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瓷尚有幾分懵,唇已經被陸無憂急切地堵住了,是個冗長到近乎窒息的吻。
而且親著親著,就手將她腕,壓到了榻上。
賀蘭瓷幾乎瞬間,便有些意識空白,潮湿的水汽在發梢間氤氲,呼吸卻灼.熱而凌亂,陸無憂變換著姿勢,唇卻始終緊密貼著,像是真的來討債的。
因為一段時間沒親了,再觸碰時,似乎又燃起了點陌生的刺激感。
至少賀蘭瓷現在就已經有些想躲了,隨著舌尖接觸,大腦頻繁地產生激烈的刺激感,她抑制不住地發出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手指按著陸無憂的肩膀,指尖繃緊,身體發顫,連眼尾都染上湿.紅。
但這種糟糕的聲音顯然,隻能,更加鼓勵到陸無憂。
他扣住賀蘭瓷的後腦,還未幹透的發滑下來在她耳畔拂動,還有幾縷則落到了她的肩窩,隨著他親吻的動作,一下一下輕搔過賀蘭瓷的鎖骨。
她完全軟下來了,鼻腔裡發出的聲音都變得似泣非泣。
賀蘭瓷也不知道陸無憂究竟親了多久,隻覺得口唇全麻了,他還攬著她的腰,不太願意放過。
最後陸無憂總算略微松開些許,在她唇瓣上廝磨時,才聽見他的聲音道:“……你叫得也太軟了。”
賀蘭瓷喘著氣道:“……我沒叫!”
陸無憂低笑了一聲道:“那剛才是什麼聲音?”
賀蘭瓷稍微側過些臉道:“……是你親得太狠了。”
陸無憂在她頰邊親了親道:“拜託,這可是十多天……你不想麼?”最後一句,壓在嗓子裡,近乎呢喃耳語。
賀蘭瓷挺直了脖子,眼眸中隱約有水光潋滟,總覺得不知怎麼開這個口,但陸無憂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他順著她的脖子又往下親。
那些地方同樣像被灼到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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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瓷咬著唇,呼吸聲紊亂,抑制不住胸口的起伏。
陸無憂一直下滑到某處,才略停下,問道:“賀蘭小姐,我能親到哪?”
“……”
賀蘭瓷是真的空白了一瞬,脫口道:“……你問我?”
陸無憂低垂眸,長睫輕眨,看著眼前美景,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道:“……這不畢竟是你的身子。”
都這樣了……
賀蘭瓷覺得這簡直離譜:“那你別親了。”
陸無憂倏忽抬眸看她:“……?你好小氣。”
賀蘭瓷:“……”
陸無憂幽幽道:“都那麼多天了,而且你……”他唇瓣輕抿道,“對我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什麼都做了,居然不願意禮尚往來。”
禮尚往來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嗎?
賀蘭瓷胸口仍起伏著,她閉上眼睛,正要開口。
陸無憂撐起手臂,在她臉上又親了親,突然輕輕笑了一聲:“想一天親回本反正也不可能,來日方長……在那邊呆了十幾天,可真是無聊死我了。”
賀蘭瓷睜開眼睛道:“後來也沒事做麼?”
陸無憂點頭道:“對啊,幾位關在一起的同僚的掌紋我都快能背下來了。紙筆也沒有,我們甚至在那裡開始連詩,連了首幾百句的,辭藻倒是華麗,就是記不得最開始這詩到底是寫什麼的了。”
賀蘭瓷心懷同情道:“總算是出來了。”
陸無憂道:“嗯……不過我暫時不用去日講了。”他撤身到一邊,“聖上沒有處罰,但讓我和戶部幾位官員一起去清丈田地,從京郊附近可能一直要到齊州邊界,短則半個月,長則一兩個月。”
賀蘭瓷也坐起來道:“什麼時候出發?”
陸無憂託腮道:“大概就明後天。”
賀蘭瓷想了想,道:“我幫你準備行李?不過我爹以前出門帶的比較少,你可能……要講究一點,我盡量準備吧……”
她還在說著,聽見陸無憂的聲音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賀蘭瓷一愣:“……嗯?”
陸無憂轉眸看她:“可能一路會比較辛苦,也可能會有危險……”
賀蘭瓷也抬起眼睛看他,剛開口時還有幾分猶豫,說到最後語氣卻堅定了起來:“……我想去!”
陸無憂看著她,嘟囔了一句:“你是真不喜歡在府上呆著啊……”
既然準備要出遠門,賀蘭瓷立刻便雷厲風行地收拾起來。
院子裡的小樹苗肉眼可見地長高了一截,陸無憂試了試樹幹的結實程度,看見賀蘭瓷步伐輕快地跑來跑去,活像花未靈第一次和爹娘出遠門遊玩時的模樣,熱情洋溢又愉快,不自覺也勾起唇角笑了笑。
花未靈捧著新買的話本,道:“你們要出去玩?帶我嗎?”
陸無憂道:“你不是還要看那個每日新寫的話本嗎?”
花未靈舉手道:“可以把他也帶上嘛!”
陸無憂道:“那人名字都還不知道呢,帶他出去我是不放心,你就留在府裡好好看家,順便監視一下他和府裡那倆送來的人有什麼異動。”
花未靈耷拉下腦袋道:“……好吧。”
臨出門前,賀蘭瓷才想起要問陸無憂:“我能穿男裝嗎?”
雖然是問他,但總覺得他一定會答應。
果然,陸無憂點了點頭道:“你想穿就穿,在外面男裝也方便些,咳,你要是沒有,我可以……”
賀蘭瓷已經一溜煙跑去翻出壓在衣服箱子底下的一套短打男裝,腦袋上還配了個方巾——是在青州學怎麼穿男裝時,一並準備的,教她的那位婆婆在江流書院打雜,身量頗高,早年為了生存逃難時曾經裝過男子,幾乎以假亂真,很有心得。
她迅速換好,绾完男子發,又將一頭烏黑長發塞進方巾裡,才出來見陸無憂。
賀蘭瓷甚至連走路的步幅都明顯變大了,還走過來主動轉了個身給他看。
陸無憂表情一言難盡了一會。
說實在的,還是俊俏的,畢竟賀蘭瓷那張臉擺在那裡,她個頭在女子當中也算是高挑的,隻是肩膀、腰肢和胸口沒做掩飾,一看便知是女子,藏在一身粗褐短衣下面,總有幾分暴殄天物的感覺。
可她看起來又確實很高興。
那也沒辦法了。
陸無憂隻好笑了笑,道:“走吧。”
***
馬車是尋常制式的,和其他幾位戶部官員相同,隨行有官兵,但人數也並不多,一行人就這麼出了京。
因為已經撥了糧,行路兩旁可以看見大雍官府的粥棚,前頭行人排成列,碗裡端著的粥雖稀,但至少上京城郊的路邊沒有再看見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滿臉絕望的災民。
仿若這個國家逐漸恢復了秩序。
賀蘭瓷打扮成這樣,自然也沒打算再戴帷帽。
陸無憂用湿布淨手,慢條斯理地在馬車裡煮著茶,他大少爺做派真的十分講究,賀蘭瓷通常隻是把茶葉放進去泡便是,陸無憂能在這個工序上來回折騰個三四遍,還振振有詞道:“反正闲著沒事。”
在官道上走,馬車行駛得十分平穩。
賀蘭瓷從隨身包袱裡,取了本空白冊子,準備記錄所見所聞,陸無憂已經把煮好的茶擺在她面前,道:“嘗嘗看。”
她隻好端起,品了一口,然後猶豫著道:“……挺好喝的。”
陸無憂道:“有嘗出區別來麼?”
賀蘭瓷遲疑了片刻道:“……什麼區別?”
陸無憂按了一下額頭道:“這是恩師送我的湘州君山銀針,是貢茶,茶湯底色金黃,葉如羽立,恰似銀針,故而得名。”他微微前傾道,“你靠過來一點。”
賀蘭瓷依言往前。
陸無憂託著她的下颌,隻淺淺的品嘗了一會,便道:“滋味甘醇清爽,明明是不一樣的。”
賀蘭瓷臉頰微紅地縮回來道:“你真的不是隨口胡說?”
陸無憂沉吟道:“你舌頭應該沒什麼毛病吧?嘗起來是沒有……”
賀蘭瓷無語道:“我可能在這方面沒有天賦,你還是自己嘗吧。”
說完,她便又掀開簾子,睜大眼睛看向窗外。
去清丈勳貴的田地其實是個苦差事,因為不止得罪人,還很大概率有可能被莊子上的佃戶或者家僕給打出來,所以他們一致決定先從態度比較好的開始量起。
戶部有專門的官吏帶著工具,如繩尺與步車等,負責清丈,他們則主要負責交涉。
賀蘭瓷跟在陸無憂身後,探頭探腦,態度好的自然都知道這來的都是京官,是大人,不敢造次,也不敢抬頭隨便看,還備了茶水和點心。
其他幾位官員看見賀蘭瓷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陸無憂笑得溫和道:“在下新婚燕爾,夫人粘得緊了些,還望多見諒。”
那幾位官員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有的官員在外會趁機偷歡,有的覺得帶女子多有不便,如此帶夫人一並上路的實在少數,但想來這位也確實太漂亮了些,又剛成婚沒多久,可以理解,可以體諒,甚至還有位和他熟悉點的戶部官員拍著他的肩膀道:“霽安啊,你還年輕,多保重身體。”
他們在屋裡賞茗闲聊,陸無憂見賀蘭瓷好奇,便幹脆帶著她出來。
田壟一望無際,空氣亦是格外清新,賀蘭瓷看了一會,道:“我可以去問問嗎?”
陸無憂轉頭道:“你想問什麼?”
賀蘭瓷實話實說道:“想問問他們這錢糧價格,佃租多少,旱季收成如何,涝時收成如何雲雲……多問問,採買時不會吃虧。”
陸無憂也被她這個精打細算的精神驚住了。
“你以前都這樣?”
他想起那會賀蘭瓷提供採買單子的時,他讓青葉去多問了幾家店鋪,得出的結果是,賀蘭瓷挑的果真是最便宜最劃算的一家。
賀蘭瓷搖頭道:“之前打聽挺不方便的其實,現在……”
她終於意識到嫁了人的好處真的很多,她可以拋頭露面不用在意別人的非議,也可以隨便出門,隨便穿男裝,不用太過擔心他人的覬覦——隻要她的夫婿不介意,但陸無憂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介意的樣子。
陸無憂道:“行吧,我陪你一起去。”
他是沒想到賀蘭瓷會這麼精力無限,好像這些時日鍛煉出來的體魄都是為了此事。
賀蘭瓷拉著佃戶去問,邊聽邊記,表情專注認真,因為她實在長得過於出眾,像神仙下凡,旁邊還站了個穿著官服同樣神仙下凡的,那些佃戶一個個都結巴著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問啥答啥,恨不得把祖宗八代都交代清楚。
陸無憂跟著賀蘭瓷一邊走一邊問,連附近有什麼八卦消息都打探清楚了。
什麼村裡那寡婦可能和打鐵匠有一腿,什麼張家的幼子可能不是親生的,什麼李家大姑娘喜歡劉家少爺,可劉家少爺喜歡村口的王二花……