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息不止,語氣卻很倔強。
陸無憂便不再言語,拉著她的手,故意放慢速度,引著那些兵來追,每次都是仿佛馬上要被捉住,又立刻躲避開。
賀蘭瓷跟在他身旁,且停且跑,肺腑如灼,腿腳發軟,但又覺得自己還能撐一會。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見有一波官兵開到的聲音,遠遠有人高聲道:“巡按御史大人到了,快都讓開!”
追著他們的追兵也一下停下了腳步,一時進退兩難。
等追兵漸漸聲息消止時,賀蘭瓷正在一個暗巷裡,貼著陸無憂的胸膛,呼吸聲凌亂不堪,額頭上全是汗,反觀陸無憂,除了身上帶的那點彩,其餘倒還都無恙。
巷口窄小,兩人貼得很近。
陸無憂抬手拂開她額頭潮湿的發,忽然笑了笑道:“剛才是不是有點緊張?”
賀蘭瓷愣了愣神,然後點點頭。
陸無憂用自己的額貼上她的額,道:“你進步還挺快的,說不定十幾年後,真的能學會武藝,變成個高手。”
賀蘭瓷其實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松懈下來隻想滑坐在地,全靠握著陸無憂的那隻手支撐,聽見他遊刃有餘的聲音,才斷斷續續道:“你剛才不怕嗎……你身上的傷……”
“我身上有傷?哦,這點啊,不用在意,至於怕……”陸無憂滑到她耳畔道,“其實剛才不挑釁,拖時間也可以,但就是覺得……想來點刺激的,你覺得刺激嗎?”
賀蘭瓷呆了一會,萬萬沒想到是這種原因。
陸無憂也薄喘著,心跳聲較往常更快,他忍不住在她耳廓外沿舔了一下。
賀蘭瓷頓時一顫。
陸無憂見她沒反應,便又舔了一下,似在品嘗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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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說不上是怒意還是別的什麼衝動,賀蘭瓷看著陸無憂近在咫尺的頸側,也忍不住張開嘴,稍稍偏頭,一口咬了下去。
陸無憂微微驚訝地轉頭,都顧不上去舔她的耳朵了。
賀蘭瓷軟軟咬著他脖子的那塊位置,隨著他轉過來的動作,徑直轉到了他的喉結處。
他說話,吞咽,甚至呼吸都會微妙帶動這裡,咽喉處也素來是習武之人最為薄弱的地方之一,陸無憂的喉結艱難地滑動著,能感覺到她的牙輕微嗑在他突出的喉骨上。
“……賀蘭小姐,你想幹嘛?”
賀蘭瓷含糊道:“有點生氣,想咬你。”
陸無憂默了一會,任她咬著,道:“你知不知道,這樣不像咬,像在調情。”
賀蘭瓷一怔,緩緩松開了唇。
陸無憂仰著脖頸,音色低啞道:“松什麼,不再咬會了?或者……你想咬別的地方也可以,我這個人很好講話的,你要是真生氣,全身上下沒哪你不能咬的。”
賀蘭瓷總覺得他這個話有哪裡不太對,但她不是很能聽得出來。
她呼吸也慢慢緩下來,除了肺腑還有點灼燒似的感覺,並沒有太多其他不適,賀蘭瓷定了定神道:“我也不是真的想弄傷你,我就是……有點上頭。”
“沒事,我也經常上頭。”陸無憂毫不過腦地安慰道,“你真不咬了?我估計你想弄傷我還得費點勁,平時說話牙尖嘴利,這時候嘴巴就隻剩軟了……不過,真要弄傷也無所謂……”
賀蘭瓷從和他緊貼的姿勢上下來,無語了一會,道:“除了手臂,還有哪裡受傷了沒有?”
陸無憂挑起那雙醉意瀾瀾的桃花眼看她,明明剛才喝了那麼多酒,都不見他眼裡有這麼多水色,現在卻像又補了千百杯似的,他道:“我也不知道,那點傷不痛不痒的……你想知道,可以回去自己看。”
賀蘭瓷猶豫了一下道:“……那也行。”
陸無憂:“……?”居然行?
賀蘭瓷些微心疼道:“還有你這官服好像也……破破爛爛的。”
官服若是穿壞了,朝廷也不會補你一件,還得自己花錢重做,一般價格不菲。
陸無憂下意識道:“那你回去幫我補。”
賀蘭瓷:“……?”你居然覺得我行?
作者有話要說: 說了這麼多次想咬他,瓷瓷終於忍不住真的動嘴了。
這蜜月還挺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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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四七章
第四十七章
兩人在暗巷裡狼狽不堪, 回去時倒是風風光光。
巡按御史帶了人馬,把之前那位管事和助紂為虐的縣令一並抓了個正著,幾位戶部官員雖然擔驚受怕了好一會, 但其他地方卻是沒受什麼傷。
反而是英勇無畏拉著夫人衝出陣外, 寧死不屈的陸無憂成了唯一掛彩的。
——那身上是著實狼狽, 官服上一道道割裂, 還衣衫不整, 隱約可見血跡斑斑,垂下的發絲散亂,就連和他一起出逃的夫人都衣裙凌亂, 沾了塵埃。
實在讓人不得不欽佩!
“霽安,方才確實是嚇到老夫了, 你也當真是敢於直言,回去老夫定要……”
“想不到陸大人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膽魄……”
“回頭本官一定上書向聖上力陳此事!”
賀蘭瓷則理著裙角,有些微尷尬,英勇無畏的陸大人方才還是沒忍住,按著她在暗巷裡又激烈地親了好一會,親到彼此都感覺不太妙, 才把兩人都搞得如此狼狽。
她下意識攀著陸無憂的手臂, 還不小心觸碰到傷口,溢出血來。
手指縫間滑膩,血腥味絲絲縷縷,而暗巷裡也未必就足夠隱秘,還伴隨著淡淡陳腐的潮湿氣息,可似隱約可聞的腳步聲。
場面一時非常難以形容。
但現在他十分坦蕩地與眾人寒暄,恍若什麼也未曾發生。
倒是那位巡按御史大人見了賀蘭瓷,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她才想起對方還是她爹的下屬, 接下來審問查案的環節便不歸屬陸無憂了,兩人總算能回去休息。
在陸無憂把那件傷痕累累的官袍脫下來時,賀蘭瓷趁機從包袱裡翻出隨身帶的藥瓶走過去,就見他微微愣了愣,道:“你還真打算幫我上藥啊?不用了……這會血都止住了。”
她仍然有些不放心:“你再讓我看看。”
陸無憂眉梢輕提,笑道:“你該看的不都早看過了?”
賀蘭瓷根本已經不管他在說什麼了,抬手去解他的衣裳。
陸無憂原本約莫是想掙扎,但掙扎了一下就放棄了,任由賀蘭瓷剝開他的衣衫,隻低道了一句:“你好主動,可惜不是為了……”
賀蘭瓷看著他手臂上那道看起來有幾分駭人的傷口,心顫了一下,道:“陸大人,你要是少說兩句,會討人喜歡許多。”
陸無憂微妙地噤聲。
賀蘭瓷指尖沾了藥膏,低頭幫他仔仔細細塗上了,神情專注認真。
陸無憂反倒有幾分不自在,他忍了一會道:“但不開口我會憋得很難受,能有個想說什麼說什麼的對象,不容易。”
賀蘭瓷想起他上次的話:“……就這麼快樂?”
陸無憂笑道:“真的很快樂,人活著不快樂還有什麼意思。”
雪白的裡衣很好辨認傷處,賀蘭瓷又檢查了一下,發覺真正傷到陸無憂的地方不多,才放下心來,隨口道:“怎樣才算快樂?”
“於我,隨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情,就是快樂。”他語氣帶一絲勸哄般道,“跟我一道出來的這趟,你不覺得快樂嗎?”
不用一直悶在府裡,不用出入都戴帷帽,想走就走,想看就看,想問就問,確實是之前不曾有過的體驗,甚至被陸無憂拽著跑的那一刻,縱使緊張擔憂,但恐懼感也與當初她一個人時的驚慌無助,截然不同。
賀蘭瓷怔了怔,仿佛也感受到了幾分他說的快樂。
她剛想點頭,隨後又想起什麼,有些古怪地覷了一眼陸無憂。
陸無憂在她古怪的眼神裡品出了什麼,些微靠近,道:“又不是我想忍,但我多少還算個有節行操守的人,人生在世,有可為有不可為,我要是真無法無天、任意妄為,你看到的可能就不是我了……或許是個被朝廷通緝的大魔頭,所以你最好還是慶幸遇到現在這個我。”
賀蘭瓷忍不住壞心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挺好的,那你保持。”
陸無憂:“……”
他的官服賀蘭瓷本來想交給霜枝來縫,但最後想著既然陸無憂這麼信任她,不如就嘗試一下挑戰自己,便帶著自己覺得略有進步的女紅,親自上手了。
結果慘不忍睹,隻能說勉強給窟窿填上了,縫線彎彎曲曲,扭得像蚯蚓,她自己都有些不忍心看。
陸無憂拎著那件袍子,看了好一會,樂不可支道:“賀蘭小姐的手藝當真了得。”
賀蘭瓷屈服道:“你找人重新做一件吧。”
“不用。”陸無憂道,“我決定就穿它了,顯得樸素,這穿出去絕對無人質疑我的清廉。”說話間,便往自己身上套。
賀蘭瓷:“……”內心很想羞恥掩面。
她……下次肯定會進步的!
***
轟轟烈烈清丈了一個來月,總算幹得差不多。
準備打道回府時,因為陸無憂名聲在外,當地一個書院的夫子曾與他同窗,便竭力邀請他前去指點學生,品評文章。
反正也沒什麼事了,陸無憂便無可無不可地應下。
賀蘭瓷沒想到陸無憂這也叫她一同前去。
不過她很快便明了了。
在陸無憂面前等待看文章的弟子大排長龍,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邊,他坐在書院預備好的桌案上,拍了拍隔壁位置道:“這位是我夫人,文章亦很不錯,你們若是來不及讓我看,也可以找她。”
賀蘭瓷:“……?”
她本以為她隻是過來做個擺設的。
“真的能問嗎?”
“夫人長成這樣,不用遮個面嗎?這是……我直接能看的嗎?”
“我不敢上前……我怕我話都說不出來!”
“我也是……”
“你們怎麼膽子都這麼小!你們不去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