隨結結實實地吃了喬野好幾拳,被打得暈暈乎乎快找不著北,但好歹沒趴下,最後他被喬野按在身下,抓著腦袋死命往地上砸。
全場觀眾的心都揪了起來,有女人開始尖叫了,裁判死命地吹著哨子,想把紅了眼的喬野拉開。
臺下叢喻舟崩潰地抱著頭,差點以為謝隨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謝隨嘴裡磕出了血,整個人都被揍懵了。
叢喻舟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的名字,他已經聽不見了。
五萬塊,隻要五萬塊他就能買那套西服...
謝隨低吼了一聲,拼盡全力的左勾拳,將喬野打翻了出去。
喬野暈暈乎乎地倒在地上,筋疲力竭,謝隨嘴角掛著血絲,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踉跄著走到了喬野的面前,撐著最後一口氣,壓了上去。
裁判數到十以後,謝隨松開了喬野,翻過身平躺在了臺上,大口地喘息著,手指頭都已經沒有力氣再動彈一下了。
周圍起伏不迭的呼喊聲他已經聽不見了,耳朵裡全是嗡嗡嗡的聲音,天花板刺眼的光芒晃著他的眼睛,他微微眨了眨眼...
贏了。
他終於...能體體面面地站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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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日,寂白見到謝隨的頻率少了很多,他不打籃球了,很多時候也不會守著她來學校的時間故意去車棚蹲她,有時候兩三天都見不到人影。
沒理由,之前說見了她躲著走不過是她開玩笑的氣話啊,謝隨不會較真的。
寂白甚至都在懷疑,謝隨是不是跟她玩兒欲擒故縱呢,是想讓她感覺到不適應嗎?
這小破孩...
那天下午,寂白騎著自行車出校門,遠遠地看到小破孩那挺拔的背影。
他穿著灰色衛衣,背著單肩包,走在梧桐步行道上,斜陽透過樹影在他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僅僅隻看背影都能帥到路人紛紛側目的家伙除了謝隨,也沒誰了。
寂白騎著自行車上了梧桐步道,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放慢了速度,“叮鈴鈴”,她打了聲清脆的鈴鐺——
“小孩。”
謝隨回頭,愉悅地說:“叫誰小孩。”
“你啊,幼稚鬼。”
她發現這家伙居然戴著黑口罩,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了一雙漆黑狹長的眼眸,稀疏的劉海微垂,顯得有些冷酷。
“這幾天都不見你啊。”
謝隨眼角挑了挑:“怎麼,小白想我了?”
“誰想你了,隻是提醒你一下,下周晚宴,你答應我的,別忘了。”
“放心。”
寂白打量著他的口罩:“你在耍帥啊?”
謝隨瓮聲瓮氣地說:“感冒了。”
“哦。”寂白點點頭:“大佬也會感冒。”
“大佬怎麼就不會感冒?”
寂白抿嘴笑了:“你活該,誰讓你這麼壞。”
謝隨心情不錯,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寂白容忍了他親昵的舉動,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兩個人有過親吻之後,寂白對於他的容忍度真的變高了很多。
重生回來,她對全世界都有應對之策,偏偏對面前這少年,毫無反擊之力。
“先回去。”謝隨說:“不是還要寫作業嗎,別耽擱了。”
“行,我走了。”寂白重新蹬上自行車,騎了約莫十米左右,看到周圍有藥店,她按下剎車。
她進藥房買了幾包感冒衝劑,回頭交到了謝隨手裡:“感冒了別硬扛,吃點藥,好得快一些。”
謝隨怔怔地看著手裡的衝劑藥包,微微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有些甜,又有些澀。
“小白,我...”
寂白耳垂紅紅的,不太好意思地推了推他:“你快回去吧,感冒了要多休息,睡去蒙頭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她紅著臉說完也不等他回答,騎上了自行車,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主動的關心讓她覺得挺難為情,但她應該要慢慢適應,多關心他一些。
謝隨低頭看著手裡的感冒藥,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三月柔和的風拂過他的臉龐,他不知道該如何排解心裡的這種煩躁感。
他不應該對她撒謊,發誓再不會有下一次。
**
第二天,寂白起了個大早,用新買的梨子做了冰糖雪梨湯,裝進了洗得幹幹淨淨的粉色保溫杯裡。
走到19班教室門口,寂白見謝隨還沒有來,於是衝蔣仲寧招了招手。
蔣仲寧走出教室,臉上掛著憨厚的微笑:“小白嫂。”
“你叫我小白就可以。”寂白從包裡摸出保溫杯,遞給他:“喏,謝隨不是感冒了嗎,我做了冰糖雪梨,潤潤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