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嘉芝繼續勸寂白道:“倒也不是說都不去了,白白啊,你跟奶奶說,讓姐姐替你去參加年會,好歹,這麼重要的聚會,咱們家裡總要出一個人吧,不管是緋緋還是白白,都一樣的。”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寂明志的響應:“對啊,白白去不了,緋緋可以去嘛,主要是...咱們家的確應該去一個人,這才像話。”
父母討論得火熱,可是寂白卻從始至終保持著沉默,一言未發。
她已經看透了父母的涼薄。
偏心、逐利、自私......人的劣根性在他們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她不指望他們能夠良心發現,承擔起作為父母的責任。
“這個電話,我不會打。”寂白抱著禮裙盒,走出家門:“寂緋緋想去,讓她自己打。”
“你去哪裡!”
“找人縫裙子。”
陶嘉芝急切地追出去:“今天可是年三十,時裝店早就關門了,這個時候,你去哪裡找裁縫?”
“不知道!”
但寂白要找,隻要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她就不放棄。
身後,陶嘉芝對寂明志道:“要不,你給你媽打個電話吧。”
寂明志道:“不用打,白白去不了,到時候緋緋直接拿她的請柬參加就是了。”
**
寂白抱著禮裙盒徑直去了市中心最大的cbd商圈,尋找高定的時裝店。
今年是年三十,商圈營業的店面不多,很多店這個點也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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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白在cbd兜了一圈,一無所獲,看時間已經五點了,距離年會開始隻剩三個小時。
禮裙盒很重,她的胳膊肘酸得快要麻木了。
夜幕將至,華燈初上,不遠處的江面上,有五彩絢爛的煙火升上了天空,綻開一簇簇漂亮的煙花。
寂白坐到了街邊的木制長椅上,禮裙盒子放在身邊,她蜷起了身子,將腦袋埋進膝蓋裡。
重生回來,她已經做好了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要麼死,要麼就漂漂亮亮地活下去,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都得到報應。
可很多時候,寂白真的覺得...好累啊。
她就像一根皮筋,總是緊繃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把自己崩斷了。
謝隨拎著一袋滷菜和啤酒從即將歇業的超市裡走出來,遠遠看見女孩獨自坐在街邊長椅上。
她低著頭,背躬成了小山,輕微地顫慄著。
...哭了?
謝隨的心忽然像是被刀子剜了一下,疼得袖下的手都抖了。
謝隨從來不會同情任何人的軟弱與眼淚,他冷漠得就像一個獨/裁者,佇劍獨坐在孤城的城牆上,睥睨這空蕩蕩的王國。
人世間沒有任何事值得他駐足停留哪怕一秒。
但在看到寂白哭泣的那一刻,謝隨感覺自己的孤城頃刻倒塌了。
他踱著步子,朝她走去。
寂白感覺有人走到她的身邊,她揉了揉緋紅的眼睛,抬起頭。
謝隨面容沉靜,眉宇溫柔,黑漆漆的眸子透著復雜的神情。
寂白擦掉了眼角的淚痕,抱起了自己的禮裙盒起身,柔柔地向他道了聲:“新年好。”
就在她錯開他的那一瞬間,謝隨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將她拉了回來,捧著她的後腦勺,用力按進了自己的懷中。
“不準哭。”
我不準你哭。
拉她入懷的那一刻,鵝毛大雪滿天紛飛。
作者有話要說: 木有想到大家這麼給力吖!0 0.
來吧,今天的二更。
第37章 年會
紛飛的雪夜裡, 行人不自覺加快步伐,趕著回家與家人相聚, 沒有人注意到街上緊緊相擁的男孩和女孩。
寂白稍許掙扎了一下, 卻被他抱得更緊了。
寂白終於放棄, 她緩緩抬起手, 攥住了謝隨的衣服衣角,黑色的防風服質地很硬, 攥在手裡起了褶皺。
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煙草的味道。
“謝隨,沒事了。”
她眼角帶著微潤的紅, 細密的睫毛被眼淚沾黏在了一起,可憐兮兮的模樣。
他聲音低沉:“誰欺負你?”
寂白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眸子深邃, 截斷的眉毛透著兇戾的味道。
她搖了搖頭, 重新坐回到長椅上, 小心翼翼地將晚禮裙取出來, 給謝隨看:“是裙子壞了。”
謝隨坐在她身邊, 伸手薅了薅裙子,表情顯然不可思議:“就為這破裙子, 年三十你坐街上哭?”
寂白固執地奪過他手裡的布料,咕哝道:“這不是破裙子,這是奶奶給我的晚禮裙。”
謝隨真的是很不懂現在女孩的想法,屁大點事,居然也值得哭一場,他差點還以為她經歷了什麼生離死別的大事呢。
謝隨看著那條流光溢彩的漂亮禮裙, 輕松地說:“破了補好就是,不要為這種事掉眼淚。”
她的眼淚很珍貴,至少,對他來說,無比珍貴。
“你不明白。”寂白咬了咬唇:“我為年會準備了很久,裙子壞了,我就去不了了。”
“一定要穿這個?換一條行不行啊?”
“我沒有第二條可以替換的晚禮裙。”寂白輕輕地撫摸著蕾絲紗料上面閃閃的鎏金絲線,柔聲說:“這是我唯一的禮裙。”
謝隨看著她眼底的失落,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起身將裙子收拾收拾,塞進盒子裡:“走吧。”
寂白詫異地看看他:“去哪兒?”
“找地方縫裙子。”
寂白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嘆息道:“已經趕不及了。”
謝隨朝她伸出了手:“沒到最後一分鍾,一切都還來得及。”
寂白低頭望著他寬厚的手掌,輕輕地拍開,終於嘴角揚起了笑意:“嗯!”
**
寂白跟著謝隨穿過了曲曲折折的小巷子。
周圍樓屋燈火通明,偶爾能聽見巷子盡頭傳來的噼裡啪啦的爆竹聲和小孩子清脆的笑鬧聲。
“謝隨,去哪裡啊?”
謝隨步子邁得很大,走得快,寂白穿的是禮裙配的高跟鞋,有些追不上他的步伐。
他走一段便會停下來等她:“你要是再磨蹭,就真的趕不及了。”
寂白的腳都快被磨壞了,她摸摸自己的腳後跟,歪歪斜斜地追上謝隨。
謝隨這才察覺到她穿的是高跟鞋,腳後跟都被磨得通紅,於是他本能地伸手要抱她,寂白側了側身:“你幹嘛。”
“還能幹嘛,抱你走啊。”
“誰要你抱。”寂白一瘸一拐地繼續往前走:“我沒問題的。”
“還遠著,你這樣要走到什麼時候。”謝隨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四十了。”
時間很緊,寂白的腳也實在被磨得疼極了,她猶豫片刻,說道:“那...你背我吧。”
“不一樣嗎?”
謝隨又想把她橫抱起來,寂白連忙閃身躲開,急了:“你要是不樂意背,我就自己走。”
“行行,老子背。”謝隨無可奈何地蹲下身:“上來吧。”
寂白扶著他的肩膀,趴在了他堅實硬朗的背上。
謝隨託著她的臀,輕而易舉地將她背起來,一路上健步如飛地朝著前方跑而去。
雖然是跑著,不過他步子邁得很穩,寂白趴在他的背上,完全沒有覺得顛簸。
她纖細白皙的手臂擱在他的肩頭,在他脖頸邊交疊。
隔著衣料,她能夠感受到謝隨身體的熱度和硬度,他的肩頸特別寬,身體健壯結實,這樣的男人,很容易給女人帶來安全感。
感覺到女孩好像要掉下去了,謝隨停下來託了託,穩穩地掌住了她的大腿內側。
“你貼我緊一點。”謝隨說:“不然我跑起來,會掉。”
寂白偷偷地臉紅了,腿緊緊地勾住他的勁瘦的腰。
正前方夜空,煙花砰砰地炸開,照亮了兩人的臉。
謝隨驚喜地揚頭:“快看。”
“看到了。”
他心滿意足地揚了揚嘴角。
很快,側方天空又升起一簇煙花。
“快看!”
“看到了。”
“美嗎。”
“美。”
“我也覺得很美。”
寂白攬著少年的脖頸,看著他眼瞳裡時隱時現的光芒,她懷疑謝隨從來沒有見過煙花,才會這樣驚喜。
“你很喜歡看煙花?”
“一般吧。”謝隨的回答顯得漫不經心。
“那幹嘛這麼驚喜,像從來沒有見過似的。”
謝隨回頭睨她一眼:“我是讓你看啊。”
寂白更不解了:“那我也不是沒有見過煙花啊。”
“我知道你見過,誰還沒見過煙花了。”
“所以啊,你幹嘛要這麼驚喜。”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驚喜了。”
“你剛剛明明就...”
“信不信我把你丟出去。”
“......”
寂白閉嘴了,她決定不再搭理這隻動不動就兇她的槓精。
天上又竄起一簇更大的煙火,哗啦啦地炸開成好幾個花團,顏色也格外絢爛。
“謝隨,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